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天大的誤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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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趙旦,拜見陛下。」

  邕王趙旦,領著趙宗實、袁文純和盛長柏步入御書房,一起拜見了皇帝,隨後聲淚俱下地講訴了盛華蘭的失蹤,和兗王的嫌疑。

  演技稍顯浮誇。

  皇帝眨了眨些許乾澀的眼睛,瞧向盛長柏,「盛紘的大女兒?被兗王派人擄走了?」

  他對盛紘太有印象了,因為盛紘這幾天一直都在皇宮裡,被關在垂拱殿的耳房兩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睡不能出恭,都尿褲子裡了,受盡羞辱和折磨,今早才放出了宮。

  盛家這是怎麼了?犯了太歲?先是庶子酒後狂言,連累父親在宮中受罰,又是大女兒遭賊人惦記,被綁走了?

  「你們懷疑兗王?有何憑證啊?」

  邕王信誓旦旦的說道:「官家,今晚戌時左右,有人看見兗王的手下把一個麻袋扛進了王府。臣派人多方打探,確認麻袋裝著的是一名妙齡女子,目前就囚禁在兗王府的後院之中。」

  皇帝雙手攏袖,年紀大了,愈發受不得寒。

  「你還真是有備而來,都調查清楚了?那女子是盛紘的女兒嗎?」

  邕王語塞,趙宗實連忙回道:「回官家,為了不驚動兗王府的人,我們沒有繼續派人打探,因此無法獲知那名女子的具體身份。不過,忠勤伯爵府的下人親耳聽到賊人說了兗王二字。而且那名女子被送進兗王府的時間,正好是盛家大姑娘失蹤後的半個時辰,所以她有很大概率就是盛家大姑娘。」

  皇帝轉身看向角落裡的李思平,「兗王綁了一名女子回府?有這回事嗎?」

  李思平漲紅了臉,仿佛功勞被人硬生生奪走,憋屈極了,「回官家,確有此事。」

  皇帝翻看李思平的奏疏,不悅的質問道:「怎麼奏疏上面沒有?你們皇城司莫非有包庇兗王之心?」

  李思平嚇得跪倒在地,叩首道:「官家明鑑,事發突然,臣還沒來得及查清此事,所以沒有記錄在冊。」

  皇帝用手指敲了敲奏疏,掃視下方的數人。

  「不老實,都不老實啊,是不是看朕老了,都想著另立新君?好沾上一份從龍之功?」

  邕王等人也驚出一身冷汗,慌忙鞠身拜下。

  「官家息怒,臣等不敢!」

  皇帝略有深意地看了邕王一眼,扔下奏疏,一番殺雞儆猴之後,就沒有再責罰李思平了。

  「給你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去兗王府,把那個女子找出來。如果真是盛紘的女兒,就秘密送回去。如果不是,就查清女子的身份,再來稟報。」

  「謹遵官家口諭!」

  李思平再度叩首。

  ……

  兗王府,西側的角門,對面的茶攤。

  一共三張桌子,是滿滿當當,其中兩張桌子坐的都是經過喬裝的邕王府護衛,他們沒有穿甲帶刀,只在桌下藏了些棍棒防身。

  剩下那一張桌子只坐了兩個人,便是趙宗熠和顧廷燁了。

  經營茶攤的老者膽戰心驚地給眾人上了茶,然後假裝一副忙碌的樣子,悄悄躲到了攤位的後方,生怕引火上身。

  趙宗熠優哉游哉地喝著碗裡的茶水,倒是顧廷燁有心事,焦急地喝了一碗又一碗。

  「顧兄,別喝這麼多茶,這會兒可沒時間讓你找地方出恭。」

  顧廷燁擔心好友的安危,「都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則誠那邊是什麼情況。」

  趙宗熠放下茶碗,將桌上的那盤柿餅推到顧廷燁的跟前。

  「放心吧,官家不糊塗,估計早就摸清了邕王和兗王的小心思,今天的這把火,燒不到盛家。」

  顧廷燁拿起一塊柿餅,心不在焉地啃了幾口,他干坐了這麼久,也想到了一些不合理之處。

  「你說兗王為什麼要把人綁進王府?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趙宗熠望著不遠處的兗王府,低聲回答:「也許是他無所顧忌,自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又或許……」

  「或許什麼?」

  顧廷燁追問。

  趙宗熠收回目光,語出驚人,「或許兗王根本不知道盛家大姑娘被人擄走了,他抓進府的女人也不是盛華蘭,而是另有其人。」

  顧廷燁手裡的柿餅應聲落地,「什麼?你別嚇我啊!這要是出了紕漏,那可是……」


  他壓抑著聲量,「欺君!」

  趙宗熠慢條斯理地整理著衣袖和大氅,「不會的,就算那個女人不是盛家大姑娘,兗王也脫不了干係,因為……」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皮甲、腰掛長刀的邕王府護衛小跑而來。

