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迷霧蔓延的真相！
該死！
儘管現在自己只是以觀測者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五百年前的世界，但黎曉仍然很想用一句不寒而慄來形容自己此刻在目睹那尊巍峨背影時的巨大惡寒感！
即便是在面對章魚哥和大蛛哥時都從未感受過的巨大惡寒！
我究竟是被帶到了哪裡……那尊直立於天地間的羊頭人身的巨人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它」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最為重要的是，它此刻手裡拿著的那個除了體積之外，外觀和自己手裡尤為相似的天平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它」，要利用手裡的天平……來做些什麼？
黎曉忽然產生了一種尤為強烈的不安感。
山羊手裡花紋繁複的天平雖然寬度極廣，懸滯於無垠的海面之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連接兩地的跨海大橋，但很顯然此時天平的雙方都是空置著的，此時的天平也看似處於絕對平衡的狀態，那似乎是最為強烈的海風都無法讓其產生絲毫偏移的狀態。
但那尊山羊的背影看起來很明顯對天平此時的狀態很不滿意，為了審視天平，它那碩大的頭部緩慢下移，發出一陣巨大的關節轉動聲響——
「嗚——」
黎曉幾乎是完全沒有動彈的看著這一幕。
「呼……呼……」
這一回，像是這片黑海里響起的陣陣風聲，也像是海浪被不斷掀起的浪聲，但黎曉覺得此時這種詭異的和諧聽起來更像是那隻山羊在思考，在對著天平進行某種深度意義上的思考。
那名怪物……
到底在思考著什麼？
下一刻，山羊的一個舉動看似平常，卻再一次讓黎曉生起了一種寒徹骨里的不安感——
「它」單手持著天平，那碩大頎長的指節緩慢地伸入了自己披著的那件像是夜幕的黑幕之下，像是在摸索著什麼東西。
在一陣緩慢從容的摸索之後，「它」終於從那件黑幕之下摸索出來了一個看似不同尋常的物件。
那看起來像是一顆介於固態和氣態之間的白色小球，或許只有一輛汽車的體積大小。
體積雖然不大，在山羊那可能有近百米長的巨手之中顯得尤為迷你，但其外表的白色又顯得尤為純粹和濃郁。
尤其是和山羊身上那件像是這世間最為極致的黑幕相比，使得其看起來又像是收斂盡了這世間所有白色概念的「白」。
球體的四周不斷有絲絲縷縷的氣體環繞著其飛旋，讓其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顆被山羊的兩指捏在指間的，白色球體風暴。
黎曉很清楚，即便是在穿越過來的這個世界中，他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概念上的物體……這絕對不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可以形容的物體！
該死！
某種強烈的直覺卻在不斷的警示著黎曉，那個看起來迷你的白色小球實際上相當危險……甚至是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危險！
等等。
白？
氣體？
黎曉忽然像是聯想到了什麼。
這兩個關鍵詞組合起來……不就是迷霧？
難道這顆看起來相當迷你的白色小球……就是這個世界迷霧誕生的源頭？
接下來，山羊的舉動，再度開始驗證黎曉的想法：
「它」緩慢地高舉著手裡的那顆白色小球，傲慢優雅地，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認真的品鑑什麼世間最為高貴的寶物。
黎曉可以看到「它」半邊如同骷髏一般的森然側臉。
「它」像是終於心滿意足地審視夠了，又開始小心翼翼地將那顆白色小球下放，一絲不苟地將其端放於左側的天平。
「嗡——」
就像是某種大型器械開始運轉，那道數百米寬的天平開始有所感應，發出一聲綿長的嗡鳴——
天平的左側開始緩緩下沉。
不知道是不是黎曉的錯覺，他忽然像是看到原本起伏的海浪甚至都因為天平的傾斜而被影響，甚至整片海域的海水似乎都在朝著天平下沉的角度傾斜！
不對……甚至有一種可能……是連同著這整個世界都開始隨之而產生了傾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顆白色的小球究竟意味著什麼……那隻山羊又為什麼要將其小心翼翼地置放於天平的左側？
這麼做，究竟會導致什麼後果？
黎曉細思極恐。
最為重要的是……
