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到所里放下警帽，徐振飛便往刑偵辦公室走去。
「老陳呢？」見陳志軍位置上沒人，徐振飛脫口問道，「沒回來嗎？」陳志軍那組負責調查隔壁單元，按理說進度更快，早該回來了。
「監控室！」后座的同事從桌板後露出臉，利落地回答道。
「好！謝了！」徐振飛擺了擺手，轉身帶上了門。
一進監控室，只見黑黢黢的房間裡大大小小的液晶屏幕不停地跳動著各種畫面，站在門口一眼望去不甚清晰。徐振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的光線，才在角落裡找到了目標。
徐振飛一笑，靜悄悄地走過去，從旁拉過一張凳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腦屏幕坐了下來。
陳志軍此時正專心致志地查看監控，發現身旁來了人也不關心。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注意到那人並沒有打開顯示器，轉頭一看，發現竟是徐振飛，便按下暫停鍵，摘了耳機問道：「你那邊都問完了？」
徐振飛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跳過回答反問道：「怎麼樣？有發現沒？」
「目前還沒有。」徐振飛從陳志軍低沉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剩多少？我這兒還有8張。」徐振飛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透明塑封袋，裡面裝著幾張家用攝像頭存儲數據常用的SD卡。
陳志軍轉頭指了指監控畫面，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了兩家，消防門一直關著，光拍下送快遞的了。」他順勢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握枕在脖子下，然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通常，礙於樓層低，門前過路的人多，出於保護隱私以及減少入戶隱患的考慮，低樓層住戶大多習慣常年關閉消防門，甚至還有上鎖的。對此，社區和物業多次開展安全宣講卻效果了了，雖說無可奈何，但也可以理解。
「一起吧！」徐振飛打開電腦顯示器，從塑封袋中抽出一張卡片插入了讀卡器。
兩人靜靜地看著屏幕中的畫面，時間在不知不覺快速流走著。就在悄無聲息的監控錄像快把徐振飛成功催眠的前一刻，手機在桌面上不安分地震動起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屏幕，「鑑定科小米」，陳志軍毫不克制地發出了曖昧的笑聲。小米是公安局鑑定科的一名普通科員，長相乖巧，身材標緻，與徐振飛年紀相仿。她本名穀雨，大家都叫她小谷，屬於本區公安系統里難得一見的眼緣好、脾氣好的稀有品種。
徐振飛瞪了陳志軍一眼，迅速接起電話，急切地問道：「怎麼說......嗯......好，我知道了！」說完，他放下手機看向陳志軍，正要說話時，陳志軍搶先說道：「你去拿報告吧！這裡我搞定！」
徐振飛注視著陳志軍的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便匆匆拿起手機，起身出了門。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徐振飛拿著鑑定報告回來了。經法醫檢驗，死者全身上下除震裂傷以外沒有其他外傷，血液中沒有檢測出已知的毒素殘留，各臟器也沒有呈現任何中毒症狀，此外，在死者的胃中發現了未消化的食物，進食量較大，推測進食時間在死前一到兩個小時之間，鑑定結果排除了中毒性他殺及暴力性他殺的可能。雖然鑑定報告中沒有明確寫明，但徐振飛心裡已然明了，這起案子最終被定性為自殺大概率不會超出預料了。老陳那邊應該也有發現了，一定有監控拍到死者上樓的畫面！
路上趁著等紅燈的空隙，徐振飛給陳志軍打了個電話。果然不出所料，隔壁單元10樓住戶家的監控在下午3：07拍到了死者經過10樓樓梯口向上走的畫面。一路上，有個問題一直在徐振飛的腦中縈繞不散，3:07，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死者究竟在樓頂做了什麼？想了什麼？
