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一團糟
高宇凌把報告收了尾才收拾東西回家，他把車停回地庫卻沒有立刻上樓。
他轉到了湖邊，看了看幾個貓盆都是滿的。又在湖邊轉圈，腦子裡轉著目前國內國外紛繁複雜的各種形勢，琢磨著各種可能性，再思量著針對各種可能性的對策。
兩個字「亂」，「難」!
高宇凌轉著轉著鬼使神差地繞到了七號樓下面，下意識地仰頭看到四樓的陽台浸出來的光突然就平靜了一些。
此時，曉默塵剛剛跟Ed開完一個長長的電話會議，他們的納米天線在業內掀起了不小的浪潮，很多實驗室和風投想要跟他們合作進行各種應用性嘗試。
「他們要納米天線，我們可以給他們。但是一定要把如何正確安全使用的說明放在合作契約里。至於產品化，我個人認為還太早。」曉默塵說。
畢竟納米天線需要靜脈注射，還需要用超聲波臨時打開血腦屏障，而後會很長時間地作為異物存在於大腦里，最後要能夠作為腦機接口的界面還需要電磁波激活。各種劑量——納米天線的劑量，超聲波和電磁波的各種參數——都需要非常嚴格地把控，稍不留神就可能人命關天。這些有效安全劑量是他們做了很多實驗才摸索出來的。
至於風投，Ed比曉默塵還要書呆子，做研究完全是興趣使然，能越少地跟那些口綻蓮花的投資商人打交道，他越是樂意。所以對曉默塵的意見他完全沒有異議，拿來跟她討論，也是怕自己擋了曉默塵的財路。
開完視頻會議，曉默塵走到陽台透氣。伸了一個懶腰，瞥見樓下路燈的光暈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型在不南不北的瀝城太過出眾，卻又似乎透著一絲落寞。
曉默塵沒細想，轉身衝到門口，趿了雙人字拖，踏著樓梯啪嗒啪嗒地下去。樓道里沉睡的路燈像被推倒的骨牌一樣接二連三地被喚醒。
「高宇凌！」
那個高大的身影轉過來，茫然地看曉默塵一眼，猶如夜的黑浸進了腦子裡，混混沌沌地問道：「回來了？」
「嗯？」
高宇凌如夢初醒般嗤笑一聲，「哦，沒什麼。還沒睡？」
「沒，剛開完一個會。」曉默塵走過去，發現高宇凌皺皺的眼皮像是被根小竹棍強撐著，「偏頭痛犯了？」
高宇凌闔了一下眼皮點了一下頭。
「那怎麼不回去休息？」
「不嚴重。」
一陣風吹過，曉默塵輕吸口氣聳著肩把手插進褲兜里，朝旁邊的長椅抬了抬下巴，「去那裡坐會兒？」
「好。」
高宇凌腦子裡還有些剛才咋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留下的後勁，坐在椅子上以他慣用的身體前傾枕膝的造型沉默著。椅子旁邊的一盞高高的路燈正好從上面灑下來一束光籠罩住了他。
曉默塵把腿抱在胸前，摩挲著光禿禿的小腿，歪著腦袋看著高宇凌的側顏，也不吭聲。
這人的「酷」是由內而外如假包換的。
高宇凌半晌才緩過一點勁，抬了身子，問曉默塵：「今天玩得開心嗎？」
「啊？」
「跟雲帆。」
「你怎麼知道？」
「早上去公司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們出去。」
「哦，還行吧，就是去爬山，都是石頭台階。」
曉默塵看高宇凌一隻眼輕輕地抽搐了一下，「咳……要我幫你揉揉嗎？」
曉默塵主動提出的服務讓高宇凌有些意外，他愣征一秒後才道：「不用。」
曉默塵又撇了一眼他的西服，「剛從公司回來？」
「嗯。」
「有事？」
高宇凌用力地掀了一下眼皮看她，尷尬地笑，「那麼明顯？」
曉默塵聳聳肩，你覺得呢？
高宇凌盯著路燈下撲火的飛蛾，半晌，才沉聲道：「我擔心美國那邊可能會有一些對我們不利的動作。」
曉默塵跟容濟簽了高階保密級別的合同，跟她講講倒不礙事。
參議員給章承之打電話不奇怪，也難怪他沒有警覺。奇怪的是沒走預約流程突然打電話。
