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辦學
二人繼續對話。
王掌柜說道：
「前些日子，本縣的商戶在飯莊聚了聚，咱也前去湊了湊熱鬧。有人抱怨了幾句，說不論自己怎麼教，自家晚輩就是學不好那算學，請專門的先生多數又不想出那個錢。」
「咱提了一嘴，說可以找個地方，把各家的晚輩集中起來，大家共同出錢請個算學先生來教授，分攤到各家也沒幾個錢。正好沒幾天也快入冬了，各家都閒的無事，也不用晚輩幫忙打下手。」
「您是說，讓我去教算學？能行嗎，算帳要學的應該不少吧？」
林易問道。
「可以一試，不用教太難的東西，很多家中晚輩都是完全不懂算學，大概教些簡單的加減乘除就好，算學好的晚輩也不會送到這裡來。」
「再說教一群小屁孩要什麼服眾，別讓他們閒下來就好，都是一群小王八蛋，家裡做些小買賣以為腰纏萬貫一樣，每到家中無事時就出去廝混，各家大都是想著找個地方約束著也好。」
「嗯……可否容我考慮考慮。「林易思索道。
「還考慮什麼，反正你冬天也要在這待著，教授的地點就選在隔壁，隔壁是個空房子，我明兒個完招呼人就商量租下來，你去教課也方便。再買幾捆草紙，找木匠買些板凳和木板就能授課。」
「您這規劃得也太迅速了吧。「林易手扶額頭苦笑道。
「咋地，你還想回齊縣咋地，這活計不錯了。」
王掌柜低聲耳語道：「而且……咱跟你說，到時候我跟他們商量時候多給你說點好話，那束脩和月錢給你多弄點。你春天不是要出遠門嗎？正好路上多些盤纏。」
見狀，林易也學著靠近低聲詢問道：「能有多少？」
王掌柜伸出五根手指，說道：「前些年，你們齊縣就開過這種學，那時的算學先生每月這個數。」
「吊的？」
「白的。」
「這麼多！」林易驚訝道。
王掌柜笑著點點頭。
「別看今年各家各戶都叫嚷著生意不好做，有些大戶往年年景好的時候可存了不少錢，大多埋地窖里了，都是像是那隻吃不拉的貔貅一般。你要跟他說別的，他們不一定肯拿錢，你要扯到他們晚輩的教育身上，一個一個比誰都急。」
林易也想到什麼似的，會心一笑。
王掌柜繼續說：
「那幫人對產業看得比誰都親，很多不是怕孩子以後過得不好，而是怕自己死了，那些不成器的晚輩敗光自己的家業。說白了，看重的不是孩子，而是家產。孩子沒了還能再生，家產敗光了可就難掙回來了。從商的大多都是這個心理。」
說完，王掌柜嘆了口氣，繼續道：
「說的是商人，也是咱自己，咱那不成器的兒子要是還活著，咱也會發愁。那混帳玩意活著時候做的事，現在想想咱都覺得噁心，把他娘早早氣死了自己也得了報應，走馬時讓瘋馬踢了肚子，到家便死了。」
「也是怪我，沒教好他，說書的先生都說'子不教父之過』，現在想想也沒錯，咱小時候也是個不成器的貨色，活該祖宗的產業到我這裡衰敗。」
王掌柜自顧自地說著，林易在一旁也插不上話。
「咱上一個孩子就沒教育好，斷子絕孫也是應該。哎——」
長嘆一聲。
「你白婆婆帶你和你弟弟到這送糧那時，咱都想著跳黃河裡死了算了。後來你白婆婆私下跟咱說，想給幾個孩子尋個家收養。咱看你弟弟和你實在是喜歡，又識字，還懂得敬重長輩，那時你弟弟還給我作揖呢，胖乎乎的小手凍得都發紅……」
林易算是服了，十多分鐘了，硬是一句都沒接上，都是王掌柜在自顧自的說，可能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懷念過去的時候都是這樣吧。
「後來，咱教你弟弟寫字，用算盤，才發現他算學很好，細問之下，才知道是你教他們的。」
話題終於扯回來了。
「咱要說啥來著——啊，對！」
一拍手。屁股挪到炕上的柜子旁，取出幾張紙遞給林易，繼續道：
「你先弄點厲害的，咱給那些商人們看看。就是那些算學公式什麼的，還有弄幾道那些缺德冒煙的題，咱在書鋪里一些算學書里見過，就是那種一邊放水一邊接水的，還有什麼甲乙兩施工隊同時施工的，害——咱也不知道為什麼官府一個工程非得包給兩個施工隊。」
「可能是有兩倍油水吧。」
林易終於接了一句話，玩笑道。
「約莫是吧，——扯遠了，你會這些狗腳的缺德題目吧？」