回到所里，陳志軍早已等在門口，他走過來彎下腰對著車內的徐振飛冷靜地提議道：「先吃飯吧，都一點多了，邊吃邊說！」待徐振飛下了車，兩人徑直往食堂走去。
「老張，還有飯嗎？」一進門，陳志軍就朝廚師長揮手招呼道。
「米飯還有！菜沒了！」老張熱情又遺憾地回應他。
「做兩碗蛋炒飯吧！」
「好嘞！馬上來！」
兩人找了個就近的餐位坐下，一放下公文包，徐振飛就忍不住激動地誇讚道：「老陳，還得是你！料事如神啊！沒想到真的是從隔壁上去的！」
陳志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肯定得避著點熟人，不想被人看到。」
「也是！」徐振飛撐住雙肘，架起了下巴，「要是碰到個熟人，死之前還得跟人寒暄兩句，多憋屈啊！」沒一會兒，他又放平胳膊，俯身向前問道：「這麼一來，肯定定為自殺了吧！後面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陳志軍點了點頭，一時無言以對。案件一旦排除他殺的可能，被定性為自殺，就不屬於犯罪，更不屬於刑事案件，不歸公安管理了。只有在死者家屬追究死因調取證據時，向法院提出申請，公安才會提供一定程度的協助。
沉思間，徐振飛已經從窗口端來了炒飯，兩人默不作聲地埋頭吃了起來。
陳志軍抬頭看了一眼徐振飛。此刻，徐振飛似乎滿心只剩下吃飯這件事，可陳志軍卻仿佛從對面這身警服中看到了自己。他想起了死者妹妹安傑的話，想起了她那雙懷疑又求助的眼神，他還想起了那些報案捉姦的女人，她們都曾經試圖尋求警方的幫助，堅信警察可以幫她們主持公道。可事實上，警察可以打擊犯罪，可以制止暴力，可以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保護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但就是主持不了公道！他們為的是社會的和諧和穩定，而不是個別人所求的公道。即使鬧上了法院，就如婚姻糾紛一類的案件，法律也不會明顯地偏向無過錯的一方。陳志軍曾經無比嚮往成為一名人民警察，他以為自己擁有了一身公安制服就像得到了一副光榮的鎧甲，終於找到了人生的使命。直到上了戰場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有限，他幫不了他們！
「老陳呢？」見陳志軍位置上沒人，徐振飛脫口問道，「沒回來嗎？」陳志軍那組負責調查隔壁單元，按理說進度更快，早該回來了。
「監控室！」后座的同事從桌板後露出臉，利落地回答道。
「好！謝了！」徐振飛擺了擺手，轉身帶上了門。
一進監控室，只見黑黢黢的房間裡大大小小的液晶屏幕不停地跳動著各種畫面，站在門口一眼望去不甚清晰。徐振飛適應了一會兒黑暗的光線，才在角落裡找到了目標。
徐振飛一笑，靜悄悄地走過去，從旁拉過一張凳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腦屏幕坐了下來。
陳志軍此時正專心致志地查看監控，發現身旁來了人也不關心。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注意到那人並沒有打開顯示器，轉頭一看，發現竟是徐振飛，便按下暫停鍵，摘了耳機問道：「你那邊都問完了？」
徐振飛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跳過回答反問道：「怎麼樣？有發現沒？」
「目前還沒有。」徐振飛從陳志軍低沉的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剩多少？我這兒還有8張。」徐振飛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個透明塑封袋，裡面裝著幾張家用攝像頭存儲數據常用的SD卡。
陳志軍轉頭指了指監控畫面，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了兩家，消防門一直關著，光拍下送快遞的了。」他順勢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握枕在脖子下，然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通常，礙於樓層低，門前過路的人多，出於保護隱私以及減少入戶隱患的考慮，低樓層住戶大多習慣常年關閉消防門，甚至還有上鎖的。對此，社區和物業多次開展安全宣講卻效果了了，雖說無可奈何，但也可以理解。
