22:平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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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寇不敢置信,他只是希望能給祈新一二建議,可大司徒如此,好似自己是什麼佞臣一般,與祈新不走一路。

  卻是聽大司徒高聲,在這潁水之畔歌昂《祈戰》!

  豈曰悲歌?我曰有國……

  今我國殤!我心昭昭……

  豈曰悲歌?我曰有國……

  今我英魂!祈戰昂昂……

  大司寇一愣。

  他當時被俘虜,卻也聽見了城內的《祈祖》《祈戰》之聲。

  也在看守他的甲兵手中,強行睜眼去看先祖帶著祭器逃離的模樣……

  唯有那些國人們,高歌《祈戰》,不畏生死。

  即使是死後,也要化作英魂,保衛社稷。

  大司寇踉蹌一瞬,撐著車架欄杆,面紅羞赧。

  他一禮道:「臣……臣羞愧。」

  「叔新要建立國殤塚、英魂碑,臣可暫為大司空之職,不失國人所望!」

  劃一塊地簡單,此時的田地都是國君的,這沒有太多議論。

  但祈國地處平原,少大石,需前往西邊的有山之國去收購大石,運來祈國,其中溝通他國,一路行程,勞工,等等,還需要一番操心勞力。

  祈新扶起大司寇。

  「此事我也曉得為難,但是連死亡都不怕,豈能顧及東西,而丟了根本……此時祈國唯有民心可用。」

  「不過我也不是張揚之人。」

  「先安排墓地,讓戰亡之人入土為安,待祭祀,先祖同意改國名後,我再依照《周禮》,上表天子,望天子能允之。」

  大司寇還是忍不住。

  「下放祈祝之事,天子尚且能看著為天下太平,山河依舊,而允之。」

  「但這國殤塚、英魂碑之事,天子如何能允?」

  祈新聞言一笑。

  道:「咱們宗廟沒了,總得再建一個,就建在這吧。」

  「所謂先祖守國土,國君守國人。」

  「之後國土有多大,咱們就用多『大』的供品祭祀先祖罷。」

  又是一個不合《周禮》的命令,不過修建宗廟之事,倒是不用特別請令天子。

  耳目通明,大司寇懂了!

  能通過的就請令天子,不能通過的就先遮掩著,做好了再說。

  難道規規矩矩,就能保證安然無恙嗎?

  那些諸侯國也不規矩!

  不管有沒有罪,都打著天子的旗號來攻打祈國。

  那不如就有罪吧,還能為國人謀些福澤,壯大自己的國家。

  這或許就是祈新說的——我並不是不守規矩,只是想守利於許人的『好規矩』!

  不過,一切都得遮掩著,面上需過得去。

  史伯也適時,從懷中拿出一物。

  一卷帛書。

  還未打開,就感覺其上有一股濃郁的道韻!

  祈新詫異。

  大司徒與大司寇也驚疑不定。

  「傳承之物!」

  何為傳承之物,那就是擺放在傳承之地,能夠供給子弟學習的器物。

  或是竹簡、帛書、獸皮古卷。

  或是金器銘文,蘊含道韻的各類東西。

  不朽不壞,是為一國修行的底蘊!

  此刻史伯拿出的,正是一卷傳承帛書。

  他緩緩打開——

  八氣沖天,環繞化作一頭鹿蜀,高鳴之中,隱隱能聽見浩浩蕩蕩的《祈戰》之聲!

  看見上面的文字,原來是當日史伯為許國記錄的最後一段歷史。

  史伯扶須。

  「此為史修之術法,記文為史,可供後人觀之,領悟歷史中的奧秘。」

  「老夫不才,寫下此帛卷,內含一種上位之法,三種中位之法,一種下位之法,二道極位之術,六道上位之術,九道中位之術,十二道下位之術。」

  如史伯之言。


  天空中,當日鄭、齊、魯三國君主施展的圖騰戰獸,皆飛騰在上,而一朵茶花中也有一隻蠱蟲潛伏,之後是祈戰之中的國殤與英魂,然後就是大司徒與對面戰將們施展的各類術法……」

  大司徒與大司寇看得入迷。

  史伯卻是一揮手,收了神異,全全存入帛卷當中。

  「記錄的史料,始終不如親自經歷,重點之處,濃墨重彩,術法就更為真實,而輕描之處,簡單幾筆,術法也缺少道韻。」

  「正如那三國之君,其召喚之圖騰戰獸,當是上位大能之力,」

  「可入了史料,我也只能凝聚中位大能之勢。」

  只是勢,能從這卷帛書中學到多少,又是另一回事了。

  史伯將帛書交給祈新。

  目光鄭重道:「許國末代之史,還望妥善處置。」

  「之後若祈國還有可記之史,老夫也全力而為。」

  祈新誠懇接過。

  見到眾人願意助他,欣喜一笑。

  眾人笑著。

  而拿著帛書,祈新又不由遙遙遠望,所望之處,海闊天空。

  噹!

  這中原一望無際的平原處,有一座山勢,矗立在上。

  祈新看得眼熟。

  這正是他遊歷黃泉,最終登上歸來的山勢。

  平頂山!

  看著這座不在自己國土內的山勢,祈新好似又聽到了編鐘青翠的響聲,指引著他。

  「那是不羹國?」

  祈新抬手指去,正指著那座平頂山。

  眾人神色變換。

  還以為祈新盯上了那塊土地。

  確實,平原一座山,誰都想爭!

  史伯先一步,笑道:「讓老夫來言吧。」

  史伯,管理史料,這些事情,最是清楚。

  「那座山,是不羹國的國土,他們最初還不是國,只是一處大夫之家,而且不在那,而是位於陳國境內,是陳國的同姓小宗,只是一處食邑。」

  史伯感嘆一聲:「這也是不尊《周禮》而成的小國。」

  「九命之儀中,諸侯上卿,託孤之臣,可四命受器,得祭器而建家廟!」

  「而上公之孤,五命賜則,得了規矩,即可為國中世家……在兩百年,陳國君主出任周王三公之時,這不羹就是這樣的一個世家,是陳公的託孤之臣。」

  「三公之上有大牧,牧守一方,其托之孤之臣,可六命賜國,是為國中小國。」

  「當然,周至今,除卻周公外,再無大牧。」

  「這不羹在當時,依舊是一個世家。」

  「不過陳國上公薨逝,其子奪位,嫡長與母無德,本被上公廢黜,求得周天子新立一個,但嫡幼子年幼,只能託孤不羹,卻不想嫡長與母聯合母族,奪了陳國權柄,追殺嫡幼。」

  「無奈之下,嫡幼子只能在不羹的帶領下,離開陳國,去與山胡聯合,爭奪這處地界,上稟周天子,特例賜國。」

  史伯微微搖首。

  「天子都不尊《周禮》行事,底下的人又如何會尊呢?」

  「只是有情換無情,這不羹為了自保,與山胡聯合到了一處,一國二治,混雜了血脈,丟了天子的面子咯。」

  這些都是史伯在大周典籍宮中的典籍所見。

  若是讓大司寇與大司徒來說,恐怕就只能說是不羹,其餘細節甚少了解。

  而史伯又向許國與不羹的中間那潁水與對面汝水之間的肥沃野地。

  「汝陽之地,數十年前,也是許國的。」

  「當然,現在,是鄭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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