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荀家有氓
慶縣，雲嶺鄉，白雲里。
秋八月，甲申日，小吉，天色微暗。
荀二郎站在自家屋院緊閉著的房門前，卻遲遲不敢推門進去。
過了一刻鐘後，隨著「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
是荀大提著燈籠出來尋弟了，等瞧見了荀二郎的身影，便開口道：
「二郎回來了啊，鍋里給你留了飯，吃了就早點歇息吧，時候不早了。」
荀二郎看著荀大仍舊在穿著那件，年前娶大嫂時而新織的，如今肩上打滿補丁的舊麻衣。
再想到他逃學，跑去鬥雞輸掉的三個大錢，有些羞愧，不敢正眼看荀大的臉。
只怯聲說道：「哥，我回來了。明日我就回鄉塾讀書。」
在聽到荀二郎居然轉性子，願意主動去讀書，荀大倒也沒有太驚訝，只在想荀二郎此番能夠堅持幾日。
於是說道：「嗯，快去吃飯吧，不然黍餅和豆飯，一會兒該涼了。」
荀二郎就這麼，跟在荀大後頭小心翼翼的進了屋門。
兩人才走到院裡，北屋的小木窗突然被人支棱起來，荀大的妻子怒罵道：
「這日子沒法過了，荀大，你看看你弟弟。一天天遊手好閒，今日鬥雞，明日走狗，不學無術的樣子。你還供他去鄉塾讀書，圖他什麼？」
聞聲，兄弟兩個面面相覷，四目相對，心照不宣的誰也沒答話，然後繼續一前一後的走著，無他，唯心虛爾。
等走到院中，荀大看了眼荀二郎，左手指向西邊的灶屋，將燈籠遞給了荀二郎，而後轉身走向北屋。
在看到荀大暗示後的荀二郎，接過手中的燈籠，隨即如風般逃向灶屋。
再不管身後哥嫂的爭執聲，一心只想著如何填飽肚子，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就這麼想著，荀郁掀開了鍋蓋，從竹籠里取出來了一張黍餅，叼在嘴裡。
熟練的從灶上摸出一副陶碗和竹筷，又將竹籠移開，舀了碗豆飯。
灶屋裡不斷傳來荀二郎吃飯的吸溜聲，天上一輪望月明亮如玉盤。
翌日，秋八月，乙酉日，諸事不宜。
清晨，天稍亮。
荀二郎還在做著仗劍遊俠的美夢，躬身伏睡在東屋的草塌上。
卻被庭院中不斷傳來的哭鬧聲吵醒，在聽清是大嫂的聲音後，荀二郎先是一愣，隨後飛快起身穿好犢鼻褌。
顧不上仔細綁好草鞋的繩子，就從屋裡提著一桿齊眉棗木棍沖了出來。
只見院中一個挺著肚子身著綾羅的中年禿頭男人負手而立，一個身穿箭袖勁裝的惡僕則隨侍在身後。
而荀大則躺在地上彎成了蝦米，捂著肚子不說話，大嫂則跪在荀大一旁啼哭不停。
見荀二郎光著上身，踩著草鞋，提著根棗木棍子就出來了，那禿頭男也不急，先是俯身瞧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荀大。
又打量了眼荀二郎，再對著荀大笑眯眯地開口說道：「荀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這弟弟，倒是不錯，你們兄弟倆感情挺好啊。
別說我不仁義，我再給你一旬時間，若是你還不能按期還錢，我就拿你弟弟賣給人牙子抵債，我們走。」
胖肚禿頭男說完就帶著惡僕轉身離開，絲毫不在意那正提著棗木棍，怒視他們的荀二郎，當即就大搖大擺的朝門外揚長而去。
見他們二人走了，荀二郎才放下手中的棗木棍子，低身將荀大扶起來，抱在懷裡，一直抬到了北屋的塌上。
將荀大的身子輕輕地放下來後，荀二郎就急切的小聲問道：
「哥，你沒事吧，剛剛的是什麼人，你欠什麼錢了？」
大嫂聞言當即不再哭泣，眉頭一挑，轉而怒罵荀二郎道：
「什麼錢，你大哥他能欠什麼錢。他每日作竹編，販些竹筐竹蓆賺錢，不說有多賺錢，但也夠家裡吃食的錢了。
