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吐故納新
春節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一半，春節之前一凡就和老婆已經商量好了，下半程是到丈母家去，老婆娘家其實也不是很遠，就是隔壁縣。一大早老婆就開始催早點出發，早飯都沒有吃的安穩。這段時間芳芳和奶奶朝夕相處已經有點感情出來了，再加上和同村裡面的小朋友一起天天出去瘋，還想賴著不走。不過老婆眼睛一瞪，芳芳也就非常識趣的上車了。依依不捨的告別了老媽，差不多上午十一點就到丈母娘家。此時家裡親戚們都早已經到了，就等一凡他們駕到了。春節在鄉下的表現形式，就是大吃大喝，從大年初一開始排時間，一直吃到初八初九，說每逢佳節胖三斤，還是說少了。一凡和芳芳回來的日子，也是丈母家辦酒席的日子。
一凡把車停穩了，老婆就從後備箱把各種禮物抱出來，如同聖誕老人一般，一個個親戚送過去。這個是大舅舅的，那個是老姨的。一凡則忙著把煙掏出來，一個一個的敬上。老丈人把一凡讓到客廳，拉到上首位置，鄉下對這個座次還是看的非常重的，誰做上席，誰是陪坐，誰是次席，都能說半天的。一凡本來也非常低調的人，趕緊推辭，家裡的長輩太多，見到老丈人還有親戚還在謙讓，一凡只得和老丈人說：「爸，你還是讓我吃個安穩飯吧。」老婆家還是非常認可一凡的，親戚們也是一個勁的敬酒，一凡喝的差不多了，就請老婆過來解圍了。一凡酒量就這麼大，親戚他們都知道，喝到位了，也沒有硬著要勸他。飯吃的差不多，一凡就到門口站著曬曬太陽，家裡已經支起麻將場子了。一凡怕芳芳吃不消，那股子香菸和白酒混合的味道，抱著芳芳在門口走走。
老婆走過來，拉著一凡到房間，說家裡親戚等他說事情，一凡問什麼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老婆說：「老姨兒子，也就是段雲。今年上半年畢業的，開始在南京找了一個企業幹了半年，一分錢沒有帶回家，到年底還是老姨打了兩千塊錢，才勉強把房租繳了，買了車票。而且聽說工作半年都是在車間裡，生產線上，天天擰螺絲，每天都累的散架了。當時招聘的時候說的挺好的，過去做工程師。不過半年過去，什麼都沒有學到。老姨春節之前就開始和丈母娘念叨了，準備春節之後能夠到蘇城去找找工作，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到姐姐姐夫的公司裡面鍛鍊鍛鍊。」一凡暗暗叫苦，老丈人推著他去做上席，這個位置真不能坐。
一凡到了房間，看到老姨，丈母娘都在房間坐著了，老姨開始又是夸芳芳聰明，又是硬塞壓歲錢給芳芳。老婆說了：「老姨不用這樣，你直接和一凡說事情就好了。」老姨臉色頓時就變了，也是苦巴巴把段雲的英雄事跡，重點選擇性的說了一次。一凡對這個小舅子段雲，老婆將他的故事，灌了一個耳朵的。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老姨夫到縣城堵過好幾次網吧，也是游擊戰高手，上大專也不閒著，基本上能掛的科目都重修過，這個孩子而且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極度的自信，自信到自戀的程度了。每天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一凡在飯桌上也聽過幾次他的大放厥詞，放著天上的牛不吹，必須要吹太空宇宙的牛。一凡面有難色，老婆也看得出來，說道：「我讓段雲進來，你先看看吧。」一凡說：「也行吧，請段雲進來吧，我看看他的專業水平。」
段雲進來的時候，臉還在朝著門外喊道：「小四，你先幫我摸一把，我兩分鐘就到。」到房間後，老婆有點掛不住，說道：「段雲，芳芳還在房間了，把煙扔掉。」段雲熟練將菸頭捏在手中，接過老姨喝茶的一次性杯子，菸頭扔進去。一凡問了幾個專業的問題，學習什麼的專業，畢業設計是什麼？車間裡面有多少工序，節拍時間是多少。就連老婆都覺得段雲回答的非常的敷衍，似乎關心手裡的那副牌的好壞，大過於年後上班的公司，到底是蘇城還是南京。一凡很客氣的說道：「你去玩吧」，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老婆看的出來，段雲一貫的德行，還有他今天的表現，也算是本色演出了。老婆還是非常了解，她這個不省心的小表弟。
老姨見到段雲這個表現，也只搖頭，老姨沒有讀過書，不過大概聽聽兩個人的對話，也能猜到自己孩子剛剛狀態如何了。可是臉上還要配笑著，講起段雲的各種良好的表現出來了。比如工作認真喜歡加班，特別討領導喜歡，春節前還在電話給段雲，要他春節之後一定要回去上班等等之類的。老姨說完也丟了一個眼色給丈母娘，丈母娘也一直跟著夸段雲的好處，你們常年不在家，家裡的很多事情，都是老姨，姨夫還有段雲他們過來幫忙的，這個孩子勤快的很。
看到一凡還是沉默不語，丈母娘又開始加碼了，春節之後知道你們要裝修了，還要上班。我到時候也過去幫你們帶帶孩子。見到丈母娘這麼說，一凡知道她們是把段雲工作，和丈母娘過來帶芳芳，兩件事情綁定起來了。而且明顯老婆肯定已經答應過了，如果直接說不要，這個年都過不安穩。
老婆踢了一凡一下，說道：「你倒是說句痛快話啊。」一凡被逼到牆角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段雲孩子挺好的，雖然和小舅子接觸不多，但是看的出來，段雲是個有想法的，有能力的好孩子。就是我自己開的那個公司，規模不是很大，很多管理上也不規範，能夠學到的東西也有限。我的想法是段雲如果他願意，先到我那邊做一個過渡，不過段雲還是繼續找工作，最好是能找到像鼎亨這樣的大公司去上班，這樣對他的職業發展有好處。老姨你覺得了？」老姨和丈母娘聽得出來一凡，話里話外還是想把孩子往外推，但好歹也算是答應下來了，就放心了。「這樣就太謝謝姐夫了，春節之後段雲就過去，能夠早點上班。」老姨趕緊接過話來，生怕一凡的想法有了變化。
下午一凡就在丈人家看親戚們打牌，自己沒有上場，帶芳芳在村里到處走走。晚上老婆和一凡商量起來，「段雲過去上班，這個工資你是怎麼想的？」一凡說：「我就參考之前招聘的幾個本科學校畢業孩子，差不多是四千一個月，年終獎看表現，差不多是一兩個月的工資，五險一金，我也全部幫他繳納。這個工資在蘇城，剛剛大學畢業不算是最好的，也算是中上吧，況且段雲還是一個大專畢業的。」老婆想想也差不多吧，段雲剛剛進入社會，工資也不能給的太高了。一凡也說了：「在我們那邊的工作，也只是一個過渡，最好還是要讓段雲繼續找工作。畢竟蘇城工作就會很多，剛剛畢業到大公司工作學到東西有多又快。」老婆也說，是這個道理吧。
次日早上顧總電話過來問一凡是不是還在老家了？一凡說不在老家了，不過還在蘇北了，在丈母娘家，問顧總什麼事情來著。顧總說，有新項目，想請一凡到公司來一趟。而且最近從外頭聘請了一個新的研發經理，也請一凡過來把把關。中午一起吃飯，見個面認識一下。一凡在丈母娘家天天吃飽了睡覺，睡著了吃飯，也是無聊的很，正好顧總的電話算是得救了。於是和老婆說好了，到顧總那邊吃個飯。老婆有點不太高興，剛剛到家幾天，又要出去。下了死命令：早點回來，不要喝酒。
一凡到老家縣城，直接到的飯店。因為顧總公司還沒正式開始營業了，今天在飯店一起參加宴席的，都是顧總的心腹中的心腹，也沒有幾個人，非常小範圍。一凡進來和各位都打了招呼，都是熟人了。之前一凡也做過顧總的項目，生產的，質量的，財務的，人事的等等也都接觸過。不過坐著顧總右手邊的一個小伙子，年紀不大，人很精神，帶著黑框眼鏡，書卷氣很足，說話也是輕聲慢語的。
顧總提議要喝酒，一凡只能投降，解釋道，真的有實際情況，晚上肯定要回去丈母娘家，中午還是免了，顧總也就饒了一凡。飯局上顧總一直在描繪公司燦爛的前景，一凡也不是外人，所以一些公司的事情也沒有避嫌。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廚師還沒有回來上班，還是最近吃的太油膩了，總覺得嘴裡沒有味道，之前在蘇城懷念的不得了美味，吃到嘴裡都是木木的。也就是青菜和魚，一凡多吃了幾口，其他的也沒有動什麼筷子，總覺得肚裡飽飽的。
飯局時間不長，還沒有正式上班，管理層的幹部們，有的約了出去打麻將，有的還要回去接著到親戚家第二場子。一凡還有年輕小伙子，隨著顧總一起到辦公室坐了一下，弄點白茶，解一解葷腥。顧總和一凡說了，這個小伙子不簡單，是他高薪從上海一個世界五百強企業挖過來的，新項目的研發經理。到顧總這邊來也是給顧總公司，下一代產品的升級做準備。顧總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大談產品升級的必要性，顧總現在在售的幾個型號產品壽命也快要到頭了。已經生產多少年了，仿造的、偽造的一抓一大把。只要有客戶提出來一個價格，世面上就有人敢給你做，即使這樣報價，顧總覺得成本都收不回來。老型號客戶給了死命令，必須明年要有一定幅度價格降低，也就是利潤率還要降低。還好顧總的客戶，都是國際上數的上來的一線品牌，在回款和訂單穩定性上還是挺給力的。如果都是些套路滿滿的客戶，顧總公司估計早就已經玩不轉了。
