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安分的狀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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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皇帝發愣,陸炳指著那些火槍,解釋道:「大哥,您看這些武器,這邊是鳥銃,那邊則是三眼銃。」

  「哦,對了,還有一種目前正在精心打造的新式火槍,名為火繩槍......」

  朱厚熜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

  其實不用陸炳介紹,他心裡清楚得很,明代的火槍雖然種類繁多,可實際上其質量卻是良莠不齊。

  究其原因,無非就是製造時所使用的材質不夠精良罷了。

  只要能用上一些上好的礦石材料,將之用於火槍的製作當中,那這個問題便能迎刃而解了。

  想到此處,朱厚熜的眼神變得愈發銳利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戰場上明軍手持先進火槍,橫掃千軍、所向披靡的場景。

  到那時,不管是誰,膽敢來犯,只需要一輪齊射,便能將敵人直接轟成漫天飛舞的齏粉!

  16世紀,明朝的煉鋼技術在當時可謂是相當出色的存在了。

  也正因如此,朱厚熜對於改進火槍工藝一事充滿了信心與期待。

  看著這些火槍,他的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人的身影——趙士禎。

  這位明代赫赫有名的火器專家,如果有他在此相助,想必定能讓火槍的性能得到極大提升。

  只可惜如今的趙士禎還只是一個細胞而已。

  思索半晌後,朱厚熜回過神來,開口吩咐道:「快去拿些圖紙和筆過來,順便再將負責打造這批火槍的工匠一併請到這裡來,朕有事要交代。」

  作為一個工科生投胎,該出手時就出手。

  聽到這話,陸炳先是一怔,隨即便迅速反應過來,趕忙揮手示意手下去辦。

  不多時,只見幾名禁軍士兵帶著一名工匠頭頭一路小跑著匆匆趕來。

  「叩見陛下……」

  「行了,免禮吧,快把筆紙呈過來給朕。」

  話音一落,一名禁軍趕忙上前,將手裡的筆紙遞給了皇帝。

  朱厚熜接過紙筆後,便立刻認真地在圖紙上勾勾畫畫。

  他一邊認真勾畫,一邊淡淡地開口道:「等火繩槍打造完成之後,立刻拿來讓朕過目。」

  「陛下,有一支火繩槍剛剛打造好了。」旁邊的工匠連忙拱手應道。

  言罷,他忍不住地偷偷瞄了一眼皇帝正在繪製的草圖。

  只是看了一眼,就讓他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猛地一縮。

  因為他看到皇帝所繪的圖紙竟是如此精妙絕倫,遠超自己平生所見。

  一念及此,他驚愕地瞟了一眼皇帝,嘴巴動了動,旋即心裡暗自嘀咕道:「陛下真乃神人也!」

  此時,朱厚熜自然察覺到了工匠的異動,但他並未停下手中的筆,依舊低著頭繼續專心作畫。

  他筆下所描繪的乃是抬槍、劈山炮以及銅炮的設計圖。

  這些武器可都是太平天國時期才出現的先進裝備。

  不過,以明朝目前的生產力水平而言,如果全力以赴,應該還是能夠製造出來的。

  當然,朱厚熜心裡很清楚,明軍想要進一步攀登軍事的頂峰,光靠現有的火繩槍還是遠遠不夠。

  等到日後國家的生產力更為發達的時候,再嘗試研製一些尖端武器,諸如迫擊炮、坦克之類更加強大的武器也不遲。

  畢竟就當下的條件來說,確實還有諸多限制因素存在。

  而這也是他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開放海禁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有通過與外界的貿易交流,才能開闊世界市場,形成內外大循環,從而推動國家的發展與進步。

  ……

  半個時辰之後,朱厚熜終於完成了對這些圖紙的繪製工作。

  他放下筆,長舒一口氣,然後仔細端詳著眼前的圖紙成品,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旋即,將視線轉向站在一旁的工匠,一臉柔和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何方人士?」

  那工匠原本一直低著頭,此時聽到皇帝問話,便緩緩抬起頭來。

  但當他的目光與皇帝笑眯眯的眼神相遇時,心中不由得一陣緊張,竟變得有些結巴起來:


  「回......回陛下,小......小民名叫趙不良,乃......乃是浙江人士。」

  朱厚熜聞言,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哈哈大笑道:「哈哈,真是巧了,竟然都姓趙……看來咱們這火器王牌局還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

