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萬能的果汁
網上的某名人條目顯示徐老今年五十九歲。曉默塵眼裡的徐老有些微的發福，個子也不高，但精氣神卻很好，頭髮黑黢黢的。皮膚雖然已經出現老年人的鬆弛，卻極白，這種白倒把幾個初見端倪的老年斑放大了。說話時面上總帶著若有若無的笑，便多了一層神秘。這層神秘對於他這樣位置的人卻剛剛好。
徐老早年留學歐洲，研究領域跟曉默塵有小小的重合，但應用方向卻大相逕庭。
這雖然是曉默塵回國以後第一次參與的工作社交餐，但有了高雲帆上次的前車之鑑，她大抵能想像會是什麼樣。於是下了決心滴酒不沾。
果不其然，菜剛上桌，酒杯就被不容分說地斟滿了。還好她是配角，也沒有主動要冒頭的意願——她不是不想尋求認同，但不是在酒桌上。所以，在別人觥籌交錯的時候，她能夠專心地埋頭吃菜，順便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他們聊什麼。
曉默塵聽了半天也沒聽到有意思的話題。阮箐跟她說徐老在基金評審上的作用，瞅著來吃飯的這幾個人，她以為大家會討論一下基金申請的一些注意事項。但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做介紹的時候院長順口提了一嘴，就沒人再提這碼子事了。
這家菜的味道還挺對曉默塵的口味，雖然比不上高宇凌的手藝，還是勉強被她加入了可再次光臨的餐館名單。只是這餐館叫什麼名字來著？
曉默塵正在努力回憶餐館的名號，就被賈主任打斷了。
他側了身子過來，把微紅的臉懟到了曉默塵眼前，小聲地跟她說：「你也去給徐老敬杯酒。」那噴出的酒氣讓曉默塵稍稍屏住了呼吸。
賈主任心累，沒見過這麼沒眼力勁兒的。前面的人都快敬完兩圈了，她還穩若泰山。徐老已經向她瞟了好幾眼了。小姑娘，想做泰山，不僅會做學問，更要會做人，再混三十年吧。
還沒有學會如何「做人」的曉默塵端起身邊的果汁起身往徐老的位子走。賈主任一看，愣住了，竟沒來得及，也不知道，該如何不動聲色地阻止她。
轉眼曉默塵就到了徐老身後，「徐老，你今天下午的講座非常地有意思。」
這是美國學術界套近乎慣用的開場白。沒想卻像連環炮一樣砸在賈主任心上。你不是不可以恭維他，但怎麼也要來兩句什麼「受益匪淺，大拓眼界」之類的吧，「有意思」是個什麼評價，該是後輩對前輩的評價嗎？
好在徐老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反而笑眯眯地轉過身來，拿過酒杯要來跟她碰。一看，曉默塵手上是一杯黃澄澄的果汁，又連忙把手收回來，笑意卻不減，「哦，曉教授，我們都是喝酒，連小阮也是，你喝果汁就差點意思了哦！」
「徐老，叫我默塵就好。」曉默塵貌似難為情地抓腦袋，「不好意思啊，徐老，我酒精過敏，一喝全身長疹子。」
「哦……」徐老拖著聲音點頭，「這樣啊！那這次就算了。」說完拿起酒杯跟曉默塵碰了碰，抿了一小口。
既然都走到跟前了，曉默塵順勢把剛才聽講座時沒來得及問的問題提了出來：「徐老，剛才你在講座里提到利用在金剛石表面進行銣塗層可以將量子傳感器的頻率解析度增加幾個數量級，達到貌似量子插值的效果。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實現的。」
曉默塵之所以有這個問題是因為這個方法她以前在Z大的一個合作者嘗試過，但沒有取得實驗上的成功。這不奇怪，很多時候科學上的進步都是偶然。但她很好奇究竟是哪個環節錯過了。
徐老聽了這個問題「哈哈」笑了，「這個啊，說來就複雜了。可不是飯桌上兩三句能說清楚的。」
「哦。」曉默塵又抓了兩下腦袋，才道：「那下次有機會再跟徐老討教。」
徐老點頭說「好」，這敬酒總算結束。曉默塵轉身往回走，走了一半，就聽徐老叫她：「默塵，是吧？這樣吧，這幾天我應該會有點時間，我可以跟你具體說說。你也給我講講你做的東西。」
