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紅燒羊肉 羊肉湯
幾天後的一個中午,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店內,林逸正在飯店那略顯侷促卻煙火氣十足的廚房裡忙碌地做菜。
鍋鏟與鐵鍋碰撞發出的「叮噹」聲,伴隨著菜餚在鍋中翻炒散發的陣陣香氣,瀰漫在整個空間。
陳凱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正大口大口地吃著粉干,那「呼嚕呼嚕」的聲音彰顯著他對美食的享受。
店裡還有幾桌客人,或輕聲交談,或默默用餐,各自沉浸在這溫馨的就餐氛圍里。
就在這時,店門被輕輕推開,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去,原來是前幾天來過的那個小伙子。
只見他雙手穩穩地提著幾斤羊肉和羊骨,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一進門就大聲說道:「老闆,我又來了。這次我給你帶了點家裡的羊肉,可新鮮了!」
林逸聽到聲音,趕忙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還沾著些許菜漬。
他看到小伙子提著的羊肉羊骨,微微一愣,連忙擺手說道:「哎呀,小伙子,你這是幹啥,拿回去自己吃吧。」
小伙子卻執意不肯,向前邁了一步,真誠地說:「老闆,這都是我自家養的羊,絕對放心。您就別客氣了,要不這羊肉等會兒咱做了,大家一起吃,也熱鬧熱鬧。」
陳凱在一旁聽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老林,這羊肉看著就好吃,肯定特別香。」
說著,他快步走到小伙子跟前,不由分說地接過羊肉羊骨,轉身就往廚房走去,嘴裡還念叨著:「我先給老林拿進去,咱得好好嘗嘗這新鮮羊肉。」
陳凱從廚房出來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小伙子旁邊,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
小伙子笑著說起那天晚上凌晨的經歷:「那天我下了動車,大半夜的又累又餓,本以為都沒地方吃東西了,沒想到林老闆不僅開著門,還特意給我做燈盞糕、煮粉干,那味道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林逸在廚房忙碌著,聽到這話,從廚房探出頭來,笑著回應道:「你可別這麼說,你給我錢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逸站在廚房門口,望著案板上那已經放置好的羊肉羊骨,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帶著些許無奈的神情說道:「小伙子,這羊肉你想吃個啥樣的做法呀?哦,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小伙子眉眼彎彎,臉上洋溢著開朗的笑容,大聲回答道:「老闆,我叫李治。」
林逸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是唐高宗的李治?」
李治被林逸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逗得笑出了聲,連連點頭說道:「哈哈,對,就是同名同姓。老闆,這羊肉就做紅燒吧,我可喜歡紅燒羊肉那濃郁的味道了,吃起來特別帶勁。」
林逸輕輕點頭,轉身走向灶台,他先將羊肉洗淨切塊,冷水下鍋,加入薑片、料酒焯水去腥,待水煮沸,浮沫湧起,迅速撇去。
撈出羊肉瀝乾水分備用。鍋中倒油,油熱後放入蔥段、薑片、蒜瓣爆香,香味瞬間瀰漫整個廚房。
接著加入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煸炒,隨後倒入羊肉塊,快速翻炒至表面微黃。
再加入生抽、老抽、冰糖,翻炒上色,讓每一塊羊肉都裹上誘人的色澤。
最後倒入足量清水,大火燒開後轉小火慢燉。林逸不時用勺子攪拌,確保受熱均勻,燉煮間,羊肉的香氣愈發濃郁,湯汁逐漸濃稠,色澤紅亮,令人垂涎欲滴。