  陸炳被皇帝這番突如其來的話弄得一頭霧水。

  他滿臉好奇,十分認真地看向皇帝。

  「陛下,您在說什麼啊?」

  「……」

  眼見皇帝並未回應,陸炳只好將目光投向前者手裡的圖紙。

  只是這一看,他也瞬間瞪大了眼睛,瞳孔急劇收縮,就如剛才的趙不良一般,滿臉皆是震驚之色。

  朱厚熜察覺到周圍人的反應,先是環視了一圈陸炳和幾個禁軍,最後又把目光笑眯眯地定格在了趙不良身上。

  片刻後,又轉頭看向陸炳,說道:「賞賜趙匠人黃金三十兩。」

  聽到這話,趙不良頓時喜不自禁。

  旋即,雙膝跪地,聲音略帶顫抖地高聲喊道:「多謝陛下隆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陸炳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黃金,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但還是毫不猶豫地把它遞到了趙不良手裡。

  旋即,他撅起嘴巴,有些委屈地看向皇帝……

  大哥,這塊黃金可是上個月你親自賞賜我的,我都還沒來得及花出去一分一毫呢,你怎麼這麼快就來薅我的羊毛了?哪有你這樣當大哥的......

  朱厚熜察覺到了陸炳的小心思,嘿嘿一笑,旋即拍了拍後者的肩膀說道:

  「陸炳,只要等這批抬槍成功打造出來之後,第一支就歸你使用如何?」

  聽到這話,原本還有些悶悶不樂的陸炳瞬間兩眼放光,臉上立刻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多謝大哥......陛下。」

  朱厚熜點點頭,然後轉頭看向趙不良,淡淡地說道:

  「趙不良,聽旨!」

  「朕今日特封你為工正一職。從即日起,你只需專心做好一件事情,那便是按照朕所繪製的圖紙,將這些兵器統統打造出來。」

  「若此事能成,你的功勞累累,朕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還有,圖紙一事需要保密,千萬不要說出去是朕所為。」

  「不然你知道後果的……」

  話音一落,趙不良又是一陣激動。

  他萬萬沒想到,皇帝竟然會提拔自己為工正。

  雖然說這工正一職在朝廷眾多官職之中算不得高位顯爵。

  但俗話說得好,「再小的麻雀,那也是塊肉啊」。

  更為關鍵的是,從今往後,他的子孫後代便有資格參加科舉考試,從此踏上仕途之路。

  想到此處,趙不良不禁眼眶濕潤,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回道:

  「謝陛下聖恩,微臣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愛與期望!」

  ……

  &&&

  乾清宮。

  朱厚熜剛剛回來,連屁股都還沒來得及捂熱乎呢,就看見黃錦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啟稟陛下,大事不好啦,楊慎帶人在左順門那兒鬧事呢!」

  聞言,朱厚熜眉頭緊皺,心中不禁一陣惱怒。

  他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罵道:「哼!這個楊慎簡直就是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他老爹都已經點頭同意了,他居然還敢跳出來瞎折騰!真不知道他腦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說罷,朱厚熜端起御桌上的茶杯,輕抿了一口香茗,然後緩緩將茶杯放下,吩咐道:

  「陸炳,朕命你速速帶人前去,把那些胡攪蠻纏的混球給我狠狠地暴揍一頓!」

  「是。」

  陸炳抱拳應道,轉身正欲離去之時,卻又聽到皇帝喃喃自語起來:

  「國家養士百五十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好一個楊慎!你以為你是楊家將嗎?朕倒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這麼一想,朱厚熜突然高聲叫道:


  「陸炳,記得把楊慎給我帶到這裡來,我倒是要好好聽聽這位狀元郎究竟能說出什麼花言巧語來!」

  「另外,再派幾個人去楊府一趟,把他老爹也一併請來!」

  「微臣遵命!」

  陸炳領旨後,立刻點齊人馬,風馳電掣般分別向著左順門和楊府奔去。

  ......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不多時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濛濛細雨。

  豆大的雨點砸落在地面上,濺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陸炳全然不顧這惡劣的天氣,依舊冒著雨策馬奔騰。