哪裡需要再額外借錢？還不是因為你，你大哥期望你讀書識字，將來好有所作為，你以為你讀鄉塾的錢哪裡來的，
你瞧瞧你自己，一天天遊手好閒，書也不讀。才識了幾個字，就以為自己厲害的不行，你對得起誰了？
我和你不過是叔嫂之別，我與你算外人，但說起來，你覺得自己對得起你大哥嗎？
對得起他日夜勞作，一身衣裳補了又補，手上的繭子和疤痕添了又添的辛勤付出嗎？」
說完後，便離開了屋子，向外走去，不知道去了哪裡。
大嫂的罵聲陣陣在理，荀二郎羞愧難當，也反駁不了什麼，畢竟大嫂所說的話，言真意切，大嫂不是壞人。
所以荀二郎低著頭，靜靜挨訓，等著荀大和大嫂一樣繼續責怪自己。
讓荀二郎沒想到的是，他沒有迎來預想中荀大的責罵聲。
荀大隻虛弱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荀二郎的臉龐，然後微聲說道：
「二郎你大了，你從小就聰慧的很，哥哥沒你聰慧，只曉得讀書才能成事。
所以哥哥相信你，二郎一定是自己有心裡有打算的。我不怪二郎你頑皮，我像你這麼大時，也是一樣好玩耍，不喜讀書的。
爹娘當時，也是像你嫂子訓你一樣，教訓我的。二郎啊，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記恨你嫂子，她這般咄咄逼人，也是為了你好。
你嫂子她就是嘴硬心軟了些，她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盼你早日成事而已。你切勿因此記恨在心，傷了一家人的和氣。」
荀二郎聞言心裡更加堵得慌了，他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只好一邊用手擦掉不斷從眼眶裡流出的淚，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哥，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再逃學了，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有所作為的，哥，你等著，以後我一定蓋一間三進三出青磚灰瓦的院子送給你們，
這樣將來你和嫂子生了小侄子以後，你們就能住的好一些了。不用像現在住的茅屋一樣，每到雨天就漏雨了。」
聞言，因為疼痛皺著一直眉頭的荀大，也欣喜的笑了，然後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哥哥信你，等二郎以後蓋青磚灰瓦的院子送給哥哥嫂嫂住。」
兄弟倆還在談論未來，幻想著以後一天能吃三頓飯的時候，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兄弟二人的交談。
「呦，你們倆倒在這哥倆好呢，還三進三出的青磚灰瓦的大院子，倆人窮的都沒有三條褲子，還擱這裡說大話，大言不慚。
牛皮都快吹破天了，也不怕閃了舌頭。欠的五千錢，我先找我爹借來了。先說好了，本金加利息一共六千錢，限一年內還清。」
大嫂懷裡緊緊抱了個麻布包袱，邊進屋邊說道，眼眶因為才哭過不久還是紅紅的。
聽到這話，荀二郎訕笑一聲，然後慢慢說道：「嫂子教訓的是，我說的話確實像吹牛皮，是有些不著邊了。但我也是真心實意，想努力以後實現的，所以才這麼說的。」
聽到這裡，大嫂總算抬眼看了一下荀二郎，說道：「總算不是個白眼狼，以後若真成事了，還能想著你大哥和我，倒也不枉你大哥照顧你這麼多年。
不過，什麼三進三出的青磚灰瓦院子，現在對你來說還是太遠了，你倒不如想想，怎麼才能在一年內，賺夠六千錢，還清這筆債。」