黎曉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既然那隻山羊所帶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天平，那是否就意味著天平的右側，同樣又要放些什麼物品？
如果左邊是超出自己認知概念的白色小球的話，右邊接下來山羊所要放置的，又是否會是另外一樣超出自己認知概念的事物？
山羊接下來的舉動再一度開始驗證黎曉的想法。
「它」從容地端詳著那越來越為傾斜，甚至就要立刻沉入海面下的天平，嶙峋的指節再度伸入黑幕之下，像是要再從其中摸索出另外一個可以平衡天平的物件。
又是片刻從容的摸索之後，另外一個看起來有些陌生，但實際上又相當熟悉的物件進入了黎曉的視野。
那看起來就像是用黏土捏造起來的一個複雜模型，外表看起來像是迷你版本的高樓大廈，港口，漁船……
山羊從黑幕下掏出來的，赫然是一座城市的小型模型！
而那熟悉得仿佛就像是剛才才看到過的外觀不是別的某處黎曉所不認識的城市，而正是他剛剛才在最高空視角之下所俯瞰到的那座城市！
接下來，山羊的下一個舉動很明顯就不再超出黎曉的意料之外了……
那隻山羊把那座城市的模型放在了天平的另外一端！
「嗡——」
天平的右端也應聲而開始了緩慢的下降，天平逐漸開始平衡，整片海域也似乎逐漸開始平衡，甚至連同著這個世界也似乎產生了恢復平衡的趨勢！
天平左側那顆迷你的，看起來像是被濃縮到極致的固氣態狀小球也在這一刻像是忽然產生了爆炸！
源源不斷的白色霧氣從那顆小球中迸發出來，以成千上萬倍的體積迸發出來……僅僅是在頃刻間就將黎曉和山羊所處的整片海域都籠罩了起來！
就像是黎曉所熟知的那個被迷霧所籠罩的末世……但其霧氣濃度卻又還要濃郁多成千上萬倍！
因而即便哪怕只是在觀測者的視角之下，黎曉都仿佛感知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發寒。
無以復加的震撼裹挾著他，他難以置信，卻又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地瞪大眼睛，目睹著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間宛若末世，目睹著極為濃郁的迷霧中那道魁偉得像是銜接天地的巨人背影……
就像是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想明白了許多自己一直沒能想明白的事情——
那顆濃郁到極致的白色小球，就是這場迷霧的源頭……
非要進行一個比喻的話，就好比那顆白色小球就是宇宙的「奇點」，而奇點的爆炸，創造，或者說更像是覆蓋了他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
這場迷霧的源頭就源自於這片海域，但若是從更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從「宇宙」的奇點爆炸之後，實際上就再也無法找到「源頭」了！
調查兵團從建立之初的目標就是徒勞的……人類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可能能夠找到迷霧「湧出」的源頭，也根本無法阻止迷霧「湧出」……
因為迷霧根本就不是從某個地方開始不斷湧出的，而是從這一刻開始從「奇點」處被均衡地擴散開來的！
那個天平看起來所代表的與其說是「公平」的概念，實際上更加嚴格的來說應該是「均衡的概念」！
那個天平實際上也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認知中的器量工具，而是某種「均衡」工具！
不是天平的雙方可以讓天平本身保持平衡，恰恰相反，而是「天平本身」可以讓「天平雙方」回歸平衡！
那個天平的真正作用，是「均衡」！
迷霧，是被天平所「均衡」的！
黎曉終於理解了那隻山羊出現在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行為：
「它」出於某種目的把迷霧的雛形，也就是那顆白色小球帶來了這個世界，通過那個詭異的天平，讓迷霧開始均衡的覆蓋那第一座城市！
因而「它」的下一步，實際上黎曉也就大概可以猜到它要做什麼了。
黎曉若有所思的看著即便是在濃霧中仍然顯得尤為森然的巨大身影。
第一步的「均衡」已經讓它通過天平實現了，也就是迷霧在一瞬間覆蓋第一個城市。
那麼從五百年後迷霧所覆蓋了整個世界的情況來倒推現在的話，山羊的下一步舉動，毫無疑問的就是要在天平的右邊逐漸加上整個世界，最終讓迷霧和整個世界達成新的均衡！
就像太陽東升西落，物體會因為引力而從高空跌落等種種世界法則一樣，那個山羊循序漸進的，利用天平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條新的法則：
迷霧在這個世界上必須被均衡！
