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面紗
研發部的例會，裴林一進會議室就看到了坐在桌旁對著電腦處理郵件的高宇凌，「高總提前回來了？」
「嗯。不過今天會議還是你來主持吧，我旁聽。」高宇凌轉了半個腦袋過來跟他說話，眼睛卻還是盯著屏幕，敲鍵盤的手也沒停著。
「好。那個……蔣成今天來不了。兆華大學的徐老今天過來給個關於量子傳感器的講座，他帶著那個組的人都去聽了。」
高宇凌頓時抬頭詫異地看著裴林，懷疑自己聽錯了，「兆華大學的徐老？」
「嗯，本來約的是兩天前，但是好像說突然有事，昨天晚上才臨時跟蔣成說今天過來。」
高宇凌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高宇凌並不常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不滿。有要求他都會儘量用禮貌卻又嚴厲的方式直接交流。
「量子傳感器專家」，裴林想起了那條在他們群里被分享過的微博。結合時間，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跟著曉默塵一起做了幾個月項目，親眼目睹了她跟高宇凌的互動。那點細微的特別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雖然並不清楚這種特別源於什麼，但他們的關係肯定不止於工作。裴林意味深長地看著高宇凌，張嘴想說點什麼，高宇凌舉起個巴掌把他的話堵住了，「時間到了，開會吧。」又轉頭去對付他郵箱裡躺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郵件去了。
裴林識趣地立刻歸了正題：「好。那我們還是先同步一下大體信息吧。」
「今天早上人事那邊告訴我Carlson博士接受了我們的Offer，只是要三個月以後才能過來。」魏仲錫對著高宇凌道。
雖然裴林在主持會議，但這些信息的最終接受者還是高宇凌。
Carlson會接受容濟的邀請，高宇凌意料之中，於Carlson而言，他們可謂伯樂，給了他一個實現研究價值的機會。
所以高宇凌無動於衷地從電腦上掀了一下眼皮，「嗯，這個理解。不過在他過來之前跟他要一個需要準備的人員和物品清單，尤其是定製設備和特別技能的人。」高宇凌囑咐。
「嗯，我們會把能提前準備好的都儘量就緒。另外……我們部門有人提出也許可以通過多次曝光來提高晶片的製程。」
「哦？」高宇凌好奇地看著魏仲錫，「下來以後拉個會，我聽聽。感興趣的都可以來。」
魏仲錫能夠在這個會上提出來，說明內部討論已經得出結論可以一試。在這個時候，多一條腿走路不是壞事。
一圈例行工作同步以後是技術討論。
「今天的主講是八部。」八部工程師在設置投影的時候裴林偏頭對高宇凌解釋，「他們對第一輪視網膜搜集的實時數據進行了處理。」
高宇凌合上電腦抬起了眼，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我們的視網膜上總共有64個傳感器組，每組又由超聲，射頻，視頻，雷射等等總共12個元件組成。每個傳感器分別以一百到一千赫茲的頻率採集數據，這是每組傳感器里每個元件每分鐘搜集的數據量。」工程師指著投影儀幕布上的圖標說明，「這批分析是來自於五到八月的三個月的實時駕駛數據，每天大概12個小時，那麼我們的數據總量為……」工程師神秘地笑著跳轉到下一頁，整面幕布被一個天文數字填滿。
「我們把這些數據總共分成了兩組，一個訓練組，一個獨立驗證組……
「目前我們嘗試過五種神經網絡，其中兩種根據預處理的特徵展開訓練，兩種直接從原始數據開始，另外一種我們採用了傳感器融合的方式……
「輸出參數是駕駛員的實時操控反應，包括方向盤，剎車，油門，轉向燈等……
「我們對每種算法的分層和權重進行過各種調節……
「交叉驗證結果準確值目前最高在98%，獨立驗證就要差一點，最好的是95%。計算時長最快能到1秒……」
「接下來我們準備……」