  他趕到左順門的時候,遠遠地就聽見有人扯著嗓子高喊:「請陛下收回成命,萬萬不可開海禁啊!」

  「否則必將導致民不聊生,天下大亂吶!」

  「百姓何辜!懇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在雨中迴蕩著,顯得格外悲壯。

  後邊黑壓壓一大片,估計得有兩百多號人,皆是齊聲高呼:「百姓何辜!天下不可亂!」

  塵雨交加,濺於空中。

  而後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無情地打濕了他們的面容和凌亂不堪的衣袍。

  陸炳用力一勒韁繩,胯下駿馬嘶鳴一聲,前蹄高高揚起,隨後又重重落下,在原地快速地打轉起來。

  他端坐在馬背之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凌厲地掃視了一眼這群鬧事的官員。

  旋即,深吸一口氣,運足中氣高聲喊道:「諸位大人,請速速返回吧!」

  「這天色漸涼,若是再這般長久地跪地不起,恐怕會損傷身體!」

  楊慎聞言,猛地抬起頭來,脖頸如同鋼鐵般筆直堅硬,大聲說道:

  「陸千戶,我等身為朝廷命官,皆是以天下孝悌忠信為本。今日之舉絕非有意逼宮犯上,實在是為了這天下蒼生的福祉著想......」

  「故而在此冒死懇請陛下能夠收回成命!這海禁萬萬開不得呀!」

  說到此處,楊慎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平復心中激盪的情緒。

  片刻後,義正言辭地接著道:

  「此外,還煩請陸千戶代為轉達陛下,自古以來,宗廟之中所供奉的先皇數量向來僅有七位而已。」

  「如今陛下若執意要將獻皇帝抬入太廟,那勢必要從中剔除掉一位先皇不可!如此行為,豈不是大大的不孝之舉嗎......」

  話音落下,其他官員也紛紛附和起來,一時間人聲鼎沸,群情激憤。

  楊慎昂首挺胸,雨水打濕了他的頭髮,可是他也不管不顧,直直地看著陸炳,繼續高聲說道:

  「陸千戶,陛下年幼,閱歷不足,對於某些事情難以看清其全貌,這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但是我等既為臣子,身負重任,應當向陛下進獻忠言,以保江山社稷之穩固,護黎民百姓之福祉!」

  「自古以來,武將浴血沙場,文臣捨生取義!我等萬不可坐視,任陛下行昏聵之舉……」

  「否則,今日我等唯有以熱血染皇城,以生命證己之志!」

  這段時日以來,陸炳一直跟在皇帝身邊,這種話他已經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你說得倒是天花亂墜、娓娓動聽。

  口口聲聲皆稱——

  一切都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

  但是,「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些言辭所指的又到底是誰呢!

  自古以來,文臣動不動就以道德制高點,甚至是死亡來要挾逼迫他人……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本事嗎?

  此刻,天空中的雨勢愈發猛烈起來,豆大的雨點不斷砸落地面。

  但無論是負責維持現場秩序的錦衣衛,還是那幫在此處滋事生非的官員,全都如同雕塑一般佇立原地,絲毫未動。

  見狀,陸炳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狀元郎,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們在此這般肆意妄為的!趕緊統統都給我打道回府去!」

  楊慎依舊緊緊地盯著對方。

  「無人指使我等!這一切皆是出於我們對君父的忠誠以及對國家深沉的熱愛!此心天地可鑑,日月昭彰!」

  聽到這話,陸炳臉都快黑完了。

  好,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們發癲……別害我跟著你們一起淋雨!

  陸炳轉過頭,將視線投向其他人,冷冷地問道:「那麼,你們呢?」

  那些文官紛紛挺直了身子,齊聲高呼道:「我等此番行動乃是為了拯救天下蒼生,絕無私心雜念!」

  「倘若陛下因此而降罪下來,我等亦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哼!」陸炳忍不住冷笑一聲,厲聲道:「你們如今能夠身居高位,享受榮華富貴,難道是因為你們生來就具備這樣的資格和能力嗎?」

  「這都是天家賜予你們的恩惠!可你們不但不懂得感恩戴德、知恩圖報,反而膽敢如此忤逆天家,故意刁難聖上!」

  「你們可知曉,一旦觸怒了天子之威,將會引發怎樣嚴重的後果?正所謂『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到那時恐怕不僅僅是你們自身難保,就連你們的家人都要遭受滅頂之災!」

  說到最後,他放緩了語氣,但其中的警告意味依然十分濃重。

  「我再給你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莫要被他人利用,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速速退下吧,否則後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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