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難酬蹈海亦英雄！
【東海滔滔，碧波萬里。】
【你魂魄迎著夕陽立於虛空，怔怔地看著那艘大船沉沒於東海波濤中……】
【你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舊部們的魂魄飄蕩出來，見此，你終於放棄了最後一抹僥倖：他們終究不是你，既沒有重開的異能，也無法以魂魄的形式繼續存在。】
【在這大明天下，你是一個毫無疑問的異類，從來都是……】
【對此，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與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只知道從上次死亡之時起，你就擁有了長久駐世的能力，縱使肉身死去，你也不會立即重開，而是要等到魂魄的力量散盡之後才會重開。】
【這等於是給了你「第二條命」，讓你得以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繼續駐世，在這個視角下，你可以看到大明天下在自己死後所發生的變化……】
【「那麼，就再看這個天下最後一眼吧……」】
【你幽幽一嘆，幽靈開始遊蕩在於這片古老土地的天穹上……】
【……】
【崇禎一百零四年，丞相周良及六部大員突然離開京師朝廷，駕船遠避東海！】
【是年，帝重立六部尚書，令其延續丞相舊制，效漢時「蕭規曹隨」，以利天下！】
【於是大明安穩如故，並未因丞相等人的離去而陷入混亂……】
【但丞相在天下的聲望還是太高，再加上這回的「叛逃」充滿了離奇色彩，這不得不令百姓質疑：是不是昏君忌恨丞相，所以使了手段，逼得丞相遠避海外？或者丞相已經被昏君殺了？】
【在嚴重的質疑之聲中，不少深受丞相恩情的地方官吏及地方駐軍都自發舉起了反旗，欲為丞相復仇！】
【但由於缺乏證據，再加之朝廷依舊延續丞相舊制，爭取到了民心認可，是以這場起義並未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遠不到燎原之勢。】
【對待這些義軍，神皇並不手軟，直接親自鎮壓！】
【次年，神皇鐵血鎮壓了各路義軍，於是天下再次安寧……】
【不過義軍雖然沒了，但民間關於丞相下落的議論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有人認可朝廷的說法，認為丞相他們是避去了海外荒島，從此安享晚年。】
【有人則認為丞相是去了倭國，並娶妻生子，過上了難得的清閒日子。】
【還有人認為，丞相是跟著傳教士們的船一起去了遙遠的西洋教廷，並繼任為教皇……當然，執這種說法的一般都是西洋傳教士，他們的目的是方便傳教，這就像他們在大明西南地區傳教時瞎說諸葛亮是穌哥兄弟一樣……】
【而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外國傳教士們已經出手，那當然也少不了本地的神棍們分一杯羹！】
【「其實丞相併不是在海外隱居了，而是在海外遇見了觀音菩薩！」】
【「菩薩說丞相是佛祖座下弟子轉世，此生專為修功德而來……如今丞相已功德圓滿，所以菩薩已將丞相接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享佛祖教化……」】
【和尚們如此高深莫測道。】
【道士不屑一顧：「禿驢胡說！」】
【「丞相明明是東華帝君轉世！東華帝君曾轉世為呂祖，而呂祖曾有八仙過海的事跡……此番丞相攜六部尚書及朱指揮使過東海，正是重演八仙過海之事，於是在船上喚醒了前世宿慧，八人一同飛升仙界了！」】
【一佛一道各執一詞，激烈時甚至動起手來，只為將周相縫合進己方的神話體系……】
【……】
【看著這一切，你不禁嗤笑一聲：這些神棍總是喜歡搞這些……看來當年整治他們的手段還不夠狠！】
【而後你心念一動，正斗得臉紅脖子粗的一佛一道忽然一呆，而後悚然地伸出了各自的雙手，就這麼當著無數圍觀百姓的面，互相扇起了耳光……】
【這樣的「鬧鬼事件」天天都會發生在大明各地，除開讓神棍互扇嘴巴以外，你還經常懲惡揚善，包括但不限於阻止犯罪、救助傷者、攙扶老人……等等等等！】
