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替我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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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三喬裝打扮離開了斗金樓,他拎著一籃子菜從仁康醫院大門口經過,鐵柵欄攔住了醫院大門的車輛進出入口,有四名日本兵把守,圍牆大約間隔五米站一個人,整個醫院只進不出,所有醫生都被困在裡面,真銅牆鐵壁一般。

  斗金樓自打海沙鎮被屠的那天開始,直到現在已經三天不見客人,整個海涯人心惶惶。

  劉三回到斗金樓,廚子老褚說周崇海在聞香園等他,穿過走廊走進聞香園,周崇海坐在戲台下的太師椅上,周圍圍繞著海涯的八路軍戰士,三十多號人,裡面還有幾個十五六歲的小孩,也是從軍兩三年的「老兵」了。

  周崇海站起身來:「三兒,怎麼樣了,有機會混進去嗎?」

  劉三無奈的搖頭:「別說混進去,就算進去了也不可能出來,但是我去附近塔樓用望遠鏡看過狙擊點位,只有一個病房最為隱蔽,在住院樓二層,右邊數倒數第二個房間,整個窗戶都進行了遮光處理。」

  劉三去的是當時英國人在得時候建造的瑪利亞天主教堂,四根巨大的白色石柱支撐著教堂的大門,教堂歐式的建築風格與附近的中式建築形成鮮明對比,劉三爬到瑪利亞教堂的塔樓用望遠鏡可以看到仁康醫院的大部分位置。

  周崇海說:「鬼子是被戴笠暗殺搞怕了,當我們是軍統了!任務完成不了就被自己人打死。」

  趙鐵剛捶胸頓足的嚷到:「那就一點辦法沒有了不成!」

  幾個小戰士拉著趙鐵剛,說好好聽政委說話,別打岔,趙鐵剛氣的直哆嗦。

  劉三突然開口說到:「辦法也不是沒有。」

  所有人都像劉三投去期待的目光,這時候的隨便一個計策都比坐以待斃要強。

  大家紛紛問劉三什麼辦法,劉三站到戲台上說到:「夜襲鬼子司令部,製造恐慌,讓服部光野顧不過來,只能從仁康醫院調走一批人,我們趁亂混進醫院。」

  周崇海說:「三兒,你有把握嗎,這可不是小事。」

  「政委,你嚴重了,我們只是佯攻,趁著半夜鬼子都睡著了,我和鐵剛解決掉哨位,其他人隨便炸幾輛車,四周包圍扔幾顆手榴彈,然後大家一塊喊炸掉鬼子的糧倉,再把衝鋒號拿著,邊跑邊吹就得了。」

  眾人一致同意劉三的計策,馬不停蹄的準備晚上的行動。

  趙鐵剛裝著手雷感嘆到:「多虧了黃牙同志的情報,咱們才能打鬼子一個腹背受敵,繳獲這麼多手雷。」

  小戰士大喊:「拿鬼子的手雷炸鬼子!」

  被軟禁在病房的金川也並未束手待擒,每一個進病房的醫生,護工他都會說著海涯紅黨的接頭暗號,卻始終無一人有反應。

  他被困在這,「581細菌部隊」的生化戰場計劃遲遲無法傳達,是他現在最著急的事情。不管是在國內時接觸的化學書籍,還是留學陸軍學院時的化學課程,都讓金川深知生化武器的厲害,想想那腐蝕一切的強酸,慘無人道的化學人體實驗,金川覺得渾身發冷。

  「咚咚」隨著兩聲敲門聲,一位中年醫生開門走進病房,他走到床邊笑著看著金川,抬起他的右手號著脈。

  「這中醫的盡頭是玄學,以脈為鏡,可知人體是否康健,人心是否靜如止水。」

  金川看著眼前這個帶著金邊眼鏡,眼神透著睿智的中醫,內心覺得一陣驚訝,此人如此深諳中醫之精髓,高深莫測。

  金川說:「您號出什麼了?」

  醫生平淡的說到:「金先生,內心思緒萬千,已有兩日輾轉難眠。」

  這脈里號出來的與金川的現狀絲毫不差,金川帶著期待說到:「這裡有咖啡嗎?如果是藍山咖啡的話就更好了。」

  醫生的手離開了金川的手腕,站起身來向門的方向走去,金川絕望的看著棚頂服部光野打的彈孔,他在想或許勝利的曙光永遠不會照到他的身上,他才做了兩天中國人,就要永別這個凋零的世界。