紅燒羊肉終於端上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那羊肉色澤紅亮如瑪瑙,濃郁的棕紅色湯汁包裹著每一塊羊肉,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誘人的光澤,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陳凱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羊肉,送入口中,輕輕一咬,羊肉的鮮嫩與湯汁的醇厚瞬間在舌尖散開。
其口感堪稱絕妙,肉質軟爛卻又巧妙地保留了些許嚼勁,紋理間的筋絡在齒間微微彈動,帶來豐富的口感層次。
香料的味道恰到好處,既濃郁得足以激發味蕾的全部熱情,又絲毫沒有掩蓋羊肉本身的鮮美,每一絲紋理都浸滿了這種令人陶醉的濃郁香味。
李治也趕忙夾起一塊,先是細細嗅著那誘人的香氣,然後才慢慢放入口中咀嚼。他眼睛一亮,讚嘆道:「老闆,您這廚藝真是精湛!這紅燒羊肉堪稱一絕,比我以往吃過的都要美味,這獨特的調味,仿佛一場味蕾的盛宴。」
隨著品嘗的深入,兩人逐漸吃得忘乎所以。陳凱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幾縷頭髮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他卻絲毫不在意,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快速咀嚼著,嘴角沾滿了湯汁,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滿足的「嗯哼」。
李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眼鏡片被升騰的熱氣蒙上了一層薄霧,卻顧不上擦拭,鼻尖也沾上了一點羊肉的碎末,手上的動作愈發急切,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塞,喉嚨滾動間發出輕微的吞咽聲,那副投入的模樣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眼前這盤美味的紅燒羊肉。
吃完後,陳凱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站起身與林逸和李治揮了揮手,說道:「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店門。
此時,店內其他客人也都離開了。只剩下李治和林逸。李治微微頓了頓,神色認真地看向林逸,開口說道:「老闆,那天你和我說的話,我回去後仔仔細細地琢磨了許久。在這大城市裡打拼的日子,真的太累了,每天都像是在漩渦里掙扎。我今天就打算回公司辭職,把東西收拾收拾,然後回家。不想再跟他們在那名利場裡捲來捲去了。」
林逸聽了,微微點頭,目光中帶著鼓勵與期許,他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人生之路,難免有波折與迷茫,但只要心懷信念,勇往直前,定能衝破困境,尋得屬於自己的路。小伙子,加油!」
李治感激地看著林逸,目光誠摯:「老闆等我回來,一定常來你這解饞,你可得備好拿手菜。」
言罷,轉身邁著輕快步伐走向店門,回首揮手:「再見,老闆!」
夜,漸深,時針悄然指向十一點,林逸的小飯館裡也安靜了下來,他正彎著腰收拾桌椅板凳,手中的抹布在桌面上來回擦拭著,隨後又拿起掃帚開始清掃地面。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逸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他頭髮蓬亂如枯草,毫無光澤地散落在額前與肩頭,其間還夾雜著幾根銀絲,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生活的磨難。
他的面容消瘦而憔悴,眼眶深陷,周圍布滿了黑眼圈,眼神中滿是疲憊與迷茫,就像一隻迷失在黑暗中的孤雁。