最近這個地球一團糟，縱使曉默塵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總會有隻言片語的信息飄進耳朵里。
「這個……如果是外交層面的關係，你也沒有辦法啊。如果只是征對容濟的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相信高宇凌管理下的容濟在操守上一定是無懈可擊的。
高宇凌看曉默塵一眼，哧地笑一聲，她確實是在努力地安慰他。
曉默塵覺得那笑里含著諷刺，「怎麼了？說錯了？」
「沒有，說得挺對的。你說你究竟是聰明還是傻呢？」
「咳……天才算不上，但『聰明』二字我想我還是擔得起的。」
高宇凌嘴角咧開，是真笑了。曉默塵很喜歡看他笑起來彎成月牙的眼睛。
曉默塵也跟著傻不拉幾地笑，「頭不疼了？」
「還疼。」
曉默塵看高宇凌那表情嚴重懷疑他現在在裝。正想說點什麼，高宇凌的手機就響了。
高宇凌看了一眼電話，章承之的。他握著手機轉頭盯著曉默塵，「我接個電話。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
兩人起身往回走，到岔道口，高宇凌低頭看著曉默塵腳上的拖鞋，「天涼了，出門的時候還是多穿點。」
「好。」
曉默塵走出幾步，回頭看，高宇凌還站在那裡，一邊跟電話里說著話，一邊看著曉默塵。他見曉默塵回頭，朝她點點頭。
曉默塵意味深長地彎了下嘴角，也不知高宇凌是不是看得見，轉身回樓里了。
章承之剛才跟高宇凌打了電話，馬上找助理聯繫州議員，又自個兒琢磨了一會兒為什麼高宇凌反應會這樣大，心裡有些不踏實，這會兒便著急地要與他商議如何是好。
「我們先做個自查吧。」高宇凌說。
其實曉默塵說得沒錯，「身正不怕影子斜」，別人想抓你把柄，也得你有把柄可抓。
前不久確實有中國同行被美國政府起訴，但容濟行事向來謹慎，雖然早期難免有在灰色地帶遊走過，那都是很久以前了，並且既然是灰色地帶便無從追究法律責任。
不過以防有萬一不查，高宇凌決定立刻啟動公司內部的自查。
他轉到了湖邊，看了看幾個貓盆都是滿的。又在湖邊轉圈，腦子裡轉著目前國內國外紛繁複雜的各種形勢，琢磨著各種可能性，再思量著針對各種可能性的對策。
兩個字「亂」，「難」!
高宇凌轉著轉著鬼使神差地繞到了七號樓下面，下意識地仰頭看到四樓的陽台浸出來的光突然就平靜了一些。
此時，曉默塵剛剛跟Ed開完一個長長的電話會議，他們的納米天線在業內掀起了不小的浪潮，很多實驗室和風投想要跟他們合作進行各種應用性嘗試。
「他們要納米天線，我們可以給他們。但是一定要把如何正確安全使用的說明放在合作契約里。至於產品化，我個人認為還太早。」曉默塵說。
畢竟納米天線需要靜脈注射，還需要用超聲波臨時打開血腦屏障，而後會很長時間地作為異物存在於大腦里，最後要能夠作為腦機接口的界面還需要電磁波激活。各種劑量——納米天線的劑量，超聲波和電磁波的各種參數——都需要非常嚴格地把控，稍不留神就可能人命關天。這些有效安全劑量是他們做了很多實驗才摸索出來的。
至於風投，Ed比曉默塵還要書呆子，做研究完全是興趣使然，能越少地跟那些口綻蓮花的投資商人打交道，他越是樂意。所以對曉默塵的意見他完全沒有異議，拿來跟她討論，也是怕自己擋了曉默塵的財路。
開完視頻會議，曉默塵走到陽台透氣。伸了一個懶腰，瞥見樓下路燈的光暈中一個高大的身影。那身型在不南不北的瀝城太過出眾，卻又似乎透著一絲落寞。
曉默塵沒細想，轉身衝到門口，趿了雙人字拖，踏著樓梯啪嗒啪嗒地下去。樓道里沉睡的路燈像被推倒的骨牌一樣接二連三地被喚醒。
「高宇凌！」
那個高大的身影轉過來，茫然地看曉默塵一眼，猶如夜的黑浸進了腦子裡，混混沌沌地問道：「回來了？」
「嗯？」
高宇凌如夢初醒般嗤笑一聲，「哦，沒什麼。還沒睡？」
