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暗中賜予她活下去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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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喬的緋聞黑料,讓沈氏集團的形象一落千丈,而沈崢嶸的離世,卻稍稍止住了這種頹勢。雖然沈崢嶸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他仿佛坐到了蹺蹺板的另一端,和女兒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也許是對商業巨擘逝去的惋惜,也許是覺得步步緊逼有欺負晚輩的嫌疑,各合作方心照不宣地往後退了一步,就連之前鬧得最歡的良品家也表示死者為大,業務上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談。

  但「緩緩」不代表解決,想要徹底扭轉目前的被動局面,必須抓緊時間處理一個個爛攤子。

  離開沈氏後,薛樂康並沒有袖手旁觀,這段時間他暗中做了不少工作,幫梅呈玉解決了許多棘手的問題。

  「其實你不用這樣……」雖然沈喬強撐著坐鎮,但一時半會根本緩不過來,加上她有孕,身體精神狀況都不是很理想。說到底,公司領導層不過是高級打工人,大多數選擇靜觀其變,壓力都給到梅呈玉身上。薛樂康如此盡心盡力,無異於雪中送炭,但如此這般又會讓她覺得欠得人情就像利滾利,永遠也還不清,「畢竟已經離開沈氏了。」

  「離職手續沒辦呢,名義上,我還是公司的首席調香師。」薛樂康苦笑了一聲,他真搞不懂,明明自己堅守了這麼多年的單身主義,怎麼到梅呈玉這就破了功?偏偏人家的心思……有時候想想,真是自討苦吃。他沉默了片刻,囁喏道,「況且,我做這些,也並不單單為了沈氏。」

  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不言而喻,說完全不為所動是假的,但梅呈玉卻只能假裝聽不懂。

  她糾結得厲害,總覺得如果自己接受了薛樂康,就意味著「拋棄」了錢澈,這種慣性思維存在十幾年,並非朝夕間就能扭轉過來。

  見梅呈玉低頭不語,薛樂康不想給她太大壓力,輕笑了一聲,臨時改了說辭:「還有成千上萬沈氏的員工,以及他們背後的一個個家庭。我這個人心眼軟,畢竟同事一場,總不能眼看著他們丟了工作,你說對吧?」

  梅呈玉扯了扯嘴角,她明白他的心意,亦如他知道她的為難。

  二人對視了片刻,梅呈玉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你,善良的生蚝。」

  薛樂康心頭涌過一股暖流,如果朝夕不可得,那就等個天長地久,他摸了摸梅呈玉的頭,笑道:「不用客氣,可愛的母夜叉。」

  才勉強穩住本部業務,新廠區又發生了事故,有工人操作不當造成人員受傷。接到電話後,梅呈玉心頭一滯,詳細數據還在統計中,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錢澈,她終究放心不下,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

  「其實前不久出過一次小意外。」林工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擔心牽連其他,梅呈玉責怪,主動匯報,「那個工人砸到了頭,不過情況不嚴重,他沒要賠償,主動辭了職,我們就……」

  「儘快處理,不要推諉耽擱。」集團動盪,人心不穩,此時不宜苛責下屬,檢查過受傷人員名單後,梅呈玉稍稍鬆了口氣。她朝四下看去,並沒有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突然想到了什麼,心裡一動,忍不住問了一嘴,「那個辭職的工人,叫什麼名字?」

  「錢澈,您之前見過的。」林工畢恭畢敬,心說還好自己早有準備,不然怕是又要惹出一場風波。

  梅呈堂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巨響,整個人都僵住了:「錢澈辭職了?什麼時候的事?」

  這段時間她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關心新廠區的狀況,沒想到錢澈居然偷偷溜走了。

  「就……就一周前……」林工戰戰兢兢,之前他聽過一些風言風語,但總覺得不可能,此時看來……

  「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梅呈玉點了點頭,倉促離開。回去的路上,給錢澈打了幾次電話,都是關機狀態。

  看著路兩邊不斷倒退的樹木,她精神有些恍惚,錢澈為什麼突然辭職?是真的砸到頭回去養傷,還是要逃避什麼?

  想著想著,她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一絲悵然爬上眼角眉間,對方這次怕是鐵了心要離開自己的世界。

  ……

  經過天台那場「英雄救美」後,梅呈堂對白家銘的態度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惡劣了,最主要原因還是錯失嫁入豪門的機會。

  「你當天明明在沈氏,為什麼非要喊我過去?簡直多此一舉。」梅呈堂越想越氣,尤其是得知培訓班小姐妹成為自己的「替補」,和富二代順利相親進而訂婚後,這股怨氣更盛,整個人就像行走的煤氣罐,遇火就炸,恨不得遇佛殺佛遇鬼殺鬼。

  「都說我負責了。」白家銘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半是玩笑半認真道,「說真的,你未嫁我未娶,要不,咱倆試試?」


  「試個屁!」梅呈堂越想越生氣,滿臉嫌棄道,「想得美!」

  「床都上過了,就缺個名分,你又不吃虧。」白家銘耐著性子,「錢色交易多難聽,你考慮考慮。」

  「我不吃虧?」梅呈堂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一說起這個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股火又竄了上來,激動地戳了戳白家銘的胸口,「本來,我能嫁入豪門逆轉人生的,努力了這麼長時間,就差臨門一腳了,結果,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壞。我這個虧可吃大了,女媧來了都補不上。」

