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陌客之吻
「衝鋒！」
這是貝里·唐德利恩，年輕的黑港伯爵，未來赫赫有名的閃電大王，在這場無足輕重的遭遇戰中所下達的第一個命令。
隨即他拋開疲憊和恐懼，如一道黑色閃電般策馬沖向對岸，數十支箭矢破風而來，遮天蔽日，飛到最高點後劃著名弧線俯衝，仿若凌空撲獵的鷹隼。
箭矢從貝里上空划過，再掠過緊隨其後的數騎，落向後方的王家軍隊中，士兵們發出慘叫，倒地落水者無數，呻吟、哀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年輕的伯爵沒有回頭，他伏低身子，挺起長槍，像無數次在訓練場和比武大會上演練的那樣，急馳向對岸密林里鑽出的敵人。
數息後，騎槍如暴虐的狂蟒般鑽出，將一名蘭尼斯特步兵胸膛貫穿，死死釘在地上，未等敵人反應過來，貝里已抽出長劍，發出狂暴的怒吼聲:
「國王萬歲！」
回應只是寥寥幾聲痛苦的呻吟。
曾幾何時，貝里對戰爭的全部認識就是發起一場光榮的衝鋒，騎槍折斷，響徹天際，緊接著歡聲雷動，鮮花和掌聲接踵而至，之後便是狂歡宴會，最後則是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榮耀上床睡覺。
在此之前，埋伏與撤退未曾出現在他戰略中，仿佛只是老奶媽故事裡的怪物般，熟悉且陌生。
所以他錯了，錯過了最佳的撤退的時機，也錯過了自己本該前途無限的人生。
旋即軍號響起，敵人仿佛雨後的蘑菇般，從四面八方湧出，蘭尼斯特的士兵們挺著長矛，像飢餓的獅群般撲向他們。
「守住陣形！」
貝里伯爵的第二道命令毫無意義，兩軍衝突迅速化作徹頭徹尾的屠殺，戰場已如一盤散沙，鏗鏘聲、碎裂聲和慘叫聲，響成一片。
他勒緊馬繩，胯下的棗紅戰馬卻嘶鳴著高高立起，蘭尼斯特步兵已舉起長矛，將他圍在中央，寒光閃閃，仿佛陌客冷冽的眼神。
「戰士保佑！」貝里默念，他橫起長刀，劈向戳插而來的長矛，金鐵相撞，發出刺耳的錚嚀。
與此同時，數把長矛已將胯下戰馬開膛破肚，隨著幾聲絕望地哀鳴，年輕的伯爵隨馬匹掙扎著倒栽入冰冷的河水中，他還未來得及抽開馬鐙，長矛已如驟雨般射入水中——
「伯爵大人！」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他的侍從，年輕的星墜城伯爵，艾德瑞克·戴恩如沙狐般躥入敵陣，身後是策馬衝鋒而至的紅袍索羅斯和雷蒙爵士。
「跟緊你們的領主！」
唯一參與過篡奪者戰爭的雷蒙·戴瑞爵士一馬當先，將蘭尼斯特矛陣撕開一道缺口，而艾德瑞克則死死拽住貝里，將他拖出水面。
透過水幕，貝里看見那紅袍僧侶長劍已燃起熊熊烈焰，在河水上狂舞，那曾第一個跳入派克城，面對成千上萬鐵民毫無懼色的密爾勇士，如同怒龍般撕開獅群的包圍，噴塗野火的劍刃飛旋著切開矛陣，嚇得蘭尼斯特士兵連連後退。
「下達撤退命令吧！大人！」雷蒙爵士格開一把攛捅來的長矛，高聲喝道，「撤退！大人！撤退！」
是的，別無他法了，只有撤退，可是——
來不及了！
因為魔山來了。
那是一座鋼鐵的堡壘，行走的魔山，一隻比死亡本身更可怖的怪獸，他破開密林而出，駿馬大步急馳，攜帶著山崩地裂的態勢，如響雷般轟進人群中——
只頃刻間，數具人體翻飛著拋向半空，那鋼鐵怪獸雙手高擎巨劍，旋轉如飛，如鐮刀般收割著王軍士兵的生命。
羅沙男爵如同碎布娃娃般被魔山撞飛，手裡的王家旗幟也同時跌入水中，拜拉席恩金鹿只在水上浮現數秒，旋即被水流捲起，翻騰兩下，便再也不見蹤影。