如果這次研發成功的話，顧總的小船就可以航行到，每年十個億級別的紅海，一片光明。去年年底，新的研發經理就已經入職了，但是一直都和顧總在海外和國內大客戶轉悠。兩個人看客戶，分析市場，研究當前市場產品現狀，整個行業的發展趨勢和技術動態，做最終的決策。
春節放假回去的早，到顧總工廠也早。小伙子叫方大平，也是蘇北這邊人，這個也是方經理能夠下決心，辭掉在上海大公司理由之一吧。一凡和方經理簡單的說了幾句，就覺得方還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讀書人，往大詞上說：文化人吧。方大平看上去就挺實在一個人，說道：「之前就聽顧總說過很多次一凡總的經歷和傳奇，我在車間裡面也看到你們公司做的設備，的確不簡單。這樣規模的企業，能有這麼好的品質的確是不多見。」一凡也跟著客氣了一下。關於新產品的事情，一凡也不敢問太多，畢竟還是開發階段，不小心就涉及到顧總公司內部的商業機密。不過顧總應該是授權了，方經理將整個產品的大概的三維圖，還有每一個工序工藝等，和一凡簡單說了一下。
一凡和方經理還在討論中，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方經理把門打開，原來是顧總的小舅子---石總，顧總公司衝壓件供應商，不過熟悉的人都管他叫做石頭。剃著光頭，穿一件小背心，一件長款的羽絨服，非常騷氣、霸氣的鱷魚皮鞋，走起來都帶風那種。石頭手裡還抓著一把產品，進門就直接把產品扔到顧總的桌上了，沒有好氣的說道：「姐夫，這個東西，我沒有辦法做了，從春節之前就開始送樣，都已經送了十次了，模具都已經報廢了好幾了，還是天天讓我修改，沒完沒了，差不多得了。」
顧總臉色明顯不太高興了，正顏厲色的說道：「石頭，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公司就是公司，你是我供應商，你應該叫我什麼？」石頭沒有正面回答，直接一屁股坐在顧總面前的座椅上。顧總又說到：「你把東西扔在我這邊幹嘛？你該去找質檢部門檢驗，該去自己修改就繼續改進，你說做不了，是你沒有本事，我換其他供應商，你找我幹嘛了？」
面對顧總的責問，石頭顯然是已經準備好說辭，「顧總，我們不是說沒有配合，需要我們怎麼修改就這麼去修改，但是現在就是一兩個次要的尺寸還不合格，再修改我也沒有辦法了。幫我找開模具的師傅已經說了，還要修改的話，他就要到蘇南去找工作了，玩不動了。」說完從口袋裡面把皺巴巴的檢測報告，攤到顧總的面前。
此時方經理站起來，說道：「石總，你也知道，你現在弄的是我們剛剛開發的新產品，哪些是主要尺寸，哪些是次要尺寸，說老實話我心裡也沒有底。這個產品剛剛開始在上海大工廠那邊走量，這個產品的關鍵特性現在哪裡，不要說我了，就是之前我的設計總監，他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個也是為什麼，現在要求你把所有的模具尺寸都要到位的原因。如果這個產品已經上市了，一年幾十萬，上百萬件的銷售，有了大量實際使用的測試結果。那麼沒有問題，哪些尺寸可以放，哪些尺寸不能放，我心裡肯定有數的。但是現在階段，請務必要按圖紙的尺寸規定來，有一點的偏差都要修改。」
慷慨陳詞之後，又轉過來和顧總說道：「顧總，你看吧，現在的剛剛是研發階段，我覺得新產品開發階段還是管理的嚴格一些，畢竟我們的對手的質量水平在那邊，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斷的讓步接受不合格的產品，後面大批量生產，還不知道質量執行情況要變樣到什麼情況了。」石頭說道：「這麼說這些產品又沒有用了？」方經理無奈的說道：「你也可以用來做尺寸對比，但是產品上是不可能用的！」石頭拿起手中的產品，直接扔到了垃圾桶。石頭出門之前還狠狠瞪了方經理一眼。
只聽得顧總狠命的拍桌子，震得一棟樓感覺，都有點搖晃起來，顧總厲聲喝斥道：「石頭你給我回來，這裡是我公司，先不談今天是大年初幾。你到我這邊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罵娘就罵娘，想扔東西就扔。你石頭當我這邊是哪裡了？菜市場嗎？你把東西從垃圾袋裡撿起來，拿走。」石頭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就這麼尬尷的站在那邊。一凡站起來，打圓場說：「顧總消消火」。就想過去把樣件從垃圾堆裡面撿起來。顧總立刻制止了一凡說：「一凡你把東西扔在那邊，你不要管。」
估計是剛剛顧總拍桌子的聲音動靜太大了，顧總的夫人也是公司的財務大臣，從辦公樓的那頭急急忙忙的出來了。見到小舅子還在門口，一臉的吃了兩斤蒼蠅屎，不爽的樣子，就知道估計和顧總嗆起來了。到門口低聲的問了小舅子事情，石頭不耐煩說道：「我不知道，這個年還沒有過完了，新年裡面就和我發火。不知道是踩到他的尾巴，還是怎麼了。」
顧總夫人趕緊到辦公室裡面，她和一凡也認識，簡單的和一凡打招呼，一凡也把事情三言兩語說了。這個時候顧總還在辦公桌後面咋咋呼呼，對石頭剛剛的行為非常憤慨，也是做樣子給方經理看。顧總夫人將樣件，從垃圾桶里撿了起來。顧總夫人還是識大體的人，又把石頭拉了進來說：「和姐夫還有方經理道歉。」雖然一百個不情願，石頭還是站在門口，被顧總夫人強壓著頭，和辦公室裡面的幾位嘀咕了一句對不起，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顧總夫人和辦公室裡面的三位到招呼，你們繼續聊。把房門關上，也跟了上去，給小舅子做思想工作了。
石頭走了，辦公室裡面三個人氛圍有點小尷尬，一凡說道：「我之前大學有個同學也在你們公司的，他大學階段和我學習的一樣都是機械，後面又考了一個法碩，因為有工科背景又有法律的專業，到你之前公司BJ總部，專門做智慧財產權法。」方經理也大悟道：「你說的這個人我非常熟悉了，你的同學是整個公司智慧財產權法專家，非常的專業。在我們的圈子裡面非常的有名氣，好幾次我們自己案子都寫不好，想在上海這邊提交專利申請，都沒有成功。後面還是你的同學過來的，稍微的點撥一下，就通順了。因為有機械專業的背景，我們說什麼他都能理解，如果換一個直接是法律專業的，可能我們說齒輪、軸承、法蘭，法律的同學們就要支支吾吾了。你那個同學這兩年好像職位也提升的特別快，現在總部在他上面只有德國的一個總監，亞太區在智慧財產權方面，說話算數的只是他了。」一凡說：「其實也不奇怪，誰讓中國人聰明了，發明專利都被我們中國人弄完了，相關的智慧財產權方面的官司，也是在中國最多。」方經理跟著說道：「是的，你同學也是天天在國內的各個區域飛。」
又聊了一會，顧總有心留一凡一起晚飯了，一凡說下次等項目真正的樣件出來之，後再過來聚聚吧，晚上早點回丈母娘家交差。顧總也沒有強求，一凡也和方經理留了聯繫的方式，整個項目比較大，中間需要請一凡不斷到公司來，一凡說沒有問題，顧總公司的事情，就等同他自己的，放心吧！
顧總說送送一凡，到了外頭，只有一凡和顧總兩個人了，顧總說道：「老唐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要離婚了？」一凡也很無奈的點頭說道：「是的，春節之前，他請我吃飯洗澡。那個時候你還在國外沒有回來，他就和我說過了，估計是要和小孟在一起吧。不過顧總我也在勸他，他老婆挺好的，工作也比較穩定，脾氣也好，對老唐父母也非常孝順。孩子都不小了，還是安穩一點吧，我和老唐說了幾次，但是他好像陷進去了，和那個小孟合夥做生意，一門心思門朝南了。」
顧總也說道：「恩，我也勸過老唐，我有幾好幾個朋友，都和我繪聲繪色的說過這個小孟的歷史，這個女的不簡單，之前在南方那個城市做過一段生意的。到了縣城之後，基本上場面的那些哥們都碰過小孟，她在縣城裡面的名聲，都已經爛大街了。等我這段時間忙好了，我再找老唐好好聊聊，自己家的兄弟，我不想看著老唐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一凡附和道：「是的，儘可能勸勸吧，不要被小孟當成了墊腳石了，老唐說起來場面上進進出出的，但是我估計小孟也沒有少給他下藥，你還是勸勸他吧。我回去了。」
幾天的春節假期，飛一樣就過去了，要到了返程的時間了，芳芳一早就起來了。和上次從奶奶家出來不同，那個時候覺得還沒有玩盡興，新鮮的勁頭還沒有過去，還想在鄉下接著玩了。但是在外婆家就開始感覺有點，身心疲憊的感覺了。特別是沒有熱水器，沒有空調，無處逃避的冷。去超市買點零食都要走很長時間的路，還有下雪之後的爛泥地，如此種種，芳芳早就開始嚷嚷著要回家了。到家以後將滿滿一個後備箱的青菜，大米，鹹肉，雞蛋搬下來，然後三口人接力賽一般開始洗澡。其實那天從顧總公司回來，一凡已經陪著老丈人，在老婆老家縣城裡面洗過一次澡，又請老丈人去擦背。但是回到蘇城的家裡以後，還是覺得在自己家裡的淋噴頭下面沖一次，才對得起家裡疊的整整齊齊被褥。
