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財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東市買,西市采,回廚房做得了幾樣小菜,香氣四溢上得桌來,楚蕭二人坐定,看著桌上的菜發呆,小蘭拿出了一壇酒來得意的與二位斟滿,這才擦了擦汗,調高了音量,言道:「風哥,三公子,這幾道菜可認得?」楚風搖頭,這蕭迎雪卻不甘示弱,「他這般的見識自然是認不得,我來教誨。」指著桌上的四道菜說道:「這第一道是揚州獅子頭,第二文思豆腐,這三是開洋乾絲,這四嘛,四嘛...」

  「什麼呀?」楚風正等著呢,蕭三清了清嗓子「叫三代同堂!」

  小蘭笑得直不起腰,弄得三公子好是尷尬,「難道不是?」

  「百識陰陽,原來現編的本事也不差,呵呵。」

  小蘭說:「這道菜叫三套鴨,乃是用家養的麻鴨套野鴨,野鴨裡面再套野鴿,大套小,去骨,再用文火慢燉,放干香菇,冬筍,火腿,枸杞作輔,吃起來鮮,香,軟,韌,口感不一,麻鴨有膘多汁,野鴨肉緊香而有韌勁,這野鴿更軟糯甜厚,入口欲化,不過這三代同堂也算是應了景,就是爺孫三個不是一個姓,哈哈哈...」

  「爺,你再嘗嘗這酒如何?」楚風呷了一口,放在嘴裡細品,這酒不甜,又有清柔口感,淡而不薄,醇如瓊漿,楚風點頭叫好,「上好的女兒紅!」

  小蘭又說道:「這是我這金三奶奶無事時自釀的,這酒用糯米加酒釀發了酵一定要封嚴實埋於桂花樹下,這揚州城裡有的是桂樹,金家宅子也不少,方才我去集市也特意去金宅取了出來,那裡還有好幾十壇呢,改日都拿了過來,也好教爺好好的享用。」這女兒紅果真出自小蘭的手藝,堪叫一絕,正是:

  【五言·絕句】

  掩笑女兒羞,扛鋤桂樹頭,

  捧來琥珀酒,客醉奴溫柔。

  三人對飲說笑,一桌珍饈,真是人生快事,若此一刻能得永恆,誰又在乎那世事紛紛,那上好的年華絕不可錯負了這難得的緣分,揚州城裡誰家的樂事也比不了這談笑風聲,無邊的情致,怕的是,終有消散時...

  啪啪啪!一陣砸門聲緊催,「開門,開門哪!」門分兩邊,走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那「長得溜」的張得祿,兩步就到了跟前,見了楚風和蕭迎雪趕忙作揖,「楚爺,蕭爺,不好了,朝白虎死了!」楚風停了停杯,沒有說話,蕭迎雪忙問:「死了?他在牢中,怎麼死的?」張得祿喘了口氣,咽了口唾沫,說:「昨夜死的,今日早上獄卒送飯,發現的,頭被割了下來,身首兩處。」蕭三放下了筷子,又問:「劉知府可知道?」「正是知府大人令小的來請二位過去。仵作已在驗屍」

  「好,你自回去,我們馬上就去。」

  小蘭聽完甚是開心,總算唐大郎的仇是報了,楚風和蕭三卻眉頭緊鎖,這唯一的人證沒了,還有一個同夥的下落不知如何去尋,小蘭不解:「二位爺,這朝白虎自是該死之人,說不定是別的仇家做的也不一定啊。」蕭迎雪聽完笑了笑道:「若是別的仇家,這十年他在揚州城怎麼不動手,偏偏在這揚州大牢里下手?」小蘭知道自己想簡單了,便不再說話了,蕭迎雪接著又說:「殺他的人只可能是一個人,就是他的那個同夥,怕他把他供了出來才冒險殺了他。」