荀二郎聞言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用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道：「啊？我嗎？一年內還清六千錢？」
大嫂瞧見荀二郎這般反應，輕蔑一笑，也不給荀二郎繼續說話的機會，撇嘴說道：
「瞧瞧，荀大，你這弟弟還說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給咱倆，我看你弟弟這畫的餅，比我蒸的黍餅都要大，你吃得下，我可吃不下。」
大嫂說完索性直接坐到了床榻上，挨著荀大，把頭一扭，然後就把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抱在懷裡的包袱，隨手扔在了塌上，床板也發出一聲沉悶的「鐺」聲。
聽見妻子這樣嘲笑荀二郎，荀大也沒有太在意，只是輕輕捉住妻子的手，握住手掌，五指相扣，然後解釋道：
「咳，娘子莫氣，二郎他絕不是不願，只是一時不知道間該去哪裡，才能在一年內賺到這六千錢，所以方才愣住了，你說對吧，二郎？」
荀二郎臉皮平時是挺厚的，人也蠻機靈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就紅了臉，只會傻站著撓頭，看向哥哥嫂子二人，呆呆答道：
「確實是如哥哥說的，我絕不是想不還這筆錢，畢竟這錢是因為我讀書，大哥才借的，當然是我來還錢了。
嫂子你放心，不就是一年內賺六千錢嘛，那就是每個月賺五百錢，放心我肯定有辦法如期在一年之內賺到這錢的，你們就瞧我的吧。絕不讓你們出一銖錢的。
大嫂本是背著臉的，聽到這裡不禁轉過身來，滿眼疑問地說道：
「一年之內賺夠六千錢？先說好了，別想著著用你那歪門邪道的方式賺錢，什麼鬥雞走狗、六博雙陸之類的東西。
你若是這樣賺錢，那我可一銖錢都不敢收，我要是收了這錢，我都怕哪天走夜路被人打悶棍了。
打悶棍還好說，要是一棍子下去直接裝麻袋裡，再賣給人牙子，那我才是欲哭無淚了呢。
說真的，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打算怎麼生財有道，每個月能穩定的賺到五百錢，憑自己的本事把錢還完的。」
秋八月，甲申日，小吉，天色微暗。
荀二郎站在自家屋院緊閉著的房門前，卻遲遲不敢推門進去。
過了一刻鐘後，隨著「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
是荀大提著燈籠出來尋弟了，等瞧見了荀二郎的身影，便開口道：
「二郎回來了啊，鍋里給你留了飯，吃了就早點歇息吧，時候不早了。」
荀二郎看著荀大仍舊在穿著那件，年前娶大嫂時而新織的，如今肩上打滿補丁的舊麻衣。
再想到他逃學，跑去鬥雞輸掉的三個大錢，有些羞愧，不敢正眼看荀大的臉。
只怯聲說道：「哥，我回來了。明日我就回鄉塾讀書。」
在聽到荀二郎居然轉性子，願意主動去讀書，荀大倒也沒有太驚訝，只在想荀二郎此番能夠堅持幾日。
於是說道：「嗯，快去吃飯吧，不然黍餅和豆飯，一會兒該涼了。」
荀二郎就這麼，跟在荀大後頭小心翼翼的進了屋門。
兩人才走到院裡，北屋的小木窗突然被人支棱起來，荀大的妻子怒罵道：
「這日子沒法過了，荀大，你看看你弟弟。一天天遊手好閒，今日鬥雞，明日走狗，不學無術的樣子。你還供他去鄉塾讀書，圖他什麼？」
聞聲，兄弟兩個面面相覷，四目相對，心照不宣的誰也沒答話，然後繼續一前一後的走著，無他，唯心虛爾。
等走到院中，荀大看了眼荀二郎，左手指向西邊的灶屋，將燈籠遞給了荀二郎，而後轉身走向北屋。
在看到荀大暗示後的荀二郎，接過手中的燈籠，隨即如風般逃向灶屋。