  「世子爺,我家九少爺喚你去前門,皇城司的李大人已經領了官家的口諭,要徹查兗王府,找出那個女人。」

  趙宗熠拿起少師劍,起身說道:「好,我這就隨你過去。」

  那護衛看到顧廷燁也站起來了,抬手攔道:「顧公子就留在此處吧,九少爺沒有讓你過去。」

  顧廷燁悶悶坐下,「不去就不去吧,世子爺,你替我照看些則誠,他性子直,莫要讓他衝撞了貴人。」

  「嗯。」

  趙宗熠拍拍顧廷燁的胳膊,讓他稍安勿躁,然後就與護衛一起去了兗王府的大門。

  同一時間,兗王府的大門那兒就很熱鬧了。

  兗王府的護衛與皇城司的兵卒正在對峙,雙方劍拔弩張,若不是邕王府的護衛幫襯著,就皇城司來的幾十個兵卒,如何能與幾百名兗王府護衛抗衡?

  雙方僵持了許久,兗王府的護衛不讓皇城司的兵卒進門,皇城司雖然人少,但他們身負皇命,亦是不懼。

  馬車上的邕王急不可耐,擔心遲則生變,不顧趙宗實的勸阻,毅然決定親自下場。

  他疾步來到兗王府的門口,抬腳怒踹擋住大門的兗王府長史,怒喝道。

  「怎麼?兗王府是要造反?官家的口諭都敢違抗?」

  兗王府長史摔了個屁股蹲,樂呵呵的笑道。

  「邕王殿下,飯可亂吃,話不可亂講,人人皆知邕王殿下膽大包天,處處針對兗王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誰知道今天會不會假傳口諭?我們王爺說了,沒有聖旨,一個人都不許放進來!」

  邕王蓄了一口吐沫,噴到了兗王府長史的臉上,「呵呸,哪來的下賤貨色?也敢在本王面前狺狺狂吠?」

  隨後,他振臂高呼道:「皇城司的諸位!邕王府的兒郎們!隨本王衝進去,如有人膽敢阻攔,格殺勿論!」

  「咻!」

  兗王府大門打開的瞬間,一支箭矢也飛了出來,邕王信步走在人群的最前面,箭頭勢不可擋,眼看就要射入他的胸膛。

  「爹!」

  人群的後方,趙宗實剛下馬車,就目睹了父王即將遇害的恐怖場面,不禁失聲大喊。

  箭矢的速度很快,但有一柄劍比它更快,只見有人飛身踏上王府門口的石獅子,擲出自己的佩劍。

  月光之下,少師劍猶如雷霆破曉,瞬間斬斷了箭矢,深深釘在兗王府的大門上。

  趙宗熠長舒一口氣,幸好來得及時,要是邕王這時候掛了,那兗王不就坐享其成了,還用得著謀反?

  他躍至邕王的跟前,以身體護在對方,大聲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射殺皇室宗親?」

  倒不是真的捨己為人,他沒有托大,身上有贏珠甲呢。

  邕王被趙宗熠這麼捨命相救,大受感動,「好侄兒!快!護著本王,我們一起衝進兗王府!」

  趙宗熠遠遠望去,兗王府之內,搭弓射箭之人,竟然是兗王的嫡子,趙宗楚。

  趙宗楚原本不認識趙宗熠,但今夜之後,他已經牢牢記住此人,好狗才,眼看邕王就要殞命當場,結果被這人救了?