  楚蕭兩人來在了揚州大牢,這死囚牢里一片黢黑,平時伸手不見五指,只有幾個火把微弱的光亮,這朝白虎正倒在牢中,雙手雙腳攤開,人頭滾落在兩股之間,楚風問劉炳坤道:「屍體可曾移動?」劉炳坤忙擺手:「不曾,只有仵作勘驗,我只說需等寶器郎到此方可工作。」楚風點頭:「那便是好,讓他來吧。」說著便把仵作叫到跟前,仵作姓何,是揚州城裡三代的仵作,五十多歲的樣子,手指枯長有力,寡言少語,聽了楚風的吩咐忙倒出藥箱勘驗起來,他一邊記錄一邊翻看屍體,一柱香的功夫就看完了,出得牢房向楚風和蕭迎雪還有劉炳坤報:「死者身上除面部有咬痕未愈,右手腕亦被切去,這兩處想必諸位大人都是知曉的,其頭顱被一種極快的利器切去,這是致死之處,死於昨晚寅時,但有一處很是奇怪...」「是什麼?」蕭迎雪忙問何仵作。「這頭顱的表情最是奇怪,一般有人要想殺他必是正面一刀切去頭顱,但這頭顱臉上安詳淡定沒有絲毫恐懼之色,而且,朝白虎是有武功的的人,既使有鐐銬綁縛這牢房方寸的地方卻無打鬥痕跡,像是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被什麼人迅速的割下了頭顱,這點恕在下直言,哪怕是寶器郎也恐難辦到。」楚風點了點頭,「這狹小的牢房我抽刀都困難更不消說能用如此方法殺人。」蕭迎雪托著下巴略有沉思,忽然笑了一笑:「這朝白虎罪有應得,想必是得罪了什麼高人,死得倒也痛快,只可惜我們要找的那個同夥怕是要逍遙法外了。」劉炳坤小心翼翼的問蕭三公子:「公子上回就曾說起此人,那人到底是誰,下官也好畫影做海捕文書張貼懸賞。」蕭迎雪看著劉炳坤的雙眼愣了一愣,忙說:「哦,這人不是中原人士,當年朝白虎與他一同在天山犯了案,就一同南下來在了揚州,隱姓埋名,改顏換戴,那金遠來就是朝白虎,你我都已查明,只是那個人卻不知去到哪裡。那人是個胡人,我只知道那麼多。」


  「胡人?」何仵作解釋:「這胡人都是赤須虬髯,碧眼勾鼻天生的異像,一眼就能看出,況且這揚州城裡沒有半個胡人,更是好找,想必不在揚州吧。」蕭迎雪又開始搖扇子了,「你說得是,要是在的話一眼便能認出。」

  揚州城內風和日麗,蕭迎雪與楚風相對而坐在館驛大堂,小蘭托著腮心情很好,蕭三公子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問小蘭:「這朝白虎偌大個家業,為何獨獨讓你這小女子去拋頭露面,做賭坊的經營,你想過沒有?」楚風也覺得奇怪,跟著一起問道:「確實蹊蹺,照理他用這麼多手下,你又不懂這耍錢的營生,確實說不過去。」小蘭說:「我向來是不愛在那裡坐局的,只是那金大騾子執意要我去的,不過兩位爺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我平日裡在賭坊無所事事,看顧的都是一些平常人物,來了便賭,贏了笑,輸了鬧,無甚稀奇之處,但那朝白虎關照過我,每月的十五,會有三個上客來賭坊,到時便教從帳房裡取出帳簿與他們過目,他們也不多言,看完會在帳簿上畫個押就走,月月如是,從未斷過。」

  「那帳簿上有什麼?」楚風忙問,小蘭笑了「瞧您說的,帳簿當然是記帳,都是本月的進項,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只是什麼?」這次輪到蕭迎雪問了。「只是這畫押之人每次畫的押很是奇特,好像在哪裡見過又說不上來。」

  「噢?他們畫的不是字?」蕭三公子問完了就覺得多餘了,「小蘭,你是不是不識字?」小蘭點了點頭,「打小是農戶出身,家裡貧寒,我又是女兒家家,學字沒用,所以不認字,這事那「騾子」是知道的。」

