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春？熱血？還是躺著好了
清晨的露水尚未散去，清風門的外門庭院間已是鳥語花香。林非將門扉輕輕推開，一股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他今日不急著喝茶賞花，而是想在周邊多走幾步。他已在這片後院裡安逸了幾日，卻從未細細探過外門弟子們的日常場景，更沒有去看那些在清風門中努力苦修的人們此刻在忙些什麼。無所謂比較，而是出於平靜的好奇。
他在石徑上緩緩前行。朝陽的光芒正爬上遠山，將雲霧染成淡金色。昨天與葉婉在藥圃中共度清雅時光的回憶仍溫柔地留在心間。她照料靈草的神態，與他悠閒品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在自然中體悟靈氣，雖方式各異，卻同源於一種對生命的尊重與欣賞。再想到顧清音，那位高傲劍修，在自己面前雖仍有戒備，卻已然不再如最初那般不屑，也多了幾分沉默的揣摩。他笑了笑，似乎一股微風在胸中穿行，讓人心情更佳。
往外門場院方向走去，林非遠遠聽見晨練弟子們的呼喝聲。他們多是資質普通的外門弟子，需苦練基礎劍式、基礎法訣，爭取早日踏入更高境界，好能轉為內門。此刻他們已匯聚在一塊青石鋪就的練武場上，各自揮汗如雨。林非走近幾步，倚在一株翠竹旁靜靜觀看。
眼前的外門弟子各執木劍，呼喝聲中汗珠飛散。有的弟子儘管資質平平，卻咬牙堅持，有的略顯急躁，不斷抱怨進展緩慢。這與林非的閒適截然不同。林非看得入神，並非在取笑或輕視，而是感慨：這也是一種修行方式——鍛鍊意志，以苦為樂。只是，是否真的只有苦中求進？他無意改變什麼，只是淡然思索。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喂，那邊那個靠著竹子看風景的師兄，你新來的吧？怎麼不來練劍？」聲音清脆，帶著一股活力與好奇，像一隻雀鳥在清晨的林間啼鳴。
林非側頭，只見一個身穿淺黃色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女朝他走來。她與顧清音和葉婉截然不同——顧清音冷艷如冰霜，葉婉柔和似清泉，而眼前這少女則是風風火火，眼神中閃著躍動的光芒。她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一頭烏黑的馬尾隨意用布條束起，臉上滿是朝氣，鼻尖微微冒汗，可見剛剛她也在操練中出了不少力氣。
林非微笑回應：「我確實新來不久。練劍？恐怕不適合我。」
少女頓時露出不解表情：「不練劍？那你想怎麼在清風門出頭？別的師兄師姐苦修功法、練習劍技，而你只是站在一邊看？這可太奇怪了。」她雙手叉腰，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林非溫和地聳肩：「我不急著出頭，也不在乎進度，只想……隨遇而安。」
少女眨巴眼睛，不太理解這種態度，覺得匪夷所思。清風門雖不算什麼大門派，但在這裡，人人都知道苦修刻苦方有出路。她自從入門後就努力練劍，不曾懈怠。如今竟見有人這般閒散，不禁生出好奇：「我叫方靈，是外門弟子中的一員。你既不練劍，可懂別的法門？要不我們比試一下？看看你究竟憑什麼這麼輕鬆。」
林非笑出聲：「比試？我恐怕不擅此道。」
方靈皺眉：「不擅還這般悠閒？不可思議！」她像個不服輸的小姑娘，一心要拆穿林非的「真面目」。在她想來，或許林非有某種獨特秘籍，否則為何這般放鬆？她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林非，像是在審視獵物，「來吧，我就出一招，你若接得住，我不再多言。若你接不住，就老老實實承認自己是偷懶。」
練武場那頭的弟子也紛紛看向這裡，有人悄聲議論：「那不是方靈師妹嗎？她性子火爆，愛比武切磋，這新來師兄怕是要糟。」
「是啊，方靈雖非頂尖天賦，但力氣不小，劍招凌厲，咱們好幾個男弟子都不輕鬆呢。」
「不知道那師兄怎麼應對，他看起來好散漫。」