「沒，剛開完一個會。」曉默塵走過去，發現高宇凌皺皺的眼皮像是被根小竹棍強撐著，「偏頭痛犯了？」
高宇凌闔了一下眼皮點了一下頭。
「那怎麼不回去休息？」
「不嚴重。」
一陣風吹過，曉默塵輕吸口氣聳著肩把手插進褲兜里，朝旁邊的長椅抬了抬下巴，「去那裡坐會兒？」
「好。」
高宇凌腦子裡還有些剛才咋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留下的後勁，坐在椅子上以他慣用的身體前傾枕膝的造型沉默著。椅子旁邊的一盞高高的路燈正好從上面灑下來一束光籠罩住了他。
曉默塵把腿抱在胸前，摩挲著光禿禿的小腿，歪著腦袋看著高宇凌的側顏，也不吭聲。
這人的「酷」是由內而外如假包換的。
高宇凌半晌才緩過一點勁，抬了身子，問曉默塵：「今天玩得開心嗎？」
「啊？」
「跟雲帆。」
「你怎麼知道？」
「早上去公司的時候正好看見你們出去。」
「哦，還行吧，就是去爬山，都是石頭台階。」
曉默塵看高宇凌一隻眼輕輕地抽搐了一下，「咳……要我幫你揉揉嗎？」
曉默塵主動提出的服務讓高宇凌有些意外，他愣征一秒後才道：「不用。」
曉默塵又撇了一眼他的西服，「剛從公司回來？」
「嗯。」
「有事？」
高宇凌用力地掀了一下眼皮看她，尷尬地笑，「那麼明顯？」
曉默塵聳聳肩，你覺得呢？
高宇凌盯著路燈下撲火的飛蛾，半晌，才沉聲道：「我擔心美國那邊可能會有一些對我們不利的動作。」
曉默塵跟容濟簽了高階保密級別的合同，跟她講講倒不礙事。
參議員給章承之打電話不奇怪，也難怪他沒有警覺。奇怪的是沒走預約流程突然打電話。
最近這個地球一團糟，縱使曉默塵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總會有隻言片語的信息飄進耳朵里。
「這個……如果是外交層面的關係，你也沒有辦法啊。如果只是征對容濟的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相信高宇凌管理下的容濟在操守上一定是無懈可擊的。
高宇凌看曉默塵一眼，哧地笑一聲，她確實是在努力地安慰他。
曉默塵覺得那笑里含著諷刺，「怎麼了？說錯了？」
「沒有，說得挺對的。你說你究竟是聰明還是傻呢？」
「咳……天才算不上，但『聰明』二字我想我還是擔得起的。」
高宇凌嘴角咧開，是真笑了。曉默塵很喜歡看他笑起來彎成月牙的眼睛。
曉默塵也跟著傻不拉幾地笑，「頭不疼了？」
「還疼。」
曉默塵看高宇凌那表情嚴重懷疑他現在在裝。正想說點什麼，高宇凌的手機就響了。
高宇凌看了一眼電話，章承之的。他握著手機轉頭盯著曉默塵，「我接個電話。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
兩人起身往回走，到岔道口，高宇凌低頭看著曉默塵腳上的拖鞋，「天涼了，出門的時候還是多穿點。」
「好。」
曉默塵走出幾步，回頭看，高宇凌還站在那裡，一邊跟電話里說著話，一邊看著曉默塵。他見曉默塵回頭，朝她點點頭。
曉默塵意味深長地彎了下嘴角，也不知高宇凌是不是看得見，轉身回樓里了。
章承之剛才跟高宇凌打了電話，馬上找助理聯繫州議員，又自個兒琢磨了一會兒為什麼高宇凌反應會這樣大，心裡有些不踏實，這會兒便著急地要與他商議如何是好。
「我們先做個自查吧。」高宇凌說。
其實曉默塵說得沒錯，「身正不怕影子斜」，別人想抓你把柄，也得你有把柄可抓。
前不久確實有中國同行被美國政府起訴，但容濟行事向來謹慎，雖然早期難免有在灰色地帶遊走過，那都是很久以前了，並且既然是灰色地帶便無從追究法律責任。
不過以防有萬一不查，高宇凌決定立刻啟動公司內部的自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