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亂象
狂歡之後的夜晚更顯得寂寥。
大家各自回屋，任恆鳴把外面的燈都關了，只剩下沙發前的電視在忽閃著亮光。
他躺在沙發上，蓋著被子，看著電視若有所思。
電視裡的小豬佩奇一直在哞哞叫，他也不覺得聒噪，因為簡單低智的劇情，會讓他感到心情很鬆弛。
起碼比愛情劇不燒腦。
此刻他已經在為大腦被情感支配而感到困擾。
「睡了嗎？」他鼓起勇氣發出信息。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覆：
天冷了，我拿多條被子給你。
Yes！他暗自慶幸一聲，躲進了被子裡開始靜聽樓上聲響。
任恆鳴正伸著脖子努力望去，便聽見樓上咔嗒一聲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趕緊鑽回被窩靜聽聲響。
他美滋滋地擱被窩裡等待，緊張又期待，就像一個等著新郎來掀蓋頭的新娘。
「嗬！」
林彥筠舉起手還沒有敲門，意晗就急匆匆地開門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林彥筠抱著筆記本電腦就往屋裡鑽，嘴裡念叨著：「好冷啊，還是屋裡舒服。」
抱著一摞被子站在門口的意晗有些不知所措。
「哦～」林彥筠看著她，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說，「原來是要去給任總送溫暖，對吧？」
「入夜更冷了。」意晗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去吧，我還想讓你幫我改段文案……」林彥筠說著，看了一眼意晗，小聲地說，「別怕，就幾分鐘，不耽誤你們的。我的挺急，今晚就要。」
意晗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外，猶豫了一下，說：
「我還是幫你先看看吧。」
「那也行，忙完我就走，我可不做電燈泡。」林彥筠也不客氣，說著直接坐到了書桌前開始擺弄電腦。
見林彥筠毫不見外，意晗也有些無奈。
本想著偷偷給任恆鳴送個被子還被她發現了，意晗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為難地看了一眼屋外。
輕輕的腳步聲。像極了做賊。
被窩裡等候多時的任恆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耐著性子等著窸窣腳步聲走近，被子輕輕披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從被子下伸出了手，及時地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他就像被蛇咬了一樣地鬆開了手。
衣袂帶來的香味不對。
纖細小巧的手也不對。
他騰地坐起身，有些驚恐又尷尬地看著眼前笑臉盈盈的張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怎麼啦？嚇到你了嗎？」張曉順勢坐到沙發邊，看著他笑著問。
「沒有，你……」任恆鳴支支吾吾，心裡暗暗懊悔剛剛摸了人家的手。但凡抓她的是生硬的手勢，還能找個提防自衛的藉口。
「我來給你送個被子，天冷了。」張曉也不慌張，乾脆地說著，還自然地幫他掖了掖被子。
「我有被子。你自己用吧。」任恆鳴掀起她拿來的被子，說著就要摞起來。
「我不冷，我自己有被子。外面比屋裡冷多了。」張曉說著，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試圖阻止。
她的手些許冰涼，而他的手很溫暖。
突如其來的肌膚觸感，讓兩個人都同時沉默了。
「我不用。」任恆鳴默默地抽出手，輕聲說。
「不要犟，感冒了可怎麼辦？」張曉只是一愣，隨即硬把被子塞還給任恆鳴的懷裡，佯裝生氣。
「我真不冷。」任恆鳴趕緊舉起手說。
「我不信，那你出來，陪我出去走走。」張曉說。
神經病啊。
任恆鳴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心裡忍不住嘀咕道，抓著被角的手抓得更緊了。
誰說不冷？冷死了。他一點都不想離開他溫暖的被窩。
「快，披上外套，走吧。」張曉強制性把他從被窩裡拽出來，硬把外套披到他身上，一邊催促道，「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這麼晚玩什麼啊？外面黑漆漆的。」任恆鳴抱怨著，一邊感慨張曉這小身板，力氣居然這麼大，他幾乎是被從沙發上鏟起來的。
