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言行不符
從宗門外域墅野小屋出來，蘇乘衛沿街遊蕩，邊走邊回憶著此前在凡間遇到幾位師姐的往事，置身在繁華喧鬧的長街巷柳間，舉目四顧，忽然覺得這處天地好大，卻又好小。
外域人多眼雜，以他的脾氣，要融入這處熱鬧並不難。
蘇乘衛思索了下，散步到安江坊一帶，依照記憶，尋回白天那座酒肆。
店內客人坐了數桌，正吃酒猜拳，好生熱鬧。
幾條黃狗圍在桌下椅凳間撿掉落的生骨肉塊，高翹的尾巴左右搖擺，鼻子貼近地面，嗅著氣味兒繞道蘇乘衛身邊來了。
斬殺巨獸大放光彩，自是有人認出他來。
於是一同吃酒幾壺，張小塵忽然出現，拉著他坐到了里側酒桌安定。
咕咚——咕咚——
幾口熱湯下肚，兩人暢聊起來。
來時坐同一艘船，蘇乘衛與他同鄉，心下自是不多設防備。
小塵問他可有受傷，又道那唐雅仙當時見他與那些青衣弟子起衝突，舉劍介入，險些被誤傷。
「她人呢？」
「事情解決後，我同眾人去搬運巨獸屍體，回來此處，聽說唐姑娘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嗎？
算了，很快就是新弟子入宗考核，總會再碰見的。
蘇乘衛這般想，再次拿酒豪飲，暢然一聲，雙手支在後面凳子上仰面感嘆，這一抬頭，卻發現頭頂正上方有一張面孔正悄悄盯著他看呢。
那人竟正是話題里提到的人。
「咦，唐姑娘？」
唐雅仙一愣，急忙從樓上走廊邊往後退。
下面緊跟著傳來呼喚聲：「唐姑娘是你嗎？下樓一起喝點兒。」
壞了，剛才稍一發呆，沒想到被他看到了。
唐雅仙目光游離，腳步朝自己客房邁去。
「唐姑娘女俠風範，俠膽熱心，一起喝點兒嘛，竟然還害羞……」
聞此，她腳步一頓。
害羞？
她會害羞？
開什麼玩笑！
緊跟著又有歡笑聲傳來：
「我們都已坦誠相見過了，又不是什麼陌生人，唔唔唔……」
坦誠相見？
唐雅仙腦海里瞬間閃出如廁一幕。
折身走回鏡廊邊，往下一看，望見張小塵正捂住他嘴巴，作噓聲手勢。
白淨的靴子踩在木欄上，聽到一聲短快「咚——」響，她飛身去了樓下。
……
——
「哦，原來唐姑娘來自柳塘郡，我雖然去過哪裡，不過呆的時間很短，多是因為沒人做作伴，或許我還遇見過唐姑娘熟識的人呢……
唐姑娘先我們一步抵達仙島，不知在可否遊覽過卑曄王朝的京城，那裡我最熟悉了，如果唐姑娘有興趣，我做東，可以帶你游遍王朝的山川河海；
京城裡其實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不過消息都被封鎖了，比如秦府二公子的妻子，偷偷與道院僧侶有染，長公主與侄子發生倫理禁戀，老國師在自家院子裡栽種槐樹一棵，聽說成精了，半夜吸食小姐魂魄……
唐雅仙眉頭緊蹙，開始後悔自己下樓同桌的決定。
她彎起一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旁邊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老實停下。
小塵疑惑道：「唐姑娘，你不是離開這家酒肆了嗎？」
唐雅仙嘴角抽搐兩下，「別家客棧都滿了。」
蘇乘衛問：「為什麼要住別家客棧，這家酒肆挺好的呀，飯菜也還不錯。」
