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隨時準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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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瑪利亞教堂的巨大石英鐘,賣力的推著走針,終於趕上了凌晨三點的報時,這是漁民出海的信號,也是鍾林此生聽到的最後一段鐘聲。

  敲門聲響起,換崗駐守金川房間的日本兵打開門,這已經是第四波了,為了保證沒有任何人打盹,服部光野給他們分成五組人,從昨晚十一點的時間開始換班。

  聽到開門聲金川睜開眼睛,但身體紋絲未動。真田浩二走進房間,門外站著兩個特種作戰的日本兵,真田浩二身著土黃色軍裝,即使凌晨三點他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疲憊,雙眼炯炯有神。

  自打停屍房雲子的那檔子事情發生以後,古川宏的任務越來越少,多數換成了更加精幹的浩二代為執行。

  他站的筆直,雙手緊貼大腿用日語語速較快的講到:「打擾了金先生,少佐有請,您現在需要起床跟我去見少佐。」

  金川沒有回應,腦子裡在想服部光野要幹什麼,突然他心頭一沉,裝出一副剛醒的模樣,他睡眼惺忪的搓搓眼睛,帶上眼鏡,順便伸了個懶腰。

  「哦,浩二,你怎麼來了。」

  說著金川系上睡衣口子,走到桌前從壺裡倒了一杯咖啡,金川打開糖罐,用夾子夾著一塊方糖問到。

  「需要加糖嗎?浩二。」

  真田浩二沉默不語,只是站在原地不動,眼睛都不眨一下。浩二仍然拿金川當長官對待。

  金川把糖加到咖啡中,那糖落進杯中,聽起來像井底沉下去一塊石頭。

  金川端著咖啡,小心翼翼的走到浩二面前,浩二從金川的眼鏡反光看到了自己的臉,他很機械的後腿一步,微微低頭說到:「阿里嘎多。」接過咖啡,仰頭一飲而盡。

  金川把咖啡杯放回原處,拍著他的肩膀大笑,轉身換上西裝,穿上皮鞋,左邊的袖子耷拉著,走出門。

  泡咖啡到出門整個過程,他設想過很多種結果,他需要做好心裡建設,和最壞的打算。

  走廊的歐式吊燈,紅色地毯,讓人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地方的軍部大本營的住所。浩二帶人跟在金川身後,他看著金川邁著輕鬆的步伐,心裡也沒剛來的時候那麼緊張了。他並不希望金川是敵對方面的人。

  幾人走到了審訊室,這審訊室沒有任何刑具,只有一把帶著真皮墊子後背雕花的椅子,這是給犯人坐的,對面是兩個拼起來的單人沙發,一個玻璃面的辦公桌,進門處放著一個「拿破崙」no200手搖留聲機,整個房間一片溫馨,見不到任何血跡。

  服部光野坐在沙發上,玻璃桌上,兩杯茉莉花茶冒著熱氣,香味瀰漫著整個屋子,見浩二帶著金川過來,他起身笑著說:「金川君,委屈一下,這工作到了收尾階段了,你和當事人還沒有正式見面,今天我安排你們見一面。」

  說罷抽出一個沙發,讓金川坐在審訊人的位置。金川坐在沙發上,很紳士的拿起放在桌上的其中一杯茶,慢慢的品著。

  看著眼前這把椅子,他知道今天的審訊註定是殺人誅心,鍾林現今什麼情況他一無所知,雖然金川面如止水,心裡卻是無比缺乏底氣。

  「嗯!光野,這花茶真的不錯,你最近這麼忙,這茶藝也沒落下。」

  聽到金川夸自己的茶藝,服部光野笑的有些狡黠,擺擺手帶人走出了「溫馨小屋」,只剩浩二留在屋裡,金川走到留聲機旁邊,拉開抽屜拿出一張唱片,放下唱針,上緊發條,隨著唱片緩緩轉動,喇叭里傳來悠揚的鋼琴曲,金川揮動著右手,伸出食指來回擺動,像是在指揮。