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領口處的褶皺像是被反覆揉搓過無數次,衣角也已磨損得參差不齊,且單薄得難以抵禦這冬夜的寒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的嘴唇乾裂起皮,微微泛紫,牙齒也不自覺地輕輕打顫,看見林逸,眼中滿是期待與一絲侷促,輕聲問道:「老闆,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我實在是餓了。」
林逸趕忙側身讓他進來,說道:「外面冷,快進來店裡。」
待中年男子走進店內,林逸又接著問:「你想吃點什麼呢?」
中年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無奈與感激說道:「您方便給我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不挑的。」
林逸轉身走向廚房,看了一眼中午剩下的羊骨和些許羊肉,心中便有了主意,回頭對中年男子說道:「你稍等一下。」
說罷,便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點火燒水,清洗羊骨和羊肉。
林逸走進廚房,先將剩餘的羊骨和羊肉置於案板之上,仔細端詳片刻後,他拿起羊骨,放入清水中沖洗,水流過羊骨的縫隙,將些許血水和雜質緩緩帶走。
隨後,他把洗淨的羊骨「哐當」一聲放入大鍋中,加入足量的清水,蓋上鍋蓋,點火。藍色的火苗瞬間舔舐著鍋底,不一會兒,鍋里就傳來輕微的「咕嘟咕嘟」聲,水開始升溫。
趁著煮羊骨的間隙,林逸將羊肉切成大小均勻的塊狀,每一塊都紋理清晰。他再次將羊肉塊放入清水中浸泡,並用手輕輕揉搓,讓殘留的血水滲出,接著換水沖洗了兩遍,直至水色清澈。
此時,鍋中的羊骨水已經煮沸,白色的浮沫在水面上聚集。
林逸迅速揭開鍋蓋,手持漏勺,耐心地撇去浮沫,那浮沫像是被驅趕的雲霧,一點點被撈離鍋中。
撇淨浮沫後,他將浸泡好的羊肉塊倒入鍋中,又加入薑片、蔥段,這薑片和蔥段像是忠誠的衛士,為羊肉湯去腥增香。
再放入少許花椒、八角等香料,香料在滾水中翻滾,釋放出濃郁的香氣。
林逸輕輕攪拌了一下鍋中的食材,隨後把火候調小,讓鍋中的湯保持微微沸騰的狀態。
他站在鍋邊,目光專注地看著鍋里,時不時地用勺子舀起一點湯,嘗嘗味道,以便適時調整調料的用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羊肉在鍋中燉煮得愈發軟爛,羊骨中的骨髓也漸漸融入湯里,原本清澈的湯汁開始帶上了一點白,如同一幅細膩的畫卷在鍋中徐徐展開,濃郁的羊肉香瀰漫在整個廚房,讓人聞之便覺暖意融融。
待羊肉熟透,湯味醇厚之際,林逸抓過一把粉絲,均勻地撒入鍋中。
粉絲如銀色的絲線,瞬間被滾燙的湯汁包裹,它們在鍋中翻滾、浸泡,逐漸吸收著羊肉湯的鮮美與濃郁。
不一會兒,粉絲變得透明而飽滿,與羊肉和羊骨相互交織,為這道羊肉湯增添了別樣的口感與風味。
隨後,林逸從櫥櫃中取出一隻大海碗,先將煮得酥爛的羊肉塊小心地舀入碗底,又用湯勺盛起滿滿的湯汁,緩緩澆淋在羊肉上,那乳白的湯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羊肉浸潤其中。
接著,他用筷子夾起吸飽了湯汁的粉絲,輕輕堆放在羊肉之上,再撒上些許翠綠的蔥花作為點綴。
林逸雙手穩穩地捧著這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緩緩走出廚房,來到中年男子桌前。他微微彎腰,將碗輕輕放在男子面前的桌上,微笑著說:「老哥,這羊肉湯趁熱喝,暖暖身子。」
男子的視線從桌面緩緩移到那碗羊肉湯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這份溫暖的感激,又有被觸動的哀傷。
沉默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略帶沙啞與疲憊:「老闆,你是個好人。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想著多掙點錢,家都很少回,結果老婆嫌我不顧家,跟我離了婚。前段時間,岳父生病住院,我去照顧,沒想到在醫院裡出了意外,摔傷了頭,這神經就出了點問題,到現在還時不時地頭疼。」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本來老家還有房子,可我不想跟弟弟爭,房子就都給了他。本想著從頭開始,誰能想到,在醫院的時候手機被人偷走了,就連身份證也被老鄉給拿走了,我現在是一無所有,在這個城市裡根本沒法生存,只能到處流浪。我只在深夜出來找吃的,也是不想被人看到這副落魄的樣子,我也有自己的尊嚴啊。」