「因為有個討人厭的傢伙住這裡。」
「討人厭的傢伙？」蘇乘衛賣起傻來，「小塵，你知道那人是誰嗎？竟然惹唐姑娘生氣，那人可真壞。」
兩人無語。
唐雅仙伸出手指落在他身上，不容他插科打諢，凝眸準備看他會不會出窘。
「我？」蘇乘衛洋裝思考，「唐姑娘定是開玩笑了，在下一表人才，虛懷若谷，婦孺皆愛，若是因為先前那事讓姑娘心存芥蒂，蘇某不介意『以眼還眼』，讓姑娘看回去；
唐姑娘大可不必換家客棧住，此番行為，讓在下誤以為自己在唐姑娘心裡是特殊存在，實在有幸……」
「住口。」
「哦。」
唐雅仙盡力平復下情緒，閉起眼眸片刻，後有不耐煩地米開一條縫，很想恨恨瞪這人一眼，又怕他嘴裡吐出什麼「強詞奪理」的話。
她遇到的俠客，沒有這麼厚臉皮的。
張小塵坐在一邊默默吃酒，心裡更篤定來時路上聽蘇乘衛講的一些風流艷事是真實的。
「唐姑娘，聽小塵說白天我與外域弟子對峙的時候，你在外拔劍相助，蘇某感激不盡。」
「我只是看不慣那人顛倒是非，辱沒仙門名聲罷了，跟你沒關係。」
「我懂，我懂。」
「……」
這人，好不正經，與戰鬥時相比簡直兩幅面孔。
「憑你的身手，入宗考核應該不成問題，不過，勸你換個長老拜師，這樣........」
「換人拜師？你擔心我同別人比試受傷是嗎？」
蘇乘衛心裡鐵定不拜仙首為師，至於其他長老，到時候看眼緣再說。聽唐雅仙話里語氣和她的決心，或許很嚮往那個位置，只是以她顯露出來的修為，大抵沒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不過，她既然來自柳塘郡，那處地理位置非常偏僻的西域，此處民風彪悍、環境惡劣，是一處昏天黑地的不毛之地，出了具備靈竅的修士，多是自帶很多屬性加成，或許她還有不曾輕易顯露的秘法手段。
只是仙子一身「瑣事」，又恰逢要收男弟子入座，還非出於真心，她也算是非常不走運了。
「唐姑娘這個年紀，在紅塵都是結婚成家了，為何要來問道修行？」
唐雅仙乜他一眼，「我這個年紀，你也是要管我叫姐姐的；
還有，你都見我問道求仙了，還非要問起紅塵往事，是不是不合適？」
「這世上大多數的『仙』都是濁世來的，譬如這瓊霓宗開山立派的祖師也是泥身出世，縱然最後半步飛升，修得一個『半仙』，或許是留念紅塵，唐姑娘表現出這般『太上忘情』的覺悟，步入仙途後的成就怕是比瓊凌仙子還高。」
「怎麼，你對我的事情很好奇嗎？」
「我只是覺得修行一事枯燥無味，我看你別修仙了，不如和我一起返塵，遊山玩水，做一對紅燭……」
「啪——」
她周身撒發出憤怒的氣息，蘇乘衛知道自己摸到她「逆鱗」，知趣閉嘴，後又厚臉皮道：
「唐姐姐多心，我心直口快慣了。」
桌面一時無聲，唐雅仙喝完杯中酒，起身回了自己客房休息。
張小塵先前與此定下兩個房間，蘇乘衛那間客房只預定了一晚，小塵想著坐同一艘船艇來此，應當相互照顧。
唐雅仙離座，他兩人又喝了幾壺酒，期間其他桌晚宴的人又來敬酒，最後竟吃到深夜。
入宗考核時長多日，蘇乘衛續了客房租期，又格外將張小塵和唐雅仙的客房租期一起爽快買下。
老闆娘領他上了二樓，他住的房間竟與唐雅仙是對門，蘇乘衛也是開心得躺到軟榻上歇息。
……
夜色，漸漸濃稠。
人定聲息，蛙鳴蟲吠。
躺在塌上，目光落在黑暗中不知某處，輾轉一番，竟有些孤枕難眠的感受，困意也沒多少。