林非面對這些目光，仍如平靜的水面。他溫聲對方靈道：「若你一定要出招，我不攔你。不過，我並非想與人爭勝負。」
方靈哼了一聲，覺得他太過淡定，像一塊軟綿綿的雲朵，讓人無處用力。她拔出木劍，劈出一記簡單卻快速的劍招，劍風划過林非面前，帶起一股微涼氣流。林非不想傷和氣，也不願以硬碰硬。他輕輕側身，如同風中柳枝，無聲滑步，讓過了劍鋒的余勢。
方靈一擊落空，更是不服，連忙變招，橫斬襲來。這一招更快，想要逼林非拿出真功夫。林非卻腳尖輕點，一轉身間又避過劍影，仍是輕鬆從容。方靈連劈數招，都被他不慌不忙地錯身避開，不見半點緊張。那從容態度像極了一隻蝴蝶在劍影間漫步，不曾被嚇到。
看著方靈氣喘吁吁，林非這才輕聲道：「不必再試，我不想傷你，也不必分勝負。不如歇歇。」他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靈果遞過去，溫柔笑道，「累了吧？吃個靈果。」
方靈瞪大眼睛，放下木劍，盯著那靈果，有些惱火又有點尷尬。她原本想逼林非露出真本事，沒想到對方不以攻對攻，卻總能輕易閃避。若說這人毫無修為，她不信，但對方確實沒展露出任何犀利招數，只是行雲流水般閃過。更奇怪的是，他竟主動遞上靈果，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挑釁。
周圍的外門弟子也傻眼了。有些人暗自點頭，覺得林非這般舉止頗為奇特。過了好半天，方靈才將靈果接過，咬了一口，靈汁清甜，驅散了她的焦躁：「你……倒是奇人。輕而易舉就避過了我的劍，可又不肯出劍回擊。看你樣子，好像連生氣也不會。」
林非輕笑：「何鬚生氣？我只是不擅與人爭鋒。你若好勝，也無可厚非，我只是選擇不同的路。」
方靈低頭想了想，像是明白什麼，卻仍難徹底接受。這時，一旁有個女聲輕咳兩聲：「方靈，你又在這兒胡鬧？」眾人看去，竟是顧清音。當她出現時，外門弟子紛紛讓開，眼中露出敬畏。顧清音雖不常管閒事，但顯然對方靈有幾分了解。
方靈見顧清音出現，悻悻收劍行禮：「顧師姐，我只是想見識一下這新師兄的本事。他……他很奇怪。」
顧清音淡淡掃了林非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的確奇怪。」她頓了頓，「但奇怪不一定是壞事。」說完這句話，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竟幫林非說了句話，於是輕咳一下，轉向方靈：「你若想提升實力，可去演武堂找功法，不必在此亂比試。」
方靈不甘心地看了林非一眼，終是點頭：「好吧，我聽師姐的。」她快人快語，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顧清音的話分量不輕。再加上林非的古怪，她一時間也摸不清該如何繼續挑戰。索性暫時作罷。
方靈離開後，顧清音站在原地沒有立即走。她盯著林非，欲言又止。片刻後，她才開口：「你總如此閒適躲避，不怕浪費光陰麼？」
林非微微一笑：「何為浪費？我自有我的節奏。在我看來，每個晨光，每片花葉，每次深呼吸，都在孕育靈氣。昨日顧姑娘在那小院中坐過，今天你又在這兒現身，我想，這些日子以來，我的存在多少令你疑惑吧？」
顧清音眉頭微挑，卻不否認：「是有些疑惑。我習劍數年，從未聽過這麼輕鬆的修行方式。」
林非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清晨的光線，是不是比昨日更柔和？那邊竹林的葉子，是不是新抽了一抹嫩綠？你的心境若靜下來，是否會聽見風中遠遠傳來的山泉聲？如果回答是，那麼你就能理解，每一刻都是修行。」
顧清音聞言，心中莫名悸動。若從前有人對她說出這番話，她必嗤之以鼻。但數日以來她親眼所見，林非不曾苦修，卻靈氣不減。更有昨日與前日微妙的心境變化，使她無法堅決反駁。他的語句如同涓涓細流，對她原本堅硬的心靈之壁輕輕敲打。她沒有再多言，只輕輕點頭：「我還會觀察你的。」