說著,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羊肉湯上,拿起桌上的勺子,微微顫抖著雙手,先輕輕舀起一勺湯,那乳白的湯汁在勺子裡微微晃動,熱氣升騰而起,模糊了他的眼鏡片。
他輕輕吹了吹,然後慢慢送入口中,滾燙的湯汁滑過喉嚨,他的身體微微一震,仿佛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
接著,他又夾起一塊羊肉,那羊肉燉煮得極為軟爛,輕輕一咬便散開,濃郁的肉香在口中瀰漫開來。他細細咀嚼著,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神情,原本黯淡的眼睛也有了些許光彩。
他一邊吃著,一邊喃喃道:「好久沒吃到這麼熱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不一會兒,碗裡的羊肉湯便見了底,他放下勺子,抬起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老闆,謝謝你的湯,這讓我又有了點力氣,我會想辦法重新站起來的。」
林逸看著眼前這位雖歷經磨難卻仍保有一絲倔強與希望的中年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同情與敬佩交織的漣漪。
他轉身走進店內的收銀台,從抽屜里取出兩百元現金,隨後快步回到男子身邊,將錢遞到他面前,誠懇地說道:「老哥,這點錢你拿著,先應應急,找個地方安頓一下自己,吃點東西,把身體調養好。」
中年男子看著林逸手中的錢,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但他隨即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只從中抽出一張百元大鈔,說道:「老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一百塊就夠了。我知道你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能在這寒夜給我一碗熱湯,我已經感激不盡。我雖然落魄,但還不至於連這點骨氣都沒有,這一百塊錢就當是我借你的,等我日後緩過來了,一定還你。」
男子言罷,緩緩站起身來,開始收拾面前的桌子。他的動作略顯遲緩卻十分認真,將用過的紙巾仔細地疊好,放入一旁的垃圾桶內,隨後雙手穩穩地端起那隻盛過羊肉湯的碗,一步一步朝著店內的洗碗池走去。
一切收拾妥當,他轉身朝著店門的方向走去。在即將踏出店門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面向林逸深深地鞠了一躬。
隨後,他直起身來,邁著沉穩的步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鍋鏟與鐵鍋碰撞發出的「叮噹」聲,伴隨著菜餚在鍋中翻炒散發的陣陣香氣,瀰漫在整個空間。
陳凱坐在角落的一張桌子旁,正大口大口地吃著粉干,那「呼嚕呼嚕」的聲音彰顯著他對美食的享受。
店裡還有幾桌客人,或輕聲交談,或默默用餐,各自沉浸在這溫馨的就餐氛圍里。
就在這時,店門被輕輕推開,清脆的鈴鐺聲響起,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去,原來是前幾天來過的那個小伙子。
只見他雙手穩穩地提著幾斤羊肉和羊骨,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一進門就大聲說道:「老闆,我又來了。這次我給你帶了點家裡的羊肉,可新鮮了!」
林逸聽到聲音,趕忙從廚房走了出來,手上還沾著些許菜漬。
他看到小伙子提著的羊肉羊骨,微微一愣,連忙擺手說道:「哎呀,小伙子,你這是幹啥,拿回去自己吃吧。」