再不管身後哥嫂的爭執聲，一心只想著如何填飽肚子，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就這麼想著，荀郁掀開了鍋蓋，從竹籠里取出來了一張黍餅，叼在嘴裡。
熟練的從灶上摸出一副陶碗和竹筷，又將竹籠移開，舀了碗豆飯。
灶屋裡不斷傳來荀二郎吃飯的吸溜聲，天上一輪望月明亮如玉盤。
翌日，秋八月，乙酉日，諸事不宜。
清晨，天稍亮。
荀二郎還在做著仗劍遊俠的美夢，躬身伏睡在東屋的草塌上。
卻被庭院中不斷傳來的哭鬧聲吵醒，在聽清是大嫂的聲音後，荀二郎先是一愣，隨後飛快起身穿好犢鼻褌。
顧不上仔細綁好草鞋的繩子，就從屋裡提著一桿齊眉棗木棍沖了出來。
只見院中一個挺著肚子身著綾羅的中年禿頭男人負手而立，一個身穿箭袖勁裝的惡僕則隨侍在身後。
而荀大則躺在地上彎成了蝦米，捂著肚子不說話，大嫂則跪在荀大一旁啼哭不停。
見荀二郎光著上身，踩著草鞋，提著根棗木棍子就出來了，那禿頭男也不急，先是俯身瞧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荀大。
又打量了眼荀二郎，再對著荀大笑眯眯地開口說道：「荀大，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這弟弟，倒是不錯，你們兄弟倆感情挺好啊。
別說我不仁義，我再給你一旬時間，若是你還不能按期還錢，我就拿你弟弟賣給人牙子抵債，我們走。」
胖肚禿頭男說完就帶著惡僕轉身離開，絲毫不在意那正提著棗木棍，怒視他們的荀二郎，當即就大搖大擺的朝門外揚長而去。
見他們二人走了，荀二郎才放下手中的棗木棍子，低身將荀大扶起來，抱在懷裡，一直抬到了北屋的塌上。
將荀大的身子輕輕地放下來後，荀二郎就急切的小聲問道：
「哥，你沒事吧，剛剛的是什麼人，你欠什麼錢了？」
大嫂聞言當即不再哭泣，眉頭一挑，轉而怒罵荀二郎道：
「什麼錢，你大哥他能欠什麼錢。他每日作竹編，販些竹筐竹蓆賺錢，不說有多賺錢，但也夠家裡吃食的錢了。
哪裡需要再額外借錢？還不是因為你，你大哥期望你讀書識字，將來好有所作為，你以為你讀鄉塾的錢哪裡來的，
你瞧瞧你自己，一天天遊手好閒，書也不讀。才識了幾個字，就以為自己厲害的不行，你對得起誰了？
我和你不過是叔嫂之別，我與你算外人，但說起來，你覺得自己對得起你大哥嗎？
對得起他日夜勞作，一身衣裳補了又補，手上的繭子和疤痕添了又添的辛勤付出嗎？」
說完後，便離開了屋子，向外走去，不知道去了哪裡。
大嫂的罵聲陣陣在理，荀二郎羞愧難當，也反駁不了什麼，畢竟大嫂所說的話，言真意切，大嫂不是壞人。
所以荀二郎低著頭，靜靜挨訓，等著荀大和大嫂一樣繼續責怪自己。
讓荀二郎沒想到的是，他沒有迎來預想中荀大的責罵聲。
荀大隻虛弱地抬起右手摸了摸荀二郎的臉龐，然後微聲說道：
「二郎你大了，你從小就聰慧的很，哥哥沒你聰慧，只曉得讀書才能成事。
所以哥哥相信你，二郎一定是自己有心裡有打算的。我不怪二郎你頑皮，我像你這麼大時，也是一樣好玩耍，不喜讀書的。
爹娘當時，也是像你嫂子訓你一樣，教訓我的。二郎啊，哥哥我只希望你，不要記恨你嫂子，她這般咄咄逼人，也是為了你好。
你嫂子她就是嘴硬心軟了些，她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讀書，盼你早日成事而已。你切勿因此記恨在心，傷了一家人的和氣。」
荀二郎聞言心裡更加堵得慌了，他不知道此時該說些什麼，只好一邊用手擦掉不斷從眼眶裡流出的淚，一邊斷斷續續地回答道：