  「浩二,聽得出來,演奏者的情緒嗎?」

  浩二有些無措,他哪裡懂樂理,他只會坐在坦克里。

  「額,金先生,我不懂音樂,但是聽起來不錯,很新奇。」

  金川笑了兩聲說到:「這是命運交響曲,彈奏他的貝多芬,耳朵聽不見聲音,可他不向命運妥協,即使失去了鋼琴家最重要的東西,彈奏出來的曲子,依然震耳欲聾,穿透靈魂。所以我們不能向命運屈服,一個民族更是如此。」

  浩二攥住拳頭,緊鄒眉頭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崇敬的人,用極其嚴肅的口吻問到:「先生,您真的是帝國的敵人嗎!」

  金川看著浩二說到「真田家的小子,現在情況很複雜,到最後若是仍然覺得我有問題,我甘願以死謝罪,我跟你說不是難道就不是了嗎?我們統治華北的難度之大想必你是知道的,我所處的位置,和我是中國人的身份難免給我帶來麻煩。身處高位就要接受這個代價,真正勇敢的人,一定是內心的強大,而不是表面的彪悍。古川宏就不明白這個道理,我認為你是明白的。」


  「阿里嘎多,金先生!」

  此時服部光野正在電訊處,帶著耳機監聽著審訊室的一切對話,聽到金川的話他滿意的點點頭,就等這最後鍾林與他見面了。

  有容一夜無眠,趴在窗口看著自己愛人的牢房,眼淚早已流感,勇氣卻無盡無止。

  服部光野摘下耳機,扭了兩下脖子,帶人下樓往大牢走去,牢門打開,服部光野打開燈見鍾林蹲坐在牆角,他叫到:「鍾先生,吃點東西吧,去洗乾淨,換一身得體的衣服。」

  鍾林遲遲沒有回應,只是蹲在角落低著頭一動不動,服部光野上前查看,他慢慢湊近鐵柵欄,打開手電筒照著鍾林。

  鍾林整個人渾身污濁不堪,房間的異味讓人窒息,他不停的躲避著手電筒的強光,服部光野命人打開牢房門。

  大門打開的瞬間鍾林用盡全力大叫撲向日本兵,抓住其中一人大口咬了下去,那人捂著耳朵慘叫,鍾林滿嘴是血,哈哈大笑,服部光野走進牢房一針扎在他的脖子上,鍾林眼睛一翻暈了過去,日本兵把他抬出牢房,服部光野命人撿起地上的眼鏡給他戴上。

  見鍾林被抬了出來,有容以為他已經被日本人害死了,她崩潰大哭,喊聲響徹整個司令部,狗都被她驚的一個冷戰嚇了起來,旺旺叫。

  鍾林換好衣服,梳洗乾淨,服部光野再次往他脖子扎了一針,他睜開眼,眼前的一幕讓他恍惚,只見金川和服部光野坐在對面,耳邊響著鋼琴曲,整個屋子的格調,讓他反倒覺得內心有些溫暖。

  服部光野朝他揮揮手,鍾林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腳都被困在椅子上。

  服部光野笑著說:「鍾先生,我給你準備了食物你不吃,你卻要吃人的耳朵。」

  鍾林慢慢回過神來,一臉不屑的說:「我那是咬的畜牲,不是人,你該慶幸,你不是先進來的。」

  金川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眼前這個為了救自己,受夠了罪的同志,他儘量放大自己的瞳孔,這樣他就可以讓自己視線模糊,看不清鍾林的臉。

  服部光野拿著茶杯來迴繞著審訊室轉圈,他像鷹一樣盯著兩人的情緒變化。

  鍾林開口罵到:「你這個狗漢奸,你害了我全家!我做鬼也殺你全家,你不得好死!」

  服部光野馬上轉頭看向金川,金川面無表情的喝著茶,金川放下茶杯說到:「抱歉,我是唯物主義,你做鬼恐怕也見找不到我,更別說殺我。」

  他起身把外套搭在椅背上,走到鍾林面前,背對著服部光野,他面無表情,眼裡卻充滿了不舍,他彎下腰看著鍾林笑著說到:「你啊,省省吧,你活著都殺不了我,死了還想殺我,我勸你老實交代,少受罪,萬一能活下來呢。」