「一起吧！」徐振飛打開電腦顯示器，從塑封袋中抽出一張卡片插入了讀卡器。
兩人靜靜地看著屏幕中的畫面，時間在不知不覺快速流走著。就在悄無聲息的監控錄像快把徐振飛成功催眠的前一刻，手機在桌面上不安分地震動起來。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屏幕，「鑑定科小米」，陳志軍毫不克制地發出了曖昧的笑聲。小米是公安局鑑定科的一名普通科員，長相乖巧，身材標緻，與徐振飛年紀相仿。她本名穀雨，大家都叫她小谷，屬於本區公安系統里難得一見的眼緣好、脾氣好的稀有品種。
徐振飛瞪了陳志軍一眼，迅速接起電話，急切地問道：「怎麼說......嗯......好，我知道了！」說完，他放下手機看向陳志軍，正要說話時，陳志軍搶先說道：「你去拿報告吧！這裡我搞定！」
徐振飛注視著陳志軍的臉認真地點了點頭，便匆匆拿起手機，起身出了門。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徐振飛拿著鑑定報告回來了。經法醫檢驗，死者全身上下除震裂傷以外沒有其他外傷，血液中沒有檢測出已知的毒素殘留，各臟器也沒有呈現任何中毒症狀，此外，在死者的胃中發現了未消化的食物，進食量較大，推測進食時間在死前一到兩個小時之間，鑑定結果排除了中毒性他殺及暴力性他殺的可能。雖然鑑定報告中沒有明確寫明，但徐振飛心裡已然明了，這起案子最終被定性為自殺大概率不會超出預料了。老陳那邊應該也有發現了，一定有監控拍到死者上樓的畫面！
路上趁著等紅燈的空隙，徐振飛給陳志軍打了個電話。果然不出所料，隔壁單元10樓住戶家的監控在下午3：07拍到了死者經過10樓樓梯口向上走的畫面。一路上，有個問題一直在徐振飛的腦中縈繞不散，3:07，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裡，死者究竟在樓頂做了什麼？想了什麼？
回到所里，陳志軍早已等在門口，他走過來彎下腰對著車內的徐振飛冷靜地提議道：「先吃飯吧，都一點多了，邊吃邊說！」待徐振飛下了車，兩人徑直往食堂走去。
「老張，還有飯嗎？」一進門，陳志軍就朝廚師長揮手招呼道。
「米飯還有！菜沒了！」老張熱情又遺憾地回應他。
「做兩碗蛋炒飯吧！」
「好嘞！馬上來！」
兩人找了個就近的餐位坐下，一放下公文包，徐振飛就忍不住激動地誇讚道：「老陳，還得是你！料事如神啊！沒想到真的是從隔壁上去的！」
陳志軍苦笑著搖了搖頭，「這種事情肯定得避著點熟人，不想被人看到。」
「也是！」徐振飛撐住雙肘，架起了下巴，「要是碰到個熟人，死之前還得跟人寒暄兩句，多憋屈啊！」沒一會兒，他又放平胳膊，俯身向前問道：「這麼一來，肯定定為自殺了吧！後面就沒我們什麼事了......」
陳志軍點了點頭，一時無言以對。案件一旦排除他殺的可能，被定性為自殺，就不屬於犯罪，更不屬於刑事案件，不歸公安管理了。只有在死者家屬追究死因調取證據時，向法院提出申請，公安才會提供一定程度的協助。
沉思間，徐振飛已經從窗口端來了炒飯，兩人默不作聲地埋頭吃了起來。
陳志軍抬頭看了一眼徐振飛。此刻，徐振飛似乎滿心只剩下吃飯這件事，可陳志軍卻仿佛從對面這身警服中看到了自己。他想起了死者妹妹安傑的話，想起了她那雙懷疑又求助的眼神，他還想起了那些報案捉姦的女人，她們都曾經試圖尋求警方的幫助，堅信警察可以幫她們主持公道。可事實上，警察可以打擊犯罪，可以制止暴力，可以在極度危險的情況下保護公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但就是主持不了公道！他們為的是社會的和諧和穩定，而不是個別人所求的公道。即使鬧上了法院，就如婚姻糾紛一類的案件，法律也不會明顯地偏向無過錯的一方。陳志軍曾經無比嚮往成為一名人民警察，他以為自己擁有了一身公安制服就像得到了一副光榮的鎧甲，終於找到了人生的使命。直到上了戰場他才發現，自己的力量是多麼有限，他幫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