高宇凌認認真真的聽完了，「第一輪訓練就能達到這樣的結果，非常好。不過離我們的目標還差一點。95%的準確性雖然聽起來不錯，但在實際應用中卻是極大的風險。我比較好奇準確性跟周圍的環境有沒有關係，比如白天和黑夜，雨天和晴天等。」
「我們就這個問題討論過，但最後決定不對環境進行刪選。因為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要適應各種環境。神經網路也應該能夠自動對環境進行識別。」
「這是沒錯。那有沒有可能在白天表現最好的算法和在黑夜是不同的。以我非專業的粗淺的理解，在光照良好的情況下，神經網絡是不是會給可見光搜集的視頻信號更多的權重，而在光照不好的情況下，就更依賴於紅外線成像和超聲。」
「我們認為神經網絡會把這些差異都納入考慮。不過……確實我們需要對最後的產品在各種情況的表現給予評估。」
高宇凌點點頭，他知道八部的人已經明白了他的問題核心，不再深究，轉而說道：「反應時間還可以再提高嗎？正常人的一個神經反射大概是在十毫秒。雖然我們不需要那麼快，但一秒的時間在緊急狀況可以是生與死的區別。我知道這不完全是你們的問題。仲錫，你們那邊也幫忙想點辦法。你們預計什麼時候能開始閉環？」
「我們還準備再把模型優化一下，還有幾個方法我們還沒試過。我們目前的計劃是獨立驗證達到98%就開始跟控制部分結合。」
「可以預計一下發布的大概時間嗎？」
「一切順利的話兩個月，如果中間需要做更多調試和改進……大概半年吧。不過要發布我們還需要申請監管部門的批准。」
「明白，很好！」高宇凌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便道，「有問題隨時溝通。」說完麻利地起身，健步如飛地出了辦公室，也不等陳助理。
高宇凌一回辦公室就從抽屜里翻出了楊崢嵐給他的名片，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你好，楊警官。我是高宇凌。」
接到高宇凌的電話，楊崢嵐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但嘴上還是佯裝鎮定，「高總，你好。有什麼問題嗎？」
高宇凌起身挪步到窗前，把一隻手插到了褲兜里，「我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我報案的那兩個案子的情況。」
「哦，沒問題。強姦未遂案，高總你提供的視頻已經足夠清楚了。我們已經提交了檢察機關。這個，我們嘗試過聯繫曉教授，但是她的電話沒有打通。至於名譽損害案，我們查到微博的所有者為嫌疑人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嫌疑人所在地為兆華，但犯罪所牽涉的事件又在我們這裡。所以我們還在確定究竟由哪邊的公安局受理。」
高宇凌一聽就覺得事情很是蹊蹺，這個實驗室工作人員多半是個背鍋俠無疑，於是問道：「你們考慮過嫌疑人或者他的家屬支使的可能性嗎？如果那樣的話，怎麼劃分管轄？」
「這個……」楊崢嵐被問住了，她也只是一個根據安排辦事的，這個不歸她管啊，只好道，「我可以去問問。」
「好的，謝謝你了。另外，既然強姦未遂案已經提交了檢察機關，不是應該對嫌疑人進行刑拘嗎？」
「是的，沒錯。不過這個嫌疑人的律師幾乎是立刻就提交了取保候審並且很快被批准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是前天提交的檢察院，昨天取保候審就被批准了。」
「前天？」
「嗯。」
高宇凌快步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
楊崢嵐靜靜地在那邊聽著這邊的動靜，試探地問：「高總有問題嗎？」
高宇凌：「不好意思，請稍等。」
高宇凌沒有搜索到相關信息。
「這個案件怎麼在檢察網查不到？」
「哦。」楊崢嵐笑笑，「這個一般有延遲，大概要十天半個月以後才會上網。並且不是每一個案件都會上網公示的。」