剛剛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接到了小魏的電話，一凡還在問小魏了，怎麼春節也不回去了。小魏也是有點無奈的說：「好幾年沒有去丈母娘家了，今年實在是躲不過去了。不過這兩天要到蘇城去玩一次，不知道一凡有沒有空了。」一凡問是不是專程過來玩的，小魏笑道：「哪裡有這個閒工夫，已經上班好幾天了，趁著最近局裡事情不是很多，偷閒出來陪老婆到蘇城的。」小魏的老婆是在蘇城教育學院讀書的，再過兩天是她老婆恩師七十大壽，同時也是老師從教五十年的良辰吉日。老師專門發了請帖，給他比較中意的學生，小魏老婆也在被邀請的名單之內，非常榮幸的。這次非要把小魏還有孩子一起帶過來，感受一下師道尊嚴吧。聽說這次還有不少蘇城的教育界大佬也參加了。老師從教50周年，桃李滿蘇城。基本上蘇城從教育局到各個縣市教育系統里，頭頭面面的都是老師徒子徒孫了。一凡說道：「你快點來吧，我陪你到蘇城的走走，最近剛剛春節之後，遊人不是很多。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弟兄再找個燒烤攤子擼個串。」老婆已經開始上班了，家裡還是剩下一凡還有芳芳，兩個人估計是在鄉下累壞了，也是天天吃八大碗硬菜，都已經膩歪了，中午兩個人簡單的弄了點饅頭和鹹菜，晚上等老婆回來，也就是簡單的一些蔬菜，老婆也直呼還是吃綠色東西舒服。
第二天下午小魏就過來了，晚上直接去了酒店，老師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晚餐什麼的。次日小魏他們又是一天，都已經安排滿滿的，各種教育成果發布會和謝師宴。
第三天一早，一凡開車到了酒店下面。一凡還有小魏兩家四位大人兩個小孩，後面擠一擠正好坐了一車。一凡直接帶著小魏他們到了蘇城最有名景點—姑蘇花園。因為這個花園太有名了也太大，一半地都被蘇城政府分走了，又請了全球最有名的華人建築設計師，專門弄了一個蘇城博物館。春節之後到景點遊玩的人已經不多了，外頭的商販還有花園裡面工作人員也是懶懶的，總覺得全身的力氣，在春節那個長假期間已經全部耗費完了。現在即使來了遊客，也是愛理不理的。
不過現在不管在哪個景點，最美好的景都是人最少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一場雪，故宮回到了大清朝，一場雨讓BJ回到了崇禎年間。不管是大雪還是大雨，其實把那些讓人糟心的遊客去除掉，哪裡都是好看的。此時的姑蘇花園，也是最美好的時刻。春寒料峭，天空低沉，有點憂鬱，遊人稀疏，在花叢之中還能見到一些殘雪若隱若現。青磚黑瓦下已經有些灰面的牆壁上，枯萎藤蔓還是遒勁的往上伸展，突然從頭頂上撲啦啦的飛過一群烏鴉，舉頭看去只有乾枯的樹枝還在天空中隨風抖動。芳芳還有小魏兒子，不在乎眼前景色，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跑來跑去。小魏的老婆是省城最出門的小學裡面的班主任老師，一凡老婆也是虛心與其討教著，芳芳的學習計劃。
一凡和小魏走在後面，兩個人一路走，一凡就一路和小魏說起來這個姑蘇花園歷史。這個宅子最開始是明朝官場失意的還鄉御史大夫，退居到蘇城開始購地建造園林。中亘積水，浚治成池，瀰漫處「望若湖泊」。園多隙地，綴為花圃、竹叢、果園、桃林，建築物則稀疏錯落，共有堂、樓、亭、軒等三十一景，形成一個以水為主、疏朗平淡，近乎自然風景的園林，「廣袤二百餘畝，茂樹曲池，勝甲吳下」。
如同所有美好事物，不管是和氏璧，《清明上河圖》還是《富春山居圖》。當姑蘇花園成了江南一景之後，是非就開始不斷。其實每個曾經住在這個園裡面，主人、僕人、客人都是花園的過客，如一凡和小魏一樣，只不過一凡陪同不同的朋友客戶來過好幾次，每次也就是半天時間，而那些王爺，阿哥，滿床笏多住了幾年，幾十年以後的。作為當時主人的他們，也不知道多年之後，等待他們的是各種不同的結局。
第一任主人御史大夫的兒子，就因為一夜豪賭將這個園子全部輸給了別家。新的主人也沒有安穩過百年，也就是兩三代人的光景，這個園子主人從王變成了徐，又變成了陳……。歷史的車輪也不斷的往前，從明朝到了清朝。當時鐘滴答到咸豐年間的時候，這個清朝苦命的皇帝。如果按中國傳統儒家思想，對於一個好皇帝進行評價，咸豐皇帝絕對能站到明君之列。他重用曾國藩在內中興之臣，整頓吏治等等，面對中國歷史上應該算是，最大規模的一次農民起義，沒把祖宗的江山基業丟了。但是咸豐的運氣也有點「點背」。外有最強大大英帝國，法蘭西帝國，貪得無厭羅剎國等等，此時歐洲列強基本上已經把世界地圖全部扒拉一遍了，中國能保得住絕大部分領土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誰能保證換一個正德，成化或者萬曆皇帝過來，這個搖搖欲墜的大帝國的萬里江山，還能和咸豐帝一樣保全。而在這個已經存在三百年歷史的江南庭院裡面，迎來了姑蘇園林最有名主人---貴王，雖然貴王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他效力的那個王朝的京城內，大王口中的小天堂中居住。但是王府還是「工匠數百人終年不輟，工且未竣，城已破矣」。當貴王伴隨著小天王喬裝改扮，再被他們口中的妖人抓住，在陰暗潮濕牢房裡面，一字一字寫著萬言書時候。他是否還能想到在天堂般，所在的王府裡面，還有無數的美嬌娘，身上穿每一件衣服都是用薰香，反覆浸透。
沿著曲廊往前走，一凡和小魏來到一個邊角的屋中。房間不是很大，但是裝飾特別的古樸，正中間放置著一個小桌，桌上擺著茶具。推開窗戶正對著湖面，湖心中間是一個小亭子，一凡指著亭子和小魏說，你看到湖心亭了嗎？過去的達官貴人天氣熱的時候，吃過了晚飯就喜歡到這邊來做一下，邊喝茶，邊聽著湖心亭裡面的崑曲，你想想那個時候，軟糯、細膩的「水磨調」在夏夜裡，一股涼風吹來，還伴著一池荷花的香味送到你的面前，你覺得如何？小魏說：「還是要感謝新時代啊，不然我們這邊貧下中農的子弟們，哪裡能有權利坐在這個位置上，體會地主老財們腐朽的生活了。」說完和一凡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兩個小朋友已經在湖心亭那邊，和一凡招手了。一凡問小魏道：「你說在一個平凡的世界裡面做一個平庸的人好，還是在一個亂世，可以建功立業好了？」小魏想了想：「對於我們這樣的蕞爾小民來說，還是盛世或者太平日子最好吧，其實有時候讀歷史，不是說誰比誰才智高，誰比誰的道行厲害。我覺得，最最讓人感慨的，就是這個時代，這個歷史人物所處的時代。比如戲台上永遠都是白臉的曹丞相，如果他是李淵的二兒子，他的成就可能不會比，歷史中永遠光明偉大正確的唐太宗差，或者就是咸豐大皇帝到了那個位置上，也會有一番大的作為。反觀到了朝代的要結束的時候，不管怎麼做都不是錯，比如說崇禎皇帝殺了袁崇煥是錯，沒有和後金議和是錯，沒有南渡更是錯，但是如果歷史可以重來，如果崇禎皇帝做了這些，大明國祚就能再續五百年了？所以到底是歷史人物一步步的行為，導致了歷史發展。還是歷史就是處在這個窗口期了，歷史人物，你怎麼做？怎麼錯。還有光緒皇帝的百日維新是錯的，說小皇帝做的急了，沒有等到社會的，內閣，地方督撫大員等等諸多條件成熟了，再去推行。但他的老祖宗，康熙爺16歲殺鰲拜，29歲平了台灣，難道康熙爺做這些的時候，真的是十拿九穩了？或者日本國的明治維新就是那麼的社會，內閣，幕府條件都成熟了嗎？特別是從統治日本幾百年，樹大根深的德川幕府手中把權利搶過來，再還政於天皇。難道不也是在賭嗎？」
一凡目不轉睛的盯著小魏：「被你說的五體投地，但是歷史這個時代有時候，也是需要人類去推動的。比如歷史上是有牛頓或者是愛因斯坦這樣的大牛人，沒有他們或許人類還在黑暗的道路上不斷的去摸索多年了。」小魏說：「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些科技方面的就是一個個骨牌，只要基礎的科學思維能力樹立了。特別是在牛頓的那個時代，很多發現多如牛毛一般，那個時候散落在人類客戶沙灘上的貝殼多的很，只要聰明加上勤奮，肯定會有物理，化學，數學，生物等等，和1492年發現新的大陸一樣的，科學方面一個接一個的重大發現出現，層出不窮的。我始終相信，處於那個文明初開的年代，不是牛頓就是王頓、李頓，這些基礎物理或者化學的重大突破是必然的。」