王家旗幟——貝里掙扎著起身，他知道，他的榮譽已隨其一同付之流水。
「狗娘養的格雷果！」
雷蒙爵士鼓起勇氣，挺起騎槍直奔那龐然大物而去，可未等他槍尖觸近，那宛如神罰般的巨劍已經落下，嘭嗵一聲，力道之猛烈，竟將這位驍勇的爵士連人帶馬劈成兩半，血紅的霧氣瞬間騰起，隨即被披掛犧牲者肚腸的巨獸破開，魔山怒吼著，他一手奪過騎槍，將暴戾的目光投向最後一位領軍貴族——
「貝里·唐德利恩！」怪物發出震耳的咆哮，夾雜著憤怒、威嚇、憎惡與濃烈的興奮。
「扶我起來！」
貝里伯爵第三道命令是這般平凡，毫無戲劇性可言，他在艾德瑞克·戴恩的攙扶下站起，隨即將這位年輕人護在身後。
「活下去！」
這是貝里·唐德利恩，年輕的黑港伯爵，未來赫赫有名的閃電大王，在這場無足輕重的遭遇戰中所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深吸口氣，他鼓動僅剩的勇氣和力量，雙手舉起長劍，跌撞著迎面奔向魔山，奔向他無可逃避的死亡。
舞動火劍的索羅斯、目瞪口呆的艾德瑞克、還有所剩無幾的王軍士兵，都被他甩在身後，這位深信騎士榮譽的年輕人，徒步發起了他人生的最後一次衝鋒。
十分勇敢，但毫無意義。
長劍劃空，無力地砸入水中，而魔山戰馬的擤聲已近在咫尺，那地獄熔炎般的熱息已拂亂他金紅的長髮。
暴戾恣睢的雷霆傾刻便至，魔山的騎槍於瞬間炸開他的胸甲，撕裂他的胸腔，它鋸斷肋骨，攪碎臟器，撐起貝里·唐德利恩薄弱的脊背，緊接著破土而出，揚起一陣猩紅的血幕——
魔山高舉起騎槍，上面懸掛的人體是如此脆弱單薄，「貝里·唐德利恩！死了！」
再沒有比這更慘烈的現實，也再沒有比這更確鑿的事實。
這鋼鐵怪物輕蔑一笑，將伯爵支離破碎的軀體連帶騎槍丟入河水中，除了濺起幾朵艷紅的水花，再不見絲毫波動。
「殺光他們！」魔山雷鳴般地命令隨即震徹全場，帶著勝利者的毋庸置疑。
怪物離場，屠殺繼續，王軍士兵在徹頭徹尾的絕望中，迎來了陌客冰冷的餞別吻。
這是貝里·唐德利恩，年輕的黑港伯爵，未來赫赫有名的閃電大王，在這場無足輕重的遭遇戰中所下達的第一個命令。
隨即他拋開疲憊和恐懼，如一道黑色閃電般策馬沖向對岸，數十支箭矢破風而來，遮天蔽日，飛到最高點後劃著名弧線俯衝，仿若凌空撲獵的鷹隼。
箭矢從貝里上空划過，再掠過緊隨其後的數騎，落向後方的王家軍隊中，士兵們發出慘叫，倒地落水者無數，呻吟、哀嚎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年輕的伯爵沒有回頭，他伏低身子，挺起長槍，像無數次在訓練場和比武大會上演練的那樣，急馳向對岸密林里鑽出的敵人。
數息後，騎槍如暴虐的狂蟒般鑽出，將一名蘭尼斯特步兵胸膛貫穿，死死釘在地上，未等敵人反應過來，貝里已抽出長劍，發出狂暴的怒吼聲:
「國王萬歲！」
回應只是寥寥幾聲痛苦的呻吟。
曾幾何時，貝里對戰爭的全部認識就是發起一場光榮的衝鋒，騎槍折斷，響徹天際，緊接著歡聲雷動，鮮花和掌聲接踵而至，之後便是狂歡宴會，最後則是帶著滿身的疲憊和榮耀上床睡覺。
在此之前，埋伏與撤退未曾出現在他戰略中，仿佛只是老奶媽故事裡的怪物般，熟悉且陌生。
所以他錯了，錯過了最佳的撤退的時機，也錯過了自己本該前途無限的人生。
旋即軍號響起，敵人仿佛雨後的蘑菇般，從四面八方湧出，蘭尼斯特的士兵們挺著長矛，像飢餓的獅群般撲向他們。
「守住陣形！」
貝里伯爵的第二道命令毫無意義，兩軍衝突迅速化作徹頭徹尾的屠殺，戰場已如一盤散沙，鏗鏘聲、碎裂聲和慘叫聲，響成一片。
