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協同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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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聽到了我們的交談,同學們都聚了上來,無一不談論著師·范的恩惠。

  這是高考後第五次同學聚會,能來的人已不算多,但一旦提到師·范,大家還是一如既往地興致勃勃。正在喧囂聲中,「猴」忽然走近了我們,向「他」要起一張簽名來。

  方才與我交談的「他」正是楊宇,就是那個錯了單選第一題的倒霉蛋。在我們F1班,他是繼我之後師·范的第二個「囚犯」,不,是同桌——這正是師·范主動向老師提出的。因為隨著我「守法」意識不斷提升,師·范鮮有機會教育我,因為我不再在教室里寫作業了,然而楊宇卻常常「知法犯法」,正是師·范的理想「學生」。

  「你那時竟敢在教室寫作業?」就在他被教育的那一天下午,我問他。

  「為什麼不能?」他反問道。

  嗚呼,這樣的人,被教育,也是合情合理的了。

  在經歷了師·范長達一年的教育後,楊宇終於從前十「進步」到了前五十,並且從此再也不敢寫作業了,甚至連化學都害怕起來。以至於高考之後,為了逃避對理科的恐懼,他被迫選擇了文學系,成為了一位作家。

  「猴」是我們F1班的老班長了,之後畢竟是考上北大的人,忙碌是自然的——以至前四次的同學聚會都沒有時間參加,但他確實是楊宇的粉絲。

  借楊宇的話說:「有一個北大的粉絲,我也是出息了。」

  因此,當「猴」提出要一張簽名時,楊宇又驚又喜,自然是欣然答應。但拿起「猴」遞給他的所要簽名的書時,楊宇卻不自然起來,伸手取來自己的稿紙,蓋在那本書上。

  就這樣,楊宇半遮半掩地簽了名,我竟然看不清他寫了什麼。茫然間,他才拿開稿紙,露出「楊宇」兩個字來。

  「這樣——你是做保密工作的天才!」「猴」由衷嘆道。

  「協同進化而已,唉……但這,對於師·范只是小伎倆罷了……」

  於是,又是一段往事展開。我想到高中時生物老師講過,非洲大草原上,獵豹與羚羊之間存在著這樣相互進化的關係。然而,人與人中也有。師·范正扮演著獵豹的角色,而你我皆是羚羊。

  在我的母校,周測是每天的大事(每天一科)。但「測試」的名字總是令人反感的。於是,更確切地講,按照學校官方用語,這叫作「大練習」。顧名思義,有「大練習「就有「小練習」。總的一數,恐怕比周測的數量要多得多。

  一件事日日反覆自然免不了大家的厭倦,慢慢地全班都應付起來,唯有師·范除外,當然還有他的「同桌」「學生」「囚犯」楊宇,只不過前者主動,後者被動。

  「大練習的過程,對我來說,分為三步:

  「其一:髮捲。當別人拿到卷子後,免不了要叨叨幾句才不情不願地提筆。然而,我從來是一拿到試卷就拼命地寫,生怕有半秒落後。」

  「落後了會怎樣?」「猴」問。

  楊宇的頭上冒起了冷汗:「我說不清……被教育罷。」

  我也笑不出來了。作為師·范的第一個正式的「同桌」「學生」「囚犯」,我深有體會:當你對一道題猶豫不定超過半分鐘,師·范便會對你溫柔一笑,然後道:「看D吧,D顯然是對的。」「ACD顯然是錯,選B啊!」這樣的情況,如果是我確實不會,我不勝感激;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我還沒有讀完題,就已經知道答案了。

  如果你真的想自己做題,那麼,你要麼拼命寫題保證比師·范快,楊宇正是這樣做的。不過,我很快就又有優越感了。因為,對付師·范,我另有妙計。

  「當你覺察到背後一冷,一個身體向你傾斜,『我不確定』的開場白已經開始。這時候,你再翻頁,再遮擋,已經來不及了。你必須微笑著向師·范打招呼,並趁機在你未寫的題上寫下C。如果師範的眉頭一蹙,你就要察覺不妙,在師一范開口前封上字母C的右開口,改成D項。如果仍不對,你就要在D上再寫一個D,構成B項。如果答案是BCD其一,你便能免於一次教育了,最多會被認為是字母筆順不對。這樣,你不被教育的概率可以達到四分之三……」

  當年,這一計我屢試不爽,也無怪師·范要換同桌了——這樣的學生,實在是難教。

  這一計,我起初守口如瓶,之後在楊宇三包辣條的誘惑下,才將其「買」給了他。不過,這一計他買得不虧。畢竟,之後,師·范又換了同桌,大抵是因為此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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