一凡說：「也是的，這個也是和時代有關係的。1927年，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一個物理學的大會上，曾經有一張照片，裡面包括有愛因斯坦、洛侖茲、居里夫人、朗之萬、普朗克、玻爾、玻恩、海森伯、泡利、薛丁格、康普頓、狄拉克、布喇格等國際著名物理學家。這些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諾貝爾獎的常客。或許1920年代，1930年代就是物理大師輩出的時代吧，到了我們這個年代變得那麼的平庸的年代了。」小魏說：「其實也不能說平庸啊，我們現在很多的成就，或者很多年後才能見到做歷史性的判定吧，現在是好壞都太早了。或許我們這個時代有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經意間的小發明，可能是影響以後歷史進程的推手了。好比二戰時期英國的圖靈，那時節大英帝國的人們，覺得圖靈重要也是覺得這個小子腦袋瓜子好，能夠破譯德國的密碼，至於他對人工智慧等等方面的成就，可能到了21世紀越看越覺得那麼具有前瞻性和奠基意義。」
一凡接著說道：「其實我也弄不清楚那麼多大人物在歷史中的定位，還有時代對他們的影響。但是對我們這些屁民來說，當一個平庸的人，在一個和平的年代真的很好。我們翻翻三國，楊家將之類的，隨隨便便挑出來章節就是殺敵千餘。你和我這樣的人，如果身逢此亂世，或者我們出生在某些現在還有動亂的區域，我們就肯定是在那個百餘，千餘的一個數字符號。或者不是死在美國人無人機下，或者恐怖分子的汽車炸彈下，還有更多的可能就是倒斃在逃亡的路途上，能不能活到結婚生子年紀都兩說。」
一凡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換一句現在最流行的話，我們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而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我最近陪著芳芳看《貓和老鼠》，這個動畫片是美國人八十年前拍的，雖然畫質已經落後了，可動畫片可以看得出來，當時非常普通的中產階級的美國人，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換到現在的中國，擁有這樣的房子，家具還有吃食，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也不算很次。在看看我們中國人1939年過是什麼日子，汪精衛通電投敵，第一次長沙會戰結束，就在前一年，為了阻止日寇的瘋狂進攻，文夕大火一夜之間，將整整一座長沙城變成一片白地，死亡超過三萬人。彼時間問任何一個中國人，是否有信心打敗日寇？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都會很猶豫。」
小魏也嘆息道：「處於那個悲劇的時代，沒有任何人是可以逃避的。不管這個人有一個多麼聰明的腦袋，看看那個時代的強人們：李中堂簽完了辛丑條約，背負著萬世賣國賊的罵名；袁大人一心復辟，做了幾十天的皇帝，成了萬夫所指的竊國大盜；「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副主席，也成了上了賊船，板上釘釘叛國者。這些人都是一時人中龍鳳，尚且在歷史抉擇的關鍵點上，刻意或者無奈做出了荒謬的選擇。何況是我們一介匹夫，在歷史的洪流之中，被卷席，可能一個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一凡說：「是的，我們只能慶幸我們所處的時代和國家，這樣生活的水準，可能在古代練皇帝都做不到。今天可以吃阿拉斯加的帝王蟹，明天可以清蒸東星石斑魚。今天可能是在蘇北的老家鄉下，和老媽在種菜，第二天晚上可能就已經到紐約和喬治、約翰喝紅酒了。那個後宮嬪妃可能古代皇帝的確厲害一些，不過要是看看，照片裡面後宮佳麗三千的照片，想想也就是那樣了。也沒有多少，可以艷羨之處。」一凡和小魏還在這邊懷古了，芳芳和小魏的孩子過來，牽著他們的手說，媽媽在前面等了很長時間了。你們快點走吧。
晚上一凡設宴，兩家人一起吃的很開心，席間，小魏的老婆說道：「這兩天發現之前那些同學還是師姐師妹什麼的都混的特別好，之前在學生會的時候，一直非常照顧她的師姐，現在已經是附小的教導主任了，據說還要往上走，是蘇城教育系統的重點培養對象。」一凡好像聞到什麼味道，趕緊說道：「去年，我們急急忙忙的買了一套房子就是給芳芳以後到附小讀小學的學區房。如果有機會幫助引薦一下，以後孩子到附小讀書就要麻煩人家了。」小魏的夫人說道：「這個是小事情，我和師姐關係特別好。我們一直都保持著聯繫了，她到南京開會我也經常請她吃飯來著。對了，芳芳是什麼時候讀小學來著？」
一凡有點難言，吞吞吐吐的。小魏說：「怎麼這麼大個老闆說話都磕巴了。」一凡說：「還有一年到附小讀書，不過就是這一年的幼兒園，在附小附近找了很長時間，只有一家叫啟明星幼兒園比較合適。但是那個幼兒園據說比好的高中還要難進去，我們也犯難了。」小魏的夫人聽一凡這麼說：「你先等我一下，我問問我師姐那邊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小魏的夫人出去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一開包間的門，就看得出來這個有戲，小魏夫人面對喜悅說道：「我和我師姐說了，師姐正好和啟明星的院長很熟悉，師姐又找了院長，你說這個事情是不是很巧，正好有一個小朋友春節完了要和父母到美國去了，正好班上多出來一個名額。這個也是趕巧了，可遇不可求，我師姐說了，讓你們明天一早就要到啟明星去，一定不能耽擱。」
一凡和老婆聽到這個好消息，高興的都要蹦起來了。一凡老婆主動的說，一凡我也喝點紅酒吧，敬一下魏局長一家，兩家人又開始觥籌交錯一番。老婆和一凡說，明天她一早就過去啟明星，讓一凡送送魏局長到高鐵站。小魏趕緊說：「不用不用，明天早上我們是一早五點鐘的車，上午到南京之後我們差不多都還要上班了，所以趕了最早班車，你們不要送了，我們自己叫一個快車就可以了。從酒店到高鐵站也就是二十塊錢的事情，你們來來回回又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必要。」
一凡開車將小魏一家送到酒店樓下，一凡和小魏老婆說：「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小魏了，兩個人想出去再喝點，請嫂子批准一下就在酒店樓下的小酒館，也不走遠。」小魏老婆看小魏的樣子，也沒有攔著說道：「你們晚上少喝點吧，早點回來，明天早上還要趕早班車了。」小魏趕緊答應清楚了。一凡把鑰匙給老婆說你們自己回去吧，我陪一下魏局長，老婆知道人家剛剛幫了這麼大的忙，連忙說嗯，好的，你們玩吧！
到了飯店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隨便點了幾個爽口的小菜，問老闆有沒有燒烤，老闆說可以到隔壁幫你去叫，一凡又點了幾個燒烤。一凡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啊？我聽老唐說你在那邊混的非常不錯的啊？」小魏說：「你聽他在那邊嘚吧嘚的，他的嘴比小孟的褲腰帶還要松，能相信？最近局裡面變化挺大的，之前老局長安全著陸，光榮退休了。之前局裡呼聲最高的副局，結果原地踏步，從省委的秘書班子裡面空降過來一位，新的局長倒是對所有人都非常客氣，特別是對副局長很是倚重，大事小情的好像都要和商量來著。現在局裡面的局勢錯綜複雜，之前老局長的派系還在，大部分已經被副局長吸收過去了。副局長在局裡已經耕耘了幾十年了，不但是我們局裡，就連下面的縣市裡面有頭有臉的，也都是副局長之前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局裡有傳聞，新局長到我們這邊就是來鍍金的，弄點一線業務部門的工作經驗，時機一到立馬走人。也盼著新局長有什麼過失，或者創造一些機會讓新局長出點問題出來。」
一凡又問道：「你選的哪一邊？」小魏說我：「現在只是科長的級別，而且管理業務也不是局裡的主要業務，好比微軟公司裡面做手機的部門，蘋果公司裡面做IPOD的部分，可有可無。所以現在幾個大佬，都沒有主動和我談過貼心的話，我也沒有主動的和誰走近，就是把手頭事情做好就行了。」一凡說：「嗯，官場裡面的事情，我也不懂。不過沒有看清楚形勢之前，還是以靜制動吧。」小魏反問一凡：「一凡公司情況如何？」一凡和小魏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公司這兩年已經有點結餘了，日子稍微好過一些，但是說大富大貴還早了。春節之後，鼎亨公司可能要到沅國投資，我估計也要過去一趟。鼎亨公司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大規模的添置設備和基建了，最近這個沅國項目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抓住了可能後面公司的規模就不同了。」