他勒緊馬繩，胯下的棗紅戰馬卻嘶鳴著高高立起，蘭尼斯特步兵已舉起長矛，將他圍在中央，寒光閃閃，仿佛陌客冷冽的眼神。
「戰士保佑！」貝里默念，他橫起長刀，劈向戳插而來的長矛，金鐵相撞，發出刺耳的錚嚀。
與此同時，數把長矛已將胯下戰馬開膛破肚，隨著幾聲絕望地哀鳴，年輕的伯爵隨馬匹掙扎著倒栽入冰冷的河水中，他還未來得及抽開馬鐙，長矛已如驟雨般射入水中——
「伯爵大人！」略顯稚嫩的聲音響起，他的侍從，年輕的星墜城伯爵，艾德瑞克·戴恩如沙狐般躥入敵陣，身後是策馬衝鋒而至的紅袍索羅斯和雷蒙爵士。
「跟緊你們的領主！」
唯一參與過篡奪者戰爭的雷蒙·戴瑞爵士一馬當先，將蘭尼斯特矛陣撕開一道缺口，而艾德瑞克則死死拽住貝里，將他拖出水面。
透過水幕，貝里看見那紅袍僧侶長劍已燃起熊熊烈焰，在河水上狂舞，那曾第一個跳入派克城，面對成千上萬鐵民毫無懼色的密爾勇士，如同怒龍般撕開獅群的包圍，噴塗野火的劍刃飛旋著切開矛陣，嚇得蘭尼斯特士兵連連後退。
「下達撤退命令吧！大人！」雷蒙爵士格開一把攛捅來的長矛，高聲喝道，「撤退！大人！撤退！」
是的，別無他法了，只有撤退，可是——
來不及了！
因為魔山來了。
那是一座鋼鐵的堡壘，行走的魔山，一隻比死亡本身更可怖的怪獸，他破開密林而出，駿馬大步急馳，攜帶著山崩地裂的態勢，如響雷般轟進人群中——
只頃刻間，數具人體翻飛著拋向半空，那鋼鐵怪獸雙手高擎巨劍，旋轉如飛，如鐮刀般收割著王軍士兵的生命。
羅沙男爵如同碎布娃娃般被魔山撞飛，手裡的王家旗幟也同時跌入水中，拜拉席恩金鹿只在水上浮現數秒，旋即被水流捲起，翻騰兩下，便再也不見蹤影。
王家旗幟——貝里掙扎著起身，他知道，他的榮譽已隨其一同付之流水。
「狗娘養的格雷果！」
雷蒙爵士鼓起勇氣，挺起騎槍直奔那龐然大物而去，可未等他槍尖觸近，那宛如神罰般的巨劍已經落下，嘭嗵一聲，力道之猛烈，竟將這位驍勇的爵士連人帶馬劈成兩半，血紅的霧氣瞬間騰起，隨即被披掛犧牲者肚腸的巨獸破開，魔山怒吼著，他一手奪過騎槍，將暴戾的目光投向最後一位領軍貴族——
「貝里·唐德利恩！」怪物發出震耳的咆哮，夾雜著憤怒、威嚇、憎惡與濃烈的興奮。
「扶我起來！」
貝里伯爵第三道命令是這般平凡，毫無戲劇性可言，他在艾德瑞克·戴恩的攙扶下站起，隨即將這位年輕人護在身後。
「活下去！」
這是貝里·唐德利恩，年輕的黑港伯爵，未來赫赫有名的閃電大王，在這場無足輕重的遭遇戰中所下達的最後一道命令。
深吸口氣，他鼓動僅剩的勇氣和力量，雙手舉起長劍，跌撞著迎面奔向魔山，奔向他無可逃避的死亡。
舞動火劍的索羅斯、目瞪口呆的艾德瑞克、還有所剩無幾的王軍士兵，都被他甩在身後，這位深信騎士榮譽的年輕人，徒步發起了他人生的最後一次衝鋒。
十分勇敢，但毫無意義。
長劍劃空，無力地砸入水中，而魔山戰馬的擤聲已近在咫尺，那地獄熔炎般的熱息已拂亂他金紅的長髮。
暴戾恣睢的雷霆傾刻便至，魔山的騎槍於瞬間炸開他的胸甲，撕裂他的胸腔，它鋸斷肋骨，攪碎臟器，撐起貝里·唐德利恩薄弱的脊背，緊接著破土而出，揚起一陣猩紅的血幕——
魔山高舉起騎槍，上面懸掛的人體是如此脆弱單薄，「貝里·唐德利恩！死了！」
再沒有比這更慘烈的現實，也再沒有比這更確鑿的事實。
這鋼鐵怪物輕蔑一笑，將伯爵支離破碎的軀體連帶騎槍丟入河水中，除了濺起幾朵艷紅的水花，再不見絲毫波動。
「殺光他們！」魔山雷鳴般地命令隨即震徹全場，帶著勝利者的毋庸置疑。
怪物離場，屠殺繼續，王軍士兵在徹頭徹尾的絕望中，迎來了陌客冰冷的餞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