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盜取作戰資料
院子裡牆角的苔蘚開始生出新皮膚，毛茸茸的，陽光照上去，反著星星點點的光。虎尾草的葉子又尖又長，啞光的暗綠色，向四周呈放射狀伸開，讓人在乾枯的草叢中一眼就能看到它。街邊的一排柳樹高大古樸，從樹冠的大小來看，估計樹幹有兩人合抱那般粗，它細長的柳條順著高牆垂進院子裡，隨風輕輕擺動，摩挲著，細看柳枝，蒙著隱約的綠色，正準備抽新芽、發新枝。
姚安的身體好了許多，力氣足，有精神，她感覺這兩三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日子如同平靜的流水似的。白天，院子裡只有不到十個人留守，其餘的人在天還黑著的時候就集合出門了。據說是去城外的靶場練兵。馮錚和李翻譯都不在，姚安猜想，他倆也隨著佐藤將軍一起到城外去了。一天早上，天色還很黑，馮錚臨走時，照常來廚房幫忙拿軍糧。跟平時不同的是，他抓緊時間給姚安安排了一項任務。他說道：「我聽說佐藤將軍為山口隊長向上爭取了一次作戰機會，近期步槍中隊要聯合別的隊伍開展一次較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具體是什麼？」姚安問道。馮錚看了看窗外，說道：「這會兒我不能出去得太晚，免得引起懷疑，有機會我再跟你詳細說。」他指著廚房裡的一把梯子，小聲囑咐道：「這裡有一把梯子，今天中午，趁著院子裡的人都回屋午休了，你把它架到廚房後面不顯眼的院牆那邊，架好了就把這顆白色的小石子扔到牆外，我看到小石子，會從牆外翻進來，趁大部分人不在，去偷安排這次戰鬥的文件資料。」「好，我記住了。」姚安回答說。馮錚走了。姚安回到床上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來，等待天亮。
這是姚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單獨行動。自從早飯後，上午的時間過得很慢。姚安內心是矛盾的，她既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這樣兩個人就可以相互配合，儘快把文件拿到手，雖然不能上陣殺敵，如果能弄到日軍作戰的相關資料，就能為前線的戰鬥提供一些幫助，這也是此次潛伏的目的之一；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時間過得快。因為一到中午，她不得不克服心裡的恐懼，逼著自己行動起來，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時刻注意院子裡的細微動靜，遇到突發情況還需要隨機應變。她沒單獨做過這些事，這些算是不小的考驗。她儘可能讓自己放鬆，閉目養神，不去想太多。
太陽逐漸升高，她覺得得提前找好位置才行，於是就裝作在院子裡溜達，自然地踱步到廚房後面，靠著院牆的一邊慢慢走向另一邊，同時回頭看，直至找到了一個位置，才停下。她反覆地向左右細心觀察，抬頭向牆外望。從這個位置向兩側看去，視角完全被廚房的牆體擋住，外人如果不走近，是看不到自己的。「這個位置適合搭梯子。」姚安心想。中午，吃過飯，姚安像往常將要午睡一樣，回到了廚房。她悄悄地坐在窗戶底下，仔細地聽院子裡的動靜。水井邊，有人在打水，盛滿水的桶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另兩個人在旁邊倒水、刷碗，嘩啦啦的流水聲、鋼製飯盒碰撞的清脆聲到處迴蕩。過了一會兒，這幾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漸漸小了、遠了。姚安耐心地等待著，絲毫沒有困意。院子裡偶爾有人走過，打著哈欠，慵懶地互相打招呼，大多是說「去睡了。」「你去哪兒？」「吃過午飯了。」之類的內容。
