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祈新對未來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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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新心中止不住地打鼓,就聽史伯道——

  「還望叔新不棄老朽這一垂垂之屍,來祈國為一小史。」

  謀士認主,出仕為臣!

  祈新急呼!

  「怎敢?」

  緊忙扶起史伯,他既驚訝史伯以大能之位嚮往聖人,又驚訝史伯的年紀……一百二十歲,世之少有。

  「余願奉史伯為……」

  祈新一愣,他此時可不是許君,頂多就一小宗伯,手下至多能封上士。

  一側的大司徒笑罵道:「叔新不愛看《周禮》,此時卻想起了守規矩?」

  他緊忙道:「不若繼續讓史伯為太史,待祈國正名,叔新繼位後,再正式冊封!」

  「反正還有大把的職位,等著叔新頭疼。」

  祈新面紅,辯駁道:「我並不是不守規矩,只是想守利於許人的『好規矩』。」

  說著,扶起史伯後,依照大司徒的安排,暫時口頭許諾。

  幾人言笑,可卻沒有忘記呼喚叔新的許人們。

  祈新道:「我自不會失了準頭。」

  說著,他望向下方,即使見到他,也依舊不願離去的許人們,道:「我要下去,與他們親自說。」

  哞!

  也是此時,近侍去驅趕的牛車也到了。

  車體白黑二色,有瓔珞懸掛玉珠,又有絲絛纏繞在車轅上,車上還樹有大青旗。

  這是穆天子巡遊時,封賞給許國的車架,名為革路,可起兵事。

  之前一直存放在宗廟後面的宮內,由大宗伯看管,唯有重大祭祀時才啟用。

  而那拉車的黃牛,高達三丈,正是當日許君逃離時的異種黃牛。

  不過黃牛不願隨許君逃離,所以留了下來。

  許君已逃!

  大宗伯卻……

  看見祈新到來,黃牛歡喜而叫。

  祈新收回感傷之情,讚賞地摸了摸他的前蹄,這才隨著仆御的引領下,上了這輛莊重的青銅大車!

  此車甚大,雖說比不了鄭伯、齊侯幾人親征的戰車,可以炙烤野鹿而宴。

  但容下祈新與史伯四人,輕而易舉。

  祈新上了車後,向幾位長者拱手一禮,邀請。

  幾人頷首,一一上車。

  下首有僕御駕車,很快就帶著一隊護衛,向著宮門而去。

  「我準備去看看城中的情況,再去城外看看。」

  祈新望著遠處,白雪蓋頂,一片混沌的天地,心中已有決策。

  幾人中,雖有蹙眉,但也都未拒絕。

  祈新醒來,確實需要儘快了解許國的情況,才能制定之後許國如何自處的方針,給眾人定一個方向,這也將是許人們的一枚定心丸。

  宮門外——

  從原本的幾十人,到數百人,再到數千人,全城只要是能動彈的,近乎都聚集於此。

  在見到祈新乘車到來,都激動不已。

  但又見祈新渾身纏滿了隱隱見猩紅的白布條,更是目中含淚。

  祈新身後的幾人見之,皆對視一眼,略有擔心。

  大司寇更是小聲道:」叔新,不可張揚,你身上的傷還未好,莫牽扯了傷口……」

  而許人們比大司寇更直接,都在小聲祈願叔新傷病消去,恢復如初。

  可見此時祈新對許人們何其重要!