當時為什麼萊尼離開那個火車月台之後，其他地區的霧氣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填補那個原本清明的區域就是因為這個道理……因為迷霧必須均衡的分布於這個世界之上，這是這個世界不變的法則！
只不過，伴隨著黎曉解開了最為緊迫的幾個困惑，新的更多的困惑也隨之而來。
那隻山羊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它為什麼要把迷霧的雛形帶來這個世界，然後又通過手中的「天平」來讓迷霧均衡的覆蓋到整個世界？
它為什麼又要將自己的動作分開來實現，為什麼第一步所選擇的是那個城市？
黎曉忽然就又想到了備註曾經提到過的「障眼法」。
迷霧中的這些龐然大物可以影響迷霧，很多時候都可能是為了實現障眼法，來遮擋某些它們所認為需要遮擋的事物。
那麼那隻山羊最早選擇讓迷霧均衡的覆蓋那座城市，又是否是出於某種特別的目的來想要遮擋那座城市？
那座城市和其他城市相比……是否存在著某些明顯的特別之處？
而如果「迷霧必須被均衡」這條法則是山羊利用天平所設立的話，那麼是否這又意味著「陷入迷霧中的人類會陷入瘋狂」，或者「留存在迷霧中的人類和物品都會發生變異」的這類的規則也是後續被這些龐然大物而有意添加的規則？
又是否都是山羊添加的……還是別的他們還未知曉的龐然大物？
如果是的話，他們又同樣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在於——
如果天平的作用，是可以均衡天平上的雙方的話，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有一天他們能夠真正找到那個巨大的天平，然後再通過某些逆向的操作，來讓天平上的迷霧重新聚斂成其最原始的模樣，來讓這個世界重新恢復清明？
種種紛雜的困惑影響著黎曉，讓黎曉甚至沒有太多的注意力去留意濃霧中那道醒目的背影。
但那道羊頭人身的背影很明顯是印證了黎曉關於它的行動的揣測，它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個天平逐漸回到了微妙的平衡狀態之中，似乎是不太滿意，凝滯數秒。
它開始再一次將指節探入了黑幕之中，很明顯要再一次從其中取出某個可以影響天平的物件。
但是這一次，羊頭人身的背影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身形忽地頓住。
完完全全的頓住。
一道近千米高的巨大背影，即便是在濃霧的掩映之中，要做到完全凝滯動作，實際上也是一個相當難以實現，也完全難以理解的動作，讓黎曉詫異地看著那道如同雕塑一般凝滯的背影，內心中升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它」為什麼會忽然頓住？
「它」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還是說，這片濃霧瀰漫的海域裡忽然出現了什麼令「它」感到在意的事情？
可是此前自己很明顯就已經確認過了，這片海域除了那隻山羊就只剩下了茫茫的大海，還能是什麼東西能夠引起它的注意？
又或者……
黎曉忽然升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感，這種不安深至骨髓，即便是在甲板上面對那隻章魚，在叢林面對那隻蜘蛛時都從未感知過的不安——
真正能夠引起它的注意的，是「我？」
是作為觀測者的「我」？
出於某些原因……它忽然注意到了「我」？
可是曾經的那對西裝父子和城市裡的人群不都已經驗證過了，自己實際上根本就不屬於這個維度，自己作為一名觀測者，不應該是無法被感知到的嗎？
還是說……
「它」的存在過於詭譎和強大，強大到甚至可以注意到來自於另外一個維度的「窺探？」
「它」在過去的五百年前，就已經注意到了來自於五百年後，某道神秘目光的「窺探」？
念頭紛雜之間，山羊的下一個舉動，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要讓黎曉的理智清零！
它明顯是帶著某種強烈的目的性，看似緩慢卻又迅速的轉過身，目的性極為強烈的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轉來！
伴隨著一陣被其掀動的狂風，那空洞卻又泛著森然的巨型眼眶，目的性極強的朝著自己所處的方向看來——
和那對西裝父子明顯錯開的眼神不同，這一次黎曉毫無疑問可以確認的是，迷霧中那道巨大的身影是確確實實地在和自己對視，同時是帶著無匹的惡意的對視！
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惡意！