小伙子卻執意不肯,向前邁了一步,真誠地說:「老闆,這都是我自家養的羊,絕對放心。您就別客氣了,要不這羊肉等會兒咱做了,大家一起吃,也熱鬧熱鬧。」
陳凱在一旁聽到,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笑著說道:「老林,這羊肉看著就好吃,肯定特別香。」
說著,他快步走到小伙子跟前,不由分說地接過羊肉羊骨,轉身就往廚房走去,嘴裡還念叨著:「我先給老林拿進去,咱得好好嘗嘗這新鮮羊肉。」
陳凱從廚房出來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小伙子旁邊,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
小伙子笑著說起那天晚上凌晨的經歷:「那天我下了動車,大半夜的又累又餓,本以為都沒地方吃東西了,沒想到林老闆不僅開著門,還特意給我做燈盞糕、煮粉干,那味道我到現在都忘不了。」
林逸在廚房忙碌著,聽到這話,從廚房探出頭來,笑著回應道:「你可別這麼說,你給我錢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逸站在廚房門口,望著案板上那已經放置好的羊肉羊骨,微微皺了皺眉頭,臉上帶著些許無奈的神情說道:「小伙子,這羊肉你想吃個啥樣的做法呀?哦,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啥名字呢。」
小伙子眉眼彎彎,臉上洋溢著開朗的笑容,大聲回答道:「老闆,我叫李治。」
林逸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一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是唐高宗的李治?」
李治被林逸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逗得笑出了聲,連連點頭說道:「哈哈,對,就是同名同姓。老闆,這羊肉就做紅燒吧,我可喜歡紅燒羊肉那濃郁的味道了,吃起來特別帶勁。」
林逸輕輕點頭,轉身走向灶台,他先將羊肉洗淨切塊,冷水下鍋,加入薑片、料酒焯水去腥,待水煮沸,浮沫湧起,迅速撇去。
撈出羊肉瀝乾水分備用。鍋中倒油,油熱後放入蔥段、薑片、蒜瓣爆香,香味瞬間瀰漫整個廚房。
接著加入花椒、八角、桂皮等香料煸炒,隨後倒入羊肉塊,快速翻炒至表面微黃。
再加入生抽、老抽、冰糖,翻炒上色,讓每一塊羊肉都裹上誘人的色澤。
最後倒入足量清水,大火燒開後轉小火慢燉。林逸不時用勺子攪拌,確保受熱均勻,燉煮間,羊肉的香氣愈發濃郁,湯汁逐漸濃稠,色澤紅亮,令人垂涎欲滴。
紅燒羊肉終於端上桌,熱氣騰騰,香氣四溢。那羊肉色澤紅亮如瑪瑙,濃郁的棕紅色湯汁包裹著每一塊羊肉,在燈光的映照下泛著誘人的光澤,宛如一件精美的藝術品。
陳凱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塊羊肉,送入口中,輕輕一咬,羊肉的鮮嫩與湯汁的醇厚瞬間在舌尖散開。
其口感堪稱絕妙,肉質軟爛卻又巧妙地保留了些許嚼勁,紋理間的筋絡在齒間微微彈動,帶來豐富的口感層次。
香料的味道恰到好處,既濃郁得足以激發味蕾的全部熱情,又絲毫沒有掩蓋羊肉本身的鮮美,每一絲紋理都浸滿了這種令人陶醉的濃郁香味。
李治也趕忙夾起一塊,先是細細嗅著那誘人的香氣,然後才慢慢放入口中咀嚼。他眼睛一亮,讚嘆道:「老闆,您這廚藝真是精湛!這紅燒羊肉堪稱一絕,比我以往吃過的都要美味,這獨特的調味,仿佛一場味蕾的盛宴。」
隨著品嘗的深入,兩人逐漸吃得忘乎所以。陳凱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幾縷頭髮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他卻絲毫不在意,腮幫子一鼓一鼓地快速咀嚼著,嘴角沾滿了湯汁,時不時還發出幾聲滿足的「嗯哼」。
李治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的眼鏡片被升騰的熱氣蒙上了一層薄霧,卻顧不上擦拭,鼻尖也沾上了一點羊肉的碎末,手上的動作愈發急切,一塊接一塊地往嘴裡塞,喉嚨滾動間發出輕微的吞咽聲,那副投入的模樣仿佛世界上只剩下眼前這盤美味的紅燒羊肉。