  就像是人身體中的一股氣,祈新出現,眾人也就有了希望。

  「諸位!」

  祈新眼中濕潤,卻聲音高昂,希望每一個人都能聽見——

  「國家社稷還在,咱們必定能堂堂正正,挺直腰杆延續下去!」

  「叔新!」

  「叔新啊!」眾人都自主讓開一塊地界,讓仆御勒停車架。

  祈新掃過一群矗立於風雪中等他的人。

  他身上包紮的布條有些凌散,在寬大的大氅中拉扯著他。

  他一把掙斷束縛他的布條。

  高揮手臂,毫無禮儀的模樣盡顯真誠。

  鄭重道:「我決定,將於年末大祭,祭祀先祖·伯夷,以謝伯夷還願意幫助咱們。」

  雖然伯夷四岳的力量,是因為鹿蜀與微光而來。

  但來了就是來了,沒有逃避。

  這樣的先祖,祈新還是認的。

  「同時!」

  「將向伯夷斥責許祖之罪,向伯夷占卜凶吉,改『許』為『祈』,由咱們來開闢這片天地的新生!」

  聽聞祈新之言。

  數千雙眼睛眸光顫動。

  既是震驚祈新要斥責先祖,也是信任祈新,在祈新身上看見了他們的希望。

  祈新身後,大司寇與大司徒對視一眼。

  大司寇眼中著急,大司徒卻按住了他的手,微微搖頭。

  史伯卻是扶須而笑,目中欣賞。

  當然,祈新也清楚,他未與眾人商議,就擅自決定如此,是為獨裁,但他必須這樣做!

  只見,祈新目中,一點點微光,從眾人身軀中湧出。

  如同細微的蜉蝣,匯聚而來。

  落入祈新的心口!

  人心所向!

  而從眾人的蜉蝣之力中,祈新能感受到,他們在期許自己能安康。

  心想事成!

  也因此,祈新身上的皮肉傷在蜉蝣之力下,不斷癒合……

  嗡!

  祈新感覺自己的皮殼掉落了。

  他的傷勢好了!

  而他手上細小的傷疤也緩緩消退,恢復如初。

  至於身上,如玉肌膚,不必多言!

  這就是蜉蝣之力!

  祈願……心想而事成!

  而作為發起者的祈新,他能引導這股力量!

  得此非凡之能,他怎能棄置不用?

  不過此番也不是為了治療他的傷勢,而是聚眾人一心,成大事!

  「諸位可知為何我能斬那敵寇?」

  斬的是誰,自然不用說——齊侯!

  一國之君,還是齊國這樣的大國君主被小國的一位小宗伯斬於城下,如何不震撼寰宇?

  近乎是齊侯倒下的那一瞬間,九州就吹起了寒風!

  祈新的名號也傳響了諸國!

  不等眾人答,祈新自訴道:「能斬敵寇,皆是因為國人共歌《祈戰》,方能以蜉蝣之力,擊退來犯!」

  「而為何我能從重傷垂危中醒來,度過黃泉亦安然無恙?」

  「也是因為國人在祝福我,逆水行舟,讓我離開了黃泉!」

  眾人自然不清楚黃泉內的景象,只當是祈新的誇張言語,但祈新斬殺齊侯,卻是眾目共睹!

  作為發起者,引領人的祈新,有定義此戰之功的權利!

  祈新言說是國人之心,那就是國人之心!

  眾人相信!

  祈新卻隱隱猶豫了一瞬,回首先對三位長者,同時也是祈國如今的支柱道:「三位勿惱新未與三位商議。」

  說罷,才繼續望向國人。

  「《周禮·春官宗伯》屬下,有大祝——掌六禍之辭,以事鬼神示,祈福祥,求永貞!」

  「而大祝之下,有小祝——掌小祭祀將事、侯、禳、禱、祠之祝號,以祈福祥,順豐年,逆時雨,寧風旱,彌災兵,遠皋疾。」

  「小祝之外,還有喪祝、甸祝、詛祝……」

  「而為何要改『許』為『祈』!」

  「只因……」

  「若我為君,那在祭祀時我將把祝者的祈祝之權,交由國人!」

  「此後,由君主掌其大祝之權,帶領國人祈祝天地。」

  「如此,我祈國人人為巫!」

  「社稷必安,豐衣足食,老友所依,幼有所養,男有所業,女有所善……」

  「故而,稱為祈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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