「好啊，謝謝徐老。」曉默塵淡淡地笑著道謝。
賈主任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那僵硬的笑臉總算柔和自然了。
同桌的兩位男同事卻面面相覷，敢情剛才的酒都白喝了，還不如一杯果汁有用。
徐老這趟到瀝城主要是為了生意，會待一個多星期。
他正在跟總部位於瀝城的一個投資銀行談判將量子傳感器商業化的合作。這特殊時期，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便順道把積累的人情和可以談的生意都一併做了。前者比如去瀝城的幾個高校做做講座交流一下學術，後者跟附近的相關企業溝通溝通，要是融資不成，能夠把技術賣個好價錢也是不錯的。
這幾日，徐老的安排是人情，做個講座，吃個飯，還算輕鬆。所以有時間來跟曉默塵深入交流一下。
徐老跟曉默塵約的時間是周一下午七點半在他下榻的賓館大廳。
徐老說了，也想順便了解一下曉默塵的項目。所以，曉默塵白天花了一些時間把PPT攛了攛，把相關的內容從以前做過的講座里挑出來，重新組織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對這次難得的機會，賈主任比曉默塵還上心，專門過來想提點她幾句。她晚餐時的表現實在是像在懸崖邊上散步，不對，應該說是牽著賈主任的心在懸崖邊上遛彎——畢竟曉默塵是瞎的，哪裡看得到什麼懸崖。
還好沒弄巧成拙。
也不知道是徐老對曉默塵的工作有所了解，還是僅僅看她是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似乎對她很寬容。要換個人，即使徐老當時沒表現出不悅，也不可能還專門抽出時間來跟她探討。
「徐老呢，畢竟是這個行業的泰斗。他讓你去交流，那是看得起你，他的東西，你要是有什麼不贊同的地方，也不用爭出個誰對誰錯來……」賈主任苦口婆心，他不指望曉默塵能識時務地去攀上這顆大樹，但至少不要把樹給折了。
曉默塵點著頭，心裡卻在叛逆，「嗯，你說的這些我不贊同可以不反駁，畢竟是個人做事方式的問題。但要是科學上的東西有錯誤，不指出來，往小了說有悖於科學精神，往大了說可能將整個行業引導到錯誤的方向。」
賈主任不是曉默塵肚子裡的蛔蟲，並不知道她的那些心理活動，繼續囑咐道：「無論你內心對他工作的評價如何，表面上的尊重一點都不能少。畢竟他手上握著的是資源。」
說到資源，曉默塵想到了自己做的PPT，「嗯，我準備了幾張PPT，準備到時候聽聽他的意見。」
「哦？！」看來曉默塵長進了，賈主任眉開眼笑，「我看看。」
看完了，賈主任卻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曉默塵歪著頭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賈主任搖搖頭，「問題，倒是沒有。不過你後面那個明年申請卓青的那個項目……我再想想。」
曉默塵理解的在項目評審中的話語權是徐老可能會參與確定重點資助方向，並且會參加甚至引導項目評審時候的討論，從而影響最後的打分。所以她把明年準備申請的項目的大綱放在了故事的最後，想聽聽徐老的意見，至少知道自己的想法跟他們是不是在同一維度。
雖然曉默塵從不屑於為了迎合資本而改變自己的研究方向，卻也跟錢沒仇，如果通過改變闡述方式就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
賈主任終於想清楚了，把手從下巴上拿了下來，指著曉默塵的顯示器道：「最後那個部分，你把它拿掉。」
曉默塵詫異地問：「徐老不是對基金申請很有經驗嗎？不聽取一下他的意見？」
