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高宇凌怎麼沒變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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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宇凌把曉默塵送到七號樓下。

  「今天謝謝你了。」曉默塵說著準備開門下車,卻被高宇凌叫住。

  「小默……」

  「嗯?」曉默塵回頭。

  高宇凌稍稍遲疑才道:「要是能讓你感覺好點,那是最好了。不過……以後不要隨便跟人這麼晚出去,還是那麼偏僻的地方。」

  「哦?」曉默塵看著他輕輕地挑了挑眉毛。這傢伙邀請她的時候怎麼沒考慮這麼多,這個時候這麼說肯定是中途生出了什麼歪心思。

  「咳,沒別的意思。小心一點總是對的,要是我變壞了呢?今天你覺得你還能全身而退嗎?以後遇到這樣的事多長一點心眼,能避免儘量避免,不能避免,跟信任的人報個備。」

  「知道了。」可是高宇凌,你怎麼沒變壞呢,還是讓我全身而退了。況且,在這座城市,我信任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高宇凌建議曉默塵跟同事建立真正意義的合作,別的都是後話。眼下的基金申請卻是一定要處理的。

  她根據搜集到的意見對項目書進行修改,邊改邊想,既然阮箐想要做共同負責人,那就得承擔起該有的責任,需要做得更多。但是她能做什麼呢?可是為什麼她想做共同負責人我就要讓她做呢?這是我的課題,把她加為合作者是為了感謝她借設備給我。從課題本身出發,其實並不需要她。我要是不讓她做負責人會怎樣呢?她會不高興,賈主任會不高興。可是他們不高興關我什麼事,他們提出這麼不合理的要求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不高興呢?要是大家都不高興了,最多一拍兩散,沒什麼大不了。

  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嗎?她才剛交了第一個月的房屋貸款,要是在這個時候走了,還得折騰房子。還有曉教授陸女士,雖然他們從來沒說過,但她知道他們其實是盼著她回國的。還有Paradox的機票,能退嗎,會有很多手續費吧。還有安家費,沒有在學校待夠五年,得連本帶利地把安家費還回去。還有……

  曉默塵沒有讓自己「還有」下去,她刷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邁著長腿去了阮箐的辦公室。

  「有時間可以聊聊嗎?」

  「當然。」阮箐笑容可掬地站起來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坐下說吧。」

  「昨天賈主任找過我,他說希望我們能有更多的合作。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想法。」曉默塵話說得禮貌卻也直接。

  阮箐低頭笑笑,「默塵,你的研究做得很好,這個是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如果能跟你有更多的合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曉默塵點點頭,當她說的是真話,「那我馬上提交的這個基金申請,你也看過,你覺得你的實驗室能夠承擔更多的實驗嗎?」

  阮箐認真想了想,「應該可以。第二和第三個部分我們都可以做。」

  阮箐想得認真,回答得也認真,這讓曉默塵略微放了心,「那我一會兒把修改過的項目書發給你。你看了以後我們再仔細討論一下。對了,今天晚上我們有組會,你和實驗室的學生要是感興趣就一起吧。我把高雲帆也叫上,另外一個合作者,你好像還沒有直接跟他交流過。」

  「好啊。謝謝。」

  曉默塵沒想到阮箐實驗室的熱情還挺高,晚上的組會,她的學生全到了。小會議室難得坐滿了人。阮箐自己也從家裡連了線上。

  「嗨,Eric,今天我們多了幾個客人。大家先做一個自我介紹吧。從你們開始。」

  「好的。」

  Eric做完自我介紹,又把正在做的項目簡單地講了講,故意放慢了語速。

  阮箐實驗室的學生帶著旁聽的目的來的,沒想到還要發言,還是英文的。平時雖然都覺得自己英文的讀寫能力都還不錯了,畢竟要讀英文的文獻寫英文的論文。但真要即興發揮講話了,還是讓他們緊張。自己課題的介紹難免有些磕磕拌拌,好在氣氛很放鬆,幾個問答,總算把大體的方向理清楚了。

  阮箐實驗室的學生們覺得這個組會真有意思,雖然不能完全聽得懂,但是討論的氣氛很熱烈。有問題有想法有意見,不管大小,也不管你是誰,大家都隨時發言。之前只聽曉默塵的幾個學生訴苦過很怕開組會,因為誰都不想做那個一言不發的傻蛋,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加入討論。最近卻不再聽他們提,原來是已經樂在其中了,不管是語言還是思維都漸漸地跟上了趟。

  因為多了內容,這次組會開了兩個多小時。十點過了,曉默塵才尾隨著高雲帆出了會議室,「有時間嗎?去我辦公室聊兩句。」


  「好啊。」

  回了辦公室,曉默塵關上門,「我們領導希望我加強同事之間的合作,我們的那個小基金申請,要我把阮箐作為共同負責人。她明年的國家級項目申請院上沒有批。所以,我會把你也加為負責人,你願意嗎?」

  高雲帆笑了,「你這問的什麼話,你給我個餡餅,問我願不願意?我當然願意,只是覺得這樣對你不太公平。這是你之前課題的延伸,所有的想法都是你的,並且你也已經做了很多的初始實驗驗證了可行性。」

  曉默塵鄭重其事地拍了拍高雲帆的肩,「要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就好了。不過如果要加她,就需要加你,要不然對你也不公平。那我們下周找個時間把分工和預算都重新過一次。」