入睡不得，蘇乘衛盤腿而坐，調息打坐。
蕭卿君的一些話斷斷續續的出現在腦海里：
「築基前養育先天元陽真氣，直到元神與元精會合……積蓄下丹田真氣，氣機發動，以逆呼吸法，沿督脈扶搖而上，進行小周天運轉……」
練氣期，瓊逆宗弟子以《悟真訣》進行修煉。
此乃宗門之物，蕭卿君自然不會相送於他，那是只道其中些許真理，他留記於心，私下自我嘗試悟道，境界始終處於練氣二層，但功法的效果對他身體的改變卻不是假的。
尤其是體內藏匿于丹田的爐鼎，修行起來，爐火將體內絲絲靈氣淬鍊地更為豐滿，那些淬鍊過後的靈氣，轉化成更加溫順的方式滋養他身體各處脈絡，益處無窮。
縱然要返塵而去，宗門考核一事，他還是要盡力表現一番，否則難以同家裡進行交代。
數個小周天循環完，他忽然感受到外界憑空多出一道氣息。
那道氣息無比強大，雖已自降修為不易察覺，但他身懷靈器，感受到了爐鼎的回應，或者說是體內那件爐鼎對對方起了反應。
蘇乘衛臉色微變，想著白日巨獸禍亂，來人莫不是與此事有聯繫，當下抓起近旁佩劍，先悄聲來到客房門口打開一絲縫隙，觀察片刻對面房門，唐雅仙房間內始終無一絲動靜傳出，然後才小心翼翼從窗口飛身遁入夜幕。
他施展靈巧身法悄悄來到了安江坊鄰水一帶。
皓月懸空，卻遮擋在一團烏雲後面。
蘇乘衛躲在一處木車後，凝望那道在沙灘上徘徊的黑影，其在巨獸倒下的屍體痕跡周圍緩緩而行，不知在觀察什麼，從輪廓上來看，不是凶獸，更像是一個人。
其整個人被黑暗籠罩，仿佛蒼天也要幫他，她所行之處，烏雲遮形擋影，愣是在月夜裡點上一筆濃稠水墨來。
黑影在沙灘上停留數息，忽然轉過身來，正正朝向蘇乘衛藏身的方向。
見此，蘇乘衛大氣不敢出，拇指抵在劍柄處伺機而動，全神貫注，片刻後，對方竟再次沿街而行。
蘇乘衛悵然鬆口氣，或許對方根本不願搭理他，這樣一想，就此起身離去，剛轉過身，卻意外迎面對上一張孩童粉嫩臉頰。
那女童疑惑道：「你是誰呀？」
外域人多眼雜，以他的脾氣，要融入這處熱鬧並不難。
蘇乘衛思索了下，散步到安江坊一帶，依照記憶，尋回白天那座酒肆。
店內客人坐了數桌，正吃酒猜拳，好生熱鬧。
幾條黃狗圍在桌下椅凳間撿掉落的生骨肉塊，高翹的尾巴左右搖擺，鼻子貼近地面，嗅著氣味兒繞道蘇乘衛身邊來了。
斬殺巨獸大放光彩，自是有人認出他來。
於是一同吃酒幾壺，張小塵忽然出現，拉著他坐到了里側酒桌安定。
咕咚——咕咚——
幾口熱湯下肚，兩人暢聊起來。
來時坐同一艘船，蘇乘衛與他同鄉，心下自是不多設防備。
小塵問他可有受傷，又道那唐雅仙當時見他與那些青衣弟子起衝突，舉劍介入，險些被誤傷。
「她人呢？」
「事情解決後，我同眾人去搬運巨獸屍體，回來此處，聽說唐姑娘已經離開了。」
離開了嗎？
算了，很快就是新弟子入宗考核，總會再碰見的。
蘇乘衛這般想，再次拿酒豪飲，暢然一聲，雙手支在後面凳子上仰面感嘆，這一抬頭，卻發現頭頂正上方有一張面孔正悄悄盯著他看呢。
那人竟正是話題里提到的人。
「咦，唐姑娘？」
唐雅仙一愣，急忙從樓上走廊邊往後退。
下面緊跟著傳來呼喚聲：「唐姑娘是你嗎？下樓一起喝點兒。」
壞了，剛才稍一發呆，沒想到被他看到了。
唐雅仙目光游離，腳步朝自己客房邁去。
「唐姑娘女俠風範，俠膽熱心，一起喝點兒嘛，竟然還害羞……」