賈主任斜著眼睛覷她一眼，「你雖然有了很多的前期實驗與理論的建設，證明了可行性，但真正做出來還需要時間。目前你實驗室又只有這麼幾個人，沒有辦法跟大實驗室比。」
「啊？」
賈主任沒管曉默塵滿臉的問號，嗖地站起來，強調了一次，「就這樣。拿下來。」說完轉身就走了。話已至此，他不給曉默塵刨根問底的機會。
曉默塵也不是傻的，乖乖地把項目申請的部分從PPT里刪掉了。
曉默塵估摸著時間打了個車提前了十分鐘到了徐老下榻的五星級酒店。她對著富麗堂皇的大廳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徐老的人，於是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下，拿出電腦來邊工作邊等。
曉默塵隔幾分鐘就往門口張望一次，八點過了才看到徐老提了個電腦包進來。
曉默塵立刻把準備的PPT調出來，抱著電腦從座位上站起來，讓自己更醒目一些。徐老果然看到了她，立刻笑容滿面，對旁邊跟著的兩個中年男人說了幾句什麼就朝曉默塵走來。
「不好意思啊，小……」徐老回憶了一瞬才想起來曉默塵的名字，「默塵。那邊的問題有點多，耽誤了一會兒。等久了吧？」
些微的酒氣飄過來，曉默塵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鼻子。
「哦，沒有。反正在哪兒都是工作。」曉默塵不是客氣，確實如此。
「嗯，那走吧。」徐老抬手往電梯方向指了指。
「不是在這裡嗎？」
徐老「哈哈」笑了，「在這裡？你是不是還有PPT？你讓我這個老眼昏花地覷在這裡看你那么小的屏幕？」
「哦！」這個曉默塵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去哪裡？」
「我住的套房的客廳里有個大電視，我讓他們找跟HDMI線過來。」
曉默塵跟各種級別的科研工作者進行過單獨的科學探討，但地點無非三個，辦公室，實驗室，或者某個咖啡館餐館之類。
酒店客房，這種地方太私人了。難道國內的同行們都敬業到公私不分了？
曉默塵陡然想到那次跟高宇凌晚上射擊回來，他讓她多長一個心眼。曉默塵立刻學以致用，用多長出的心眼瞅了一眼旁邊那個略微發福，個頭不及她高，比她爸還老的徐老。估計已經不舉了吧，就算勉強舉起來，要來強的，誰勝誰負還說不清呢。況且他剛剛還專門強調了是客廳。這種酒店套房搞個客廳不就是給他們這種人接待客人用的嗎？更重要的是他是有頭有臉的人啊，這樣的人臉面是最重要的，總不至於干出強人所難的事不好收場吧。
徐老早年留學歐洲，研究領域跟曉默塵有小小的重合，但應用方向卻大相逕庭。
這雖然是曉默塵回國以後第一次參與的工作社交餐，但有了高雲帆上次的前車之鑑，她大抵能想像會是什麼樣。於是下了決心滴酒不沾。
果不其然，菜剛上桌，酒杯就被不容分說地斟滿了。還好她是配角，也沒有主動要冒頭的意願——她不是不想尋求認同，但不是在酒桌上。所以，在別人觥籌交錯的時候，她能夠專心地埋頭吃菜，順便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他們聊什麼。
曉默塵聽了半天也沒聽到有意思的話題。阮箐跟她說徐老在基金評審上的作用，瞅著來吃飯的這幾個人，她以為大家會討論一下基金申請的一些注意事項。但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做介紹的時候院長順口提了一嘴，就沒人再提這碼子事了。
這家菜的味道還挺對曉默塵的口味，雖然比不上高宇凌的手藝，還是勉強被她加入了可再次光臨的餐館名單。只是這餐館叫什麼名字來著？
曉默塵正在努力回憶餐館的名號，就被賈主任打斷了。
他側了身子過來，把微紅的臉懟到了曉默塵眼前，小聲地跟她說：「你也去給徐老敬杯酒。」那噴出的酒氣讓曉默塵稍稍屏住了呼吸。