說完這話，她一拂衣袖，身形輕盈地消失在半山小道上。林非看著她的背影，笑意溫柔。在現代世界或許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轉變，但在此處，這冷傲的女劍修逐漸放下偏見，正是修行過程中心境的一絲鬆動。
練武場上的弟子們見內門師姐與林非對話，驚訝不已。待顧清音走後，他們看向林非的眼神多了幾分尊敬、好奇與不解。有人心想：「此人到底何方神聖？竟能讓顧師姐不再疾言厲色？」有人則琢磨起剛才林非說的『每一刻皆可修行』，莫非是某種高深法門？
林非不在意別人的揣測，他向圍觀者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離開，走向一條通往側山的小路。側山處據說有一片小小的林間水塘，水清如鏡，四周百花盛放。他決定去那裡坐一會兒，為自己尋一方更恬靜的天地。
當他來到那片水塘時，果見一汪清水倒映藍天與白雲，波紋輕輕蕩漾，水中小魚悠遊。岸邊一叢紫色花朵隨風輕舞，花間有蜂兒采蜜。這景色猶如畫卷，他尋了塊青石坐下，不急不躁，只看風動花搖，聽水面蛙鳴。
這時，一隻紅蜻蜓停在他膝前的石塊上，輕振翅翼。林非凝視片刻，微笑問道：「你可也在修行嗎？」當然，沒有人回答，但這並不妨礙他享受這無言的對話。周圍萬物皆是靈韻，也許比人類的刀光劍影更容易通達心性。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袖中取出些靈果和乾糧，慢慢咀嚼，甘甜的果香在唇舌間彌散。不必擔憂功法配比，不必刻意調息，靈氣便如和煦的春風，緩緩滋潤經脈。感受身體中那絲絲靈氣流動，他心生滿意。修為未必突飛猛進，但他從不焦慮。慢即是快，靜中有進。
半日過去，林非緩步回到自己的小院。路過庭院門時，他發現有一朵鮮花悄然開放在院牆腳下。昨日尚是花苞，今日已微露花瓣。他輕輕蹲下，一手指輕拂花瓣表面，花香淡雅。
人生如花開花落，修行也是如此。有人以劍氣劈開險阻，有人以丹火煉出奇珍。林非則以和緩節奏，欣賞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聲鳥鳴風響，讓靈氣自然而然地生長。他無須向誰證明什麼，時間會展示一切。
夜深時，他在竹榻上躺下，閉上眼，腦中還迴蕩著方靈不解的神情、顧清音複雜的目光，以及葉婉柔和的笑顏。這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推進著他的修行。無需計較境界數字，他已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第四天的光陰就此收尾，星光下，小院內無聲安眠，唯有微風輕叩窗紙，留下屬於林非的獨特修行印記。
他在石徑上緩緩前行。朝陽的光芒正爬上遠山，將雲霧染成淡金色。昨天與葉婉在藥圃中共度清雅時光的回憶仍溫柔地留在心間。她照料靈草的神態，與他悠閒品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都是在自然中體悟靈氣，雖方式各異，卻同源於一種對生命的尊重與欣賞。再想到顧清音，那位高傲劍修，在自己面前雖仍有戒備，卻已然不再如最初那般不屑，也多了幾分沉默的揣摩。他笑了笑，似乎一股微風在胸中穿行，讓人心情更佳。
往外門場院方向走去，林非遠遠聽見晨練弟子們的呼喝聲。他們多是資質普通的外門弟子，需苦練基礎劍式、基礎法訣，爭取早日踏入更高境界，好能轉為內門。此刻他們已匯聚在一塊青石鋪就的練武場上，各自揮汗如雨。林非走近幾步，倚在一株翠竹旁靜靜觀看。
眼前的外門弟子各執木劍，呼喝聲中汗珠飛散。有的弟子儘管資質平平，卻咬牙堅持，有的略顯急躁，不斷抱怨進展緩慢。這與林非的閒適截然不同。林非看得入神，並非在取笑或輕視，而是感慨：這也是一種修行方式——鍛鍊意志，以苦為樂。只是，是否真的只有苦中求進？他無意改變什麼，只是淡然思索。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響起：「喂，那邊那個靠著竹子看風景的師兄，你新來的吧？怎麼不來練劍？」聲音清脆，帶著一股活力與好奇，像一隻雀鳥在清晨的林間啼鳴。