王掌柜問道。
「自己出題，自己答的話，能行嗎？」
「行，怎的不行，給那些人看看就行，他們那腦袋都不一定解得出來這些題。」
「那行吧，我一會回屋，編幾道這種題。王伯伯，您每天幾時有空，我到時把寫的題和公式的紙給您。」
「不用寫太多，弄個三四張紙，明天晌午之前給咱就行，明兒下午咱去找牙子問問隔壁租金，然後就去找幾個相熟的吃頓飯商議一番。讓他們去尋有沒有晚輩需要入學的商戶。估計過幾天就能辦起來。」
「行，那小侄就告辭回房了。」
「嗯，去吧。」
林易作揖離開王掌柜房間。
……
回到客房後。
寫數學題和公式先不著急，明天一上午時間呢，寫些小學的數學題夠用了。
林易躺在火炕上，回憶著小學數學課上，老師都是怎麼上課的。
徐思思在一旁連接著炕洞的灶台前蹲著，就著灶坑的火光翻看一本書，時不時還發出一陣嘿嘿嘿地笑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灶坑旁邊要誕生一個「囊螢映雪」「鑿壁偷光」的大學問家呢。林易確是了解這小妹的性子，肯定又在翻閱什麼不正經的話本，要不然笑聲也不會那麼噁心。
「嘿嘿！」又一聲怪笑。
林易躺在床上說道：
「徐大小姐，咱能別往灶坑裡送柴火了嗎？再燒咱就得打地鋪了。不行我給你點個油燈吧。」
「不要，油燈還要錢呢。」徐思思回答。
「那柴禾就是大風颳來的嗎？」
「快了，快了，馬上就看完了，還差一頁。」說著又燒著幾片樹葉，讓火焰更大了幾分。
「徐思思！」林易大聲叫全名。
「完事了，完事了，切——又不是你撿的柴禾。」
徐思思怪氣道。
「靠，沒良心，咱是為了救誰受傷的。讓你照顧咱是你的榮幸。」
「略略略，從二樓跳下來都能把腳崴了，平時也不見你那麼脆。」徐思思嘲諷道。
「靠，白婆婆給咱的家法呢？」說罷朝身後翻找起來。
「別別別，我錯了，易哥，不至於的。」
徐思思趕忙求饒。
「嗯，哪裡錯了。」
「我不該嘲笑易哥腿腳不好。」
「你——」
「嘿嘿。」
見狀，林易低頭抹著眼角，裝起可憐。
「哎，孩子長得就不聽話了，也不知道是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餵大的。」
「咦——別那麼噁心，行不行，易哥。」
說完還抖一抖，好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有，啥叫『一把屎一把尿餵大的』，我小時候也沒吃啥好玩意。」
「哈哈哈」林易一陣大笑。
「別笑了，哎——易哥你洗洗身子不，水燒開了。」
「不洗了，泡泡腳得了，肩膀還沒好利索呢。」
「咦——易哥，你身上都臭了，跟曹大嬸家的鹹菜缸似的。」
說完還把鼻子掐住，扇了扇。
「哎，還嫌棄起我來了，誰小時候掉糞坑裡，完事還哭著找我來了。」
「易哥！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了嗎？」
「誰讓你先嫌棄我的。」
「啊啊啊啊——」
徐思思一邊喊著，一邊掄起小拳拳錘林易好的那邊肩膀。
掄累了，又氣鼓鼓跑出去了。
「哼——易哥你自己倒洗腳水吧。」
「哎，別走啊，這還一病號呢。思思大小姐?」
門外沒動靜
「好吧，易哥我錯了，不該笑話你。」
還是沒動靜。
「徐思思你別得寸進尺啊。」
等了幾息，依舊沒動靜。
林易只好妥協：
「好吧，一根糖葫蘆。」
依舊沒動靜。
「兩根。」
門外傳來一聲：
「三根。」
「三根有點過分。」林易討價還價。
又沒了聲音。
「好吧三根，就三根。」
徐思思突然從門後蹦出來。
「說好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林易道。
徐思思笑嘻嘻地邁著小碎步，熟練地進屋拿木桶給林易兌洗腳水。嘴裡還哼著歌：
「糖葫蘆——糖呀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林易則暖心一笑。
這種溫馨有趣的日常，在穿越前的獨居生活里可體會不到。
王掌柜說道：