賈主任心累，沒見過這麼沒眼力勁兒的。前面的人都快敬完兩圈了，她還穩若泰山。徐老已經向她瞟了好幾眼了。小姑娘，想做泰山，不僅會做學問，更要會做人，再混三十年吧。
還沒有學會如何「做人」的曉默塵端起身邊的果汁起身往徐老的位子走。賈主任一看，愣住了，竟沒來得及，也不知道，該如何不動聲色地阻止她。
轉眼曉默塵就到了徐老身後，「徐老，你今天下午的講座非常地有意思。」
這是美國學術界套近乎慣用的開場白。沒想卻像連環炮一樣砸在賈主任心上。你不是不可以恭維他，但怎麼也要來兩句什麼「受益匪淺，大拓眼界」之類的吧，「有意思」是個什麼評價，該是後輩對前輩的評價嗎？
好在徐老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滿，反而笑眯眯地轉過身來，拿過酒杯要來跟她碰。一看，曉默塵手上是一杯黃澄澄的果汁，又連忙把手收回來，笑意卻不減，「哦，曉教授，我們都是喝酒，連小阮也是，你喝果汁就差點意思了哦！」
「徐老，叫我默塵就好。」曉默塵貌似難為情地抓腦袋，「不好意思啊，徐老，我酒精過敏，一喝全身長疹子。」
「哦……」徐老拖著聲音點頭，「這樣啊！那這次就算了。」說完拿起酒杯跟曉默塵碰了碰，抿了一小口。
既然都走到跟前了，曉默塵順勢把剛才聽講座時沒來得及問的問題提了出來：「徐老，剛才你在講座里提到利用在金剛石表面進行銣塗層可以將量子傳感器的頻率解析度增加幾個數量級，達到貌似量子插值的效果。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麼實現的。」
曉默塵之所以有這個問題是因為這個方法她以前在Z大的一個合作者嘗試過，但沒有取得實驗上的成功。這不奇怪，很多時候科學上的進步都是偶然。但她很好奇究竟是哪個環節錯過了。
徐老聽了這個問題「哈哈」笑了，「這個啊，說來就複雜了。可不是飯桌上兩三句能說清楚的。」
「哦。」曉默塵又抓了兩下腦袋，才道：「那下次有機會再跟徐老討教。」
徐老點頭說「好」，這敬酒總算結束。曉默塵轉身往回走，走了一半，就聽徐老叫她：「默塵，是吧？這樣吧，這幾天我應該會有點時間，我可以跟你具體說說。你也給我講講你做的東西。」
「好啊，謝謝徐老。」曉默塵淡淡地笑著道謝。
賈主任那懸著的心總算放下，那僵硬的笑臉總算柔和自然了。
同桌的兩位男同事卻面面相覷，敢情剛才的酒都白喝了，還不如一杯果汁有用。
徐老這趟到瀝城主要是為了生意，會待一個多星期。
他正在跟總部位於瀝城的一個投資銀行談判將量子傳感器商業化的合作。這特殊時期，好不容易過來一趟，便順道把積累的人情和可以談的生意都一併做了。前者比如去瀝城的幾個高校做做講座交流一下學術，後者跟附近的相關企業溝通溝通，要是融資不成，能夠把技術賣個好價錢也是不錯的。
這幾日，徐老的安排是人情，做個講座，吃個飯，還算輕鬆。所以有時間來跟曉默塵深入交流一下。
徐老跟曉默塵約的時間是周一下午七點半在他下榻的賓館大廳。
徐老說了，也想順便了解一下曉默塵的項目。所以，曉默塵白天花了一些時間把PPT攛了攛，把相關的內容從以前做過的講座里挑出來，重新組織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對這次難得的機會，賈主任比曉默塵還上心，專門過來想提點她幾句。她晚餐時的表現實在是像在懸崖邊上散步，不對，應該說是牽著賈主任的心在懸崖邊上遛彎——畢竟曉默塵是瞎的，哪裡看得到什麼懸崖。
還好沒弄巧成拙。
也不知道是徐老對曉默塵的工作有所了解，還是僅僅看她是個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子，似乎對她很寬容。要換個人，即使徐老當時沒表現出不悅，也不可能還專門抽出時間來跟她探討。
「徐老呢，畢竟是這個行業的泰斗。他讓你去交流，那是看得起你，他的東西，你要是有什麼不贊同的地方，也不用爭出個誰對誰錯來……」賈主任苦口婆心，他不指望曉默塵能識時務地去攀上這顆大樹，但至少不要把樹給折了。