林非側頭，只見一個身穿淺黃色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女朝他走來。她與顧清音和葉婉截然不同——顧清音冷艷如冰霜，葉婉柔和似清泉，而眼前這少女則是風風火火，眼神中閃著躍動的光芒。她看起來約莫十七八歲，一頭烏黑的馬尾隨意用布條束起，臉上滿是朝氣，鼻尖微微冒汗，可見剛剛她也在操練中出了不少力氣。
林非微笑回應：「我確實新來不久。練劍？恐怕不適合我。」
少女頓時露出不解表情：「不練劍？那你想怎麼在清風門出頭？別的師兄師姐苦修功法、練習劍技，而你只是站在一邊看？這可太奇怪了。」她雙手叉腰，頗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架勢。
林非溫和地聳肩：「我不急著出頭，也不在乎進度，只想……隨遇而安。」
少女眨巴眼睛，不太理解這種態度，覺得匪夷所思。清風門雖不算什麼大門派，但在這裡，人人都知道苦修刻苦方有出路。她自從入門後就努力練劍，不曾懈怠。如今竟見有人這般閒散，不禁生出好奇：「我叫方靈，是外門弟子中的一員。你既不練劍，可懂別的法門？要不我們比試一下？看看你究竟憑什麼這麼輕鬆。」
林非笑出聲：「比試？我恐怕不擅此道。」
方靈皺眉：「不擅還這般悠閒？不可思議！」她像個不服輸的小姑娘，一心要拆穿林非的「真面目」。在她想來，或許林非有某種獨特秘籍，否則為何這般放鬆？她雙眼亮晶晶地盯著林非，像是在審視獵物，「來吧，我就出一招，你若接得住，我不再多言。若你接不住，就老老實實承認自己是偷懶。」
練武場那頭的弟子也紛紛看向這裡，有人悄聲議論：「那不是方靈師妹嗎？她性子火爆，愛比武切磋，這新來師兄怕是要糟。」
「是啊，方靈雖非頂尖天賦，但力氣不小，劍招凌厲，咱們好幾個男弟子都不輕鬆呢。」
「不知道那師兄怎麼應對，他看起來好散漫。」
林非面對這些目光，仍如平靜的水面。他溫聲對方靈道：「若你一定要出招，我不攔你。不過，我並非想與人爭勝負。」
方靈哼了一聲，覺得他太過淡定，像一塊軟綿綿的雲朵，讓人無處用力。她拔出木劍，劈出一記簡單卻快速的劍招，劍風划過林非面前，帶起一股微涼氣流。林非不想傷和氣，也不願以硬碰硬。他輕輕側身，如同風中柳枝，無聲滑步，讓過了劍鋒的余勢。
方靈一擊落空，更是不服，連忙變招，橫斬襲來。這一招更快，想要逼林非拿出真功夫。林非卻腳尖輕點，一轉身間又避過劍影，仍是輕鬆從容。方靈連劈數招，都被他不慌不忙地錯身避開，不見半點緊張。那從容態度像極了一隻蝴蝶在劍影間漫步，不曾被嚇到。
看著方靈氣喘吁吁，林非這才輕聲道：「不必再試，我不想傷你，也不必分勝負。不如歇歇。」他隨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靈果遞過去，溫柔笑道，「累了吧？吃個靈果。」
方靈瞪大眼睛，放下木劍，盯著那靈果，有些惱火又有點尷尬。她原本想逼林非露出真本事，沒想到對方不以攻對攻，卻總能輕易閃避。若說這人毫無修為，她不信，但對方確實沒展露出任何犀利招數，只是行雲流水般閃過。更奇怪的是，他竟主動遞上靈果，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的挑釁。
周圍的外門弟子也傻眼了。有些人暗自點頭，覺得林非這般舉止頗為奇特。過了好半天，方靈才將靈果接過，咬了一口，靈汁清甜，驅散了她的焦躁：「你……倒是奇人。輕而易舉就避過了我的劍，可又不肯出劍回擊。看你樣子，好像連生氣也不會。」
林非輕笑：「何鬚生氣？我只是不擅與人爭鋒。你若好勝，也無可厚非，我只是選擇不同的路。」
方靈低頭想了想，像是明白什麼，卻仍難徹底接受。這時，一旁有個女聲輕咳兩聲：「方靈，你又在這兒胡鬧？」眾人看去，竟是顧清音。當她出現時，外門弟子紛紛讓開，眼中露出敬畏。顧清音雖不常管閒事，但顯然對方靈有幾分了解。
方靈見顧清音出現，悻悻收劍行禮：「顧師姐，我只是想見識一下這新師兄的本事。他……他很奇怪。」