聞此，她腳步一頓。
害羞？
她會害羞？
開什麼玩笑！
緊跟著又有歡笑聲傳來：
「我們都已坦誠相見過了，又不是什麼陌生人，唔唔唔……」
坦誠相見？
唐雅仙腦海里瞬間閃出如廁一幕。
折身走回鏡廊邊，往下一看，望見張小塵正捂住他嘴巴，作噓聲手勢。
白淨的靴子踩在木欄上，聽到一聲短快「咚——」響，她飛身去了樓下。
……
——
「哦，原來唐姑娘來自柳塘郡，我雖然去過哪裡，不過呆的時間很短，多是因為沒人做作伴，或許我還遇見過唐姑娘熟識的人呢……
唐姑娘先我們一步抵達仙島，不知在可否遊覽過卑曄王朝的京城，那裡我最熟悉了，如果唐姑娘有興趣，我做東，可以帶你游遍王朝的山川河海；
京城裡其實有很多有趣的事情，不過消息都被封鎖了，比如秦府二公子的妻子，偷偷與道院僧侶有染，長公主與侄子發生倫理禁戀，老國師在自家院子裡栽種槐樹一棵，聽說成精了，半夜吸食小姐魂魄……
唐雅仙眉頭緊蹙，開始後悔自己下樓同桌的決定。
她彎起一根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旁邊那個喋喋不休的聲音老實停下。
小塵疑惑道：「唐姑娘，你不是離開這家酒肆了嗎？」
唐雅仙嘴角抽搐兩下，「別家客棧都滿了。」
蘇乘衛問：「為什麼要住別家客棧，這家酒肆挺好的呀，飯菜也還不錯。」
「因為有個討人厭的傢伙住這裡。」
「討人厭的傢伙？」蘇乘衛賣起傻來，「小塵，你知道那人是誰嗎？竟然惹唐姑娘生氣，那人可真壞。」
兩人無語。
唐雅仙伸出手指落在他身上，不容他插科打諢，凝眸準備看他會不會出窘。
「我？」蘇乘衛洋裝思考，「唐姑娘定是開玩笑了，在下一表人才，虛懷若谷，婦孺皆愛，若是因為先前那事讓姑娘心存芥蒂，蘇某不介意『以眼還眼』，讓姑娘看回去；
唐姑娘大可不必換家客棧住，此番行為，讓在下誤以為自己在唐姑娘心裡是特殊存在，實在有幸……」
「住口。」
「哦。」
唐雅仙盡力平復下情緒，閉起眼眸片刻，後有不耐煩地米開一條縫，很想恨恨瞪這人一眼，又怕他嘴裡吐出什麼「強詞奪理」的話。
她遇到的俠客，沒有這麼厚臉皮的。
張小塵坐在一邊默默吃酒，心裡更篤定來時路上聽蘇乘衛講的一些風流艷事是真實的。
「唐姑娘，聽小塵說白天我與外域弟子對峙的時候，你在外拔劍相助，蘇某感激不盡。」
「我只是看不慣那人顛倒是非，辱沒仙門名聲罷了，跟你沒關係。」
「我懂，我懂。」
「……」
這人，好不正經，與戰鬥時相比簡直兩幅面孔。
「憑你的身手，入宗考核應該不成問題，不過，勸你換個長老拜師，這樣........」
「換人拜師？你擔心我同別人比試受傷是嗎？」
蘇乘衛心裡鐵定不拜仙首為師，至於其他長老，到時候看眼緣再說。聽唐雅仙話里語氣和她的決心，或許很嚮往那個位置，只是以她顯露出來的修為，大抵沒有太多出彩的地方。
不過，她既然來自柳塘郡，那處地理位置非常偏僻的西域，此處民風彪悍、環境惡劣，是一處昏天黑地的不毛之地，出了具備靈竅的修士，多是自帶很多屬性加成，或許她還有不曾輕易顯露的秘法手段。
只是仙子一身「瑣事」，又恰逢要收男弟子入座，還非出於真心，她也算是非常不走運了。
「唐姑娘這個年紀，在紅塵都是結婚成家了，為何要來問道修行？」
唐雅仙乜他一眼，「我這個年紀，你也是要管我叫姐姐的；