「你猜。」張曉湊近了看著他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說。
「放過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出去。」任恆鳴一把掙開她就要重返被窩，滑溜溜的好像一隻泥鰍。
「我不管。」張曉抱住他的手臂，把頭貼上去，活像一隻抱樹的考拉。
終於結束了。
意晗迫不及待地提交了保存按鍵。
「你先走吧，我把被子……再疊一疊。」意晗吃力地把散開了的大棉被重新疊回像骰子一樣的形狀。
大床的被子就是沉重啊。
林彥筠看著她哼哧哼哧地抱起棉被，想到她還要把這床被子搬下樓，忍不住說：「我幫你吧。」
不用！
意晗趕緊拒絕。
林彥筠漫不經心地往客廳方向走了幾步，一眼望下去，借著樓梯上微弱的燈光，就看見了沙發上拉拉扯扯的兩個身影。
她趕緊又轉身把抱著被子要跟出來的意晗推了回去。
「我覺得……還需要再修改一下。」林彥筠說。
再等，怕是任恆鳴都要睡著了，睡著了就容易著涼——
「我把被子放了馬上就來。」意晗說著大步往樓梯走。
「喂喂餵——」林彥筠打算攔住她。
樓上的小騷動，自然驚動了樓下拉扯著的任恆鳴和張曉。
有時候真的很無奈。
任恆鳴看著樓上抱著被子的意晗，只覺得腦袋裡像製冰機一樣，咯吱雜亂，又冷又吵。
意晗在三秒內逃回房間。
關上門，世界一片清淨。
「你出來，我有話說。」張曉看著樓上恢復平靜，她轉過頭，看著任恆鳴，輕聲說。
「在這裡說。」任恆鳴有些失神地坐回沙發。
「我想出去說，行不行？」張曉說。
任恆鳴沒有接話，他默坐在黑暗裡，就好像一個剪影。
張曉也坐到他旁邊，不說話，就這麼坐著。
「出去吧。」不知道過了多久，任恆鳴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說。
張曉跟著站起來。
「我也有話和你說。」任恆鳴背對著她，說完，便大步走出去。
外面的風倒不是很大，但是溫度特別低。
披著風衣的張曉忍不住發了個噴嚏。
任恆鳴下定決心似的提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就被張曉打斷了——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沒有讓你滿意？」
「我努力想做得更好。」
「我想為了你變得更好。」
「你實話告訴我，是因為我拍了私房照嗎？」
姑奶奶！
本來還準備了一番委婉說辭的任恆鳴，這下真手忙腳亂，他千算萬算，可沒算到她會扯私房照這件事出來啊。
「你別亂想。和這件事沒關係。」任恆鳴趕緊說。
「你會因為這個，覺得我不是個好女孩嗎？」張曉委屈巴巴地說，那雙小鹿眼更加無辜可憐。
「怎麼說這個？不要因為這個給自己找煩惱，每個人都有美麗的權利。」任恆鳴不自覺地抓脖子，看起來明顯局促不安。
張曉看著他面部表情的一絲一毫變化，也不說話，仿佛在質疑他說的話的真實度。
「我說真的。」任恆鳴被看得不自在，忍不住補充道。
「你也會這麼想的嗎？」張曉小聲反問。
「自然。」任恆鳴乾脆地說。
「你覺得我是個好女孩嗎？」張曉又問，她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朝他走近了半步。
任恆鳴發出一聲沉悶的笑聲，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別人沒權利定義你自己。你當然是個好女孩，不要把別人的錯誤強加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覺得我……」張曉朝他再近一步，有些急切地說，但是任恆鳴打斷了她的話：
「你很好，非常好，但是我對你沒有其他想法。」
「以前，現在，未來都是。」
「你會遇見適合你的人，他會珍惜你全部的好。」
真殘忍啊。
倒寧願他說自己不夠好，那麼她……或許還能有進步的空間。
但是他清楚地告知她，他不會接受她的好。
過去，現在，未來，他都不會喜歡她。
如此篤定，讓人絕望。
「你就這麼篤定嗎？」張曉沉默了一會，努力地把喉間的酸澀吞咽下去，這才艱難開口。
「挺冷的，回去吧。」任恆鳴只是頓了一下，說。
這樣的場景他本不應該讓它出現，他由衷希望不要正面傷害到張曉的情感和臉面。
話說白了傷人，但是不說的話，怕她繼續錯下去。他沒理由這麼敷衍著、迴避著她亮堂堂的心意。
他們都應該回到屬於自己的路徑上，而不要出現這樣複雜的糾纏。
「任恆鳴，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是你不能這麼作踐自己，你就篤定她會珍惜你嗎？珍惜的話她能轉身就跟鍾鎮南好嗎？你眼巴巴地期待著什麼呢？等著人家發善心讓給你嗎？」張曉衝著他的背影，語氣難掩些許崩潰地說。