顧清音淡淡掃了林非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的確奇怪。」她頓了頓，「但奇怪不一定是壞事。」說完這句話，她似乎意識到自己竟幫林非說了句話，於是輕咳一下，轉向方靈：「你若想提升實力，可去演武堂找功法，不必在此亂比試。」
方靈不甘心地看了林非一眼，終是點頭：「好吧，我聽師姐的。」她快人快語，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顧清音的話分量不輕。再加上林非的古怪，她一時間也摸不清該如何繼續挑戰。索性暫時作罷。
方靈離開後，顧清音站在原地沒有立即走。她盯著林非，欲言又止。片刻後，她才開口：「你總如此閒適躲避，不怕浪費光陰麼？」
林非微微一笑：「何為浪費？我自有我的節奏。在我看來，每個晨光，每片花葉，每次深呼吸，都在孕育靈氣。昨日顧姑娘在那小院中坐過，今天你又在這兒現身，我想，這些日子以來，我的存在多少令你疑惑吧？」
顧清音眉頭微挑，卻不否認：「是有些疑惑。我習劍數年，從未聽過這麼輕鬆的修行方式。」
林非沒有正面回答，只道：「清晨的光線，是不是比昨日更柔和？那邊竹林的葉子，是不是新抽了一抹嫩綠？你的心境若靜下來，是否會聽見風中遠遠傳來的山泉聲？如果回答是，那麼你就能理解，每一刻都是修行。」
顧清音聞言，心中莫名悸動。若從前有人對她說出這番話，她必嗤之以鼻。但數日以來她親眼所見，林非不曾苦修，卻靈氣不減。更有昨日與前日微妙的心境變化，使她無法堅決反駁。他的語句如同涓涓細流，對她原本堅硬的心靈之壁輕輕敲打。她沒有再多言，只輕輕點頭：「我還會觀察你的。」
說完這話，她一拂衣袖，身形輕盈地消失在半山小道上。林非看著她的背影，笑意溫柔。在現代世界或許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轉變，但在此處，這冷傲的女劍修逐漸放下偏見，正是修行過程中心境的一絲鬆動。
練武場上的弟子們見內門師姐與林非對話，驚訝不已。待顧清音走後，他們看向林非的眼神多了幾分尊敬、好奇與不解。有人心想：「此人到底何方神聖？竟能讓顧師姐不再疾言厲色？」有人則琢磨起剛才林非說的『每一刻皆可修行』，莫非是某種高深法門？
林非不在意別人的揣測，他向圍觀者點頭微笑，然後轉身離開，走向一條通往側山的小路。側山處據說有一片小小的林間水塘，水清如鏡，四周百花盛放。他決定去那裡坐一會兒，為自己尋一方更恬靜的天地。
當他來到那片水塘時，果見一汪清水倒映藍天與白雲，波紋輕輕蕩漾，水中小魚悠遊。岸邊一叢紫色花朵隨風輕舞，花間有蜂兒采蜜。這景色猶如畫卷，他尋了塊青石坐下，不急不躁，只看風動花搖，聽水面蛙鳴。
這時，一隻紅蜻蜓停在他膝前的石塊上，輕振翅翼。林非凝視片刻，微笑問道：「你可也在修行嗎？」當然，沒有人回答，但這並不妨礙他享受這無言的對話。周圍萬物皆是靈韻，也許比人類的刀光劍影更容易通達心性。
不知過了多久，他從袖中取出些靈果和乾糧，慢慢咀嚼，甘甜的果香在唇舌間彌散。不必擔憂功法配比，不必刻意調息，靈氣便如和煦的春風，緩緩滋潤經脈。感受身體中那絲絲靈氣流動，他心生滿意。修為未必突飛猛進，但他從不焦慮。慢即是快，靜中有進。
半日過去，林非緩步回到自己的小院。路過庭院門時，他發現有一朵鮮花悄然開放在院牆腳下。昨日尚是花苞，今日已微露花瓣。他輕輕蹲下，一手指輕拂花瓣表面，花香淡雅。
人生如花開花落，修行也是如此。有人以劍氣劈開險阻，有人以丹火煉出奇珍。林非則以和緩節奏，欣賞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聲鳥鳴風響，讓靈氣自然而然地生長。他無須向誰證明什麼，時間會展示一切。
夜深時，他在竹榻上躺下，閉上眼，腦中還迴蕩著方靈不解的神情、顧清音複雜的目光，以及葉婉柔和的笑顏。這一切都在潛移默化地推進著他的修行。無需計較境界數字，他已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第四天的光陰就此收尾，星光下，小院內無聲安眠，唯有微風輕叩窗紙，留下屬於林非的獨特修行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