哪怕是隔著濃郁的白霧，僅僅是進行對視的剎那之間，黎曉忽然就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惡寒感，看著天地間那道巍峨的身影，揮起像是要撕裂天空的巨手，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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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現在自己只是以觀測者的視角來看待這個五百年前的世界，但黎曉仍然很想用一句不寒而慄來形容自己此刻在目睹那尊巍峨背影時的巨大惡寒感！
即便是在面對章魚哥和大蛛哥時都從未感受過的巨大惡寒！
我究竟是被帶到了哪裡……那尊直立於天地間的羊頭人身的巨人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它」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又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最為重要的是，它此刻手裡拿著的那個除了體積之外，外觀和自己手裡尤為相似的天平又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是說「它」，要利用手裡的天平……來做些什麼？
黎曉忽然產生了一種尤為強烈的不安感。
山羊手裡花紋繁複的天平雖然寬度極廣，懸滯於無垠的海面之上，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連接兩地的跨海大橋，但很顯然此時天平的雙方都是空置著的，此時的天平也看似處於絕對平衡的狀態，那似乎是最為強烈的海風都無法讓其產生絲毫偏移的狀態。
但那尊山羊的背影看起來很明顯對天平此時的狀態很不滿意，為了審視天平，它那碩大的頭部緩慢下移，發出一陣巨大的關節轉動聲響——
「嗚——」
黎曉幾乎是完全沒有動彈的看著這一幕。
「呼……呼……」
這一回，像是這片黑海里響起的陣陣風聲，也像是海浪被不斷掀起的浪聲，但黎曉覺得此時這種詭異的和諧聽起來更像是那隻山羊在思考，在對著天平進行某種深度意義上的思考。
那名怪物……
到底在思考著什麼？
下一刻，山羊的一個舉動看似平常，卻再一次讓黎曉生起了一種寒徹骨里的不安感——
「它」單手持著天平，那碩大頎長的指節緩慢地伸入了自己披著的那件像是夜幕的黑幕之下，像是在摸索著什麼東西。
在一陣緩慢從容的摸索之後，「它」終於從那件黑幕之下摸索出來了一個看似不同尋常的物件。
那看起來像是一顆介於固態和氣態之間的白色小球，或許只有一輛汽車的體積大小。
體積雖然不大，在山羊那可能有近百米長的巨手之中顯得尤為迷你，但其外表的白色又顯得尤為純粹和濃郁。
尤其是和山羊身上那件像是這世間最為極致的黑幕相比，使得其看起來又像是收斂盡了這世間所有白色概念的「白」。
球體的四周不斷有絲絲縷縷的氣體環繞著其飛旋，讓其整體看起來就像是一顆被山羊的兩指捏在指間的，白色球體風暴。
黎曉很清楚，即便是在穿越過來的這個世界中，他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概念上的物體……這絕對不是這個世界本來就可以形容的物體！
該死！
某種強烈的直覺卻在不斷的警示著黎曉，那個看起來迷你的白色小球實際上相當危險……甚至是足以毀滅這個世界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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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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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曉忽然像是聯想到了什麼。
這兩個關鍵詞組合起來……不就是迷霧？
難道這顆看起來相當迷你的白色小球……就是這個世界迷霧誕生的源頭？
接下來，山羊的舉動，再度開始驗證黎曉的想法：
「它」緩慢地高舉著手裡的那顆白色小球，傲慢優雅地，像是在審視，又像是在認真的品鑑什麼世間最為高貴的寶物。
黎曉可以看到「它」半邊如同骷髏一般的森然側臉。
「它」像是終於心滿意足地審視夠了，又開始小心翼翼地將那顆白色小球下放，一絲不苟地將其端放於左側的天平。
「嗡——」
就像是某種大型器械開始運轉，那道數百米寬的天平開始有所感應，發出一聲綿長的嗡鳴——