「前些日子，本縣的商戶在飯莊聚了聚，咱也前去湊了湊熱鬧。有人抱怨了幾句，說不論自己怎麼教，自家晚輩就是學不好那算學，請專門的先生多數又不想出那個錢。」
「咱提了一嘴，說可以找個地方，把各家的晚輩集中起來，大家共同出錢請個算學先生來教授，分攤到各家也沒幾個錢。正好沒幾天也快入冬了，各家都閒的無事，也不用晚輩幫忙打下手。」
「您是說，讓我去教算學？能行嗎，算帳要學的應該不少吧？」
林易問道。
「可以一試，不用教太難的東西，很多家中晚輩都是完全不懂算學，大概教些簡單的加減乘除就好，算學好的晚輩也不會送到這裡來。」
「再說教一群小屁孩要什麼服眾，別讓他們閒下來就好，都是一群小王八蛋，家裡做些小買賣以為腰纏萬貫一樣，每到家中無事時就出去廝混，各家大都是想著找個地方約束著也好。」
「嗯……可否容我考慮考慮。「林易思索道。
「還考慮什麼，反正你冬天也要在這待著，教授的地點就選在隔壁，隔壁是個空房子，我明兒個完招呼人就商量租下來，你去教課也方便。再買幾捆草紙，找木匠買些板凳和木板就能授課。」
「您這規劃得也太迅速了吧。「林易手扶額頭苦笑道。
「咋地，你還想回齊縣咋地，這活計不錯了。」
王掌柜低聲耳語道：「而且……咱跟你說，到時候我跟他們商量時候多給你說點好話，那束脩和月錢給你多弄點。你春天不是要出遠門嗎？正好路上多些盤纏。」
見狀，林易也學著靠近低聲詢問道：「能有多少？」
王掌柜伸出五根手指，說道：「前些年，你們齊縣就開過這種學，那時的算學先生每月這個數。」
「吊的？」
「白的。」
「這麼多！」林易驚訝道。
王掌柜笑著點點頭。
「別看今年各家各戶都叫嚷著生意不好做，有些大戶往年年景好的時候可存了不少錢，大多埋地窖里了，都是像是那隻吃不拉的貔貅一般。你要跟他說別的，他們不一定肯拿錢，你要扯到他們晚輩的教育身上，一個一個比誰都急。」
林易也想到什麼似的，會心一笑。
王掌柜繼續說：
「那幫人對產業看得比誰都親，很多不是怕孩子以後過得不好，而是怕自己死了，那些不成器的晚輩敗光自己的家業。說白了，看重的不是孩子，而是家產。孩子沒了還能再生，家產敗光了可就難掙回來了。從商的大多都是這個心理。」
說完，王掌柜嘆了口氣，繼續道：
「說的是商人，也是咱自己，咱那不成器的兒子要是還活著，咱也會發愁。那混帳玩意活著時候做的事，現在想想咱都覺得噁心，把他娘早早氣死了自己也得了報應，走馬時讓瘋馬踢了肚子，到家便死了。」
「也是怪我，沒教好他，說書的先生都說'子不教父之過』，現在想想也沒錯，咱小時候也是個不成器的貨色，活該祖宗的產業到我這裡衰敗。」
王掌柜自顧自地說著，林易在一旁也插不上話。
「咱上一個孩子就沒教育好，斷子絕孫也是應該。哎——」
長嘆一聲。
「你白婆婆帶你和你弟弟到這送糧那時，咱都想著跳黃河裡死了算了。後來你白婆婆私下跟咱說，想給幾個孩子尋個家收養。咱看你弟弟和你實在是喜歡，又識字，還懂得敬重長輩，那時你弟弟還給我作揖呢，胖乎乎的小手凍得都發紅……」
林易算是服了，十多分鐘了，硬是一句都沒接上，都是王掌柜在自顧自的說，可能上了年紀的老人在懷念過去的時候都是這樣吧。
「後來，咱教你弟弟寫字，用算盤，才發現他算學很好，細問之下，才知道是你教他們的。」
話題終於扯回來了。
「咱要說啥來著——啊，對！」
一拍手。屁股挪到炕上的柜子旁，取出幾張紙遞給林易，繼續道：
「你先弄點厲害的，咱給那些商人們看看。就是那些算學公式什麼的，還有弄幾道那些缺德冒煙的題，咱在書鋪里一些算學書里見過，就是那種一邊放水一邊接水的，還有什麼甲乙兩施工隊同時施工的，害——咱也不知道為什麼官府一個工程非得包給兩個施工隊。」
「可能是有兩倍油水吧。」
林易終於接了一句話，玩笑道。
「約莫是吧，——扯遠了，你會這些狗腳的缺德題目吧？」
王掌柜問道。
「自己出題，自己答的話，能行嗎？」
「行，怎的不行，給那些人看看就行，他們那腦袋都不一定解得出來這些題。」
「那行吧，我一會回屋，編幾道這種題。王伯伯，您每天幾時有空，我到時把寫的題和公式的紙給您。」