  鍾林大笑到:「那你還是殺了我吧。」

  金川轉頭看向服部光野,服部光野附和到:「一切都事在人為,鍾先生,我不好殺生。」

  「鍾先生,我想知道,你為什麼刺殺金先生?」

  鍾義憤填膺的說:「漢奸人人得而誅之,我身為紅黨員,金川這種人送到我眼皮子底下了,我怎麼能放過他!」

  服部光野繼續問到:「海沙鎮游擊戰,你們八路軍,殺人奪槍的人是誰?參與者都是誰!在海涯的掩藏身份是什麼!」

  鍾林把頭不屑的偏向一旁,沉默不語,金川明白服部光野生性多疑,在陸軍學院的時候每次去上課,他都要經常要跑回宿舍,確認門是否鎖好,所以,這時候他不能說話,只能靠鍾林自己了,不然服部光野必定覺得他們倆在演雙簧。

  服部光野看著鍾林的反應,再對比金川,只有鍾林一人情緒憤慨,問到具體的事情他就閉口不談,金川的反應也符合他平時的為人,既然別人衝撞他,他也面不改色,越這樣越代表他不在乎。不過他還是要繼續試探。

  服部光野繼續說到:「鍾醫生,我需要知道,海沙鎮那天有誰參加了戰鬥,海涯紅黨的頭目是誰,你的機會不多,希望你珍惜。」

  「搶槍殺人的是我,我單獨行動,其他人都有誰我不知道,我在海涯屬於最低級別的,你問我組織負責人?我怎麼可能知道。」

  服部光野聽到他說自己搶槍殺人,馬上興奮起來,瞬間毫無困意,問到:「你殺了誰,搶的什麼槍。」

  鍾林大笑:「李勝九啊!海涯人都知道,整個海涯有兩條外國狗,一條李勝九,一條就是你!金川。」

  金川大笑:「那你這是立功了,紅黨那麼窮也沒什麼嘉獎你的。如果罵我能讓你找到存在感,那你請繼續。」


  服部光野將信將疑,繼續問到:「我們早知道是你殺的李勝九。」

  「不可能,當時在場的人都死了。你們怎麼可能知道,是我殺的。」

  服部光野擺擺手,皮鞋進屋關上了門,對著服部光野和金川鞠躬打招呼,他看著鍾林,他心裡已經做好置他於死地的準備了。

  服部光野說:「皮鞋,你上前看看,見過這個人嗎?」

  「得嘞,少佐。」

  皮鞋背著槍打著哈欠走到鍾林面前,仔細瞧了瞧,鍾林一口唾沫沾在皮鞋眼上,而後哈哈大笑。

  「啊!老子弄死你!」皮鞋擦著眼,拿槍比劃著名。

  「八嘎!」服部光野起身制止。

  鍾林嘲諷到:「你是哪個敢來指認我。」

  皮鞋得意的說:「我是那天你沒有殺死的人,你殺李勝九的時候,我趴在地上裝死才躲過一劫,但是你沒想到吧!你跳車的時候眼鏡掉了,被我看見了!」

  鍾林聽罷,表情釋然,長嘆一口氣,心說真是無巧不成書,現如今有這個二鬼子對他的指認,金川應該可以脫離險境了。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白白犧牲,能給抗日工作出一份力,對於有容,昨晚一事之後,他以不抱任何希望有容會活著,他只希望服部光野儘快處決他,他好跟有容團聚。

  「哎,原來是你看見我了,哈哈哈,真是可悲!可泣!中國人多被害在自己人手裡!算我倒霉,服部光野你殺了我吧!」

  金川看著皮鞋的反應,馬上知道了他的心思,他暗暗感嘆,鍾林註定活不了。

  服部光野搖搖頭:「光是你自己不夠,你還沒跟我說海涯紅黨的情況,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困難,沒關係,我給你增加點動力。」

  聽到這,金川與鍾林都心頭一驚,古川宏抱著有容跑進屋裡有容像一個蔫了的茄子,領口大開,頭髮打著卷貼在臉上。其實古川宏並沒有得逞,服部光野找隨行的日軍家屬的女性,解開衣服弄亂的頭髮,他對這個堅強勇敢的女人心生敬佩,所以從昨晚到現在有容並未受到肉體傷害。