  醫生趴到門上聽了聽,轉身走回床邊,金川仿佛看見了黑暗中的燈塔,他故作鎮定的說:「沒有的話就算了。」

  「藍山咖啡可是很貴的,牙買加離中國這麼遠,運輸成本很高的。這隻有鐵觀音,需要的話我給你泡一杯。」

  金川一把抓住眼前這個同志的手,這一把抓的是希望,是勝利的曙光。

  「你是仁康醫院的鐘林同志!」

  鍾林把手搭在金川的手上拍了兩下,金川心裡覺得多了幾分安心。


  「你的代號是?」

  金川激動的說到:「黃牙!」

  「原來你是黃牙同志,除了周政委我們對你的真實身份都一無所知,我不能待很久,日本人會懷疑的,長話短說,你是怎麼暴露的。」

  金川說到:「海沙鎮屠鎮那天,我埋伏在軍用卡車裡面射殺了李勝九,雨勢太大撤離的時候,我上衣口袋的眼鏡掉在地上,我伸手撿眼鏡的過程一定是被人看見了,現場當時只有皇協軍,應該是都被打死了。現在我被懷疑,要麼皇協軍里有活下來的,要麼有人在暗中看見了。但是當時我蒙著臉,除了眼鏡沒有其他證據。最重要的是請你通知周政委,鬼子在準備細菌戰!目前正在建造實驗室,計劃書我還沒得到,也無法確定實驗室建造地址。」

  鍾林推著掉到鼻尖的眼鏡,點點頭:「你放心,我護你周全,細菌戰的事情,你親自和周政委說。」

  說罷,鍾林轉身要離開,金川急忙再抓住他的白大褂,發出撕扯的聲音。

  金川瞪大眼睛滿含淚水說到:「鍾林同志!不要因為我去犧牲自己!」

  金川的手緊緊的抓住鍾林白大褂的下擺,鍾林推開他的手笑著說到:「金川同志,替我看看海涯解放那天的夕陽。」

  鍾林推門走出病房,金川看著他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的憤慨與不舍到達了極限,他是多麼聰明的一個人啊。鍾林的這一句話他馬上明白了,鍾林打算犧牲自己讓他金蟬脫殼。

  他笑的如此坦然,腳步卻那麼堅定,不帶一絲猶豫。

  鍾林回到辦公室,從自己的公文包里掏出手槍別在腰間,他打開檯燈,摘下眼鏡,噴上醫用酒精,用白絲布仔細的擦著,鏡片的反光折射著他的臉,他帶上眼鏡走到窗戶附近看了看日本兵的部署情況,見整個醫院被圍的水泄不通,他摘下眼鏡放到了口袋,半邊屁股坐在辦公桌上。

  看著桌上的自來水鋼筆,鍾林打開抽屜拿出一張信紙,帶上眼鏡打開筆帽放在桌上,筆尖扎到紙上卻遲遲沒有動筆。

  猶豫再三鍾林抹去淚水,提筆寫到:「有容,誠兒,當你們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命運把我推到了榮耀的巔峰,我黨臥底在敵人內部的高級特工如今面臨著暴露的風險,海涯抗日工作危在旦夕,我將用我之生命換這位同志一線生機。

  妻,我的犧牲是我入黨以來最大的榮耀,為了國家民族的解放而戰鬥,付出一切是值得的。要教誨鍾誠,永遠不要停下抗爭的腳步,中國人的骨子裡沒有屈服二字,我今天流的血,定會為日後勝利的旗幟添上一抹耀眼的紅色。

  有容,我萬分心痛與你們再無相見的機會,我多想再與你相擁,再陪兒子去碼頭看一次日出,作為中國人我做好了為國犧牲的準備,可作為丈夫,我恐怕永遠也沒做好準備與你們分別。

  我們家雖不至於家徒四壁,可日後少了我的進項,你們母子二人的生活勢必多些艱難,我的所有錢財業已支持抗日,愧不能留下半分金銀予你母子二人,有任何困難可儘管去斗金樓找周老闆,他會幫助你們。