吃完後,陳凱心滿意足地抹了抹嘴,站起身與林逸和李治揮了揮手,說道:「我還有點事兒,先走一步,你們慢慢聊。」說罷,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店門。
此時,店內其他客人也都離開了。只剩下李治和林逸。李治微微頓了頓,神色認真地看向林逸,開口說道:「老闆,那天你和我說的話,我回去後仔仔細細地琢磨了許久。在這大城市裡打拼的日子,真的太累了,每天都像是在漩渦里掙扎。我今天就打算回公司辭職,把東西收拾收拾,然後回家。不想再跟他們在那名利場裡捲來捲去了。」
林逸聽了,微微點頭,目光中帶著鼓勵與期許,他拍了拍李治的肩膀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人生之路,難免有波折與迷茫,但只要心懷信念,勇往直前,定能衝破困境,尋得屬於自己的路。小伙子,加油!」
李治感激地看著林逸,目光誠摯:「老闆等我回來,一定常來你這解饞,你可得備好拿手菜。」
言罷,轉身邁著輕快步伐走向店門,回首揮手:「再見,老闆!」
夜,漸深,時針悄然指向十一點,林逸的小飯館裡也安靜了下來,他正彎著腰收拾桌椅板凳,手中的抹布在桌面上來回擦拭著,隨後又拿起掃帚開始清掃地面。就在這時,一陣敲門聲突兀地打破了這份寧靜。
林逸放下手中的活計,快步走向門口打開門,只見門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他頭髮蓬亂如枯草,毫無光澤地散落在額前與肩頭,其間還夾雜著幾根銀絲,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與生活的磨難。
他的面容消瘦而憔悴,眼眶深陷,周圍布滿了黑眼圈,眼神中滿是疲憊與迷茫,就像一隻迷失在黑暗中的孤雁。
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領口處的褶皺像是被反覆揉搓過無數次,衣角也已磨損得參差不齊,且單薄得難以抵禦這冬夜的寒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的嘴唇乾裂起皮,微微泛紫,牙齒也不自覺地輕輕打顫,看見林逸,眼中滿是期待與一絲侷促,輕聲問道:「老闆,能不能給我一點吃的?我實在是餓了。」
林逸趕忙側身讓他進來,說道:「外面冷,快進來店裡。」
待中年男子走進店內,林逸又接著問:「你想吃點什麼呢?」
中年男子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無奈與感激說道:「您方便給我做什麼,我就吃什麼,不挑的。」
林逸轉身走向廚房,看了一眼中午剩下的羊骨和些許羊肉,心中便有了主意,回頭對中年男子說道:「你稍等一下。」
說罷,便開始在廚房裡忙碌起來,點火燒水,清洗羊骨和羊肉。
林逸走進廚房,先將剩餘的羊骨和羊肉置於案板之上,仔細端詳片刻後,他拿起羊骨,放入清水中沖洗,水流過羊骨的縫隙,將些許血水和雜質緩緩帶走。
隨後,他把洗淨的羊骨「哐當」一聲放入大鍋中,加入足量的清水,蓋上鍋蓋,點火。藍色的火苗瞬間舔舐著鍋底,不一會兒,鍋里就傳來輕微的「咕嘟咕嘟」聲,水開始升溫。
趁著煮羊骨的間隙,林逸將羊肉切成大小均勻的塊狀,每一塊都紋理清晰。他再次將羊肉塊放入清水中浸泡,並用手輕輕揉搓,讓殘留的血水滲出,接著換水沖洗了兩遍,直至水色清澈。
此時,鍋中的羊骨水已經煮沸,白色的浮沫在水面上聚集。
林逸迅速揭開鍋蓋,手持漏勺,耐心地撇去浮沫,那浮沫像是被驅趕的雲霧,一點點被撈離鍋中。
撇淨浮沫後,他將浸泡好的羊肉塊倒入鍋中,又加入薑片、蔥段,這薑片和蔥段像是忠誠的衛士,為羊肉湯去腥增香。
再放入少許花椒、八角等香料,香料在滾水中翻滾,釋放出濃郁的香氣。
林逸輕輕攪拌了一下鍋中的食材,隨後把火候調小,讓鍋中的湯保持微微沸騰的狀態。
他站在鍋邊,目光專注地看著鍋里,時不時地用勺子舀起一點湯,嘗嘗味道,以便適時調整調料的用量。
隨著時間的推移,羊肉在鍋中燉煮得愈發軟爛,羊骨中的骨髓也漸漸融入湯里,原本清澈的湯汁開始帶上了一點白,如同一幅細膩的畫卷在鍋中徐徐展開,濃郁的羊肉香瀰漫在整個廚房,讓人聞之便覺暖意融融。
待羊肉熟透,湯味醇厚之際,林逸抓過一把粉絲,均勻地撒入鍋中。