【這也是你逐漸摸索出來的力量用法，在遊蕩的這些年月你，你發現自己雖然無法被別人看到，但卻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現實。】
【這股力量大概是兩三百斤的樣子，雖然不多，但對你來說也夠用了，依靠這股力量，你這個赤色幽靈即便處於魂魄壯態，也還是能為這個世界盡一份綿薄之力……】
【此時的你，頗有一種神話故事裡的「仙家」之意，高來高去、御使萬物、懲惡揚善、不露面目，神秘且慈悲！】
【只不過這點力量顯然不是神皇的對手，所以你並沒有去無意義的襲擊神皇，而是儘可能在消散之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益之事……】
【對，消散之前。】
【這一次，你雖然又比上次強了不少，但你也能感覺出來自己依舊無法長久駐世，頂多是再續幾年而已。】
【所以你越發珍視這段最後的時間……】
【……】
【崇禎一百零六年，天下已經完全安定，雖然朝廷在少了丞相之後運轉得不是很絲滑，但在神皇所指派的眾位官吏的精心治理下，他們還是可以維持住這個龐然大物的。】
【只不過為了神皇長生的需求，加之朝廷官員也是真的缺乏自制力，所以貪污腐敗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神皇默許了！】
【而除了朝廷貪腐，還有就是土地問題……當年的分田分地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隨著人口的不斷增多，加之天災迫使農民放棄土地，即使朝廷已經在精心治理了，也還是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流民問題……】
【無地流民越來越多，連綿的天災又總是看不到頭，人們的怨言便也越來越多。】
【「若是丞相仍在，我等何至於此！」】
【大家紛紛罵起了朝廷，被逼入絕境的人們也只能鋌而走險，起義之事屢見不鮮！】
【對此，你只能嘆息一聲。】
【其實你想說：只要沒有邁入工業化，那小農經濟下的大明就一定會面臨人地矛盾，這種情況你也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頂多就是靠賑災和遷移人口來緩解一下罷了……】
【可是，工業化又何其之難呢？】
【當年你讓工部研究蒸汽機，為的就是埋下工業化的種子，只不過種子一直沒有長出來……】
【說來也是怪了，這回神皇明明沒有中斷工部的科研，但截止到現在，工部也還是沒拿出過任何有效的成果！】
【這讓你很是迷惑：一個蒸汽機而已，你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技術，但以大明的全國之力，你應該早就弄出成果來才對啊，怎麼會困難到這個程度？】
【難道是大明的技術不行？或者有人在故意使壞？】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蒸汽機依舊只是個理論產物，想要實際使用，那是遙遙無期……】
【……】
【崇禎一百一十三年，在人間遊蕩了十年之久的你，終於感到了從心底傳來的虛弱，一時間你只覺五味雜陳……】
【「終於該離開了……」】
【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傷心還是開心：說傷心吧，你覺得自己也算是活夠了，該解脫了，是時候舍下這個失敗的世界，去無限的未來中尋找真正的救世之道了！】
【但若說開心吧，你又說不出口，因為你即將永遠離開這個傾注了你畢生心血的世界，從此再也不能回來，也再見不到這個世界中的人們了……重開好歸好，但背後又是這般的殘酷。】
【終究你還是個凡人，看不透這人生別離之事……】
【在最後的時間裡，你返回了東海岸邊，立在了當年出海的港口上。】
【這裡已經比當年更加繁華，無數仰慕丞相恩情的人們，本能地想要來此間「朝聖」，畢竟當年丞相就是在這裡出海的……因此這裡人來人往，舟船遍海。】
【你望著這些人間美景，不由心生感慨！】
【感慨之餘，你一時玩心大發，於是隨意在海邊找了塊巨石，又嫻熟地以念力在石上刻下一道道分明的字跡……】
