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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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最開始圍繞死者展開的一系列調查,和案件後面的發展,耽誤了我們一些時間,但這都是辦案所必須的過程。我們也不可能想到住在樓下、一個毫不相干的人會去殺他。但在辦案過程中,我們也漸漸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尤其得到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有人發現,死者曾被人跟蹤。正是因為這一點,讓白露和冷霜的嫌疑降低了一些,以她們的身份,沒必要對死者進行跟蹤;同時也是因為這一點,我們才想到利用冷霜小區門口那個銀行的監控來調查,卻沒想到,在那裡看到了你。你應該知道監控的位置,那天你不是還朝監控瞥了一眼嗎?五一勞動節那天,那應該是你和死者第一次的交集。所以,你的嫌疑直線上升,而在你的嫌疑確定之後,再回過頭來查看你們小區的監控,以及對你的調查結果,似乎一切都說的通了。」

  「在案發前一個星期,那天下午晚些時候,你去了一次停車場。因為你是合租,地下停車場不可能有你的車位,而你的車也一直停在小區門口的那條路上,所以你為什麼會去停車場,理由很簡單,去取回你裝在死者車上的定位裝置。當然,安裝定位裝置和跟蹤似乎有些矛盾,但這都是為了掌握死者的行動軌跡和規律,如果我推測得沒錯的話,你應該不可能天天跟蹤他,你有工作,雖然你是合伙人,但你也不能突然放手不管,一是因為你要生活,而更重要的是你不能引起同事的懷疑。所以你只能在空閒的時候,去跟蹤死者,其餘時間便通過定位裝置來監測他的行蹤。另外,越早取下定位裝置,你出現在監控中的這一行為就越可能被以後的監控覆蓋掉,但你又必須通過這種方式,確定動手當天他是不是真的會回來,所以也就只能在動手後才去取。」

  「然後是在案發當天,你跟物業反應聞到了臭味,後來消防才破門而入,讓案子浮現出來。但在消防破門之前,你去過一次樓上,當然,那次可以理解為上去看熱鬧,但很快你就離開了,第二次竟然又上去了,看熱鬧不應該是這種心態。」蘇寒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稍稍看了一眼金哲,對方始終眼神低垂,安靜地目視前方,接著他繼續說,「要麼第一次就等在那裡等出個結果,要麼第二次就別再上去了。所以,如果不是簡單地看熱鬧,那麼你上去是做什麼呢?我們再次檢查案發現場的時候,在門口的消防箱的一角,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痕跡,我們推測是口香糖粘連的痕跡。如果用口香糖粘連著攝像頭,固定在那裡,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輸入的電子鎖的密碼。這樣一來,你就可以在案發一周前任何一個時間進入死者屋內,而不必擔心監控。後來我又漸漸意識到,如果你有能力安置一個攝像頭,有沒有可能安置更多的攝像頭,比如在死者家裡,安裝多個隱形攝像頭,捕捉死者回來後的一舉一動,而這樣一來,又恰好有了威脅白露的東西。」

  「最後,就是調查你。首先就是你的室友,我們從他那裡得知,你每天晚上都會在房間練拳,不,應該說是以前每天晚上。只不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你終止了這個行為,並且還將拳擊沙袋丟棄了,所以當我第一次去找你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拳擊沙袋。大概也是老天幫忙,可能你還不知道,你丟棄的那個沙袋被小區的環衛工撿了去,後來被我們找到了。或者說你大膽地以為,即便那個東西被人發現,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更不會被人聯想到一個沙袋與殺人有關,所以你才敢那麼放肆地將它丟棄在樓下。至於沙袋上的痕跡——一個個整整齊齊的條狀破口,也就是你用來練習殺人瞬間的動作所留下來的痕跡,想必不用我再多說了。」

  「這裡就涉及到你的作案手法。」蘇寒停頓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這麼說,你都知道了?」金哲慢慢轉身,走向一旁零散的凳子,頭也不回地對蘇寒說,「過來坐吧。」