「沒有媒體詢問嗎？」
「有啊！我們前台每天都會收到好幾個媒體電話詢問調查進展。我們對媒體的發布稿昨天就已經出去了。網上沒有嗎？」
高宇凌瞬間明白了。卻只道：「好，謝謝你了。另外，我還想再報一個案。」
「啊？這次是？」
高總什麼時候成為熱心好市民了，五天報三個案。
「我匿名舉報兆華大學的徐清教授非法挪用科研經費。」
「匿名？」
「嗯。」
楊崢嵐摸了兩把頭髮，「哦，好的。只是高總，這個就涉及到跨區域了，並且是經偵科負責，可能會比較複雜。」
「你們不接收？」
「接收，接收，只是可能會更耗時。」
「知道了，謝謝告知。」
「嗯……高總，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舉報一定需要證據嗎？」
雖然沒有證據，但高宇凌有九成以上把握這傢伙肯定挪用了科研經費。一個住著超標的五星級酒店套房並且背著官司也不忘生意的人，怎麼能夠滿足於做教授的那點正經收入。並且能夠想到以權易色的，那麼肯定也會想要交換一些其他的什麼。
「啊！也不是。」如果電話那頭不是高宇凌，楊崢嵐覺得自己此時肯定就會吼出來「沒證據你舉報個鬼，人人都像你這樣無證據舉報，我們還干不干其他事了？」——當然，是以一種更禮貌更職業的方式說出來。
掛了電話高宇凌剛剛那點憋著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人究竟憑什麼能那麼有恃無恐。
但氣歸氣，解決問題才是關鍵。找幾個媒體把這個事情報導出來對高宇凌而言不是什麼難事，但他不便親自出馬，只好找到老羅。
「老羅，你認識的媒體人多，能讓他們幫忙傳播一下嗎？」
「喲，還有高總搞不定的事？」難得高宇凌有求於他，這人立刻得瑟起來。
「能不能？」高宇凌才沒那工夫聽他瞎扯淡。
「這有什麼不能的，到時候你讓他們做幾個專訪，他們肯定屁顛屁顛地搶著報。」
「可能沒有那麼簡單。要是有人威脅他們刪報導怎麼辦？」
老羅一聽，立刻明白了，倏地挺了下脊背，正經起來，「嗯……我知道了，我有辦法，你放心。」
「謝了。」
「嗨，說什麼呢？曉教授現在也是我的朋友。」
這還沒完，你很厲害是吧，手段多是吧，偽裝很好是吧？高宇凌要把他的面紗一層一層地揭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黑心爛肺。
傍晚的時候估摸著徐某人已經自得意滿地回家了，高宇凌才給蔣成打電話。
「聽說你今天聽了兆華大學的徐教授對他的量子傳感器的介紹？」
裴林已經暗示過蔣成這件事情可能比較複雜，但卻說得不清不楚。蔣成只能靜觀其變，回道：「是的。」
「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想要我們購買他的專利或者投資合作進一步開發。」
「你覺得他的東西對我們有用嗎？」
「啊？」蔣成腦門開始冒汗。
蔣成的緊張侷促高宇凌聽出來了，安慰道：「沒關係，直說就好。」
「嗯……他的傳感器的表現確實要比我們的好。但是他的製造過程卻說得不是十分清楚。究竟原理是什麼，為什麼會達到這樣的表現也沒說得很明白。當然，這裡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不想說得太清楚，讓我們抄了去。另外也有可能是很多嘗試中的一個意外發現，原理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這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管怎樣，我個人感覺是還需要進一步調研。」蔣成這話可進可退，可謂天衣無縫。
高宇凌順水推舟，「跟他說我們很感興趣，但是需要對他的傳感器的性能進行獨立的驗證。讓他發幾個過來讓我們先做測試。」
「是可以這樣，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在蔣成看來，他既然在拉合作的時候都有所保留怕被抄了去，那麼不願意提供樣品也說得過去。