  良機稍縱即逝,第一箭可以說是誤會,事後還能揭過,第二箭是萬萬射不得了,那是皇室相殘,謀害族伯啊。

  他放下了弓箭,假裝焦急,跑到門口迎接邕王。

  「原來是族伯來了?小侄聽到有人撞門,還以為是賊人犯上,所以才失手射出了那一箭,幸好這位小兄弟及時出現,才讓小侄沒有釀成大禍啊。」

  趙宗熠順手取回少師劍,就這麼靜靜看著對方表演。

  邕王氣得七竅生煙,臉上的肥肉瘋狂抖動,指著趙宗楚的鼻子罵道:「豎子!差點害了本王的性命!本王今日定要你們兗王府好看!趙泓呢?讓他滾出來!」

  說著,就要跨過兗王府的門檻。

  趙宗楚抬手攔下了邕王,「族伯且慢,父王訪友未歸,族伯不妨改日再來。」

  「訪友?訪什麼友?是躲在王府里不敢見人,當縮頭烏龜了吧?讓開!」


  邕王想要推開趙宗楚的手臂,豈料對方力大,自己反而差點摔倒。

  趙宗實已經走上前來,趕忙攙扶自己的父親,然後出言警告趙宗楚:「族兄,我們今日前來,是身負皇命,又有皇城司的李大人在場,你們屢屢抗旨,難不成真有造反之心?」

  趙宗楚冷笑:「你也配喚我一聲族兄?之前你們邕王府殺害了那麼多皇室宗親,真當宗親們都忘了嗎?其他宗親怕你們邕王府,但我們兗王府不怕!趙宗實,這裡還輪不到你撒野。」

  邕王真是被氣到了,左顧右盼地找武器,勢要劈死這個小混帳。

  王府內,有人忽然大聲訓斥道:「放肆!怎麼與你族弟說話的?」

  卻見一位身著淡金色的錦緞雲紋金絲袍,頭戴鏤空黃金游龍冠,腳踩銀絲烏皮六合靴的中年男人緩步走來。

  此人氣質極佳,體型健碩,不怒自威,令人生畏,舉手投足之間,處處透露著不凡的貴氣。

  他就是兗王趙泓。

  從外形和氣質來說,更具男人魅力的兗王確實比油膩且肥胖的邕王強多了。

  趙宗楚回身見禮,「父王。」

  兗王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對邕王笑道:「兄長怎麼來了?快快請進。」

  大半歲也是大,那些迂腐的老臣不是一直叫囂這一點嗎?要立更為年長的邕王為儲君。

  邕王招呼皇城司的李思平跟上,隨後步入兗王府,語氣強硬的說道:「趙泓,官家已經知道了,你在今夜綁來了一個女人,本王勸你不要耍花招,乖乖把她交出來!」

  走在他身邊的兗王笑了,「兄長,我府上前些時日丟了個下人,還捲走了不少銀錢,這不,今晚才抓回來。此等小事,兄長還用得著驚動官家?也罷,不過是個婢女,兄長想要,我還能不給麼?」

  邕王易怒,到底是沉不住氣了,「少在這裡瞎扯,本王問你,忠勤伯爵府的二夫人是不是在你府上?快把她交出來!」

  兗王腳步一頓,臉上的錯愕不似作偽。

  「誰?什麼伯爵府的二夫人?」

  趙宗實也在這時,當著皇城司眾人的面兒,介紹袁文純和盛長柏,「這兩位便是苦主,兗王殿下抓走的那位夫人,就是他們的至親。」

  盛長柏還來不及發問,就看到袁文純一個飛撲,抱緊了兗王的大腿,哭嚎道:「殿下!求你放過我家弟媳,她還有一個六歲的女兒要養,萬萬不能出事啊。」

  兗王臉上的兇狠一閃而過,很快調整好了心態,「你先鬆開本王的腿,有什麼話,慢慢說!」

  袁文純就是不放手,「慢不得啊,殿下!過了今晚,她名節有失,如何還能苟活於世?」

  盛長柏心裡一驚,也顧不得兗王了,指著袁文純罵道:「你這無恥之徒,用家姐的嫁妝填補府上的虧空也就罷了,現在還想逼死她?我……我現在先殺了你!」

  趙宗實攔下盛長柏,這種緊要關頭,豈能窩裡鬥?

  「盛兄莫急,袁兄只是口不擇言,並非他的本意!」

  兗王想要趁機踹開袁文純,豈料這廝抱得極緊,用雙臂死死鉗住了他的大腿,讓他根本沒法發力。

  趙宗楚看出了父親的窘況,抬腳便踢向袁文純的腦袋,這一腳,是想要袁家大郎的命!

  「啪。」

  一直跟在邕王身後的趙宗熠及時出腳,將趙宗楚的腳又踩了下來,沒讓他踢到袁文純。

  趙宗楚咬牙切齒,「又是你?真是找死!」

  他低頭看著鞋面上的灰塵,內心憤怒到了極點。

  下一呼吸,驟然出手,趙宗楚抬臂肘擊趙宗熠的腹部,在偷襲成功後,緊接著打出一記力道十足的直拳,攻向趙宗熠的面門。

  趙宗熠其實沒有挨到趙宗楚的肘擊,他及時用手掌墊了一下,經過此番卸力,甚至沒感覺到疼痛。

  現在面對趙宗楚的這一拳,他也僅是微微晃身,就輕鬆躲了過去,隨後複製趙宗楚的招式,用肘擊砸向對方的腹部。

  「嘭。」

  趙宗楚捂著肚子連退了數步,最後半跪在了地上,等他再次抬頭,臉上的神情無比猙獰。

  「狗雜種,我要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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