  蘇寒跟在他身後,在他坐下後也輕輕落座,回答說:「我只能說,手法很聰明。」

  「還行吧,再聰明不也被你發現了嗎?」金哲上身前傾,雙肘撐在膝蓋上方,雙手十指交叉,淡淡地說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蘇寒緩慢地說,「那樣一個案發現場,近似於一個封閉的環境,陽台門窗都從裡面鎖上的,廚房窗戶安裝了防護欄,就只剩一個廁所的窗戶。你可以不從正門進,但如果想讓我們不懷疑你,或者擾亂我們的調查方向,你一定得從正門出!不過就是,身形步伐可能會被發現,偽裝可能會被識破罷了,看來你也知道,直面監控,風險還是太大。」

  「而如果從廁所窗戶進出,就必須藉助工具,我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繩子。」蘇寒伸出一隻手掌,胡亂指了指眼前的運動場館,「看看這裡,最不缺的就是繩子了吧。我剛開始只是覺得你有作案條件,一是因為你的工作,弄幾條繩子回來或者丟棄,絲毫不會引起懷疑。二是從外面藉助繩子爬窗而入,以你這身肌肉和平時的運動量,有完成這一行動的身體條件。三是因為你的住處,就在死者樓下,近水樓台很方便。當然,兇手也可能從一樓往上爬,但從一樓爬到五樓,似乎有些困難,尤其是現代這種住宅樓;另外兇手也可能從三樓爬上來,因為三樓有個陽台,三樓到五樓也就是一樓到三樓的距離,稍微容易一些。但是不管怎麼樣,都需要將繩子系在死者的屋內。所以,死者客廳和餐廳分隔的那個不鏽鋼欄杆才會傾斜,以一個非同尋常的角度傾斜。」


  「哦對了,你有作案條件的另一個原因,是你租住的房子的戶型和樓上一樣,客廳和餐廳中間也有那個欄杆,所以你可以找很多機會模擬練習,測試欄杆的強度是否能夠承受你的體重,以及從外面進來繫繩子的方式。雖然這種方式我一直沒有弄懂,但就在剛才,我站在門口看你表演的時候,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了你是以什麼方式躲避監控,當天進入作案現場的。」

  金哲慢慢扭頭看著蘇寒,然後以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又扭頭朝攀岩牆壁望去。

  「沒錯,就是無人機!」蘇寒語氣冰冷地回答。

  「你應該也有一台無人機,更小巧,噪音更小。只要能夠吊得起一根繩子,而且這種繩子本身就很輕,將繩子綁在無人機上,提前打開樓上的窗紗,從四樓的廁所窗戶飛出,進入五樓,然後穿過廁所和餐廳,接著再讓無人機慢慢穿過不鏽鋼欄杆,再飛回去就可以了。想必這種穿越地形的飛行操作有一定的困難,你應該在自己家嘗試過很多次,才敢將這種方法應用於實戰,就像那個沙袋一樣,不斷嘗試,來練習自己的左手。」

  「等到進出兇案現場的繩子弄好之後,你就通過繩子提前爬上五樓做準備。戴上手套鞋套頭套,穿上防護服,醫用防護服,對嗎?因為在疫情期間,你做過志願者,家裡有一兩套防護服並不是什麼稀罕事。其實剛開始,我一直不明白,兇手採取這樣的殺人方式,難道就不擔心自己身上沾染血跡嗎?他為什麼那麼有把握?並且在客廳通往餐廳的台階處,果斷讓血跡消失的無影無蹤。在調查你室友的時候,他無意間提到了你在疫情期間做志願者的事,而一想到疫情志願者,就是他們那種『大白』,全身被防護服裹得嚴嚴實實。好巧不巧,在一次科普視頻中,我知道了防護服複雜的穿脫流程,尤其是脫防護服的時候,從裡向外卷,防護服的外面那層會被緊緊卷在一起,這樣就可以防止與病毒接觸。我就在想,既然病毒都能防得住,那血液應該也就不成問題。」

  「等到一切就緒之後,你就只需要在門口牆壁後面,耐心地等待就可以了。通過手機定位了解他的實時位置,通過門口消防箱的監控,把握他進門的時機,然後一舉從身後將他制服。以你的體格和力量,他應該沒有反抗能力,況且,一把冰冷的美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恐怕也能大大限制他的行為。只要他當時沒有弄出太大的動靜,那麼以後就再也出不了聲了。」