「不用寫太多，弄個三四張紙，明天晌午之前給咱就行，明兒下午咱去找牙子問問隔壁租金，然後就去找幾個相熟的吃頓飯商議一番。讓他們去尋有沒有晚輩需要入學的商戶。估計過幾天就能辦起來。」
「行，那小侄就告辭回房了。」
「嗯，去吧。」
林易作揖離開王掌柜房間。
……
回到客房後。
寫數學題和公式先不著急，明天一上午時間呢，寫些小學的數學題夠用了。
林易躺在火炕上，回憶著小學數學課上，老師都是怎麼上課的。
徐思思在一旁連接著炕洞的灶台前蹲著，就著灶坑的火光翻看一本書，時不時還發出一陣嘿嘿嘿地笑聲。
不知道的還以為灶坑旁邊要誕生一個「囊螢映雪」「鑿壁偷光」的大學問家呢。林易確是了解這小妹的性子，肯定又在翻閱什麼不正經的話本，要不然笑聲也不會那麼噁心。
「嘿嘿！」又一聲怪笑。
林易躺在床上說道：
「徐大小姐，咱能別往灶坑裡送柴火了嗎？再燒咱就得打地鋪了。不行我給你點個油燈吧。」
「不要，油燈還要錢呢。」徐思思回答。
「那柴禾就是大風颳來的嗎？」
「快了，快了，馬上就看完了，還差一頁。」說著又燒著幾片樹葉，讓火焰更大了幾分。
「徐思思！」林易大聲叫全名。
「完事了，完事了，切——又不是你撿的柴禾。」
徐思思怪氣道。
「靠，沒良心，咱是為了救誰受傷的。讓你照顧咱是你的榮幸。」
「略略略，從二樓跳下來都能把腳崴了，平時也不見你那麼脆。」徐思思嘲諷道。
「靠，白婆婆給咱的家法呢？」說罷朝身後翻找起來。
「別別別，我錯了，易哥，不至於的。」
徐思思趕忙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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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嘿嘿。」
見狀，林易低頭抹著眼角，裝起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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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別那麼噁心，行不行，易哥。」
說完還抖一抖，好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有，啥叫『一把屎一把尿餵大的』，我小時候也沒吃啥好玩意。」
「哈哈哈」林易一陣大笑。
「別笑了，哎——易哥你洗洗身子不，水燒開了。」
「不洗了，泡泡腳得了，肩膀還沒好利索呢。」
「咦——易哥，你身上都臭了，跟曹大嬸家的鹹菜缸似的。」
說完還把鼻子掐住，扇了扇。
「哎，還嫌棄起我來了，誰小時候掉糞坑裡，完事還哭著找我來了。」
「易哥！不是說好不提這事了嗎？」
「誰讓你先嫌棄我的。」
「啊啊啊啊——」
徐思思一邊喊著，一邊掄起小拳拳錘林易好的那邊肩膀。
掄累了，又氣鼓鼓跑出去了。
「哼——易哥你自己倒洗腳水吧。」
「哎，別走啊，這還一病號呢。思思大小姐?」
門外沒動靜
「好吧，易哥我錯了，不該笑話你。」
還是沒動靜。
「徐思思你別得寸進尺啊。」
等了幾息，依舊沒動靜。
林易只好妥協：
「好吧，一根糖葫蘆。」
依舊沒動靜。
「兩根。」
門外傳來一聲：
「三根。」
「三根有點過分。」林易討價還價。
又沒了聲音。
「好吧三根，就三根。」
徐思思突然從門後蹦出來。
「說好了，不許反悔。」
「不反悔。」林易道。
徐思思笑嘻嘻地邁著小碎步，熟練地進屋拿木桶給林易兌洗腳水。嘴裡還哼著歌：
「糖葫蘆——糖呀糖葫蘆，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林易則暖心一笑。
這種溫馨有趣的日常，在穿越前的獨居生活里可體會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