天平的左側開始緩緩下沉。
不知道是不是黎曉的錯覺，他忽然像是看到原本起伏的海浪甚至都因為天平的傾斜而被影響，甚至整片海域的海水似乎都在朝著天平下沉的角度傾斜！
不對……甚至有一種可能……是連同著這整個世界都開始隨之而產生了傾斜！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顆白色的小球究竟意味著什麼……那隻山羊又為什麼要將其小心翼翼地置放於天平的左側？
這麼做，究竟會導致什麼後果？
黎曉細思極恐。
最為重要的是……
黎曉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直覺……既然那隻山羊所帶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天平，那是否就意味著天平的右側，同樣又要放些什麼物品？
如果左邊是超出自己認知概念的白色小球的話，右邊接下來山羊所要放置的，又是否會是另外一樣超出自己認知概念的事物？
山羊接下來的舉動再一度開始驗證黎曉的想法。
「它」從容地端詳著那越來越為傾斜，甚至就要立刻沉入海面下的天平，嶙峋的指節再度伸入黑幕之下，像是要再從其中摸索出另外一個可以平衡天平的物件。
又是片刻從容的摸索之後，另外一個看起來有些陌生，但實際上又相當熟悉的物件進入了黎曉的視野。
那看起來就像是用黏土捏造起來的一個複雜模型，外表看起來像是迷你版本的高樓大廈，港口，漁船……
山羊從黑幕下掏出來的，赫然是一座城市的小型模型！
而那熟悉得仿佛就像是剛才才看到過的外觀不是別的某處黎曉所不認識的城市，而正是他剛剛才在最高空視角之下所俯瞰到的那座城市！
接下來，山羊的下一個舉動很明顯就不再超出黎曉的意料之外了……
那隻山羊把那座城市的模型放在了天平的另外一端！
「嗡——」
天平的右端也應聲而開始了緩慢的下降，天平逐漸開始平衡，整片海域也似乎逐漸開始平衡，甚至連同著這個世界也似乎產生了恢復平衡的趨勢！
天平左側那顆迷你的，看起來像是被濃縮到極致的固氣態狀小球也在這一刻像是忽然產生了爆炸！
源源不斷的白色霧氣從那顆小球中迸發出來，以成千上萬倍的體積迸發出來……僅僅是在頃刻間就將黎曉和山羊所處的整片海域都籠罩了起來！
就像是黎曉所熟知的那個被迷霧所籠罩的末世……但其霧氣濃度卻又還要濃郁多成千上萬倍！
因而即便哪怕只是在觀測者的視角之下，黎曉都仿佛感知到了自己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徹底發寒。
無以復加的震撼裹挾著他，他難以置信，卻又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地瞪大眼睛，目睹著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間宛若末世，目睹著極為濃郁的迷霧中那道魁偉得像是銜接天地的巨人背影……
就像是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想明白了許多自己一直沒能想明白的事情——
那顆濃郁到極致的白色小球，就是這場迷霧的源頭……
非要進行一個比喻的話，就好比那顆白色小球就是宇宙的「奇點」，而奇點的爆炸，創造，或者說更像是覆蓋了他們所熟知的那個世界！
這場迷霧的源頭就源自於這片海域，但若是從更嚴格的意義上來說，從「宇宙」的奇點爆炸之後，實際上就再也無法找到「源頭」了！
調查兵團從建立之初的目標就是徒勞的……人類實際上根本就沒有可能能夠找到迷霧「湧出」的源頭，也根本無法阻止迷霧「湧出」……
因為迷霧根本就不是從某個地方開始不斷湧出的，而是從這一刻開始從「奇點」處被均衡地擴散開來的！
那個天平看起來所代表的與其說是「公平」的概念，實際上更加嚴格的來說應該是「均衡的概念」！
那個天平實際上也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認知中的器量工具，而是某種「均衡」工具！
不是天平的雙方可以讓天平本身保持平衡，恰恰相反，而是「天平本身」可以讓「天平雙方」回歸平衡！
那個天平的真正作用，是「均衡」！
迷霧，是被天平所「均衡」的！
黎曉終於理解了那隻山羊出現在這個世界，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一切行為：
「它」出於某種目的把迷霧的雛形，也就是那顆白色小球帶來了這個世界，通過那個詭異的天平，讓迷霧開始均衡的覆蓋那第一座城市！
因而「它」的下一步，實際上黎曉也就大概可以猜到它要做什麼了。
黎曉若有所思的看著即便是在濃霧中仍然顯得尤為森然的巨大身影。
第一步的「均衡」已經讓它通過天平實現了，也就是迷霧在一瞬間覆蓋第一個城市。