「哥，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再逃學了，一定會努力讀書，將來有所作為的，哥，你等著，以後我一定蓋一間三進三出青磚灰瓦的院子送給你們，
這樣將來你和嫂子生了小侄子以後，你們就能住的好一些了。不用像現在住的茅屋一樣，每到雨天就漏雨了。」
聞言，因為疼痛皺著一直眉頭的荀大，也欣喜的笑了，然後有氣無力地說道：「好，哥哥信你，等二郎以後蓋青磚灰瓦的院子送給哥哥嫂嫂住。」
兄弟倆還在談論未來，幻想著以後一天能吃三頓飯的時候，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兄弟二人的交談。
「呦，你們倆倒在這哥倆好呢，還三進三出的青磚灰瓦的大院子，倆人窮的都沒有三條褲子，還擱這裡說大話，大言不慚。
牛皮都快吹破天了，也不怕閃了舌頭。欠的五千錢，我先找我爹借來了。先說好了，本金加利息一共六千錢，限一年內還清。」
大嫂懷裡緊緊抱了個麻布包袱，邊進屋邊說道，眼眶因為才哭過不久還是紅紅的。
聽到這話，荀二郎訕笑一聲，然後慢慢說道：「嫂子教訓的是，我說的話確實像吹牛皮，是有些不著邊了。但我也是真心實意，想努力以後實現的，所以才這麼說的。」
聽到這裡，大嫂總算抬眼看了一下荀二郎，說道：「總算不是個白眼狼，以後若真成事了，還能想著你大哥和我，倒也不枉你大哥照顧你這麼多年。
不過，什麼三進三出的青磚灰瓦院子，現在對你來說還是太遠了，你倒不如想想，怎麼才能在一年內，賺夠六千錢，還清這筆債。」
荀二郎聞言頓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用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道：「啊？我嗎？一年內還清六千錢？」
大嫂瞧見荀二郎這般反應，輕蔑一笑，也不給荀二郎繼續說話的機會，撇嘴說道：
「瞧瞧，荀大，你這弟弟還說蓋三進三出的大院子給咱倆，我看你弟弟這畫的餅，比我蒸的黍餅都要大，你吃得下，我可吃不下。」
大嫂說完索性直接坐到了床榻上，挨著荀大，把頭一扭，然後就把從進門開始就一直抱在懷裡的包袱，隨手扔在了塌上，床板也發出一聲沉悶的「鐺」聲。
聽見妻子這樣嘲笑荀二郎，荀大也沒有太在意，只是輕輕捉住妻子的手，握住手掌，五指相扣，然後解釋道：
「咳，娘子莫氣，二郎他絕不是不願，只是一時不知道間該去哪裡，才能在一年內賺到這六千錢，所以方才愣住了，你說對吧，二郎？」
荀二郎臉皮平時是挺厚的，人也蠻機靈的，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就紅了臉，只會傻站著撓頭，看向哥哥嫂子二人，呆呆答道：
「確實是如哥哥說的，我絕不是想不還這筆錢，畢竟這錢是因為我讀書，大哥才借的，當然是我來還錢了。
嫂子你放心，不就是一年內賺六千錢嘛，那就是每個月賺五百錢，放心我肯定有辦法如期在一年之內賺到這錢的，你們就瞧我的吧。絕不讓你們出一銖錢的。
大嫂本是背著臉的，聽到這裡不禁轉過身來，滿眼疑問地說道：
「一年之內賺夠六千錢？先說好了，別想著著用你那歪門邪道的方式賺錢，什麼鬥雞走狗、六博雙陸之類的東西。
你若是這樣賺錢，那我可一銖錢都不敢收，我要是收了這錢，我都怕哪天走夜路被人打悶棍了。
打悶棍還好說，要是一棍子下去直接裝麻袋裡，再賣給人牙子，那我才是欲哭無淚了呢。
說真的，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打算怎麼生財有道，每個月能穩定的賺到五百錢，憑自己的本事把錢還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