小魏說道：「是的，人一輩子其實就是這麼幾個機會，把握好了，肯定能走一波大牛市出來。我覺得你才智，能力還有資金都夠了，現在就是缺一口仙氣，一個東風吧！」一凡笑道：「但願如此吧，現在我們這個行業做的人也非常多了，再不成功以後我們這樣規模小企業，能吃的越來越少。市場鐵定會被幾個大企業壟斷住，高利潤大的單子基本上，沒有小企業的份額。」小魏也說道：「是的，很多的行業到後面，就剩下一個兩個還能好好的活著，比如可樂，手機，電腦行業都是的。不過可能你們的行業有特殊性吧。」一凡附和道：「都差不多，新技術革命出來，造就幾個新的大王，不然還是之前的架構下，不斷的固化幾個領跑者的優勢吧。」
一凡又把此次從老家縣城，和老唐還有顧總那邊的消息，和小魏也說了一下，小魏嘆息道：「該說的說到就行了，說太多人家覺得你在害他了。」兩個人又聊了一下，小魏說：「你到沅國之後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拿得出來的，壓手的禮物。我這個閒人野鶴之人，還是要出去叩山門的，還是要準備一下趁手的傢伙是吧！」一凡心領神會說道我懂，肯定會給你準備一些硬菜。兩個人又吹了一會，一凡將小魏送到酒店大廳，小魏還交代了明天早上，千萬不要過來接他們去高鐵站，他們自己打車。
一凡把車停穩了，老婆就從後備箱把各種禮物抱出來，如同聖誕老人一般，一個個親戚送過去。這個是大舅舅的，那個是老姨的。一凡則忙著把煙掏出來，一個一個的敬上。老丈人把一凡讓到客廳，拉到上首位置，鄉下對這個座次還是看的非常重的，誰做上席，誰是陪坐，誰是次席，都能說半天的。一凡本來也非常低調的人，趕緊推辭，家裡的長輩太多，見到老丈人還有親戚還在謙讓，一凡只得和老丈人說：「爸，你還是讓我吃個安穩飯吧。」老婆家還是非常認可一凡的，親戚們也是一個勁的敬酒，一凡喝的差不多了，就請老婆過來解圍了。一凡酒量就這麼大，親戚他們都知道，喝到位了，也沒有硬著要勸他。飯吃的差不多，一凡就到門口站著曬曬太陽，家裡已經支起麻將場子了。一凡怕芳芳吃不消，那股子香菸和白酒混合的味道，抱著芳芳在門口走走。
老婆走過來，拉著一凡到房間，說家裡親戚等他說事情，一凡問什麼事情？搞得神神秘秘的。老婆說：「老姨兒子，也就是段雲。今年上半年畢業的，開始在南京找了一個企業幹了半年，一分錢沒有帶回家，到年底還是老姨打了兩千塊錢，才勉強把房租繳了，買了車票。而且聽說工作半年都是在車間裡，生產線上，天天擰螺絲，每天都累的散架了。當時招聘的時候說的挺好的，過去做工程師。不過半年過去，什麼都沒有學到。老姨春節之前就開始和丈母娘念叨了，準備春節之後能夠到蘇城去找找工作，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能不能到姐姐姐夫的公司裡面鍛鍊鍛鍊。」一凡暗暗叫苦，老丈人推著他去做上席，這個位置真不能坐。
一凡到了房間，看到老姨，丈母娘都在房間坐著了，老姨開始又是夸芳芳聰明，又是硬塞壓歲錢給芳芳。老婆說了：「老姨不用這樣，你直接和一凡說事情就好了。」老姨臉色頓時就變了，也是苦巴巴把段雲的英雄事跡，重點選擇性的說了一次。一凡對這個小舅子段雲，老婆將他的故事，灌了一個耳朵的。上高中的時候就開始談戀愛了，老姨夫到縣城堵過好幾次網吧，也是游擊戰高手，上大專也不閒著，基本上能掛的科目都重修過，這個孩子而且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極度的自信，自信到自戀的程度了。每天眼睛都是長在頭頂上的，一凡在飯桌上也聽過幾次他的大放厥詞，放著天上的牛不吹，必須要吹太空宇宙的牛。一凡面有難色，老婆也看得出來，說道：「我讓段雲進來，你先看看吧。」一凡說：「也行吧，請段雲進來吧，我看看他的專業水平。」
段雲進來的時候，臉還在朝著門外喊道：「小四，你先幫我摸一把，我兩分鐘就到。」到房間後，老婆有點掛不住，說道：「段雲，芳芳還在房間了，把煙扔掉。」段雲熟練將菸頭捏在手中，接過老姨喝茶的一次性杯子，菸頭扔進去。一凡問了幾個專業的問題，學習什麼的專業，畢業設計是什麼？車間裡面有多少工序，節拍時間是多少。就連老婆都覺得段雲回答的非常的敷衍，似乎關心手裡的那副牌的好壞，大過於年後上班的公司，到底是蘇城還是南京。一凡很客氣的說道：「你去玩吧」，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老婆看的出來，段雲一貫的德行，還有他今天的表現，也算是本色演出了。老婆還是非常了解，她這個不省心的小表弟。
老姨見到段雲這個表現，也只搖頭，老姨沒有讀過書，不過大概聽聽兩個人的對話，也能猜到自己孩子剛剛狀態如何了。可是臉上還要配笑著，講起段雲的各種良好的表現出來了。比如工作認真喜歡加班，特別討領導喜歡，春節前還在電話給段雲，要他春節之後一定要回去上班等等之類的。老姨說完也丟了一個眼色給丈母娘，丈母娘也一直跟著夸段雲的好處，你們常年不在家，家裡的很多事情，都是老姨，姨夫還有段雲他們過來幫忙的，這個孩子勤快的很。
看到一凡還是沉默不語，丈母娘又開始加碼了，春節之後知道你們要裝修了，還要上班。我到時候也過去幫你們帶帶孩子。見到丈母娘這麼說，一凡知道她們是把段雲工作，和丈母娘過來帶芳芳，兩件事情綁定起來了。而且明顯老婆肯定已經答應過了，如果直接說不要，這個年都過不安穩。
老婆踢了一凡一下，說道：「你倒是說句痛快話啊。」一凡被逼到牆角了，也只能硬著頭皮說道：「段雲孩子挺好的，雖然和小舅子接觸不多，但是看的出來，段雲是個有想法的，有能力的好孩子。就是我自己開的那個公司，規模不是很大，很多管理上也不規範，能夠學到的東西也有限。我的想法是段雲如果他願意，先到我那邊做一個過渡，不過段雲還是繼續找工作，最好是能找到像鼎亨這樣的大公司去上班，這樣對他的職業發展有好處。老姨你覺得了？」老姨和丈母娘聽得出來一凡，話里話外還是想把孩子往外推，但好歹也算是答應下來了，就放心了。「這樣就太謝謝姐夫了，春節之後段雲就過去，能夠早點上班。」老姨趕緊接過話來，生怕一凡的想法有了變化。
下午一凡就在丈人家看親戚們打牌，自己沒有上場，帶芳芳在村里到處走走。晚上老婆和一凡商量起來，「段雲過去上班，這個工資你是怎麼想的？」一凡說：「我就參考之前招聘的幾個本科學校畢業孩子，差不多是四千一個月，年終獎看表現，差不多是一兩個月的工資，五險一金，我也全部幫他繳納。這個工資在蘇城，剛剛大學畢業不算是最好的，也算是中上吧，況且段雲還是一個大專畢業的。」老婆想想也差不多吧，段雲剛剛進入社會，工資也不能給的太高了。一凡也說了：「在我們那邊的工作，也只是一個過渡，最好還是要讓段雲繼續找工作。畢竟蘇城工作就會很多，剛剛畢業到大公司工作學到東西有多又快。」老婆也說，是這個道理吧。
次日早上顧總電話過來問一凡是不是還在老家了？一凡說不在老家了，不過還在蘇北了，在丈母娘家，問顧總什麼事情來著。顧總說，有新項目，想請一凡到公司來一趟。而且最近從外頭聘請了一個新的研發經理，也請一凡過來把把關。中午一起吃飯，見個面認識一下。一凡在丈母娘家天天吃飽了睡覺，睡著了吃飯，也是無聊的很，正好顧總的電話算是得救了。於是和老婆說好了，到顧總那邊吃個飯。老婆有點不太高興，剛剛到家幾天，又要出去。下了死命令：早點回來，不要喝酒。
一凡到老家縣城，直接到的飯店。因為顧總公司還沒正式開始營業了，今天在飯店一起參加宴席的，都是顧總的心腹中的心腹，也沒有幾個人，非常小範圍。一凡進來和各位都打了招呼，都是熟人了。之前一凡也做過顧總的項目，生產的，質量的，財務的，人事的等等也都接觸過。不過坐著顧總右手邊的一個小伙子，年紀不大，人很精神，帶著黑框眼鏡，書卷氣很足，說話也是輕聲慢語的。
顧總提議要喝酒，一凡只能投降，解釋道，真的有實際情況，晚上肯定要回去丈母娘家，中午還是免了，顧總也就饒了一凡。飯局上顧總一直在描繪公司燦爛的前景，一凡也不是外人，所以一些公司的事情也沒有避嫌。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廚師還沒有回來上班，還是最近吃的太油膩了，總覺得嘴裡沒有味道，之前在蘇城懷念的不得了美味，吃到嘴裡都是木木的。也就是青菜和魚，一凡多吃了幾口，其他的也沒有動什麼筷子，總覺得肚裡飽飽的。
飯局時間不長，還沒有正式上班，管理層的幹部們，有的約了出去打麻將，有的還要回去接著到親戚家第二場子。一凡還有年輕小伙子，隨著顧總一起到辦公室坐了一下，弄點白茶，解一解葷腥。顧總和一凡說了，這個小伙子不簡單，是他高薪從上海一個世界五百強企業挖過來的，新項目的研發經理。到顧總這邊來也是給顧總公司，下一代產品的升級做準備。顧總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大談產品升級的必要性，顧總現在在售的幾個型號產品壽命也快要到頭了。已經生產多少年了，仿造的、偽造的一抓一大把。只要有客戶提出來一個價格，世面上就有人敢給你做，即使這樣報價，顧總覺得成本都收不回來。老型號客戶給了死命令，必須明年要有一定幅度價格降低，也就是利潤率還要降低。還好顧總的客戶，都是國際上數的上來的一線品牌，在回款和訂單穩定性上還是挺給力的。如果都是些套路滿滿的客戶，顧總公司估計早就已經玩不轉了。