  古川宏把有容放在地上,有容向鍾林爬去,二人落淚大哭,有容趴在鍾林腿上,鍾林渾身動彈不得,問到鬼子是否糟蹋她了,她搖頭沒有,鍾林有些吃驚,古川宏扯著有容的腿,一把拽到了服部光野腳下。

  金川想轉過頭去,逃避有容的悲慘處境,他控制住了,故作鎮定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服部光野的眼神也始終沒有放過他。

  服部光野嘆氣說到:「女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她們不該捲入戰爭,可她們的安危都是男人決定的,一個身為丈夫的人連妻子都保護不好,即使效忠自己所信仰的黨派又有什麼用呢?你們不是保護老百姓嗎,她,你的妻子算不算百姓。」

  鍾林滿臉都是淚,鼻涕流到了嗓子裡,齁的他直咳嗽。服部光野這幾句話,比刀還鋒利,刺的心裡直痛,紅色的信仰在自己奄奄一息的妻子面前,瞬間土崩瓦解。

  有容一直搖著頭,示意鍾林忠於初心不要被她牽連。

  服部光野蹲下身看著有容說到:「女性的力量也很強大,你是個好女人,可惜沒有一個好丈夫。」

  「我丈夫比你們所有人都強!他只知道醫病救人!呸!」

  古川宏叫喊著:「花姑娘。」伸出狼一般的舌頭,覬覦著眼前這個充滿魅力的中國女人。

  服部光野趁鍾林已經淪陷,一把抓住鍾林的領子,瞪著他喊:「說!究竟是誰參與的海沙鎮游擊!海涯紅黨的位置在哪!誰是你們的領導!」

  鍾林已接近瘋了的狀態,金川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心裡早已波濤洶湧,他已經做好了鍾林熬不過去的準備,只是他覺得三條命無畏的搭進去,擊不起任何水花,太過可惜,而且,細菌戰的事情,周崇海還不知道,金川閉上眼睛,靜靜的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

  鍾林不停哭著說話含糊不清,嘴巴微微張開整個人不停的發抖,服部光野步步緊逼,抓著他的領子看著有容,重複著自己問題,留聲機里響起蕭邦的夜曲,金川閉眼聽著這個「溫馨小屋」里的優美鋼琴曲,加上鍾林夫婦的哀嚎聲,他咬著牙內心受著無比的煎熬。