她是叫住了任恆鳴的身影，但是他也沒有做過多停留，只是幾秒沉默，他便決然離開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也不知道照亮了誰的團圓夢。
張曉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夜空里高懸的白玉盤，咬住了有些顫抖的唇瓣。
身體冷得發抖。心裡也冷得發抖。
「到門口來。」
鍾鎮南發來的信息顯得突兀又莫名其妙。
正躲在被窩裡的意晗，忍不住坐了起來，摸著在被窩裡悶得熱乎乎的臉，一邊環視四周，以確認自己是否在夢裡。
「我有事出來了，不在家。」不等她打完這段字發出去，鍾鎮南又發來一個定位。
意晗看著手機定位里那個圍著綠色圖標轉的藍色箭頭，瞬間瞳孔地震。
不對，這一定在做夢。
不然怎么半夜兩點鐘鎮南會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又跨市又要走那麼久彎彎繞的山路。
但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下了樓。
客廳靜悄悄的，任恆鳴或許也睡著了。她躡手躡腳地出了門，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月色落滿院子，意晗走得左顧右盼，陌生的環境讓她多少有些心驚不安，更何況是在偏僻的山區里。
遠遠的她望了一眼門口。
沒有鍾鎮南的車，只有一輛黑色的大suv。
最近盜墓小說看多了，意晗此刻的腦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現各種山精野怪的場景描述，比如，幻化人形誘騙人的山精。
臥槽。可怕。
她忍不住停下本就猶猶豫豫的腳步。
「喂，大晚上出來打野豬啊？」
齊銘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環境裡突然響起，把意晗嚇了個半死。
她轉頭看見齊銘，叼著煙玩著手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在這兒？」意晗反問他。
「睡不著遛個彎。」齊銘直截了當地說，「那你在幹嘛？」
「我……」意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大門，似乎很迷茫地呢喃道，「鍾鎮南說，讓我出來大門。」
「但是我沒告訴他我來這兒啊。」她很努力地在思考，難道是樂隊的人和他說的？
「你別嚇我，我最近有在追鬼片。」齊銘環顧四周，說，「大晚上你別是在做夢夢遊……」
話音未落，就聽見大門那傳來車門關上的聲音。
山精，人形，長大，面黑色，身有毛，足反踵，見人而笑。
除了身軀確實長大，其他的一時間確實難以證實。
但是山精，有這麼貌美嗎？
見著鍾鎮南由遠至近走來，俊美的五官逐漸從夜色里脫穎而出，清晰可見，意晗只覺得鬆了一口氣。
大家各自回屋，任恆鳴把外面的燈都關了，只剩下沙發前的電視在忽閃著亮光。
他躺在沙發上，蓋著被子，看著電視若有所思。
電視裡的小豬佩奇一直在哞哞叫，他也不覺得聒噪，因為簡單低智的劇情，會讓他感到心情很鬆弛。
起碼比愛情劇不燒腦。
此刻他已經在為大腦被情感支配而感到困擾。
「睡了嗎？」他鼓起勇氣發出信息。
下一秒他就收到了回覆：
天冷了，我拿多條被子給你。
Yes！他暗自慶幸一聲，躲進了被子裡開始靜聽樓上聲響。
任恆鳴正伸著脖子努力望去，便聽見樓上咔嗒一聲傳來開門的聲音，他趕緊鑽回被窩靜聽聲響。
他美滋滋地擱被窩裡等待，緊張又期待，就像一個等著新郎來掀蓋頭的新娘。
「嗬！」
林彥筠舉起手還沒有敲門，意晗就急匆匆地開門了，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林彥筠抱著筆記本電腦就往屋裡鑽，嘴裡念叨著：「好冷啊，還是屋裡舒服。」
抱著一摞被子站在門口的意晗有些不知所措。
「哦～」林彥筠看著她，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說，「原來是要去給任總送溫暖，對吧？」
「入夜更冷了。」意晗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去吧，我還想讓你幫我改段文案……」林彥筠說著，看了一眼意晗，小聲地說，「別怕，就幾分鐘，不耽誤你們的。我的挺急，今晚就要。」
意晗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外，猶豫了一下，說：
「我還是幫你先看看吧。」
「那也行，忙完我就走，我可不做電燈泡。」林彥筠也不客氣，說著直接坐到了書桌前開始擺弄電腦。
見林彥筠毫不見外，意晗也有些無奈。