不過高宇凌似乎並沒考慮到這一點，「他要是不願意你就跟他說，一切免談。」
不是高宇凌沒想到，只是他聽了曉默塵跟徐某人的交流，明白那東西的核心部分不是拿個樣品就能被抄去的——當然前提是那玩意兒是真的。
「好的。」蔣成嘴上同意著，心裡卻還有想法，支支吾吾，「嗯……」
「怎麼？」
「他說目前有好幾個投資機構對他的傳感器表達了投資意向。不過……這也可能只是話術而已。」
高宇凌譏諷地笑了聲，「嗯。」
你就在牢里跟他們談投資吧。
「嗯。不過今天會議還是你來主持吧，我旁聽。」高宇凌轉了半個腦袋過來跟他說話，眼睛卻還是盯著屏幕，敲鍵盤的手也沒停著。
「好。那個……蔣成今天來不了。兆華大學的徐老今天過來給個關於量子傳感器的講座，他帶著那個組的人都去聽了。」
高宇凌頓時抬頭詫異地看著裴林，懷疑自己聽錯了，「兆華大學的徐老？」
「嗯，本來約的是兩天前，但是好像說突然有事，昨天晚上才臨時跟蔣成說今天過來。」
高宇凌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高宇凌並不常用這樣的方式來表示不滿。有要求他都會儘量用禮貌卻又嚴厲的方式直接交流。
「量子傳感器專家」，裴林想起了那條在他們群里被分享過的微博。結合時間，他突然反應了過來。
他跟著曉默塵一起做了幾個月項目，親眼目睹了她跟高宇凌的互動。那點細微的特別他還是能感覺出來的，雖然並不清楚這種特別源於什麼，但他們的關係肯定不止於工作。裴林意味深長地看著高宇凌，張嘴想說點什麼，高宇凌舉起個巴掌把他的話堵住了，「時間到了，開會吧。」又轉頭去對付他郵箱裡躺著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郵件去了。
裴林識趣地立刻歸了正題：「好。那我們還是先同步一下大體信息吧。」
「今天早上人事那邊告訴我Carlson博士接受了我們的Offer，只是要三個月以後才能過來。」魏仲錫對著高宇凌道。
雖然裴林在主持會議，但這些信息的最終接受者還是高宇凌。
Carlson會接受容濟的邀請，高宇凌意料之中，於Carlson而言，他們可謂伯樂，給了他一個實現研究價值的機會。
所以高宇凌無動於衷地從電腦上掀了一下眼皮，「嗯，這個理解。不過在他過來之前跟他要一個需要準備的人員和物品清單，尤其是定製設備和特別技能的人。」高宇凌囑咐。
「嗯，我們會把能提前準備好的都儘量就緒。另外……我們部門有人提出也許可以通過多次曝光來提高晶片的製程。」
「哦？」高宇凌好奇地看著魏仲錫，「下來以後拉個會，我聽聽。感興趣的都可以來。」
魏仲錫能夠在這個會上提出來，說明內部討論已經得出結論可以一試。在這個時候，多一條腿走路不是壞事。
一圈例行工作同步以後是技術討論。
「今天的主講是八部。」八部工程師在設置投影的時候裴林偏頭對高宇凌解釋，「他們對第一輪視網膜搜集的實時數據進行了處理。」
高宇凌合上電腦抬起了眼，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我們的視網膜上總共有64個傳感器組，每組又由超聲，射頻，視頻，雷射等等總共12個元件組成。每個傳感器分別以一百到一千赫茲的頻率採集數據，這是每組傳感器里每個元件每分鐘搜集的數據量。」工程師指著投影儀幕布上的圖標說明，「這批分析是來自於五到八月的三個月的實時駕駛數據，每天大概12個小時，那麼我們的數據總量為……」工程師神秘地笑著跳轉到下一頁，整面幕布被一個天文數字填滿。
「我們把這些數據總共分成了兩組，一個訓練組，一個獨立驗證組……
「目前我們嘗試過五種神經網絡，其中兩種根據預處理的特徵展開訓練，兩種直接從原始數據開始，另外一種我們採用了傳感器融合的方式……
「輸出參數是駕駛員的實時操控反應，包括方向盤，剎車，油門，轉向燈等……
「我們對每種算法的分層和權重進行過各種調節……
「交叉驗證結果準確值目前最高在98%，獨立驗證就要差一點，最好的是95%。計算時長最快能到1秒……」