  鍾林吞吞吐吐的說到:「海沙鎮殺人的是…」

  金川皺緊眉頭,手緊握著茶杯。突然聽見古川宏大喊一聲:「把槍拿開!」

  有容猛然起身,抓住皮鞋槍上的刺刀,毫不猶豫的捅進了腹部,鮮血浸透了有容的白色旗袍。她躺在白色的瓷磚上,微笑著看著鍾林,那眼神是那樣的清澈,笑的那麼坦然。


  鍾林突然閉上嘴,看著有容躺在地上,身邊早已被鮮血包圍,像是冬天雪地里開出的玫瑰。他異常平靜,有容看著她笑,他也看著有容笑,此刻他以無所畏懼,只想早早伴有容離去。

  服部光野上前猛抽古川宏一個耳光:「一個女人你都看不好!」

  金川起身說到:「快抬出去,這磚是好料子。」

  服部光野轉頭看了一眼金川,連他自己,對有容都心生敬佩。同為中國人,金川既然沒有任何惻隱之心,不過轉念一想這才是金川,他只在乎事情的成敗,從不講究過程。

  鍾林平靜的問金川:「有容,還不比不上你們一塊磚嗎?」

  金川看著地上鮮紅的血,低著頭說:「磚只有這一塊,這人啊。外面有的是。」

  這句話無疑是鍾林在告訴他,他想快點解脫,於是金川只能說著更沒有人性,更冷血的話。

  服部光野掏出槍頂著鍾林的腦袋,鍾林看著他陣陣發笑。

  「看著你妻子死在你眼前,你不難過嗎?」

  鍾林盯著扳機說:「難過,但是我馬上就要去陪她了不是嗎。」

  服部光野情緒激動,用槍口把他的腦袋頂的仰到了後面:「說!搶槍殺人的是誰!海涯紅黨領導人是誰!」

  鍾林絲毫沒有情緒的說:「人是我殺的,槍是我拿的,其他的不知道!」

  服部光野轉身把槍放在桌上,與坐在沙發上的金川四目相對,見金川一臉不耐煩,甚至不時的打著哈欠有些困意。

  服部光野背對著鍾林說到:「你已經沒有生存的權利了,我給過你機會。」

  「來吧,這場仗,你們贏不了,只要中國人不屈服,你們的飛機大炮是打不倒這個民族的!」

  服部光野把槍把轉向金川,金川睜開眼睛,用手指著自己反問服部光野是讓他開槍嗎,服部光野閉著眼點頭。

  金川拿起手槍,遞到服部光野面前,服部光野幫他上了膛,左肩的傷,使他大部分事還用不了左手,更別說拉槍膛。

  金川接過手槍,走到鍾林面前,服部光野也跟著轉身,手扶著桌子看著金川。

  「喲,給了你一個反殺的機會,你可以報仇了。」

  金川看著鍾林,嘴角抽搐,他壓住情緒,眼裡滿是愧疚與不舍。

  他咬著嘴唇說到:「不是報仇,是我想早點回去睡覺。」

  抬手「砰,砰,砰」三槍,鍾林歪過頭,永遠閉上了眼。

  金川垂下手,轉了轉脖子,左手不自覺的攥著拳頭,拉著肩膀疼,可越疼他心裡越舒服,他急需發泄,這是他唯一的辦法了。

  服部光野一隻手搭在金川肩上,另一隻手接過手槍。

  「金川君,這幾天委屈你了,明天我擺酒謝罪。」

  金川把推過他的手,笑著說:「得了吧,這種事早點來也好,畢竟我不是日本人。我知道遲早有這麼一天,你沒錯。」

  金川跨過有容的血,推門離去。

  服部光野對浩二說:「金先生肩膀有傷,你去攙扶他上床。」

  「嗨伊!」

  浩二追了上去,跟在金川身往樓上走著,金川回頭看了他一眼,邊走邊說:「回去休息吧浩二,我自己可以的。」

  浩二停下腳步說到:「金先生,您平安無事,我很高興!」

  金川朝他笑了笑點點頭,浩二下樓離開。

  金川轉身摘下眼鏡,眼淚在眼眶打轉,隨時有可能落下,他加快腳步進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他淚如泉湧,他後背倚著門,慢慢坐在地上,這一夜的審訊,對他來說煎熬至極,好比把他放在火上烤,再疼也不能發出聲音。

  又一名同志被他親手送走,他看著自己的手,這雙總是洗的很乾淨的手,怎麼也洗不乾淨的手,他打開鍾林的遺書,字字插在他的心裡,那句「妻,我的犧牲是我入黨以來的最大榮耀」割著金川的心,痛的他喘不過氣。

  金川取出紙筆,寫到:「每一個時代,都有它辜負的人,滾滾洪流中,個人命運微不足道,但求擲地有聲。」

  服部光野心生愧疚,金川說的話對他起到了作用,他看著躺在椅子上的鐘林,心想,確實首先因為金川是中國人,他才更相信他是臥底,他們曾經是那麼好的朋友,不知會不會因為這事影響到二人的友情。

  山田龍二又很在意這次的甄別結果,好在金川解除了嫌疑,服部光野坐在沙發上,看著鍾林用日語說到:「紅黨,好可怕的信仰。

  服部光野命人把鍾林與有容找個地方好好下葬,天光大亮,他站在院子裡看著朝陽,呼吸著新鮮空氣,一切都煙消雲散,可他覺得怎麼都不安心,他閉上眼,突然看見一發子彈,在千里之外朝他的眉心飛來,他猛地睜開眼,身上嚇出一身冷汗。

  望著遠處的塔樓,服部光野眯著眼睛自言自語到:「來吧,海涯城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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