本想著偷偷給任恆鳴送個被子還被她發現了，意晗心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她為難地看了一眼屋外。
輕輕的腳步聲。像極了做賊。
被窩裡等候多時的任恆鳴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他耐著性子等著窸窣腳步聲走近，被子輕輕披到他身上的時候，他從被子下伸出了手，及時地握住了她的手。
下一秒他就像被蛇咬了一樣地鬆開了手。
衣袂帶來的香味不對。
纖細小巧的手也不對。
他騰地坐起身，有些驚恐又尷尬地看著眼前笑臉盈盈的張曉，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話好。
「怎麼啦？嚇到你了嗎？」張曉順勢坐到沙發邊，看著他笑著問。
「沒有，你……」任恆鳴支支吾吾，心裡暗暗懊悔剛剛摸了人家的手。但凡抓她的是生硬的手勢，還能找個提防自衛的藉口。
「我來給你送個被子，天冷了。」張曉也不慌張，乾脆地說著，還自然地幫他掖了掖被子。
「我有被子。你自己用吧。」任恆鳴掀起她拿來的被子，說著就要摞起來。
「我不冷，我自己有被子。外面比屋裡冷多了。」張曉說著，伸手摁住了他的手試圖阻止。
她的手些許冰涼，而他的手很溫暖。
突如其來的肌膚觸感，讓兩個人都同時沉默了。
「我不用。」任恆鳴默默地抽出手，輕聲說。
「不要犟，感冒了可怎麼辦？」張曉只是一愣，隨即硬把被子塞還給任恆鳴的懷裡，佯裝生氣。
「我真不冷。」任恆鳴趕緊舉起手說。
「我不信，那你出來，陪我出去走走。」張曉說。
神經病啊。
任恆鳴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心裡忍不住嘀咕道，抓著被角的手抓得更緊了。
誰說不冷？冷死了。他一點都不想離開他溫暖的被窩。
「快，披上外套，走吧。」張曉強制性把他從被窩裡拽出來，硬把外套披到他身上，一邊催促道，「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這麼晚玩什麼啊？外面黑漆漆的。」任恆鳴抱怨著，一邊感慨張曉這小身板，力氣居然這麼大，他幾乎是被從沙發上鏟起來的。
「你猜。」張曉湊近了看著他的眼睛，神秘兮兮地說。
「放過我，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出去。」任恆鳴一把掙開她就要重返被窩，滑溜溜的好像一隻泥鰍。
「我不管。」張曉抱住他的手臂，把頭貼上去，活像一隻抱樹的考拉。
終於結束了。
意晗迫不及待地提交了保存按鍵。
「你先走吧，我把被子……再疊一疊。」意晗吃力地把散開了的大棉被重新疊回像骰子一樣的形狀。
大床的被子就是沉重啊。
林彥筠看著她哼哧哼哧地抱起棉被，想到她還要把這床被子搬下樓，忍不住說：「我幫你吧。」
不用！
意晗趕緊拒絕。
林彥筠漫不經心地往客廳方向走了幾步，一眼望下去，借著樓梯上微弱的燈光，就看見了沙發上拉拉扯扯的兩個身影。
她趕緊又轉身把抱著被子要跟出來的意晗推了回去。
「我覺得……還需要再修改一下。」林彥筠說。
再等，怕是任恆鳴都要睡著了，睡著了就容易著涼——
「我把被子放了馬上就來。」意晗說著大步往樓梯走。
「喂喂餵——」林彥筠打算攔住她。
樓上的小騷動，自然驚動了樓下拉扯著的任恆鳴和張曉。
有時候真的很無奈。
任恆鳴看著樓上抱著被子的意晗，只覺得腦袋裡像製冰機一樣，咯吱雜亂，又冷又吵。
意晗在三秒內逃回房間。
關上門，世界一片清淨。
「你出來，我有話說。」張曉看著樓上恢復平靜，她轉過頭，看著任恆鳴，輕聲說。
「在這裡說。」任恆鳴有些失神地坐回沙發。
「我想出去說，行不行？」張曉說。
任恆鳴沒有接話，他默坐在黑暗裡，就好像一個剪影。
張曉也坐到他旁邊，不說話，就這麼坐著。
「出去吧。」不知道過了多久，任恆鳴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說。
張曉跟著站起來。
「我也有話和你說。」任恆鳴背對著她，說完，便大步走出去。
外面的風倒不是很大，但是溫度特別低。
披著風衣的張曉忍不住發了個噴嚏。
任恆鳴下定決心似的提了一口氣，正要開口，就被張曉打斷了——
「我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裡沒有讓你滿意？」
「我努力想做得更好。」
「我想為了你變得更好。」
「你實話告訴我，是因為我拍了私房照嗎？」
姑奶奶！
本來還準備了一番委婉說辭的任恆鳴，這下真手忙腳亂，他千算萬算，可沒算到她會扯私房照這件事出來啊。
「你別亂想。和這件事沒關係。」任恆鳴趕緊說。
「你會因為這個，覺得我不是個好女孩嗎？」張曉委屈巴巴地說，那雙小鹿眼更加無辜可憐。