  「既然這樣,也不瞞你了……」見誘哄不見效,白家銘決定老老實實攤牌,「其實,我就是富二代。」

  梅呈堂咬牙切齒地盯著他,憋了半天終於冒出一句話:「你要是富二代,我就是你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人家還是這種態度,白家銘面子上掛不住,臉一沉,氣呼呼地走了。

  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梅呈堂也懶得瞞著誰了,一見梅呈斌,就開始瘋狂吐槽,說他那個該死的髮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

  「哪個該死的髮小?」沈氏風雨飄搖,梅呈斌也幫不上什麼忙,自從頂頭上司薛樂康離開後,他就成了無主遊魂,要不是那層親緣關係,怕是早就被辭退了。

  一旦失去工作,和董曉晴的婚事怕是又要擱置,這些日子他一直鬱鬱寡歡,聽四姐說的和自己有關,才勉強提起一些精神來。

  「就是那個白家銘!」錯失豪門闊太機會的梅呈堂現在就是武則天死老公——失去理智了,完全不在意將二人之間發生的隱秘抖落,嗤笑了一聲,「他為了要和我拍拖,居然說自己是富二代,真可笑!」

  四姐,白家銘,拍拖……信息量有點兒大,梅呈斌消化了好一會兒,才撿著關鍵說:「沒錯,他就是富二代。」

  「你腦子壞了吧!」梅呈堂給了他一下子,一臉蔑視道,「白家銘,我說的是白家銘,那個小屁孩!」

  「沒錯啊!」梅呈斌揉了揉腦袋,「他小學那會兒跟爸媽出國,就是繼承遺產去了。」

  啊!

  這回輪到梅呈堂傻眼了,她盯著梅呈斌看了半天,嘴角抽搐了下:「以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你也沒問過啊!」梅呈斌一臉無辜,但他更納悶的是,白家銘和四姐這倆毫不相干的人,是什麼時候攪合到一塊去的。

  「哎呀,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梅呈堂一拍大腿,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她已經錯失一次機會,決不能再失去第二回了。

  無緣無故被罵被打,梅呈斌有苦無處訴,正好手機上收到附近武館正在招生的信息,心想在家也是悶著,去公司又找不到事情做,不如去打打拳發泄一番。

  ……

  自從趙福去世後,梅呈金就帶著晨晨搬回西關大屋住,雖然有點兒擠,但好歹早晚有人氣,心裡安定了不少。

  杜海娟那邊擔心沈喬,這邊又放不下老大,最後和梅志明商量決定,老兩口分作兩處,一人負責一個,時刻保持聯繫,決不能出半點差錯。

  「爸,我沒事了。」梅呈金沒有太多時間沉浸在情緒的泥沼中,她有孩子要養,有班要上,還有父母要孝敬。隨著時間的流逝,最開始的痛苦和悲傷都被藏進了心底,只會在黑夜中混著眼淚偶爾冒頭。見梅志明經常一臉擔憂地望著自己,她反過來安慰他,「一切都過去了。」

  「呈金,別怪呈滿,她也是想為你出一口氣。」梅志明隱約聽說了那件事,希望老大能儘快解開心結,「就是沒想到……沒想到……」

  「爸,別說了。」梅呈金心裡又酸又澀,她何嘗不清楚,趙福如此下場,怪不得任何人,「等明天晨晨放假,咱過去看看三妹吧。」

  她嘴笨,說不出那些大道理,更說不出什麼煽情的話,只能用最樸實的語言,表達自己的釋然。

  沈家別墅。

  「梅太太,那件事真不好意思……」因為阿秀鬧出來的「婚外情」,珊姐每每見到杜海娟都有點兒難為情,但同住在一個屋檐下,總不能一直彆扭著,憋了幾天後,她主動開了口。

  「叫什麼梅太太,聽著怪怪的,叫娟姐。」杜海娟不是不講理的人,這幾日珊姐對沈喬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全都看在眼裡,親媽也不過如此,「你是你,她是她,不能混為一談。」

  「謝謝……謝謝……」想到沈家一夜之間出了這麼大的變故,珊姐忍不住抹眼淚,「大小姐太可憐了,母親……我是說養母早逝,如今沈先生也不在了,幸好還有你們……」


  「我應該謝謝你才是!」杜海娟拉起她的手,「謝謝你這麼多年照顧呈滿,辛苦了。」

  「辛苦什麼,都是我應該做的。」有句話憋在珊姐心裡好久了,見杜海娟不把自己當外人,於是壓低了聲音,滿臉憂色,「娟姐,大小姐肚子裡那個孩子,不能留啊!」

  杜海娟眉頭微微蹙起,她其實也是這麼想的,沈喬如今已經和黑火分開了,她還年輕,未來有漫長的人生路要走,不應該被個孩子拖累。

  可現在時機不對,這話尚不能放在明面上說,但作為一個母親,事情始終團囿在心中,沉甸甸的,像墜了個秤砣。

  正要下樓的沈喬聽到珊姐的話,不由五味雜陳。她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怔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段時間,過往的一幕幕就像電影,斑駁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回憶如同一把利刃,將人剝筋抽骨,讓人痛徹心扉,她只覺得生無可戀,甚至想要一死了之。