【「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
【「面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
【一詩題罷，你大笑數聲，幽靈逐漸消散在尚未西下的夕陽之中。】
【至此，大明周相再不現於世間……】
……
【你魂魄迎著夕陽立於虛空，怔怔地看著那艘大船沉沒於東海波濤中……】
【你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舊部們的魂魄飄蕩出來，見此，你終於放棄了最後一抹僥倖：他們終究不是你，既沒有重開的異能，也無法以魂魄的形式繼續存在。】
【在這大明天下，你是一個毫無疑問的異類，從來都是……】
【對此，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與別人有什麼不一樣，只知道從上次死亡之時起，你就擁有了長久駐世的能力，縱使肉身死去，你也不會立即重開，而是要等到魂魄的力量散盡之後才會重開。】
【這等於是給了你「第二條命」，讓你得以用一個旁觀者的視角來繼續駐世，在這個視角下，你可以看到大明天下在自己死後所發生的變化……】
【「那麼，就再看這個天下最後一眼吧……」】
【你幽幽一嘆，幽靈開始遊蕩在於這片古老土地的天穹上……】
【……】
【崇禎一百零四年，丞相周良及六部大員突然離開京師朝廷，駕船遠避東海！】
【是年，帝重立六部尚書，令其延續丞相舊制，效漢時「蕭規曹隨」，以利天下！】
【於是大明安穩如故，並未因丞相等人的離去而陷入混亂……】
【但丞相在天下的聲望還是太高，再加上這回的「叛逃」充滿了離奇色彩，這不得不令百姓質疑：是不是昏君忌恨丞相，所以使了手段，逼得丞相遠避海外？或者丞相已經被昏君殺了？】
【在嚴重的質疑之聲中，不少深受丞相恩情的地方官吏及地方駐軍都自發舉起了反旗，欲為丞相復仇！】
【但由於缺乏證據，再加之朝廷依舊延續丞相舊制，爭取到了民心認可，是以這場起義並未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遠不到燎原之勢。】
【對待這些義軍，神皇並不手軟，直接親自鎮壓！】
【次年，神皇鐵血鎮壓了各路義軍，於是天下再次安寧……】
【不過義軍雖然沒了，但民間關於丞相下落的議論卻一直沒有停止過！】
【有人認可朝廷的說法，認為丞相他們是避去了海外荒島，從此安享晚年。】
【有人則認為丞相是去了倭國，並娶妻生子，過上了難得的清閒日子。】
【還有人認為，丞相是跟著傳教士們的船一起去了遙遠的西洋教廷，並繼任為教皇……當然，執這種說法的一般都是西洋傳教士，他們的目的是方便傳教，這就像他們在大明西南地區傳教時瞎說諸葛亮是穌哥兄弟一樣……】
【而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既然外國傳教士們已經出手，那當然也少不了本地的神棍們分一杯羹！】
【「其實丞相併不是在海外隱居了，而是在海外遇見了觀音菩薩！」】
【「菩薩說丞相是佛祖座下弟子轉世，此生專為修功德而來……如今丞相已功德圓滿，所以菩薩已將丞相接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享佛祖教化……」】
【和尚們如此高深莫測道。】
【道士不屑一顧：「禿驢胡說！」】
【「丞相明明是東華帝君轉世！東華帝君曾轉世為呂祖，而呂祖曾有八仙過海的事跡……此番丞相攜六部尚書及朱指揮使過東海，正是重演八仙過海之事，於是在船上喚醒了前世宿慧，八人一同飛升仙界了！」】
【一佛一道各執一詞，激烈時甚至動起手來，只為將周相縫合進己方的神話體系……】
【……】
【看著這一切，你不禁嗤笑一聲：這些神棍總是喜歡搞這些……看來當年整治他們的手段還不夠狠！】
【而後你心念一動，正斗得臉紅脖子粗的一佛一道忽然一呆，而後悚然地伸出了各自的雙手，就這麼當著無數圍觀百姓的面，互相扇起了耳光……】
【這樣的「鬧鬼事件」天天都會發生在大明各地，除開讓神棍互扇嘴巴以外，你還經常懲惡揚善，包括但不限於阻止犯罪、救助傷者、攙扶老人……等等等等！】
