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夏龍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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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你說啊,這全中夏最正統的燙鍋便在山城,而地道的山城燙鍋,蘸料只有三種——蒜泥、香油、芫荽,曉得不?」

  彌燙鍋內,暮浪舞動著長筷,對饞得直流口水的游懷侃侃而談。

  「可以吃了嗎?」游懷卻是如同沒聽見一般,迫不及待的欲伸手從面前那團翻滾的艷麗紅色中夾菜。

  暮浪用筷子打了下游懷伸出的小手:「急什麼!燙菜剛下鍋呢!」

  婧儀和暮球兒哈哈一笑,四個孩子圍坐在方桌上,店內熱氣騰騰,料香四溢。育冢師被抓,暮府鬆了口氣,困在堡里多日的幾人得了暮江吟的准許,終於可以出去大吃一頓。

  彌燙鍋外,岑夫子立於門口,望著渝街來來往往的人群一動不動。此一幕,似曾相識。

  「二公子,早上剛宰的牛,送您兩盤肉!那日差點傷了五小姐……真對不住!」小二將兩碟鮮紅的牛肉放到桌上,撓著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無妨無妨,不怪你!誰也沒見過那陣勢不是!」暮浪擺擺手,指了指兩碟牛肉對游懷說:「來,給你補補!對你的傷有好處。」

  游懷用長筷挑起一片牛肉,肉片薄可透光,鮮紅彈嫩,十分誘人。他遞到鍋中涮了涮,蘸著蒜泥油碟遞入口中。

  「好吃!」游懷大呼,但隨即,他便大口的呼哈著嘴巴:「辣……辣!」

  暮球兒和婧儀捧腹大笑,暮浪欣然道:「外客自然吃不慣這山城的重辣!多吃吃就習慣了!」

  四人動筷,你爭我奪。

  「浪哥,暮叔不是有五個孩子嗎?那婧儀的三哥呢?」游懷忽然問道。

  暮浪撈著燙菜應道:「暮焱他在東溟學武。」

  暮江吟三子暮焱,今年十二。

  「東溟……」游懷嘀咕。

  「三哥從小痴迷武學,七歲就跟著東溟武皇學藝去了,不怎麼回來。」暮婧儀補充道。

  「武皇是誰啊?」游懷問。

  暮浪咽下口中牛肉:「劍道獨尊,東溟第一狂人!」

  游懷似懂非懂點點頭,隨即問:「他有岑夫子厲害嗎?」

  「不知道,聽說武皇從不離開東溟,沒幾個人見過他。」暮浪頓了頓,停住了筷子:「不過……有個人肯定比夫子厲害。」

  「比夫子還厲害?」游懷驚異道,年幼如他,難以想像這天下之中,還有比夫子更強的人。

  「是誰呀?」

  「東溟老祖,唯一一個在中夏大地上活了四百多年的人。」

  「四百多歲……這不成了老妖怪了嘛!我才不要活這麼久,到時候肯定又老又丑。」婧儀嘟嘴道。

  暮浪從鍋中夾起一塊毛肚兒,邊嚼邊說:「你知道東溟為什麼是個島嗎?其實百年前那裡本來連著夏地的,是東溟老祖一劍斬坤輿,揮出劍氣六百里!硬將東溟從陸地上割裂了開來,成為一個單獨的洲島。」

  游懷聽得滿臉匪夷所思,自顧自呢喃道:「修武,真的可以讓人厲害到這種地步嗎……」

  「二哥,那這個老妖怪現在在哪?」婧儀問。

  暮浪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天府之戰後老祖就在中夏銷聲匿跡了,再沒人見過他,聽說已經壽終了……哎!反正與我無關,本少爺只關心這天下的漂亮姑娘!」