那麼從五百年後迷霧所覆蓋了整個世界的情況來倒推現在的話，山羊的下一步舉動，毫無疑問的就是要在天平的右邊逐漸加上整個世界，最終讓迷霧和整個世界達成新的均衡！
就像太陽東升西落，物體會因為引力而從高空跌落等種種世界法則一樣，那個山羊循序漸進的，利用天平給這個世界帶來了一條新的法則：
迷霧在這個世界上必須被均衡！
當時為什麼萊尼離開那個火車月台之後，其他地區的霧氣就開始源源不斷地填補那個原本清明的區域就是因為這個道理……因為迷霧必須均衡的分布於這個世界之上，這是這個世界不變的法則！
只不過，伴隨著黎曉解開了最為緊迫的幾個困惑，新的更多的困惑也隨之而來。
那隻山羊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它為什麼要把迷霧的雛形帶來這個世界，然後又通過手中的「天平」來讓迷霧均衡的覆蓋到整個世界？
它為什麼又要將自己的動作分開來實現，為什麼第一步所選擇的是那個城市？
黎曉忽然就又想到了備註曾經提到過的「障眼法」。
迷霧中的這些龐然大物可以影響迷霧，很多時候都可能是為了實現障眼法，來遮擋某些它們所認為需要遮擋的事物。
那麼那隻山羊最早選擇讓迷霧均衡的覆蓋那座城市，又是否是出於某種特別的目的來想要遮擋那座城市？
那座城市和其他城市相比……是否存在著某些明顯的特別之處？
而如果「迷霧必須被均衡」這條法則是山羊利用天平所設立的話，那麼是否這又意味著「陷入迷霧中的人類會陷入瘋狂」，或者「留存在迷霧中的人類和物品都會發生變異」的這類的規則也是後續被這些龐然大物而有意添加的規則？
又是否都是山羊添加的……還是別的他們還未知曉的龐然大物？
如果是的話，他們又同樣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在於——
如果天平的作用，是可以均衡天平上的雙方的話，那麼這是否意味著，如果有一天他們能夠真正找到那個巨大的天平，然後再通過某些逆向的操作，來讓天平上的迷霧重新聚斂成其最原始的模樣，來讓這個世界重新恢復清明？
種種紛雜的困惑影響著黎曉，讓黎曉甚至沒有太多的注意力去留意濃霧中那道醒目的背影。
但那道羊頭人身的背影很明顯是印證了黎曉關於它的行動的揣測，它低頭看著手中的那個天平逐漸回到了微妙的平衡狀態之中，似乎是不太滿意，凝滯數秒。
它開始再一次將指節探入了黑幕之中，很明顯要再一次從其中取出某個可以影響天平的物件。
但是這一次，羊頭人身的背影像是注意到了什麼，身形忽地頓住。
完完全全的頓住。
一道近千米高的巨大背影，即便是在濃霧的掩映之中，要做到完全凝滯動作，實際上也是一個相當難以實現，也完全難以理解的動作，讓黎曉詫異地看著那道如同雕塑一般凝滯的背影，內心中升起一陣強烈的不安——
「它」為什麼會忽然頓住？
「它」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麼重要的事情……還是說，這片濃霧瀰漫的海域裡忽然出現了什麼令「它」感到在意的事情？
可是此前自己很明顯就已經確認過了，這片海域除了那隻山羊就只剩下了茫茫的大海，還能是什麼東西能夠引起它的注意？
又或者……
黎曉忽然升起了一陣強烈的不安感，這種不安深至骨髓，即便是在甲板上面對那隻章魚，在叢林面對那隻蜘蛛時都從未感知過的不安——
真正能夠引起它的注意的，是「我？」
是作為觀測者的「我」？
出於某些原因……它忽然注意到了「我」？
可是曾經的那對西裝父子和城市裡的人群不都已經驗證過了，自己實際上根本就不屬於這個維度，自己作為一名觀測者，不應該是無法被感知到的嗎？
還是說……
「它」的存在過於詭譎和強大，強大到甚至可以注意到來自於另外一個維度的「窺探？」
「它」在過去的五百年前，就已經注意到了來自於五百年後，某道神秘目光的「窺探」？
念頭紛雜之間，山羊的下一個舉動，幾乎是在頃刻之間就要讓黎曉的理智清零！
它明顯是帶著某種強烈的目的性，看似緩慢卻又迅速的轉過身，目的性極為強烈的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轉來！
伴隨著一陣被其掀動的狂風，那空洞卻又泛著森然的巨型眼眶，目的性極強的朝著自己所處的方向看來——
和那對西裝父子明顯錯開的眼神不同，這一次黎曉毫無疑問可以確認的是，迷霧中那道巨大的身影是確確實實地在和自己對視，同時是帶著無匹的惡意的對視！
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惡意！
哪怕是隔著濃郁的白霧，僅僅是進行對視的剎那之間，黎曉忽然就產生了一種極為強烈的想要嘔吐的惡寒感，看著天地間那道巍峨的身影，揮起像是要撕裂天空的巨手，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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