  可每次生出這種念頭時,孕期反應就會隨之而來,彷佛肚子裡的小傢伙有所感應,在提出抗議表示不滿。

  吐得翻天覆地後,有氣無力的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在反覆膠著拉鋸中,在各種情緒的對衝下,仿佛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將她漸漸從暗無天日的沼澤中拉了出來。

  不過短短几天的時間,沈喬仿佛老了好幾歲,生出一種過盡千帆的滄桑感。隨著黑火的離去,一場轟轟烈烈的「叛逃」以失敗告終。她輸得慘烈,輸得徹底,甚至因此失去了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可上天並非全然絕情,暗中賜予了她活下去的力量。

  那天山頂的景象時不時浮現在眼前,再奪目的太陽,也要從雲層的桎梏中掙脫,再漂亮的蝴蝶,也要歷經破繭而出的艱難。所謂成長,就是逼著你一個人,踉踉蹌蹌地受傷,跌跌撞撞地堅強。

  沈喬沉思片刻,對這個孩子的去留,心中有了決定。

  ……

  一年後。

  沉寂多時的沈氏集團重磅推出的中式香氛,在市場上掀起了一股國潮風,產品以其獨特的感官體驗和文化魅力俘獲了一眾消費者。

  前來洽談業務的客戶絡繹不絕,作為項目策劃經理,梅呈斌忙得不亦樂乎。

  「真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點兒本事,以前小瞧他了。」梅呈玉在茶水間沖了杯咖啡,抱著肩膀旁觀,難得喘口氣。

  「不看是誰帶出來的兵。」薛樂康幫她加了個塊糖,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小斌得到了我的真傳,已然是香氛界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了。」

  「少臭美了,人家是打詠春拳得到的啟發。」梅呈玉覷了他一眼,薛樂康如今是沈氏的「顧問」,不僅不拿工資,時不時還會倒貼,家居這條線,幾乎百分之九十的渠道都是他打通的。父母知道自家兒子對梅呈玉的心思,雖然不滿也無計可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到這些,她心裡甜滋滋的,嘴唇一抿,「你邀什麼功?」

  「我不想邀功,只想要……」薛樂康試圖藉機表明心意。

  「不,你不想。」梅呈玉趕緊打斷,她害怕他挑明。

  薛樂康微微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看著她,幽幽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傢伙。」

  說話間,梅呈斌送客戶出來,見二人悠閒地杵在一旁,不由皺眉:「二姐,你也不幫幫忙?我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梅呈玉挑了挑眉,目光移到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薛樂康放下咖啡杯,擼了擼袖子,把話接了過來:「需要做什麼,梅總儘管吩咐。」

  「還是姐夫心疼我。」梅呈斌一臉狗腿笑,殷勤地給薛樂康捶背敲肩,見對方微微皺眉,似有不滿,又趕緊改口,「二姐夫,是二姐夫。」

  梅呈玉臉一紅,抬腳就走:「胡說什麼,這是在公司,注意影響。」

  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薛樂康心情好了不少,故意提高聲調,假裝「教育」梅呈斌:「你二姐說得對,小斌,當著她的面還是叫我薛總,她走了,你隨意。」

  梅呈斌眼珠一轉,立馬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興高采烈地應了一聲「好嘞!」

  「對了,你和曉晴的婚期,確定了嗎?」作為準二姐夫,薛樂康對小舅子的關心可以說是事無巨細。

  「本來定了下個月的,可我實在太忙,只能再往後推。」

  梅呈斌現在事業有成春風得意,時不時還上財經新聞,丈母娘馮亞平別提多滿意了,成天跟親朋好友宣揚女兒眼光好,提前訂下個潛力股。

  雖然董林高總說梅呈斌再風光也只是頭馬,沒做大佬的命,可架不住他家庭地位低,縱使發表不同意見,也沒什麼效果,只能乖乖順從。

  馮亞平對董曉晴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抓牢梅呈斌,千萬別讓別人撬了牆角,現在的小姑娘個個虎視眈眈,大意不得。

  「要是他家還是不肯給那八萬,怎麼辦?」董曉晴故意給老媽出難題。

  「什麼八萬不八萬的,就小斌這能力,以後八百萬八千萬都不是問題。」知道女兒是在奚落自己,馮亞平假裝聽不懂,「曉晴啊,咱不能只看眼前,目光要放長遠。」

  董曉晴忍不住偷笑,當初是誰不讓新娘下車,為了那點兒錢,掙個你死我活的?

  不過,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梅呈斌也確實爭氣,她長吁一口氣,拍了拍馮亞平的手:「媽,你放心,他跑不了,這輩子都是我的人。」

  眼看梅呈斌愛情事業雙豐收,薛樂康好不羨慕,他有些悵然,不知道自己和梅呈玉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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