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祈國·朝祈暮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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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祈新滔滔不絕,吐出了『祈』的來由,祈新身後的三人只感覺言語瘋狂。

  但史伯率先回過味來,思索此事是否可成,有何利弊,若是真的能成,祈國又如何未來?

  大司徒只是微微蹙眉,就笑著搖頭,他看不懂這個。

  而大司寇卻是眉心緊鎖。

  怎能如此!

  這可是給國人『禮』啊!

  禮是貴族的權柄,怎能交給國人,這……

  大司寇本因為剛剛歸來,只知曉祈新以一人之力,帶領許人守衛了家國社稷,其餘細節皆是不知,所以本不欲多言。

  但此刻祈新的言語太過跳脫。

  如何能成?

  他不顧國人那越發明亮的雙眸,出聲道:「不可啊,這是將《周禮》棄之不顧,天子怎能答應,諸國怎能答應?」

  《周禮》!

  天子!

  諸國!

  心頭的一座座大山壓來。

  國人們眸光一暗,他們許…祈國只是小國啊,如何能違背《周禮》?

  祈新卻是目光一凝,堅定不移。

  他高聲道:「若是我祈人,朝祈天下太平,暮祝山河依舊呢?」

  朝祈暮祝!

  天下是誰的天下?

  在此時,依舊是天子的天下!

  天子聽聞祈國願意以一國之人,為他祈願天下太平,怎會不准?

  難道他會認為一個小國能奪了他的天下不成?

  可笑!

  而山河呢?

  諸侯也有自己的山河,祈願山河依舊,就是國土不失,諸侯們又能說什麼!

  難道說祈國無德?

  不!

  一國國家願意舉國之力,如此祈願。

  反而天子會誇讚祈國大義,諸侯也笑而相應。

  祈國……始終是一個小國罷了!

  這是小國的好處。

  但若是一個大國祈祝。

  就不一樣了。

  怕是天子疑心反叛,諸侯當做首敵!

  當然,一切還需經過天子批准。

  只要天子蓋上了十二寸的命圭,就無人能質疑!

  ……

  一時間,大司寇也想到了這些,不由結巴難語。

  如果以此為祈國之由,或許……或許真的能成?

  可有何意義呢?

  幾人不曉得祈新的蜉蝣之力,只當祈新是為了凝聚民心,但這犧牲太大,讓一國之人為巫,賜下權柄,從古至今,聞所未聞!

  祈新緊盯著一臉抗拒的大司寇,他道:「叔父,還請助我……信我!」

  只有相信他的人,才能為他提供蜉蝣之力。

  這是蜉蝣之力的先決條件。

  以此,他還可見忠心!

  而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後,大司寇身上,浮出一縷微光,湧向祈新。

  但卻是聽大司寇嘴硬。

  「但願叔新能擔起這份信任,許…祈國與祈人,以及我,皆是在大勢之中,唯有隨波逐流。」

  此言一出,祈新鬆快一笑。

  「叔新自省!」

  大司徒與史伯聞聲也笑之。

  周圍人也在高興。

  許國終於有了新的未來。

  而祈新之言還未結束,他收斂了笑意,目下濕潤,湧出一股不容拒絕的堅決。

  掃過因為戰事,大片廢墟,殘垣斷壁的城內。

  他道——

  「城池破損,是為皮毛之傷,確實要重視。」

  「國人國殤,諸位的親屬為國而死,卻是筋骨血肉之痛,當為首位!」

  一時間,本還帶笑的眾人,面上悲戚。

  這一場戰爭,他們是贏了。


  可,即使打退了三國聯軍,卻失去太多。

  大司徒作為主民事,且這段時間主持大局的人,此刻不得不站出。

  他道:「叔新,幸而是冬日,戰亡之人屍體未腐,皆在各家之中收殯。」

  「但葬禮,應當交由你來操持。」

  「至於敵國的甲兵,死的傷的,我已經讓國人將他們都丟出許都,任由對面帶走。」

  「不過齊侯的屍體,與一些俘虜將領,都還留在許都當中。」

  「如今鄭、齊、魯三國尚留甲兵在長葛駐紮……也還需你來抉擇!」

  「其餘還有諸多事,我已經編成了冊子,之後會送來你的殿中,咱們商議著來……」

  內憂外患!

  諸事繁重!

  這並非遊戲,死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需要處理後事,給與撫恤,而外敵也未退乾淨,皆在等他的消息!

  祈新捏緊了革路馬車的車欄。

  聽著大司徒一一回報,連串的傷亡與後事,他才明白之前為何大司徒會『開玩笑』,言說還有一大批的臣位等著他來安排。

  逃的人太多!

  大多是食國供奉的士大夫們。

  這些人雖然卑鄙,但不得不說,也只有他們才能管理國家。

  不然國人大字不識,不通《周禮》,只曉得種田,重要的事情難以委任。

  不過,祈新也不準備濫竽充數。

  識字不等於有能力!

  有能力不等於忠心為祈國!

  祈新對身後的三人,懇切道:「新年幼學淺,還需仰仗諸位……」

  史伯頷首不語。

  他既然出仕祈新,自然會為祈新謀劃。

  大司徒欣慰點頭,垂垂老矣的他,只敢道:「老朽餘力,皆為祈國。」

  而大司寇不過中年,自當鏗鏘有力,道:「祈國在,我即在!」

  幾人,都有蜉蝣微光,湧入祈新心口。

  雖然微光比尋常國人多些,但絕不會因為幾位是修士,就與國人天差地別。

  ……

  「諸位先散去罷!」

  祈新明白,他定論了祭祀,改國號,朝祈暮祝之後,必須處理撫恤之事。

  但是祈國國弱,財寶也多被許君帶離逃走,如何撫恤成了難題。

  他不想在這件事上,空口白話。

  他道:「撫恤之事,還請我檢查廩倉與錢庫,再通算許國還剩多少底蘊後,必定第一時間定下,不敢耽誤年關。」

  祈國現狀,眾人皆知。

  有人高聲啜言:「無須我家的,叔新能好,就是好年!」

  人皆附和,人聲鼎沸。

  「不!」

  「一定會撫恤,若是連撫恤之事都處理不好,要諸位大度,那我還有何臉面為諸位做主!」

  「諸位先散去罷,且靜待我處理。」

  眾人自然相信祈新。

  聞言依依不捨,口中呼喊:「莫要為難。」

  一一離去。

  祈新感懷,但很快收起心中的多愁善感,對駕車的仆御道:「去城外,去看看許國的社稷!」

  「諾!」

  甲兵護衛,車輪滾滾。

  祈人們看著祈新乘車,帶著三位大夫離去,目光依依不捨。

  有婦人言:「我夫亡命,留下一二斗米在家中祭祀即可,他剩餘的口糧,我去收整收整,送去助叔新!」

  此婦疾步離去。

  其餘聞聲之人好似打開了關竅,也一一效仿。

  一時間,祈人之中都在統計自家的錢糧,看著如何助力祈新重建國政。

  經歷戰役,他們都是向死而生之人。

  雖說不識大字,但也正因如此沒有諸多花腸,心胸淳樸,這些身外物,又豈會在意?

  一時間,蜉蝣之心再動,微光飛天,向城外的祈新匯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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