「接下來我們準備……」
高宇凌認認真真的聽完了，「第一輪訓練就能達到這樣的結果，非常好。不過離我們的目標還差一點。95%的準確性雖然聽起來不錯，但在實際應用中卻是極大的風險。我比較好奇準確性跟周圍的環境有沒有關係，比如白天和黑夜，雨天和晴天等。」
「我們就這個問題討論過，但最後決定不對環境進行刪選。因為我們的最終目標就是要適應各種環境。神經網路也應該能夠自動對環境進行識別。」
「這是沒錯。那有沒有可能在白天表現最好的算法和在黑夜是不同的。以我非專業的粗淺的理解，在光照良好的情況下，神經網絡是不是會給可見光搜集的視頻信號更多的權重，而在光照不好的情況下，就更依賴於紅外線成像和超聲。」
「我們認為神經網絡會把這些差異都納入考慮。不過……確實我們需要對最後的產品在各種情況的表現給予評估。」
高宇凌點點頭，他知道八部的人已經明白了他的問題核心，不再深究，轉而說道：「反應時間還可以再提高嗎？正常人的一個神經反射大概是在十毫秒。雖然我們不需要那麼快，但一秒的時間在緊急狀況可以是生與死的區別。我知道這不完全是你們的問題。仲錫，你們那邊也幫忙想點辦法。你們預計什麼時候能開始閉環？」
「我們還準備再把模型優化一下，還有幾個方法我們還沒試過。我們目前的計劃是獨立驗證達到98%就開始跟控制部分結合。」
「可以預計一下發布的大概時間嗎？」
「一切順利的話兩個月，如果中間需要做更多調試和改進……大概半年吧。不過要發布我們還需要申請監管部門的批准。」
「明白，很好！」高宇凌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便道，「有問題隨時溝通。」說完麻利地起身，健步如飛地出了辦公室，也不等陳助理。
高宇凌一回辦公室就從抽屜里翻出了楊崢嵐給他的名片，撥通了上面的號碼。
「你好，楊警官。我是高宇凌。」
接到高宇凌的電話，楊崢嵐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但嘴上還是佯裝鎮定，「高總，你好。有什麼問題嗎？」
高宇凌起身挪步到窗前，把一隻手插到了褲兜里，「我是想跟你了解一下我報案的那兩個案子的情況。」
「哦，沒問題。強姦未遂案，高總你提供的視頻已經足夠清楚了。我們已經提交了檢察機關。這個，我們嘗試過聯繫曉教授，但是她的電話沒有打通。至於名譽損害案，我們查到微博的所有者為嫌疑人實驗室的工作人員。嫌疑人所在地為兆華，但犯罪所牽涉的事件又在我們這裡。所以我們還在確定究竟由哪邊的公安局受理。」
高宇凌一聽就覺得事情很是蹊蹺，這個實驗室工作人員多半是個背鍋俠無疑，於是問道：「你們考慮過嫌疑人或者他的家屬支使的可能性嗎？如果那樣的話，怎麼劃分管轄？」
「這個……」楊崢嵐被問住了，她也只是一個根據安排辦事的，這個不歸她管啊，只好道，「我可以去問問。」
「好的，謝謝你了。另外，既然強姦未遂案已經提交了檢察機關，不是應該對嫌疑人進行刑拘嗎？」
「是的，沒錯。不過這個嫌疑人的律師幾乎是立刻就提交了取保候審並且很快被批准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我們是前天提交的檢察院，昨天取保候審就被批准了。」
「前天？」
「嗯。」
高宇凌快步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
楊崢嵐靜靜地在那邊聽著這邊的動靜，試探地問：「高總有問題嗎？」
高宇凌：「不好意思，請稍等。」
高宇凌沒有搜索到相關信息。
「這個案件怎麼在檢察網查不到？」
「哦。」楊崢嵐笑笑，「這個一般有延遲，大概要十天半個月以後才會上網。並且不是每一個案件都會上網公示的。」
「沒有媒體詢問嗎？」
「有啊！我們前台每天都會收到好幾個媒體電話詢問調查進展。我們對媒體的發布稿昨天就已經出去了。網上沒有嗎？」
高宇凌瞬間明白了。卻只道：「好，謝謝你了。另外，我還想再報一個案。」
「啊？這次是？」
高總什麼時候成為熱心好市民了，五天報三個案。
「我匿名舉報兆華大學的徐清教授非法挪用科研經費。」