院子裡逐漸沒了人員活動的聲音，靜悄悄的。姚安稍稍起身，仍是半蹲著，貼近窗戶，透過窗邊的縫隙往外看。院子裡果然一個人也沒有，兩三隻麻雀啄來啄去，快速地撿掉在地上的飯粒吃。姚安又等了一會兒，估計所有人都睡熟了，才開始行動。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梯子，屏住呼吸，緩慢地、緩慢地打開門，把梯子拿出來，再輕輕合上，時刻注意不讓梯子碰到周圍的牆體、屋門等而發出一丁點響聲。接著，她看四下無人，躡手躡腳地快速繞過牆角，來到上午踩點的位置，左看看，右看看，輕輕放下梯子，擺紮實，用力晃了晃，確保梯子穩穩噹噹地靠在院牆上。她從口袋裡掏出馮錚臨走前給的白色小石子，扔出了牆外。馮錚是提前趕到的，已經在牆外等了一會兒。他看見掉在自己面前的白色小石子，知道了姚安已經把梯子架好了，於是起身，趁著周圍沒有人，藉助著大柳樹的樹幹，爬上了院牆，踩著梯子，順利地進到了院子裡。
這時，一個挑著扁擔叫賣的小商販從遠處走來，也許是太陽曬得倦了，也許是怕擾了街坊們的午睡，自覺地管住了嘴，沒再吆喝，扁擔頭上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馮錚和姚安兩人一動不動地站著仔細聽，發現腳步聲臨近時沒有停頓，判斷那人應該沒看到翻牆而入的馮錚，這才鬆了一口氣。
馮錚示意姚安跟在自己身後。他們順著廚房的後牆走，依次經過日本兵的宿舍窗戶底下、兵械庫和東雲副官的屋子，來到了佐藤將軍的住處。馮錚在牆角處停下，小聲對姚安囑咐道：「你幫我在門口看著點，如果有人來，你就上前搭話，把人引開。」「好。」姚安答應著。馮錚三兩步就來到了門口，輕輕推開門，轉身就進到了佐藤將軍的書房裡。門窗都關著，室內的光線很暗，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一些，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馮錚直奔書桌，上面有一個筆記本，翻開之後，僅僅是潦草地寫了幾頁。從上到下的抽屜和柜子，馮錚也仔細地翻找，沒有發現跟此次作戰有關的文件資料。「會放在哪裡呢？」馮錚很納悶。他向書架看去，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進了臥室。
臥室里要比書房暖和一些，內部裝飾考究，尤其是那張清式架子床，紅木用料厚重，床身上架置四柱、四桿，且圍欄、床柱、牙板、四足及上楣板等全部鏤雕花紋，玲瓏剔透。馮錚進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床邊的一個帶雙層抽屜的柜子，充當床邊桌，上面的木質茶盤裡放著青瓷茶壺和茶杯。
姚安的身體好了許多，力氣足，有精神，她感覺這兩三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日子如同平靜的流水似的。白天，院子裡只有不到十個人留守，其餘的人在天還黑著的時候就集合出門了。據說是去城外的靶場練兵。馮錚和李翻譯都不在，姚安猜想，他倆也隨著佐藤將軍一起到城外去了。一天早上，天色還很黑，馮錚臨走時，照常來廚房幫忙拿軍糧。跟平時不同的是，他抓緊時間給姚安安排了一項任務。他說道：「我聽說佐藤將軍為山口隊長向上爭取了一次作戰機會，近期步槍中隊要聯合別的隊伍開展一次較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具體是什麼？」姚安問道。馮錚看了看窗外，說道：「這會兒我不能出去得太晚，免得引起懷疑，有機會我再跟你詳細說。」他指著廚房裡的一把梯子，小聲囑咐道：「這裡有一把梯子，今天中午，趁著院子裡的人都回屋午休了，你把它架到廚房後面不顯眼的院牆那邊，架好了就把這顆白色的小石子扔到牆外，我看到小石子，會從牆外翻進來，趁大部分人不在，去偷安排這次戰鬥的文件資料。」「好，我記住了。」姚安回答說。馮錚走了。姚安回到床上躺下，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起來，等待天亮。