  萬語千言道不盡我內心不舍,妻啊,請你務必帶著鍾誠好好活下去,堅持到勝利的那一天,跟兒子說,他的父親,去了遠方的一條光明大道,當紅色的勝利旗幟高高飄揚之時,便是我歸來之日。」

  ——夫鍾林

  鍾林粘好信封,用醫用紗布纏了起來裝在大褂內側的口袋,他穿好衣服,抬手看表,夜裡十二點半。

  他套上白大褂走到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鍾林覺得他從未如此挺拔,他笑著釋然,推門再次朝金川的「特需病房」方向走去,站崗的日本兵包圍了整個走廊,一片死寂,聽不到任何聲音,轉角就要到金川的病房了,鍾林摸了兩下腰間的手槍,走到病房門口。

  兩個日本兵攔住了他,鍾林低頭鞠躬表明是中醫科的主任,是夜間來查看金川的情況的,日本兵翻看醫院科室登記冊,找到了鍾林的照片,示意鍾林可以進入病房了。

  與此同時劉三,趙鐵剛一行人帶著幾個相對身手較好的八路軍戰士帶著16顆手榴彈四面靠近了日本司令部,劉三拿著三八大蓋一槍打掉了一個哨兵,隨著槍聲響起,潛伏到牆角的眾人邊扔手雷邊喊著:「炸糧倉!找糧倉!」數顆手雷在司令部大院引爆,服部光野聽到爆炸聲,馬上穿著睡褲光著上身拿起手槍,躲到二樓的的柱子後面觀察著手雷的投擲方向。

  司令部的日本兵有的牽著軍犬,有的拿著步槍亂打,劉三丟的手雷炸毀了兩輛軍車,爆炸的火光沖天而起,混亂之中日軍已經毫無部署可言,如此的聲勢浩大令服部光野大驚,以為新四軍的大隊部突襲大喊:「不要靠近,藉機突圍!」


  可轟炸過於猛烈,整個司令部的敵人都成了瓮中之鱉,劉三見手雷都用完之後示意吹衝鋒號,趙鐵剛奮力吹起衝鋒號,整個司令部的日軍瞬間恐慌,叫聲一片,看著眼前的危機服部光野大怒,抄起一把機槍朝著大門一陣掃射,整個大門千穿百孔,燈光打在上面射出無數道光柱。

  他走到門口見門空無一人,前來襲擊的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服部光野意識到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馬上驅車趕往仁康醫院,後面跟著兩隊司令部的日本兵。

  劉三等人躲在暗處見服部光野朝仁康醫院的方向去了,趙鐵剛著急擰著眉瞪著眼的說到:「三哥!你的計策被識破了!鬼子朝醫院去了肯定知道我們想救人,這下你要把「黃牙」同志害死了!」

  老褚說到:「先別說這些了,我們快跟上去看看,只能見機行事了。」

  另一個人說到:「是啊,鐵剛,你別埋怨三哥了,起碼我們也炸了鬼子不少車,傷了他們不少人,再說想了半天也只有三哥一個人有這麼個辦法,是這鬼子官太狡猾,我們大不了去了跟他們拼了!」

  眾人朝醫院方向跑去,趙鐵剛憤憤不平的一路埋怨劉三,劉三並無回答,只是沉默不語,跑在前面,幾人分成兩隊,一路躲著四處在城裡巡查的鬼子,一路往聖瑪麗教堂趕,如今他們只能用僅有的望遠鏡看一看醫院的情況。

  鍾林上前打開病房大門,金川聽到有聲響看向門的方向,此時這扇門的每一次打開關閉,對他來說都是生死剎那之間的事情,鍾林進門與他四目相對,順勢要帶上門,突然後面一個日本士兵叫住了他。

  「等等!轉過身來,雙手抱頭,靠在牆上!」

  憲兵隊的翻譯跟鍾林複述了命令,鍾林愣在原地,今天日本人不按常理出牌,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搜身,這次怎麼就要搜身了呢。

  日本兵把槍口對準了鍾林大喊到:「快點!馬上舉起手來!」

  金川在病房聽到了日本兵的叫喊感到情況不妙,可他現在只能是干著急。

  鍾林放下手中的記錄表,舉起雙手靠在牆上,他用指甲扣著牆,額頭不停的冒著汗,日本兵在他身上摸著,脖子,肩膀,雙臂,他越來越緊張,已經搜完後背了,馬上就要到腰的位置。