「匿名？」
「嗯。」
楊崢嵐摸了兩把頭髮，「哦，好的。只是高總，這個就涉及到跨區域了，並且是經偵科負責，可能會比較複雜。」
「你們不接收？」
「接收，接收，只是可能會更耗時。」
「知道了，謝謝告知。」
「嗯……高總，請問你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舉報一定需要證據嗎？」
雖然沒有證據，但高宇凌有九成以上把握這傢伙肯定挪用了科研經費。一個住著超標的五星級酒店套房並且背著官司也不忘生意的人，怎麼能夠滿足於做教授的那點正經收入。並且能夠想到以權易色的，那麼肯定也會想要交換一些其他的什麼。
「啊！也不是。」如果電話那頭不是高宇凌，楊崢嵐覺得自己此時肯定就會吼出來「沒證據你舉報個鬼，人人都像你這樣無證據舉報，我們還干不干其他事了？」——當然，是以一種更禮貌更職業的方式說出來。
掛了電話高宇凌剛剛那點憋著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人究竟憑什麼能那麼有恃無恐。
但氣歸氣，解決問題才是關鍵。找幾個媒體把這個事情報導出來對高宇凌而言不是什麼難事，但他不便親自出馬，只好找到老羅。
「老羅，你認識的媒體人多，能讓他們幫忙傳播一下嗎？」
「喲，還有高總搞不定的事？」難得高宇凌有求於他，這人立刻得瑟起來。
「能不能？」高宇凌才沒那工夫聽他瞎扯淡。
「這有什麼不能的，到時候你讓他們做幾個專訪，他們肯定屁顛屁顛地搶著報。」
「可能沒有那麼簡單。要是有人威脅他們刪報導怎麼辦？」
老羅一聽，立刻明白了，倏地挺了下脊背，正經起來，「嗯……我知道了，我有辦法，你放心。」
「謝了。」
「嗨，說什麼呢？曉教授現在也是我的朋友。」
這還沒完，你很厲害是吧，手段多是吧，偽裝很好是吧？高宇凌要把他的面紗一層一層地揭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黑心爛肺。
傍晚的時候估摸著徐某人已經自得意滿地回家了，高宇凌才給蔣成打電話。
「聽說你今天聽了兆華大學的徐教授對他的量子傳感器的介紹？」
裴林已經暗示過蔣成這件事情可能比較複雜，但卻說得不清不楚。蔣成只能靜觀其變，回道：「是的。」
「他來的目的是什麼？」
「他想要我們購買他的專利或者投資合作進一步開發。」
「你覺得他的東西對我們有用嗎？」
「啊？」蔣成腦門開始冒汗。
蔣成的緊張侷促高宇凌聽出來了，安慰道：「沒關係，直說就好。」
「嗯……他的傳感器的表現確實要比我們的好。但是他的製造過程卻說得不是十分清楚。究竟原理是什麼，為什麼會達到這樣的表現也沒說得很明白。當然，這裡有兩個可能。一個是他不想說得太清楚，讓我們抄了去。另外也有可能是很多嘗試中的一個意外發現，原理還沒有完全弄清楚，這個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管怎樣，我個人感覺是還需要進一步調研。」蔣成這話可進可退，可謂天衣無縫。
高宇凌順水推舟，「跟他說我們很感興趣，但是需要對他的傳感器的性能進行獨立的驗證。讓他發幾個過來讓我們先做測試。」
「是可以這樣，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
在蔣成看來，他既然在拉合作的時候都有所保留怕被抄了去，那麼不願意提供樣品也說得過去。
不過高宇凌似乎並沒考慮到這一點，「他要是不願意你就跟他說，一切免談。」
不是高宇凌沒想到，只是他聽了曉默塵跟徐某人的交流，明白那東西的核心部分不是拿個樣品就能被抄去的——當然前提是那玩意兒是真的。
「好的。」蔣成嘴上同意著，心裡卻還有想法，支支吾吾，「嗯……」
「怎麼？」
「他說目前有好幾個投資機構對他的傳感器表達了投資意向。不過……這也可能只是話術而已。」
高宇凌譏諷地笑了聲，「嗯。」
你就在牢里跟他們談投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