  「二哥,我也要姑娘!」

  暮球兒叫著附和,卻被暮浪在腦瓜上狠拍了一巴掌:「吃你的肉!」

  這時,游懷側臉望著門口說:「要不要喊夫子過來一起吃?」

  暮浪揮揮手,揶揄道:「那老狗不吃東西。」

  四人吃完燙鍋,去了渝街溜達,暮浪因為前次騙婧儀出來的事,被大哥懲罰沒收了身上的銀錢,此次出堡就給了幾兩銀子,吃完燙鍋已所剩無幾。

  「唉……今日沒錢喝花酒了。」暮浪走在街上,情緒低落,岑夫子尾隨四人。

  「哥,我要喝酸梅湯!」暮球兒嘟囔著,他燙菜吃多了,口中咸齁。游懷也辣的不行,雙唇微腫。

  暮浪瞟了兩個娃娃一眼,掂了掂手中的余銀,全數扔給了小胖子:「拿去拿去,給游懷也買一碗。」

  說罷他轉身小跑到岑夫子跟前,眼珠一轉道:「老狗,帶錢沒?借些銀子唄!」

  岑夫子置若罔聞。


  「借五十兩,回頭還你一百。」暮浪不死心。

  岑夫子依然充耳不聞。

  暮浪氣極罵道:「死老狗!父親每月給你那麼多例銀,你說你不嫖不賭,也不知道這錢花哪去了,留著買棺材吧你!」

  從渝街回來的當晚,暮球兒和游懷便串稀了,兩人拉的死去活來。

  「二哥,你咋不告訴我吃完辣不能喝涼的呢!」暮球兒坐在恭桶上,表情猙獰質問。

  暮浪遮住口鼻道:「忘了……怪我怪我!」

  游懷在一旁捂著肚子急的齜牙咧嘴,直催促小胖子:「快點快點!就要流出來了……」

  第二日,兩位難兄難弟臉色蒼白,面唇如霜,想必是整整瀉了一夜。

  武校場上,岑夫子盤腿坐在龍面前,一旁擺放著一個食盒。龍已餓了好幾天,今日夫子給了它半隻山牛,此刻正大快朵頤。

  任平生和其他孩子照例在上武課,而體虛無力的暮球兒只能缺席,和游懷靠坐在綁著龍的石柱上。

  暮球兒盯著夫子傻乎乎道:「給它摻點辣椒麵,山城的龍肯定也愛吃辣。」

  夫子面無表情:「不摻。」

  游懷望著邊上的食盒問:「夫子,那是什麼?」

  岑夫子沒有睬他,依然一動不動注視著已將山牛啃食的幾乎所剩無幾的龍。片刻後,忽然說道:「它的名字想好了嗎?」

  游懷為難的搖了搖頭。

  岑夫子打開食盒,端出一隻瓷碗放到腿上,一股刺鼻的鹵臭味頓時瀰漫開來。那是一碗碼的整整齊齊的臭豆腐。岑夫子夾起一塊,放入口中。

  暮球兒捏著鼻子大驚:「二哥說你不吃東西!」

  「我吃。」岑夫子細嚼慢咽。

  慢條斯理的吃完碗中所有臭豆腐,夫子吮了吮筷尖,放下。然後起身走到同樣已飽餐了一頓的龍旁邊,替它解開了脖子上繫著的獸筋。

  「今日起放開你,但只能在堡中活動。」岑夫子注視著龍的眼睛道。

  令人驚奇的是,龍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起身繞著夫子轉了一圈,仰天嘶鳴一聲坐回了原地。

  游懷和暮球兒看的咋舌。

  這時,游懷突然感到小腹一陣絞痛,一股奔放的辣意由胃往下衝刺而去,緊接著谷道口條件反射性的緊了緊。他急忙掙扎著站起身,一臉生無可戀的朝著內堡茅房跑去:「又……又來了!這山城的燙鍋簡直辣到要人命呀!」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捂著肚子轉過身沖岑夫子喊道:「夫子!辣……辣辣!就叫它辣辣好不好?」

  夫子眼中一亮,嘴角微微上揚:「夏龍辣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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