這是姚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單獨行動。自從早飯後，上午的時間過得很慢。姚安內心是矛盾的，她既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這樣兩個人就可以相互配合，儘快把文件拿到手，雖然不能上陣殺敵，如果能弄到日軍作戰的相關資料，就能為前線的戰鬥提供一些幫助，這也是此次潛伏的目的之一；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時間過得快。因為一到中午，她不得不克服心裡的恐懼，逼著自己行動起來，小心謹慎，如履薄冰，時刻注意院子裡的細微動靜，遇到突發情況還需要隨機應變。她沒單獨做過這些事，這些算是不小的考驗。她儘可能讓自己放鬆，閉目養神，不去想太多。
太陽逐漸升高，她覺得得提前找好位置才行，於是就裝作在院子裡溜達，自然地踱步到廚房後面，靠著院牆的一邊慢慢走向另一邊，同時回頭看，直至找到了一個位置，才停下。她反覆地向左右細心觀察，抬頭向牆外望。從這個位置向兩側看去，視角完全被廚房的牆體擋住，外人如果不走近，是看不到自己的。「這個位置適合搭梯子。」姚安心想。中午，吃過飯，姚安像往常將要午睡一樣，回到了廚房。她悄悄地坐在窗戶底下，仔細地聽院子裡的動靜。水井邊，有人在打水，盛滿水的桶放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另兩個人在旁邊倒水、刷碗，嘩啦啦的流水聲、鋼製飯盒碰撞的清脆聲到處迴蕩。過了一會兒，這幾個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漸漸小了、遠了。姚安耐心地等待著，絲毫沒有困意。院子裡偶爾有人走過，打著哈欠，慵懶地互相打招呼，大多是說「去睡了。」「你去哪兒？」「吃過午飯了。」之類的內容。
院子裡逐漸沒了人員活動的聲音，靜悄悄的。姚安稍稍起身，仍是半蹲著，貼近窗戶，透過窗邊的縫隙往外看。院子裡果然一個人也沒有，兩三隻麻雀啄來啄去，快速地撿掉在地上的飯粒吃。姚安又等了一會兒，估計所有人都睡熟了，才開始行動。她小心翼翼地拿起梯子，屏住呼吸，緩慢地、緩慢地打開門，把梯子拿出來，再輕輕合上，時刻注意不讓梯子碰到周圍的牆體、屋門等而發出一丁點響聲。接著，她看四下無人，躡手躡腳地快速繞過牆角，來到上午踩點的位置，左看看，右看看，輕輕放下梯子，擺紮實，用力晃了晃，確保梯子穩穩噹噹地靠在院牆上。她從口袋裡掏出馮錚臨走前給的白色小石子，扔出了牆外。馮錚是提前趕到的，已經在牆外等了一會兒。他看見掉在自己面前的白色小石子，知道了姚安已經把梯子架好了，於是起身，趁著周圍沒有人，藉助著大柳樹的樹幹，爬上了院牆，踩著梯子，順利地進到了院子裡。
這時，一個挑著扁擔叫賣的小商販從遠處走來，也許是太陽曬得倦了，也許是怕擾了街坊們的午睡，自覺地管住了嘴，沒再吆喝，扁擔頭上掛著的鈴鐺叮鈴作響。馮錚和姚安兩人一動不動地站著仔細聽，發現腳步聲臨近時沒有停頓，判斷那人應該沒看到翻牆而入的馮錚，這才鬆了一口氣。
馮錚示意姚安跟在自己身後。他們順著廚房的後牆走，依次經過日本兵的宿舍窗戶底下、兵械庫和東雲副官的屋子，來到了佐藤將軍的住處。馮錚在牆角處停下，小聲對姚安囑咐道：「你幫我在門口看著點，如果有人來，你就上前搭話，把人引開。」「好。」姚安答應著。馮錚三兩步就來到了門口，輕輕推開門，轉身就進到了佐藤將軍的書房裡。門窗都關著，室內的光線很暗，溫度比外面還要低一些，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馮錚直奔書桌，上面有一個筆記本，翻開之後，僅僅是潦草地寫了幾頁。從上到下的抽屜和柜子，馮錚也仔細地翻找，沒有發現跟此次作戰有關的文件資料。「會放在哪裡呢？」馮錚很納悶。他向書架看去，突然想到了什麼，馬上進了臥室。
臥室里要比書房暖和一些，內部裝飾考究，尤其是那張清式架子床，紅木用料厚重，床身上架置四柱、四桿，且圍欄、床柱、牙板、四足及上楣板等全部鏤雕花紋，玲瓏剔透。馮錚進來之後，一眼就看到了床邊的一個帶雙層抽屜的柜子，充當床邊桌，上面的木質茶盤裡放著青瓷茶壺和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