還有，你都見我問道求仙了，還非要問起紅塵往事，是不是不合適？」
「這世上大多數的『仙』都是濁世來的，譬如這瓊霓宗開山立派的祖師也是泥身出世，縱然最後半步飛升，修得一個『半仙』，或許是留念紅塵，唐姑娘表現出這般『太上忘情』的覺悟，步入仙途後的成就怕是比瓊凌仙子還高。」
「怎麼，你對我的事情很好奇嗎？」
「我只是覺得修行一事枯燥無味，我看你別修仙了，不如和我一起返塵，遊山玩水，做一對紅燭……」
「啪——」
她周身撒發出憤怒的氣息，蘇乘衛知道自己摸到她「逆鱗」，知趣閉嘴，後又厚臉皮道：
「唐姐姐多心，我心直口快慣了。」
桌面一時無聲，唐雅仙喝完杯中酒，起身回了自己客房休息。
張小塵先前與此定下兩個房間，蘇乘衛那間客房只預定了一晚，小塵想著坐同一艘船艇來此，應當相互照顧。
唐雅仙離座，他兩人又喝了幾壺酒，期間其他桌晚宴的人又來敬酒，最後竟吃到深夜。
入宗考核時長多日，蘇乘衛續了客房租期，又格外將張小塵和唐雅仙的客房租期一起爽快買下。
老闆娘領他上了二樓，他住的房間竟與唐雅仙是對門，蘇乘衛也是開心得躺到軟榻上歇息。
……
夜色，漸漸濃稠。
人定聲息，蛙鳴蟲吠。
躺在塌上，目光落在黑暗中不知某處，輾轉一番，竟有些孤枕難眠的感受，困意也沒多少。
入睡不得，蘇乘衛盤腿而坐，調息打坐。
蕭卿君的一些話斷斷續續的出現在腦海里：
「築基前養育先天元陽真氣，直到元神與元精會合……積蓄下丹田真氣，氣機發動，以逆呼吸法，沿督脈扶搖而上，進行小周天運轉……」
練氣期，瓊逆宗弟子以《悟真訣》進行修煉。
此乃宗門之物，蕭卿君自然不會相送於他，那是只道其中些許真理，他留記於心，私下自我嘗試悟道，境界始終處於練氣二層，但功法的效果對他身體的改變卻不是假的。
尤其是體內藏匿于丹田的爐鼎，修行起來，爐火將體內絲絲靈氣淬鍊地更為豐滿，那些淬鍊過後的靈氣，轉化成更加溫順的方式滋養他身體各處脈絡，益處無窮。
縱然要返塵而去，宗門考核一事，他還是要盡力表現一番，否則難以同家裡進行交代。
數個小周天循環完，他忽然感受到外界憑空多出一道氣息。
那道氣息無比強大，雖已自降修為不易察覺，但他身懷靈器，感受到了爐鼎的回應，或者說是體內那件爐鼎對對方起了反應。
蘇乘衛臉色微變，想著白日巨獸禍亂，來人莫不是與此事有聯繫，當下抓起近旁佩劍，先悄聲來到客房門口打開一絲縫隙，觀察片刻對面房門，唐雅仙房間內始終無一絲動靜傳出，然後才小心翼翼從窗口飛身遁入夜幕。
他施展靈巧身法悄悄來到了安江坊鄰水一帶。
皓月懸空，卻遮擋在一團烏雲後面。
蘇乘衛躲在一處木車後，凝望那道在沙灘上徘徊的黑影，其在巨獸倒下的屍體痕跡周圍緩緩而行，不知在觀察什麼，從輪廓上來看，不是凶獸，更像是一個人。
其整個人被黑暗籠罩，仿佛蒼天也要幫他，她所行之處，烏雲遮形擋影，愣是在月夜裡點上一筆濃稠水墨來。
黑影在沙灘上停留數息，忽然轉過身來，正正朝向蘇乘衛藏身的方向。
見此，蘇乘衛大氣不敢出，拇指抵在劍柄處伺機而動，全神貫注，片刻後，對方竟再次沿街而行。
蘇乘衛悵然鬆口氣，或許對方根本不願搭理他，這樣一想，就此起身離去，剛轉過身，卻意外迎面對上一張孩童粉嫩臉頰。
那女童疑惑道：「你是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