如果這次研發成功的話，顧總的小船就可以航行到，每年十個億級別的紅海，一片光明。去年年底，新的研發經理就已經入職了，但是一直都和顧總在海外和國內大客戶轉悠。兩個人看客戶，分析市場，研究當前市場產品現狀，整個行業的發展趨勢和技術動態，做最終的決策。
春節放假回去的早，到顧總工廠也早。小伙子叫方大平，也是蘇北這邊人，這個也是方經理能夠下決心，辭掉在上海大公司理由之一吧。一凡和方經理簡單的說了幾句，就覺得方還算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讀書人，往大詞上說：文化人吧。方大平看上去就挺實在一個人，說道：「之前就聽顧總說過很多次一凡總的經歷和傳奇，我在車間裡面也看到你們公司做的設備，的確不簡單。這樣規模的企業，能有這麼好的品質的確是不多見。」一凡也跟著客氣了一下。關於新產品的事情，一凡也不敢問太多，畢竟還是開發階段，不小心就涉及到顧總公司內部的商業機密。不過顧總應該是授權了，方經理將整個產品的大概的三維圖，還有每一個工序工藝等，和一凡簡單說了一下。
一凡和方經理還在討論中，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方經理把門打開，原來是顧總的小舅子---石總，顧總公司衝壓件供應商，不過熟悉的人都管他叫做石頭。剃著光頭，穿一件小背心，一件長款的羽絨服，非常騷氣、霸氣的鱷魚皮鞋，走起來都帶風那種。石頭手裡還抓著一把產品，進門就直接把產品扔到顧總的桌上了，沒有好氣的說道：「姐夫，這個東西，我沒有辦法做了，從春節之前就開始送樣，都已經送了十次了，模具都已經報廢了好幾了，還是天天讓我修改，沒完沒了，差不多得了。」
顧總臉色明顯不太高興了，正顏厲色的說道：「石頭，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公司就是公司，你是我供應商，你應該叫我什麼？」石頭沒有正面回答，直接一屁股坐在顧總面前的座椅上。顧總又說到：「你把東西扔在我這邊幹嘛？你該去找質檢部門檢驗，該去自己修改就繼續改進，你說做不了，是你沒有本事，我換其他供應商，你找我幹嘛了？」
面對顧總的責問，石頭顯然是已經準備好說辭，「顧總，我們不是說沒有配合，需要我們怎麼修改就這麼去修改，但是現在就是一兩個次要的尺寸還不合格，再修改我也沒有辦法了。幫我找開模具的師傅已經說了，還要修改的話，他就要到蘇南去找工作了，玩不動了。」說完從口袋裡面把皺巴巴的檢測報告，攤到顧總的面前。
此時方經理站起來，說道：「石總，你也知道，你現在弄的是我們剛剛開發的新產品，哪些是主要尺寸，哪些是次要尺寸，說老實話我心裡也沒有底。這個產品剛剛開始在上海大工廠那邊走量，這個產品的關鍵特性現在哪裡，不要說我了，就是之前我的設計總監，他心裡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個也是為什麼，現在要求你把所有的模具尺寸都要到位的原因。如果這個產品已經上市了，一年幾十萬，上百萬件的銷售，有了大量實際使用的測試結果。那麼沒有問題，哪些尺寸可以放，哪些尺寸不能放，我心裡肯定有數的。但是現在階段，請務必要按圖紙的尺寸規定來，有一點的偏差都要修改。」
慷慨陳詞之後，又轉過來和顧總說道：「顧總，你看吧，現在的剛剛是研發階段，我覺得新產品開發階段還是管理的嚴格一些，畢竟我們的對手的質量水平在那邊，如果從一開始我們就不斷的讓步接受不合格的產品，後面大批量生產，還不知道質量執行情況要變樣到什麼情況了。」石頭說道：「這麼說這些產品又沒有用了？」方經理無奈的說道：「你也可以用來做尺寸對比，但是產品上是不可能用的！」石頭拿起手中的產品，直接扔到了垃圾桶。石頭出門之前還狠狠瞪了方經理一眼。
只聽得顧總狠命的拍桌子，震得一棟樓感覺，都有點搖晃起來，顧總厲聲喝斥道：「石頭你給我回來，這裡是我公司，先不談今天是大年初幾。你到我這邊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罵娘就罵娘，想扔東西就扔。你石頭當我這邊是哪裡了？菜市場嗎？你把東西從垃圾袋裡撿起來，拿走。」石頭一隻腳在門裡，一隻腳在門外，就這麼尬尷的站在那邊。一凡站起來，打圓場說：「顧總消消火」。就想過去把樣件從垃圾堆裡面撿起來。顧總立刻制止了一凡說：「一凡你把東西扔在那邊，你不要管。」
估計是剛剛顧總拍桌子的聲音動靜太大了，顧總的夫人也是公司的財務大臣，從辦公樓的那頭急急忙忙的出來了。見到小舅子還在門口，一臉的吃了兩斤蒼蠅屎，不爽的樣子，就知道估計和顧總嗆起來了。到門口低聲的問了小舅子事情，石頭不耐煩說道：「我不知道，這個年還沒有過完了，新年裡面就和我發火。不知道是踩到他的尾巴，還是怎麼了。」
顧總夫人趕緊到辦公室裡面，她和一凡也認識，簡單的和一凡打招呼，一凡也把事情三言兩語說了。這個時候顧總還在辦公桌後面咋咋呼呼，對石頭剛剛的行為非常憤慨，也是做樣子給方經理看。顧總夫人將樣件，從垃圾桶里撿了起來。顧總夫人還是識大體的人，又把石頭拉了進來說：「和姐夫還有方經理道歉。」雖然一百個不情願，石頭還是站在門口，被顧總夫人強壓著頭，和辦公室裡面的幾位嘀咕了一句對不起，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顧總夫人和辦公室裡面的三位到招呼，你們繼續聊。把房門關上，也跟了上去，給小舅子做思想工作了。
石頭走了，辦公室裡面三個人氛圍有點小尷尬，一凡說道：「我之前大學有個同學也在你們公司的，他大學階段和我學習的一樣都是機械，後面又考了一個法碩，因為有工科背景又有法律的專業，到你之前公司BJ總部，專門做智慧財產權法。」方經理也大悟道：「你說的這個人我非常熟悉了，你的同學是整個公司智慧財產權法專家，非常的專業。在我們的圈子裡面非常的有名氣，好幾次我們自己案子都寫不好，想在上海這邊提交專利申請，都沒有成功。後面還是你的同學過來的，稍微的點撥一下，就通順了。因為有機械專業的背景，我們說什麼他都能理解，如果換一個直接是法律專業的，可能我們說齒輪、軸承、法蘭，法律的同學們就要支支吾吾了。你那個同學這兩年好像職位也提升的特別快，現在總部在他上面只有德國的一個總監，亞太區在智慧財產權方面，說話算數的只是他了。」一凡說：「其實也不奇怪，誰讓中國人聰明了，發明專利都被我們中國人弄完了，相關的智慧財產權方面的官司，也是在中國最多。」方經理跟著說道：「是的，你同學也是天天在國內的各個區域飛。」
又聊了一會，顧總有心留一凡一起晚飯了，一凡說下次等項目真正的樣件出來之，後再過來聚聚吧，晚上早點回丈母娘家交差。顧總也沒有強求，一凡也和方經理留了聯繫的方式，整個項目比較大，中間需要請一凡不斷到公司來，一凡說沒有問題，顧總公司的事情，就等同他自己的，放心吧！
顧總說送送一凡，到了外頭，只有一凡和顧總兩個人了，顧總說道：「老唐有沒有和你說過他要離婚了？」一凡也很無奈的點頭說道：「是的，春節之前，他請我吃飯洗澡。那個時候你還在國外沒有回來，他就和我說過了，估計是要和小孟在一起吧。不過顧總我也在勸他，他老婆挺好的，工作也比較穩定，脾氣也好，對老唐父母也非常孝順。孩子都不小了，還是安穩一點吧，我和老唐說了幾次，但是他好像陷進去了，和那個小孟合夥做生意，一門心思門朝南了。」
顧總也說道：「恩，我也勸過老唐，我有幾好幾個朋友，都和我繪聲繪色的說過這個小孟的歷史，這個女的不簡單，之前在南方那個城市做過一段生意的。到了縣城之後，基本上場面的那些哥們都碰過小孟，她在縣城裡面的名聲，都已經爛大街了。等我這段時間忙好了，我再找老唐好好聊聊，自己家的兄弟，我不想看著老唐玩了一輩子鷹，最後被鷹啄瞎了眼睛。」一凡附和道：「是的，儘可能勸勸吧，不要被小孟當成了墊腳石了，老唐說起來場面上進進出出的，但是我估計小孟也沒有少給他下藥，你還是勸勸他吧。我回去了。」
幾天的春節假期，飛一樣就過去了，要到了返程的時間了，芳芳一早就起來了。和上次從奶奶家出來不同，那個時候覺得還沒有玩盡興，新鮮的勁頭還沒有過去，還想在鄉下接著玩了。但是在外婆家就開始感覺有點，身心疲憊的感覺了。特別是沒有熱水器，沒有空調，無處逃避的冷。去超市買點零食都要走很長時間的路，還有下雪之後的爛泥地，如此種種，芳芳早就開始嚷嚷著要回家了。到家以後將滿滿一個後備箱的青菜，大米，鹹肉，雞蛋搬下來，然後三口人接力賽一般開始洗澡。其實那天從顧總公司回來，一凡已經陪著老丈人，在老婆老家縣城裡面洗過一次澡，又請老丈人去擦背。但是回到蘇城的家裡以後，還是覺得在自己家裡的淋噴頭下面沖一次，才對得起家裡疊的整整齊齊被褥。