  鍾林右手離開了牆面準備掏槍一搏,剛起開右手,只聽見「砰」的一聲,子彈擊碎玻璃,穿透鋼盔,一槍打爆了一個站崗日本兵的頭,瞬間血呈噴射狀濺到了牆上,被打人半個腦袋已經消失與牆壁上沾的血肉混為一體。

  整個走廊的日本兵馬上進去戒備狀態,但來人槍法太過於精準,只聽見鋼盔不停的碎裂,一個、兩個、三個,剎那之間四人斃命槍下,即使是服部光野的精銳此時也束手無策,只能半蹲在窗戶下面。

  鍾林見走廊一片混亂,搜身的日本兵也蹲在窗下保命,他猛的開門走進病房,掏出腰間的手槍,拿出纏滿紗布的遺書朝金川丟了過去。

  見鍾林強行闖進病房,有幾個日本兵從窗下迅速起身持槍跑進病房。

  危機時刻沒等金川反應過來,鍾林一腳踹翻金川的病床說到:「狗漢奸!我今天殺了你給海沙百姓一個交代!」

  鍾林一槍打在金川倒地的床架上,子彈擦出的火花反射在鍾林的眼鏡上,這是他能為抗日做出的最後一點光亮。

  日本兵上前把鍾林撲倒在地,鍾林嘴裡叫罵著,金川躺在地上,被整個床板擋住,他咬著嘴唇,下巴不停的顫抖。

  鍾林被押出病房,剛到醫院的服部光野蹲在地上,看著日本兵屍體說到:「把他到司令部大牢!」

  幾個日本兵壓著鍾林往外走,槍手從瞄準鏡里也目睹了這一幕,可他沒有任何遲疑,裝槍,收拾現場,剛準備下樓,此時突然趙鐵剛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急忙把繩索掛在欄杆上,縱身一躍,腳頂著牆,幾步滑到地面。

  趙鐵剛咧著嘴喊到:「累死我了,這夠高的,把望遠鏡給我,我看看什麼情況。」

  劉三拿著望遠鏡死盯著仁康醫院的病房,他看見了走廊的屍體和牆上的血,再往旁邊一轉看見了被捕的鐘林,和一小隊帶著手電往外跑的日本人,他轉身叫所有人撤回斗金樓。

  趙鐵剛問到:「不是,你看見什麼了,你就撤。」

  劉三轉頭瞪著趙鐵剛,那眼神看的趙鐵剛直發麻。

  劉三說到:「鍾林被抓,黃牙暫時沒危險。」

  一行人邊往下跑,邊說著完了,又一個同志被抓了。

  終於跑到了大路,老褚跑的要岔了氣,他大口喘著問劉三:「三兒,怎麼鍾林被抓,黃牙就暫時沒危險呢。」


  劉三沒多說,叫他們快回聞香園,到地方跟他們說。

  仁康醫院的院長鄭厭行和幾個醫生,看著鍾林被架著往外走,所有人,心裡都無比憤慨,鄭厭行把手裡的進藥單捏的滿是褶皺,女護士忍不住背過身去擦著眼淚,鍾林笑著看著大家,眼神里充滿了堅毅。

  服部光野挎著武士刀走進病房,命人把金川抬到床上,所有人離開病房。

  服部光野摸著床架上的彈痕說到:「金川君,這兩天發生的事,比我來海涯兩個月都多。」

  金川用手摸著左肩的傷口,皺著眉頭說到:「我被你關在這「安全房」好幾天了,外面的事我一無所知。不,也不安全,剛才這人就是來要我命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帶著槍進來的。」

  服部光野兩根手指輕輕把黑色的遮光窗簾挑開一條縫,拿起單筒望遠鏡一眼鎖定教堂塔樓。他一邊看著附近的所有能架槍的地方,一邊說到:「金川君,按現在看,要殺你的人恐怕不止這一方,門外我的人死了四個,全部被狙擊槍打爆了頭,這個槍手不在我之下,不像是八路軍的人。」