粉絲如銀色的絲線,瞬間被滾燙的湯汁包裹,它們在鍋中翻滾、浸泡,逐漸吸收著羊肉湯的鮮美與濃郁。
不一會兒,粉絲變得透明而飽滿,與羊肉和羊骨相互交織,為這道羊肉湯增添了別樣的口感與風味。
隨後,林逸從櫥櫃中取出一隻大海碗,先將煮得酥爛的羊肉塊小心地舀入碗底,又用湯勺盛起滿滿的湯汁,緩緩澆淋在羊肉上,那乳白的湯汁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羊肉浸潤其中。
接著,他用筷子夾起吸飽了湯汁的粉絲,輕輕堆放在羊肉之上,再撒上些許翠綠的蔥花作為點綴。
林逸雙手穩穩地捧著這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緩緩走出廚房,來到中年男子桌前。他微微彎腰,將碗輕輕放在男子面前的桌上,微笑著說:「老哥,這羊肉湯趁熱喝,暖暖身子。」
男子的視線從桌面緩緩移到那碗羊肉湯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既有對這份溫暖的感激,又有被觸動的哀傷。
沉默片刻後,他緩緩開口,聲音略帶沙啞與疲憊:「老闆,你是個好人。這些年一直在外面打工,想著多掙點錢,家都很少回,結果老婆嫌我不顧家,跟我離了婚。前段時間,岳父生病住院,我去照顧,沒想到在醫院裡出了意外,摔傷了頭,這神經就出了點問題,到現在還時不時地頭疼。」
他頓了頓,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本來老家還有房子,可我不想跟弟弟爭,房子就都給了他。本想著從頭開始,誰能想到,在醫院的時候手機被人偷走了,就連身份證也被老鄉給拿走了,我現在是一無所有,在這個城市裡根本沒法生存,只能到處流浪。我只在深夜出來找吃的,也是不想被人看到這副落魄的樣子,我也有自己的尊嚴啊。」
說著,他的目光再次回到羊肉湯上,拿起桌上的勺子,微微顫抖著雙手,先輕輕舀起一勺湯,那乳白的湯汁在勺子裡微微晃動,熱氣升騰而起,模糊了他的眼鏡片。
他輕輕吹了吹,然後慢慢送入口中,滾燙的湯汁滑過喉嚨,他的身體微微一震,仿佛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
接著,他又夾起一塊羊肉,那羊肉燉煮得極為軟爛,輕輕一咬便散開,濃郁的肉香在口中瀰漫開來。他細細咀嚼著,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絲滿足的神情,原本黯淡的眼睛也有了些許光彩。
他一邊吃著,一邊喃喃道:「好久沒吃到這麼熱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不一會兒,碗裡的羊肉湯便見了底,他放下勺子,抬起頭,眼神中多了幾分堅定:「老闆,謝謝你的湯,這讓我又有了點力氣,我會想辦法重新站起來的。」
林逸看著眼前這位雖歷經磨難卻仍保有一絲倔強與希望的中年男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同情與敬佩交織的漣漪。
他轉身走進店內的收銀台,從抽屜里取出兩百元現金,隨後快步回到男子身邊,將錢遞到他面前,誠懇地說道:「老哥,這點錢你拿著,先應應急,找個地方安頓一下自己,吃點東西,把身體調養好。」
中年男子看著林逸手中的錢,眼中閃過一絲動容,但他隨即輕輕搖了搖頭,伸出手只從中抽出一張百元大鈔,說道:「老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一百塊就夠了。我知道你這小本生意也不容易,能在這寒夜給我一碗熱湯,我已經感激不盡。我雖然落魄,但還不至於連這點骨氣都沒有,這一百塊錢就當是我借你的,等我日後緩過來了,一定還你。」
男子言罷,緩緩站起身來,開始收拾面前的桌子。他的動作略顯遲緩卻十分認真,將用過的紙巾仔細地疊好,放入一旁的垃圾桶內,隨後雙手穩穩地端起那隻盛過羊肉湯的碗,一步一步朝著店內的洗碗池走去。
一切收拾妥當,他轉身朝著店門的方向走去。在即將踏出店門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面向林逸深深地鞠了一躬。
隨後,他直起身來,邁著沉穩的步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