剛剛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接到了小魏的電話，一凡還在問小魏了，怎麼春節也不回去了。小魏也是有點無奈的說：「好幾年沒有去丈母娘家了，今年實在是躲不過去了。不過這兩天要到蘇城去玩一次，不知道一凡有沒有空了。」一凡問是不是專程過來玩的，小魏笑道：「哪裡有這個閒工夫，已經上班好幾天了，趁著最近局裡事情不是很多，偷閒出來陪老婆到蘇城的。」小魏的老婆是在蘇城教育學院讀書的，再過兩天是她老婆恩師七十大壽，同時也是老師從教五十年的良辰吉日。老師專門發了請帖，給他比較中意的學生，小魏老婆也在被邀請的名單之內，非常榮幸的。這次非要把小魏還有孩子一起帶過來，感受一下師道尊嚴吧。聽說這次還有不少蘇城的教育界大佬也參加了。老師從教50周年，桃李滿蘇城。基本上蘇城從教育局到各個縣市教育系統里，頭頭面面的都是老師徒子徒孫了。一凡說道：「你快點來吧，我陪你到蘇城的走走，最近剛剛春節之後，遊人不是很多。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弟兄再找個燒烤攤子擼個串。」老婆已經開始上班了，家裡還是剩下一凡還有芳芳，兩個人估計是在鄉下累壞了，也是天天吃八大碗硬菜，都已經膩歪了，中午兩個人簡單的弄了點饅頭和鹹菜，晚上等老婆回來，也就是簡單的一些蔬菜，老婆也直呼還是吃綠色東西舒服。
第二天下午小魏就過來了，晚上直接去了酒店，老師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晚餐什麼的。次日小魏他們又是一天，都已經安排滿滿的，各種教育成果發布會和謝師宴。
第三天一早，一凡開車到了酒店下面。一凡還有小魏兩家四位大人兩個小孩，後面擠一擠正好坐了一車。一凡直接帶著小魏他們到了蘇城最有名景點—姑蘇花園。因為這個花園太有名了也太大，一半地都被蘇城政府分走了，又請了全球最有名的華人建築設計師，專門弄了一個蘇城博物館。春節之後到景點遊玩的人已經不多了，外頭的商販還有花園裡面工作人員也是懶懶的，總覺得全身的力氣，在春節那個長假期間已經全部耗費完了。現在即使來了遊客，也是愛理不理的。
不過現在不管在哪個景點，最美好的景都是人最少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一場雪，故宮回到了大清朝，一場雨讓BJ回到了崇禎年間。不管是大雪還是大雨，其實把那些讓人糟心的遊客去除掉，哪裡都是好看的。此時的姑蘇花園，也是最美好的時刻。春寒料峭，天空低沉，有點憂鬱，遊人稀疏，在花叢之中還能見到一些殘雪若隱若現。青磚黑瓦下已經有些灰面的牆壁上，枯萎藤蔓還是遒勁的往上伸展，突然從頭頂上撲啦啦的飛過一群烏鴉，舉頭看去只有乾枯的樹枝還在天空中隨風抖動。芳芳還有小魏兒子，不在乎眼前景色，只是一個勁的往前跑來跑去。小魏的老婆是省城最出門的小學裡面的班主任老師，一凡老婆也是虛心與其討教著，芳芳的學習計劃。
一凡和小魏走在後面，兩個人一路走，一凡就一路和小魏說起來這個姑蘇花園歷史。這個宅子最開始是明朝官場失意的還鄉御史大夫，退居到蘇城開始購地建造園林。中亘積水，浚治成池，瀰漫處「望若湖泊」。園多隙地，綴為花圃、竹叢、果園、桃林，建築物則稀疏錯落，共有堂、樓、亭、軒等三十一景，形成一個以水為主、疏朗平淡，近乎自然風景的園林，「廣袤二百餘畝，茂樹曲池，勝甲吳下」。
如同所有美好事物，不管是和氏璧，《清明上河圖》還是《富春山居圖》。當姑蘇花園成了江南一景之後，是非就開始不斷。其實每個曾經住在這個園裡面，主人、僕人、客人都是花園的過客，如一凡和小魏一樣，只不過一凡陪同不同的朋友客戶來過好幾次，每次也就是半天時間，而那些王爺，阿哥，滿床笏多住了幾年，幾十年以後的。作為當時主人的他們，也不知道多年之後，等待他們的是各種不同的結局。
第一任主人御史大夫的兒子，就因為一夜豪賭將這個園子全部輸給了別家。新的主人也沒有安穩過百年，也就是兩三代人的光景，這個園子主人從王變成了徐，又變成了陳……。歷史的車輪也不斷的往前，從明朝到了清朝。當時鐘滴答到咸豐年間的時候，這個清朝苦命的皇帝。如果按中國傳統儒家思想，對於一個好皇帝進行評價，咸豐皇帝絕對能站到明君之列。他重用曾國藩在內中興之臣，整頓吏治等等，面對中國歷史上應該算是，最大規模的一次農民起義，沒把祖宗的江山基業丟了。但是咸豐的運氣也有點「點背」。外有最強大大英帝國，法蘭西帝國，貪得無厭羅剎國等等，此時歐洲列強基本上已經把世界地圖全部扒拉一遍了，中國能保得住絕大部分領土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誰能保證換一個正德，成化或者萬曆皇帝過來，這個搖搖欲墜的大帝國的萬里江山，還能和咸豐帝一樣保全。而在這個已經存在三百年歷史的江南庭院裡面，迎來了姑蘇園林最有名主人---貴王，雖然貴王絕大多數時間，都在他效力的那個王朝的京城內，大王口中的小天堂中居住。但是王府還是「工匠數百人終年不輟，工且未竣，城已破矣」。當貴王伴隨著小天王喬裝改扮，再被他們口中的妖人抓住，在陰暗潮濕牢房裡面，一字一字寫著萬言書時候。他是否還能想到在天堂般，所在的王府裡面，還有無數的美嬌娘，身上穿每一件衣服都是用薰香，反覆浸透。
沿著曲廊往前走，一凡和小魏來到一個邊角的屋中。房間不是很大，但是裝飾特別的古樸，正中間放置著一個小桌，桌上擺著茶具。推開窗戶正對著湖面，湖心中間是一個小亭子，一凡指著亭子和小魏說，你看到湖心亭了嗎？過去的達官貴人天氣熱的時候，吃過了晚飯就喜歡到這邊來做一下，邊喝茶，邊聽著湖心亭裡面的崑曲，你想想那個時候，軟糯、細膩的「水磨調」在夏夜裡，一股涼風吹來，還伴著一池荷花的香味送到你的面前，你覺得如何？小魏說：「還是要感謝新時代啊，不然我們這邊貧下中農的子弟們，哪裡能有權利坐在這個位置上，體會地主老財們腐朽的生活了。」說完和一凡哈哈大笑起來。
兩個人繼續往前走，兩個小朋友已經在湖心亭那邊，和一凡招手了。一凡問小魏道：「你說在一個平凡的世界裡面做一個平庸的人好，還是在一個亂世，可以建功立業好了？」小魏想了想：「對於我們這樣的蕞爾小民來說，還是盛世或者太平日子最好吧，其實有時候讀歷史，不是說誰比誰才智高，誰比誰的道行厲害。我覺得，最最讓人感慨的，就是這個時代，這個歷史人物所處的時代。比如戲台上永遠都是白臉的曹丞相，如果他是李淵的二兒子，他的成就可能不會比，歷史中永遠光明偉大正確的唐太宗差，或者就是咸豐大皇帝到了那個位置上，也會有一番大的作為。反觀到了朝代的要結束的時候，不管怎麼做都不是錯，比如說崇禎皇帝殺了袁崇煥是錯，沒有和後金議和是錯，沒有南渡更是錯，但是如果歷史可以重來，如果崇禎皇帝做了這些，大明國祚就能再續五百年了？所以到底是歷史人物一步步的行為，導致了歷史發展。還是歷史就是處在這個窗口期了，歷史人物，你怎麼做？怎麼錯。還有光緒皇帝的百日維新是錯的，說小皇帝做的急了，沒有等到社會的，內閣，地方督撫大員等等諸多條件成熟了，再去推行。但他的老祖宗，康熙爺16歲殺鰲拜，29歲平了台灣，難道康熙爺做這些的時候，真的是十拿九穩了？或者日本國的明治維新就是那麼的社會，內閣，幕府條件都成熟了嗎？特別是從統治日本幾百年，樹大根深的德川幕府手中把權利搶過來，再還政於天皇。難道不也是在賭嗎？」
一凡目不轉睛的盯著小魏：「被你說的五體投地，但是歷史這個時代有時候，也是需要人類去推動的。比如歷史上是有牛頓或者是愛因斯坦這樣的大牛人，沒有他們或許人類還在黑暗的道路上不斷的去摸索多年了。」小魏說：「你說的有道理，但是這些科技方面的就是一個個骨牌，只要基礎的科學思維能力樹立了。特別是在牛頓的那個時代，很多發現多如牛毛一般，那個時候散落在人類客戶沙灘上的貝殼多的很，只要聰明加上勤奮，肯定會有物理，化學，數學，生物等等，和1492年發現新的大陸一樣的，科學方面一個接一個的重大發現出現，層出不窮的。我始終相信，處於那個文明初開的年代，不是牛頓就是王頓、李頓，這些基礎物理或者化學的重大突破是必然的。」
一凡說：「也是的，這個也是和時代有關係的。1927年，在比利時首都布魯塞爾一個物理學的大會上，曾經有一張照片，裡面包括有愛因斯坦、洛侖茲、居里夫人、朗之萬、普朗克、玻爾、玻恩、海森伯、泡利、薛丁格、康普頓、狄拉克、布喇格等國際著名物理學家。這些人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諾貝爾獎的常客。或許1920年代，1930年代就是物理大師輩出的時代吧，到了我們這個年代變得那麼的平庸的年代了。」小魏說：「其實也不能說平庸啊，我們現在很多的成就，或者很多年後才能見到做歷史性的判定吧，現在是好壞都太早了。或許我們這個時代有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不經意間的小發明，可能是影響以後歷史進程的推手了。好比二戰時期英國的圖靈，那時節大英帝國的人們，覺得圖靈重要也是覺得這個小子腦袋瓜子好，能夠破譯德國的密碼，至於他對人工智慧等等方面的成就，可能到了21世紀越看越覺得那麼具有前瞻性和奠基意義。」