「怎麼說這個？不要因為這個給自己找煩惱，每個人都有美麗的權利。」任恆鳴不自覺地抓脖子，看起來明顯局促不安。
張曉看著他面部表情的一絲一毫變化，也不說話，仿佛在質疑他說的話的真實度。
「我說真的。」任恆鳴被看得不自在，忍不住補充道。
「你也會這麼想的嗎？」張曉小聲反問。
「自然。」任恆鳴乾脆地說。
「你覺得我是個好女孩嗎？」張曉又問，她慢慢地不動聲色地朝他走近了半步。
任恆鳴發出一聲沉悶的笑聲，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別人沒權利定義你自己。你當然是個好女孩，不要把別人的錯誤強加在自己身上。」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你覺得我……」張曉朝他再近一步，有些急切地說，但是任恆鳴打斷了她的話：
「你很好，非常好，但是我對你沒有其他想法。」
「以前，現在，未來都是。」
「你會遇見適合你的人，他會珍惜你全部的好。」
真殘忍啊。
倒寧願他說自己不夠好，那麼她……或許還能有進步的空間。
但是他清楚地告知她，他不會接受她的好。
過去，現在，未來，他都不會喜歡她。
如此篤定，讓人絕望。
「你就這麼篤定嗎？」張曉沉默了一會，努力地把喉間的酸澀吞咽下去，這才艱難開口。
「挺冷的，回去吧。」任恆鳴只是頓了一下，說。
這樣的場景他本不應該讓它出現，他由衷希望不要正面傷害到張曉的情感和臉面。
話說白了傷人，但是不說的話，怕她繼續錯下去。他沒理由這麼敷衍著、迴避著她亮堂堂的心意。
他們都應該回到屬於自己的路徑上，而不要出現這樣複雜的糾纏。
「任恆鳴，你不喜歡我可以，但是你不能這麼作踐自己，你就篤定她會珍惜你嗎？珍惜的話她能轉身就跟鍾鎮南好嗎？你眼巴巴地期待著什麼呢？等著人家發善心讓給你嗎？」張曉衝著他的背影，語氣難掩些許崩潰地說。
她是叫住了任恆鳴的身影，但是他也沒有做過多停留，只是幾秒沉默，他便決然離開了。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
也不知道照亮了誰的團圓夢。
張曉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夜空里高懸的白玉盤，咬住了有些顫抖的唇瓣。
身體冷得發抖。心裡也冷得發抖。
「到門口來。」
鍾鎮南發來的信息顯得突兀又莫名其妙。
正躲在被窩裡的意晗，忍不住坐了起來，摸著在被窩裡悶得熱乎乎的臉，一邊環視四周，以確認自己是否在夢裡。
「我有事出來了，不在家。」不等她打完這段字發出去，鍾鎮南又發來一個定位。
意晗看著手機定位里那個圍著綠色圖標轉的藍色箭頭，瞬間瞳孔地震。
不對，這一定在做夢。
不然怎么半夜兩點鐘鎮南會出現在這麼偏僻的地方，又跨市又要走那麼久彎彎繞的山路。
但是她還是鬼使神差地下了樓。
客廳靜悄悄的，任恆鳴或許也睡著了。她躡手躡腳地出了門，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月色落滿院子，意晗走得左顧右盼，陌生的環境讓她多少有些心驚不安，更何況是在偏僻的山區里。
遠遠的她望了一眼門口。
沒有鍾鎮南的車，只有一輛黑色的大suv。
最近盜墓小說看多了，意晗此刻的腦海里情不自禁地出現各種山精野怪的場景描述，比如，幻化人形誘騙人的山精。
臥槽。可怕。
她忍不住停下本就猶猶豫豫的腳步。
「喂，大晚上出來打野豬啊？」
齊銘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環境裡突然響起，把意晗嚇了個半死。
她轉頭看見齊銘，叼著煙玩著手機，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頓時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在這兒？」意晗反問他。
「睡不著遛個彎。」齊銘直截了當地說，「那你在幹嘛？」
「我……」意晗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大門，似乎很迷茫地呢喃道，「鍾鎮南說，讓我出來大門。」
「但是我沒告訴他我來這兒啊。」她很努力地在思考，難道是樂隊的人和他說的？
「你別嚇我，我最近有在追鬼片。」齊銘環顧四周，說，「大晚上你別是在做夢夢遊……」
話音未落，就聽見大門那傳來車門關上的聲音。
山精，人形，長大，面黑色，身有毛，足反踵，見人而笑。
除了身軀確實長大，其他的一時間確實難以證實。
但是山精，有這麼貌美嗎？
見著鍾鎮南由遠至近走來，俊美的五官逐漸從夜色里脫穎而出，清晰可見，意晗只覺得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