【這也是你逐漸摸索出來的力量用法，在遊蕩的這些年月你，你發現自己雖然無法被別人看到，但卻能在一定程度上干涉現實。】
【這股力量大概是兩三百斤的樣子，雖然不多，但對你來說也夠用了，依靠這股力量，你這個赤色幽靈即便處於魂魄壯態，也還是能為這個世界盡一份綿薄之力……】
【此時的你，頗有一種神話故事裡的「仙家」之意，高來高去、御使萬物、懲惡揚善、不露面目，神秘且慈悲！】
【只不過這點力量顯然不是神皇的對手，所以你並沒有去無意義的襲擊神皇，而是儘可能在消散之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益之事……】
【對，消散之前。】
【這一次，你雖然又比上次強了不少，但你也能感覺出來自己依舊無法長久駐世，頂多是再續幾年而已。】
【所以你越發珍視這段最後的時間……】
【……】
【崇禎一百零六年，天下已經完全安定，雖然朝廷在少了丞相之後運轉得不是很絲滑，但在神皇所指派的眾位官吏的精心治理下，他們還是可以維持住這個龐然大物的。】
【只不過為了神皇長生的需求，加之朝廷官員也是真的缺乏自制力，所以貪污腐敗還是不可避免地被神皇默許了！】
【而除了朝廷貪腐，還有就是土地問題……當年的分田分地終究是治標不治本，隨著人口的不斷增多，加之天災迫使農民放棄土地，即使朝廷已經在精心治理了，也還是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流民問題……】
【無地流民越來越多，連綿的天災又總是看不到頭，人們的怨言便也越來越多。】
【「若是丞相仍在，我等何至於此！」】
【大家紛紛罵起了朝廷，被逼入絕境的人們也只能鋌而走險，起義之事屢見不鮮！】
【對此，你只能嘆息一聲。】
【其實你想說：只要沒有邁入工業化，那小農經濟下的大明就一定會面臨人地矛盾，這種情況你也沒有什麼一勞永逸的辦法，頂多就是靠賑災和遷移人口來緩解一下罷了……】
【可是，工業化又何其之難呢？】
【當年你讓工部研究蒸汽機，為的就是埋下工業化的種子，只不過種子一直沒有長出來……】
【說來也是怪了，這回神皇明明沒有中斷工部的科研，但截止到現在，工部也還是沒拿出過任何有效的成果！】
【這讓你很是迷惑：一個蒸汽機而已，你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技術，但以大明的全國之力，你應該早就弄出成果來才對啊，怎麼會困難到這個程度？】
【難道是大明的技術不行？或者有人在故意使壞？】
【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蒸汽機依舊只是個理論產物，想要實際使用，那是遙遙無期……】
【……】
【崇禎一百一十三年，在人間遊蕩了十年之久的你，終於感到了從心底傳來的虛弱，一時間你只覺五味雜陳……】
【「終於該離開了……」】
【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傷心還是開心：說傷心吧，你覺得自己也算是活夠了，該解脫了，是時候舍下這個失敗的世界，去無限的未來中尋找真正的救世之道了！】
【但若說開心吧，你又說不出口，因為你即將永遠離開這個傾注了你畢生心血的世界，從此再也不能回來，也再見不到這個世界中的人們了……重開好歸好，但背後又是這般的殘酷。】
【終究你還是個凡人，看不透這人生別離之事……】
【在最後的時間裡，你返回了東海岸邊，立在了當年出海的港口上。】
【這裡已經比當年更加繁華，無數仰慕丞相恩情的人們，本能地想要來此間「朝聖」，畢竟當年丞相就是在這裡出海的……因此這裡人來人往，舟船遍海。】
【你望著這些人間美景，不由心生感慨！】
【感慨之餘，你一時玩心大發，於是隨意在海邊找了塊巨石，又嫻熟地以念力在石上刻下一道道分明的字跡……】
【「大江歌罷掉頭東，邃密群科濟世窮！」】
【「面壁十年圖破壁，難酬蹈海亦英雄！」】
【一詩題罷，你大笑數聲，幽靈逐漸消散在尚未西下的夕陽之中。】
【至此，大明周相再不現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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