一凡接著說道：「其實我也弄不清楚那麼多大人物在歷史中的定位，還有時代對他們的影響。但是對我們這些屁民來說，當一個平庸的人，在一個和平的年代真的很好。我們翻翻三國，楊家將之類的，隨隨便便挑出來章節就是殺敵千餘。你和我這樣的人，如果身逢此亂世，或者我們出生在某些現在還有動亂的區域，我們就肯定是在那個百餘，千餘的一個數字符號。或者不是死在美國人無人機下，或者恐怖分子的汽車炸彈下，還有更多的可能就是倒斃在逃亡的路途上，能不能活到結婚生子年紀都兩說。」
一凡停了一下，繼續說道：「換一句現在最流行的話，我們不是生活在和平的年代，而是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國家。我最近陪著芳芳看《貓和老鼠》，這個動畫片是美國人八十年前拍的，雖然畫質已經落後了，可動畫片可以看得出來，當時非常普通的中產階級的美國人，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換到現在的中國，擁有這樣的房子，家具還有吃食，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也不算很次。在看看我們中國人1939年過是什麼日子，汪精衛通電投敵，第一次長沙會戰結束，就在前一年，為了阻止日寇的瘋狂進攻，文夕大火一夜之間，將整整一座長沙城變成一片白地，死亡超過三萬人。彼時間問任何一個中國人，是否有信心打敗日寇？他們中的很多人，可能都會很猶豫。」
小魏也嘆息道：「處於那個悲劇的時代，沒有任何人是可以逃避的。不管這個人有一個多麼聰明的腦袋，看看那個時代的強人們：李中堂簽完了辛丑條約，背負著萬世賣國賊的罵名；袁大人一心復辟，做了幾十天的皇帝，成了萬夫所指的竊國大盜；「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汪副主席，也成了上了賊船，板上釘釘叛國者。這些人都是一時人中龍鳳，尚且在歷史抉擇的關鍵點上，刻意或者無奈做出了荒謬的選擇。何況是我們一介匹夫，在歷史的洪流之中，被卷席，可能一個骨頭渣子都剩不下。」
一凡說：「是的，我們只能慶幸我們所處的時代和國家，這樣生活的水準，可能在古代練皇帝都做不到。今天可以吃阿拉斯加的帝王蟹，明天可以清蒸東星石斑魚。今天可能是在蘇北的老家鄉下，和老媽在種菜，第二天晚上可能就已經到紐約和喬治、約翰喝紅酒了。那個後宮嬪妃可能古代皇帝的確厲害一些，不過要是看看，照片裡面後宮佳麗三千的照片，想想也就是那樣了。也沒有多少，可以艷羨之處。」一凡和小魏還在這邊懷古了，芳芳和小魏的孩子過來，牽著他們的手說，媽媽在前面等了很長時間了。你們快點走吧。
晚上一凡設宴，兩家人一起吃的很開心，席間，小魏的老婆說道：「這兩天發現之前那些同學還是師姐師妹什麼的都混的特別好，之前在學生會的時候，一直非常照顧她的師姐，現在已經是附小的教導主任了，據說還要往上走，是蘇城教育系統的重點培養對象。」一凡好像聞到什麼味道，趕緊說道：「去年，我們急急忙忙的買了一套房子就是給芳芳以後到附小讀小學的學區房。如果有機會幫助引薦一下，以後孩子到附小讀書就要麻煩人家了。」小魏的夫人說道：「這個是小事情，我和師姐關係特別好。我們一直都保持著聯繫了，她到南京開會我也經常請她吃飯來著。對了，芳芳是什麼時候讀小學來著？」
一凡有點難言，吞吞吐吐的。小魏說：「怎麼這麼大個老闆說話都磕巴了。」一凡說：「還有一年到附小讀書，不過就是這一年的幼兒園，在附小附近找了很長時間，只有一家叫啟明星幼兒園比較合適。但是那個幼兒園據說比好的高中還要難進去，我們也犯難了。」小魏的夫人聽一凡這麼說：「你先等我一下，我問問我師姐那邊有沒有認識的朋友。」小魏的夫人出去了，足足有半個小時，一開包間的門，就看得出來這個有戲，小魏夫人面對喜悅說道：「我和我師姐說了，師姐正好和啟明星的院長很熟悉，師姐又找了院長，你說這個事情是不是很巧，正好有一個小朋友春節完了要和父母到美國去了，正好班上多出來一個名額。這個也是趕巧了，可遇不可求，我師姐說了，讓你們明天一早就要到啟明星去，一定不能耽擱。」
一凡和老婆聽到這個好消息，高興的都要蹦起來了。一凡老婆主動的說，一凡我也喝點紅酒吧，敬一下魏局長一家，兩家人又開始觥籌交錯一番。老婆和一凡說，明天她一早就過去啟明星，讓一凡送送魏局長到高鐵站。小魏趕緊說：「不用不用，明天早上我們是一早五點鐘的車，上午到南京之後我們差不多都還要上班了，所以趕了最早班車，你們不要送了，我們自己叫一個快車就可以了。從酒店到高鐵站也就是二十塊錢的事情，你們來來回回又要一個小時的時間沒有必要。」
一凡開車將小魏一家送到酒店樓下，一凡和小魏老婆說：「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小魏了，兩個人想出去再喝點，請嫂子批准一下就在酒店樓下的小酒館，也不走遠。」小魏老婆看小魏的樣子，也沒有攔著說道：「你們晚上少喝點吧，早點回來，明天早上還要趕早班車了。」小魏趕緊答應清楚了。一凡把鑰匙給老婆說你們自己回去吧，我陪一下魏局長，老婆知道人家剛剛幫了這麼大的忙，連忙說嗯，好的，你們玩吧！
到了飯店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隨便點了幾個爽口的小菜，問老闆有沒有燒烤，老闆說可以到隔壁幫你去叫，一凡又點了幾個燒烤。一凡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啊？我聽老唐說你在那邊混的非常不錯的啊？」小魏說：「你聽他在那邊嘚吧嘚的，他的嘴比小孟的褲腰帶還要松，能相信？最近局裡面變化挺大的，之前老局長安全著陸，光榮退休了。之前局裡呼聲最高的副局，結果原地踏步，從省委的秘書班子裡面空降過來一位，新的局長倒是對所有人都非常客氣，特別是對副局長很是倚重，大事小情的好像都要和商量來著。現在局裡面的局勢錯綜複雜，之前老局長的派系還在，大部分已經被副局長吸收過去了。副局長在局裡已經耕耘了幾十年了，不但是我們局裡，就連下面的縣市裡面有頭有臉的，也都是副局長之前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局裡有傳聞，新局長到我們這邊就是來鍍金的，弄點一線業務部門的工作經驗，時機一到立馬走人。也盼著新局長有什麼過失，或者創造一些機會讓新局長出點問題出來。」
一凡又問道：「你選的哪一邊？」小魏說我：「現在只是科長的級別，而且管理業務也不是局裡的主要業務，好比微軟公司裡面做手機的部門，蘋果公司裡面做IPOD的部分，可有可無。所以現在幾個大佬，都沒有主動和我談過貼心的話，我也沒有主動的和誰走近，就是把手頭事情做好就行了。」一凡說：「嗯，官場裡面的事情，我也不懂。不過沒有看清楚形勢之前，還是以靜制動吧。」小魏反問一凡：「一凡公司情況如何？」一凡和小魏沒有什麼藏著掖著的：「公司這兩年已經有點結餘了，日子稍微好過一些，但是說大富大貴還早了。春節之後，鼎亨公司可能要到沅國投資，我估計也要過去一趟。鼎亨公司已經好幾年，都沒有大規模的添置設備和基建了，最近這個沅國項目是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抓住了可能後面公司的規模就不同了。」
小魏說道：「是的，人一輩子其實就是這麼幾個機會，把握好了，肯定能走一波大牛市出來。我覺得你才智，能力還有資金都夠了，現在就是缺一口仙氣，一個東風吧！」一凡笑道：「但願如此吧，現在我們這個行業做的人也非常多了，再不成功以後我們這樣規模小企業，能吃的越來越少。市場鐵定會被幾個大企業壟斷住，高利潤大的單子基本上，沒有小企業的份額。」小魏也說道：「是的，很多的行業到後面，就剩下一個兩個還能好好的活著，比如可樂，手機，電腦行業都是的。不過可能你們的行業有特殊性吧。」一凡附和道：「都差不多，新技術革命出來，造就幾個新的大王，不然還是之前的架構下，不斷的固化幾個領跑者的優勢吧。」
一凡又把此次從老家縣城，和老唐還有顧總那邊的消息，和小魏也說了一下，小魏嘆息道：「該說的說到就行了，說太多人家覺得你在害他了。」兩個人又聊了一下，小魏說：「你到沅國之後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麼拿得出來的，壓手的禮物。我這個閒人野鶴之人，還是要出去叩山門的，還是要準備一下趁手的傢伙是吧！」一凡心領神會說道我懂，肯定會給你準備一些硬菜。兩個人又吹了一會，一凡將小魏送到酒店大廳，小魏還交代了明天早上，千萬不要過來接他們去高鐵站，他們自己打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