  「我想,死者十指的傷口,應該是你故意設的一個局吧。首先,以一套熟練的擒拿功夫和強大的力量,再加上一把刀,死者應該沒有多少掙扎的空間,即便是在被殺害的那一瞬間,出於本能的掙扎,抓到的也只是防護服,防護服應該沒那麼容易破損。但你還是將死者十指指尖損毀,或許是為了保險起見,但更有可能,是為了嫁禍給白露。等到作案之後,你再次拿出手段來威脅白露,讓她跟你發生關係,而就在那個時候,你就可以在白露身上留下讓我們對她產生懷疑的傷痕,加上你知道她有一份最終獲益的意外險,她肯定會被懷疑,甚至審問,而不到萬不得已,她是斷然不會說出你們之間的關係的,因為這種事並不光彩,所以你根本不擔心,即便她把你供出來,她也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這一點,甚至你都可以大方承認你們之間的關係,因為單身男女,各執一詞,甚至都不會遭到社會的譴責,眼看你的計劃就成功了。」

  「但是,我很不理解,既然你一開始是為了嫁禍給她,而且計劃很成功,但後來為什麼又改變了主意,甚至不惜暴露自己來為她辯護呢?」

  金哲除了剛才望了一眼無人機,便始終低著頭,現在依然如此,沒有回答。

  「是那個老婆婆吧?讓你改變了主意。」

  金哲仍然沉默,但蘇寒當他是默認了。

  「聽說你和那個老婆婆關係不錯,忘年交?想必平日裡也挺聊得來,然後發現如果白露出事,老婆婆就孤身一人,自己也不可能為她養老送終,最終動了惻隱之心?」

  金哲還是沒有說話。

  「算了,這個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蘇寒搖頭嘆氣,然後自顧自地說,「還有一點,我也不理解,既然白露在案發當天闖入了案發現場,而沒有選擇報警,這對你來說非常有利,你可以一直將案子拖下去,直到小區監控慢慢覆蓋掉你所有的可疑畫面,而且時間越長,破案難度越大。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你會主動跟物業報告這件事?思來想去,我能想到的唯一的理由就是,這件事和冷霜有關,是嗎?」

  或許是因為提到了冷霜,金哲這才做出反應——他極其緩慢地將身體坐直,然後轉過頭看著蘇寒,說:「真的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嗎?」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有!」蘇寒堅定地望著他,然後眼神中充滿誠懇,「所以,事已至此,能解答我的疑惑嗎」

  金哲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內心深處進行痛苦的掙扎,努力思索著答案,最後,他終於還是開口了。

  「確實是因為她,因為這兩個月以來,她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原因就是因為他,現在我把他殺了,當然想早點告訴她,讓她早日擺脫這種痛苦,同時,我希望這麼做能夠掃清這個城市帶給她的不好的影響,就是希望她能夠繼續留在這個城市。」金哲的表情有一些微弱的變化,但因為在側面,蘇寒看不出來這是一種怎樣的變化,他又繼續說,「而這件事我又不可能直接告訴她,說我殺了他,你留下來吧,這樣可能只會讓她更加內疚。所以,我就只能自己將這件事曝出來,以一種自然的正常的方式爆出來,再經由其他途徑傳到她那裡。」

  然後他轉過頭看向蘇寒,蘇寒發現他雙眼無光,一雙黑漆漆的眼珠卻不帶任何感情,只是臉上掛著一絲僵硬的微笑,問:「這個回答,滿意嗎?」

  「謝謝,最後我還想問兩個問題,不,一個,」蘇寒想了一會兒,「還是兩個,不過第二個可能涉及到你的個人秘密,甚至是冷霜的秘密,你不願意回答也不勉強。」他停頓了片刻,似乎得到了金哲的許可,他才開口說:「第一個,作案現場那種界限分明的血跡分布是怎麼形成的?現在毫無疑問,你應該是從背後動的手,頸部出血肯定會是井噴狀,血跡會是進門右手邊那種情況,這一點,你也清楚地看到了。按理說死者前方應該有什麼東西遮擋才對,但你的雙手已經沒有空閒的餘地,而如果進門發現有東西,死者肯定會有所警覺,恐怕也會給整個過程造成一定的困難,所以,具體是什麼我想不出來。」

  「這第二嘛,就是五一勞動節當天,在冷霜的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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