  「著啊,就是因為你不識字,他才要你去送遞帳目,少了許多煩惱,你又是金三奶奶,又是目不識丁,再合適不過了,不過你既然不識字,為何會說這上面的畫押哪裡見過呢?」蕭迎雪果然思維縝密,楚風一個勁的點頭。小蘭眼往上看,鼓著個臉蛋兒,「嗯……我說不好,我就是覺得哪裡見過但又想不起來。」正說著,門口來了一個聲音:「阿彌陀佛,三公子,可在否?」蕭迎雪認得這聲音,臉上揚起笑來,快步來在門口,見門前站立一僧人,一身行腳僧衣緊扎,草鞋破舊有漏,手扶一條四環錫杖,那錫杖黃銅打造,杖頭鏤空,有浮屠狀,四個銅環相穿,拿動起來,四環亂抖,頭上圓笠摘下,露出九個戒疤,劍眉,無須,深凹的眼眶,挺拔的鼻樑,嘴唇略厚,古銅色的皮膚竟是風餐露宿所致,真一個俊俏的和尚,蕭迎雪喊到「道雨和尚,你怎麼來這裡尋我了?」

  道雨和尚笑著說到:「三公子,貧僧正是為著你和那條長蟲而來。」楚風站在旁邊咂起嘴來,「你這齣家人,怎麼說話這麼不中聽,為我們來,卻是何事?」

  這道雨和尚馬上嘆氣:「要死,要死,我欲救人不圖回報,楚施主倒怪我話不中聽,也罷,也罷,上次一起比喝酒你還輸我三壇好酒,你反正大禍臨頭,你先還了我,我這就走。」這楚風也笑了打趣:「上次我們比得是倒吊著喝,我不如你,竟然可以連喝五壇,我那次可是喝得鼻子裡都是酒了,不過這次我們要是再比,我卻能贏你。」道雨和尚馬上來了精神,「這次怎么喝法?」

  「這次坐在桌上喝,如何?」

  道雨沒明白,這等喝法實在普通,如何能分輸贏,還沒想明白,已經被蕭楚二人拉進了內堂,楚風馬上叫小蘭,「小蘭,要酒的主來了,快去做幾個好菜,再端幾壇酒來。」小蘭看見是個和尚覺得奇怪,但一看蕭楚二人如此開心,想必是熟識的了,馬上就去準備了起來。這小蘭想得不錯,這道雨和尚乃是蕭迎雪的舊識,蓮升大和尚的弟子,蕭三公子與楚風經常與他走動,談經論道,無不夸奇,這楚風有一次與他堵斗,他用刀,和尚用杖,卻難分伯仲,楚風不服,又要與他賭酒,心想這和尚乃是佛門中人,戒酒戒葷,哪知他來者不拒,對飲了三日,也未能贏他,楚風便要比倒吊著喝酒,沒想道雨和尚倒著喝酒也和平時一般,楚風只喝了倆壇便不濟了,道雨生生喝了五壇無事,楚風從此不敢與他賭鬥了。今日他來到揚州說是為著楚風而來,看來是真的有事。楚風忙問:「你不在緹香寺里到這裡何事,你又如何知道我們在這裡?」道雨笑道:「天機不可泄露,貧僧到此,自是有高人相指。」「楚風和蕭迎雪對看一眼,便知道是誰了,蕭迎雪湊近說到:「可是老龍王?」

  道雨回道:「舍他還誰?」三人都大笑了起來。

  這老龍王就是「神槍無憾」蕭延壽,「可是,我爹爹怎麼會碰到你的?他應該去往洛陽了。」「道雨說道:「師傅蓮升近幾日閉關了,我閒來無事,便去雲遊,路過洛陽,不期而遇,他囑託我來揚州找楚風說是有事要轉告與他。」看著二人一副好奇之相,道雨也不賣關子了「長蟲,蕭老三,有人要你們死。」

  楚風覺得好笑,「什麼樣的人會想要我死,這老爺子為何這般慎重,還特意差你來找我?」蕭三公子也是附和,但想自己老父親做事從來謹慎,也不敢胡亂猜測。

  道雨和尚說:「想要你們命的人是『財神』。」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