曉默塵點著頭，心裡卻在叛逆，「嗯，你說的這些我不贊同可以不反駁，畢竟是個人做事方式的問題。但要是科學上的東西有錯誤，不指出來，往小了說有悖於科學精神，往大了說可能將整個行業引導到錯誤的方向。」
賈主任不是曉默塵肚子裡的蛔蟲，並不知道她的那些心理活動，繼續囑咐道：「無論你內心對他工作的評價如何，表面上的尊重一點都不能少。畢竟他手上握著的是資源。」
說到資源，曉默塵想到了自己做的PPT，「嗯，我準備了幾張PPT，準備到時候聽聽他的意見。」
「哦？！」看來曉默塵長進了，賈主任眉開眼笑，「我看看。」
看完了，賈主任卻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曉默塵歪著頭問他：「有什麼問題嗎？」
賈主任搖搖頭，「問題，倒是沒有。不過你後面那個明年申請卓青的那個項目……我再想想。」
曉默塵理解的在項目評審中的話語權是徐老可能會參與確定重點資助方向，並且會參加甚至引導項目評審時候的討論，從而影響最後的打分。所以她把明年準備申請的項目的大綱放在了故事的最後，想聽聽徐老的意見，至少知道自己的想法跟他們是不是在同一維度。
雖然曉默塵從不屑於為了迎合資本而改變自己的研究方向，卻也跟錢沒仇，如果通過改變闡述方式就能達到目的，何樂而不為。
賈主任終於想清楚了，把手從下巴上拿了下來，指著曉默塵的顯示器道：「最後那個部分，你把它拿掉。」
曉默塵詫異地問：「徐老不是對基金申請很有經驗嗎？不聽取一下他的意見？」
賈主任斜著眼睛覷她一眼，「你雖然有了很多的前期實驗與理論的建設，證明了可行性，但真正做出來還需要時間。目前你實驗室又只有這麼幾個人，沒有辦法跟大實驗室比。」
「啊？」
賈主任沒管曉默塵滿臉的問號，嗖地站起來，強調了一次，「就這樣。拿下來。」說完轉身就走了。話已至此，他不給曉默塵刨根問底的機會。
曉默塵也不是傻的，乖乖地把項目申請的部分從PPT里刪掉了。
曉默塵估摸著時間打了個車提前了十分鐘到了徐老下榻的五星級酒店。她對著富麗堂皇的大廳掃視了一圈，沒看到徐老的人，於是找了個顯眼的位置坐下，拿出電腦來邊工作邊等。
曉默塵隔幾分鐘就往門口張望一次，八點過了才看到徐老提了個電腦包進來。
曉默塵立刻把準備的PPT調出來，抱著電腦從座位上站起來，讓自己更醒目一些。徐老果然看到了她，立刻笑容滿面，對旁邊跟著的兩個中年男人說了幾句什麼就朝曉默塵走來。
「不好意思啊，小……」徐老回憶了一瞬才想起來曉默塵的名字，「默塵。那邊的問題有點多，耽誤了一會兒。等久了吧？」
些微的酒氣飄過來，曉默塵微不可察地皺了皺鼻子。
「哦，沒有。反正在哪兒都是工作。」曉默塵不是客氣，確實如此。
「嗯，那走吧。」徐老抬手往電梯方向指了指。
「不是在這裡嗎？」
徐老「哈哈」笑了，「在這裡？你是不是還有PPT？你讓我這個老眼昏花地覷在這裡看你那么小的屏幕？」
「哦！」這個曉默塵倒是真的沒有想到，「那去哪裡？」
「我住的套房的客廳里有個大電視，我讓他們找跟HDMI線過來。」
曉默塵跟各種級別的科研工作者進行過單獨的科學探討，但地點無非三個，辦公室，實驗室，或者某個咖啡館餐館之類。
酒店客房，這種地方太私人了。難道國內的同行們都敬業到公私不分了？
曉默塵陡然想到那次跟高宇凌晚上射擊回來，他讓她多長一個心眼。曉默塵立刻學以致用，用多長出的心眼瞅了一眼旁邊那個略微發福，個頭不及她高，比她爸還老的徐老。估計已經不舉了吧，就算勉強舉起來，要來強的，誰勝誰負還說不清呢。況且他剛剛還專門強調了是客廳。這種酒店套房搞個客廳不就是給他們這種人接待客人用的嗎？更重要的是他是有頭有臉的人啊，這樣的人臉面是最重要的，總不至於干出強人所難的事不好收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