  金川大笑說到:「哦?莫非,是軍統的,那今晚可真夠熱鬧的。」

  服部光野摘下帽子捋著頭髮,咬牙切齒的說:「還不止這些!司令部半夜被八路轟炸!損失了很多人,兩輛軍用卡車被炸,用的既然是我們的手雷!就是海沙鎮的那些八路。」

  「司令部被轟炸,那這盤棋布局的有點深了。」

  他拉過凳子坐在床邊,將信將疑的看著金川,原本眼鏡的事情加上孫忠誠的話,讓他對金川是共黨臥底的想法堅信不疑,但今晚司令部轟炸,狙擊手暗殺,醫院主任刺殺,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服部光野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此時,真田浩二敲門進來,看了一眼金川微微鞠躬,對服部光野說到:「報告少佐,按門外幾人被擊殺的位置判斷,狙擊手應該是在瑪利亞教堂的右邊塔樓實施的暗殺,我帶隊趕到的時候現場正是如此。」

  服部光野表情凝重問到:「發現了什麼線索。」

  真田浩二匯報:「現場沒有任何痕跡,彈殼被帶走,表面的浮土上沒有任何腳印,少佐,海涯存在這種人,對我們來說極其危險。」

  服部光野皺著眉頭低聲說到:「專業的高手,會是誰呢。」

  服部光野倒了一杯水放在旁邊說到:「金川君,說說你的想法。」

  金川拿起杯子一飲而盡,舔著嘴唇說到:「首先,海涯八路軍配備不上狙擊槍,其次槍手怎麼確定醫院住的是我,而不是你或者別人。就算確定是我,那麼我住在這的消息,在仁康醫院沒有封鎖之前都是可以傳遞的,這偵查範圍之大該如何著手。」

  服部光野頭都大了,他深知,這些問題對金川來說都可以通過思考來解決,他雖然也懂戰術,懂心理,但城府遠不如金川。

  金川繼續說到:「我最著急的事就是,趕緊放我出去,實驗室的設計圖我還沒做出來,怎麼和山田老師交代,我是紅黨,還是國黨你隨便甄別我,但是別太久,前線戰爭瞬息萬變。」

  服部光野有些遲疑,現在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要好好斟酌,只憑著一個眼鏡就定了金川的罪,確實有些魯莽,他也怕影響了與金川多年的同窗之情,但若金川身份有問題危險程度不小於司令部被炸。

  才剛中醫科的醫生,趁亂刺殺金川是否是苦肉計,百米之外的狙擊手的目的又是什麼,服部光野心亂如麻。

  金川笑著對服部光野說:「光野,記得山田老師跟咱倆說過什麼嗎?」

  「老師說過很多話,你指的哪一句。」

  「山田老師說,金川,光野你二人去中國之後,一文一武,相互配合沒人可以戰勝你們。」

  服部光野抬手讓金川不要再繼續說下去,金川仍然開口說到:「你總是這樣,事情一多心裡就亂成一堆,讓你打仗,槍林彈雨你也可以全神貫注的看著狙擊鏡。」

  服部光野不耐煩的奪過金川手中的《海國圖志》開門走了出去,片刻時間,服部光野帶著幾名日本兵再次走進病房。

  「金川君,收拾一下,出於你的安全起見,我需要給你轉移病房。」

  金川如實照做,雖是肩上受的槍傷,可走路卻也失去一點平衡,服部光野摻著他的右胳膊扶著他的後背,手順勢在金川身上來了個極速搜身,金川轉頭看著他笑了笑,走出病房。

  剛出病房,門前走廊那滿牆的血跡著實嚇了金川一跳,金川終歸是個文人,面對這滿牆的鮮血與皮肉,他覺得頭皮發麻。

  新病房在狙擊點的背面,金川走進病房見《海國圖志》放在床邊,他躺在床上繼續翻看著,夾層是鍾林給他妻子的遺書,見遺書完好無損,金川放下書閉上眼沉默不語。

  服部光野看了一眼手錶,挎著軍刀站在床前說到:「金川君,今晚士兵輪番進來看守病房,你安心休息,明天去大牢看看刺殺你的共黨。」

  離著教堂不遠的一條街上,一個男人提著箱子在黑暗中行走,口袋裡的彈殼,互相碰撞叮噹作響,像是對敵人發出的死亡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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