  肩膀上留下的曉默塵掌心的溫度讓高雲帆的心臟蹦地猛烈地跳了一下,又覺得曉默塵那故作老成的模樣很滑稽,她明明比他還小。於是咧著嘴笑,「好的,只要我能幫得上,我做什麼都可以。你分給我一個學生的錢就好了。」

  高雲帆也是看了上次學校公眾號對曉默塵做的專訪才知道原來她比他還小兩歲。寫公眾號那女生也忒逗,還從屬相和星座上分析了一下曉默塵成功的原因。高雲帆哪裡知道曉默塵當時很不樂意,直接跟她說:「同學,這屬於個人隱私。」

  那女生笑道:「那是歐巴桑們在意的了,曉教授這麼年輕漂亮。」

  曉默塵回她:「我也會有變老的一天。」

  「那時候這篇文章應該已經不在了。所以我猜猜,曉教授是雙魚座的嗎?」

  曉默塵納悶新聞系的學生們都是這樣的情商嗎?又或者他們只在意挖掘信息而不懂得如何尊重個人隱私。

  不過曉默塵懶得給他們上人生哲理課,想想也不是什麼大事,就不情不願地說了。

  那女生還問她什麼來著,對了,還問她如何定義自己,究竟是「科學家」還是「工程師」。

  曉默塵一本正經地回答,「我從來不給自己下定義。但凡能跟給予我靈感和讓我感興趣的課題我都願意去嘗試。至於是探索未知的知識,還是開發先進的工具。That doesn’t matter。」

  聽高雲帆說只要一個學生的費用,曉默塵問他:「材料本身的費用,還有加工費你自己掏?」

  高雲帆撓著後腦勺笑,「哦,還有那個。」

  曉默塵覺得高雲帆真是一個好人,提醒他,「不用不好意思,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高雲帆走出曉默塵的辦公室,掏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有一個高宇凌的未接來電,立刻撥了回去,「哥,你給我打電話了?我剛看到。剛才參加完默塵的組會。」

  高宇凌如釋重負地笑一聲,「所以你和小默都在開組會?我一個同事找她,找不到,著急忙慌地給我打電話。我也聯繫不上她,只好找你。沒事就好。」

  「你放心,沒事的。我剛從她辦公室出來。」

  掛了電話,高雲帆若有所思地把手機放進了背包里,跨上他那輛二八圈自行車回家。經過那一溜停車處,一輛車尾發著夜光的車標在他眼前晃了晃。

  與此同時,曉默塵也發現手機上有四個未接來電。她平時一整天也不見得會有這麼多的電話。一看,三個小美的。嚇得立刻打過去,還好,電話很快被接起,對面傳來的也是小美那清亮的嗓音。

  「不好意思,小美,剛才一直在開組會。有什麼事嗎?」曉默塵立刻道歉。

  「哎!默塵,你終於回電話了。本來是有事,不過現在沒事了。」小美回。

  聽筒里傳來導航的聲音。

  「你還沒回家?」

  「嗯。馬上到了。我到家了打給你,好嗎?」小美著急地要掛電話。

  「好的。」曉默塵納悶地看了眼電話,才繼續查看另一個未接來電。

  小美跟機車男正式地bye了,心裡是種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是傷心難過,還是如釋重負。她急需找人傾訴。曉默塵無疑是最佳的對象。

  那次從曉默塵家回去以後她就跟機車男進行了一次嚴肅認真的談話。機車男道歉態度很誠懇,說那不過是很久以前認識的一個乾妹妹,到他住的這片找一個朋友。朋友臨時有事出去了,就過來坐一坐,完了把她送到了她朋友那裡。然後指天發誓對小美絕對忠貞不二。

  小美按曉默塵說的給他立規矩,不管姐姐妹妹過去還是將來,哪些行為能理解,哪些不能接受。他如果能做到就繼續,做不到就好聚好散。

  「立規矩」是小美自己的理解,曉默塵才不會立規矩,她不喜歡被約束,也不會去約束別人。不過是把底線擺在前頭,她在意什麼,不在意什麼。合則聚,不合則散。當然這一切也只停留在理論階段,她所有的經歷就高宇凌那麼一個,那時候似乎並沒有什麼原則與底線。

  所以,該理論的可行性並未經實踐充分驗證。

  機車男聽完小美的「規矩」,抱著她的胳膊膩歪,「寶貝,當然了。你要是不高興,我連看美女的嗜好都可以戒了。」

  沒想這才一個月不到就被小美的一個朋友拍到他在酒吧門口跟一個女生又親又抱。那朋友轉手就把視頻發給了小美,附上評論,「這時候,也不怕得病。」

  小美立刻一個電話打過去,不急不躁,不溫不火地通知他:「我們分手了。」而後把他的所有聯繫方式屏蔽刪除了。

  小美的這波操作已經在心理演練了很多遍,行雲流水,乾淨利落。卻也難免有些情緒,想找曉默塵再喝點小酒,聊聊天。電話沒打通,便直接去了曉默塵的小區,門衛打她安全系統的電話說還沒回家。這酒要是沒喝上,便總覺心裡堵著點什麼。小美便又打了個車到科大找她。

  小美剛下車,往校門裡走,就碰到騎電驢出來的林老師。

  林老師熱心地給小美做騎手,載她去曉默塵的實驗樓。

  這電驢溫吞吞地,實在沒有機車男的大摩托刺激,但卻踏實安全。小美坐在上面穩穩噹噹,吹過面頰的風也柔和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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