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法舊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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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霞如錦,夕陽餘暉如同金色的細沙,撒在禪院後門的台階上,禪院內中的暮鼓聲悠悠傳來,寧靜祥和。

  李二魁坐在台階上,巴掌拄著腦袋,耷拉著張熊臉,覺得天邊燦爛的紅霞,還有點兒像血淋淋的疤痕。

  他咂咂嘴,朝身邊的老院主咕噥:

  「我在浮圖塔下的密室中經歷的……究竟是真是假?」

  「老衲修為淺薄,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院主盤坐在李二魁的身旁,小心地從懷中抽出只剩下半截的無字經籍,慢慢講述觀音禪院的過往:

  「老衲曾聽聞祖師言說,這禪院曾有觀音菩薩顯化,指點眾生迷津,因此引來許多和尚建造禪院,參悟佛法,才得名為觀音禪院。」

  「大乘佛法漸漸興起時,師祖曾在夢中得觀世音菩薩指點,令禪院上下莫要修習新經,但禁不住得道的誘惑,有一位弟子不顧禁令,仍然從上宗偷學新經……便是老衲。」

  老院主說話時白眉一挑一挑,憶起往昔,他臉上的皺紋似乎更多了:

  「正如施主所見,一旦從新經中感悟佛法,便會墜漫天佛像的幻境,沉淪其中,恍恍惚惚,皈依某個佛陀,永失本我。」

  「不通內情的外人看去,只能見其身上生出道道金光,神異非常,自然更是憧憬,努力研習新經。」

  李二魁扭過頭去,看向老院主懷中的無字經籍,心中有一些猜測,果然如同他所想,聽得老院主繼續道:

  「老衲修行新經那一日,蒙佛祖保佑,寶殿內供奉的觀音雕像忽而碎裂,飛出片細長柳葉,灑下一滴甘露,這才將老衲重新喚醒。」

  「有此緣由,老衲既驚且懼,只敢修煉至灌頂境界,再也不敢多加修行,而那片柳葉,卻化作了這卷無字經籍,但又有修習新經者時,卻再未顯靈……」

  「所以老衲猜測,這觀音菩薩所留下的佛寶,是需要能感悟舊經的生靈,才能引出其中的神異,只是數十年來,院中再無這樣的弟子了。」

  李二魁神色不安,吶吶自語:

  「……這麼說來,修習所謂的新法,意識將會皈依某個佛陀,就像我聽聞的渡世羅漢一般,而非皈依佛法……那這豈不就是邪法?」

  這從上宗流傳開來的新法,修煉後的下場,竟然是變成任由操控的傀儡,怪不得老院主先前懷疑佛法不存。

  除此之外,李二魁還意識到自己所經歷的場景,又比這老院主所說,又有不同。

  從漫天佛陀中救他超脫沉淪的,好像是菩薩的梵音禪唱,而他後面的經歷,則比先前更為可怕!

  在那昏暗可怖的荒涼世界中,觀音菩薩,只有化作石頭的半截身軀,佛寶玉淨瓶,碎了七零八落,那玉淨瓶中的楊柳枝,更是凋零乾淨,只留下一片柳葉,搖搖欲墜……

  還有把那片柳葉當成自個兒寶貝,天空中血色眼眸的主人,又會是誰呢?

  李二魁正要開口,把這些東西告訴老院主,但不知為何,冥冥中的直覺,讓他下意識想把這種可怖經歷爛在肚子裡。

  他猶豫了會兒,轉念一想,卻想到了另一樁事,趕忙問道:

  「佛法的新經如此,那道法呢?葛道士的那套血劍不像是個好路數,不知修行的是個什麼境界,我聽他也提過什麼新經舊法……」

  見李二魁半懂不懂,老院主搖搖頭,娓娓道來:

  「不論是佛門、道門還是妖族,境界都相差無幾,除了妖族化形之外,都是煉法,凝丹直至元神仙人,你我與葛道士的境界相仿,都是凝丹,只是佛門又稱為灌頂,道門又稱為築基,名稱不同罷了。」

  李二魁點點頭,老院主說的淺顯易懂,想來是妖族相比之下,還多了一個開啟靈竅的境界。

  他聽老院主繼續講道:「佛法尚好,由靈山傳入各寺廟大院,舊經只是無人過問。」

  「可道門源頭眾多,除了三清法脈外,另有器宗,靈宗等諸多別派,這些派別互相攻訐,彼此仇視,早把舊時的道經毀棄了。」

  佛法如此,道法也是如此……李二魁心中一沉,但提及道法與玄心觀時,又不免替老院主憂心忡忡:

  「今日上元法會,那玄心觀無功而返不說,還折了個葛道士,過不了幾日恐怕就會再來,不知老院主作何計較?」

  他身為妖怪,倒是不怕惹禍,反正孤身一個,無牽無掛,大不了往黑風山里一鑽,誰也找不著。


  但這觀音禪院就坐落山腳下,一眾僧人弟子靠著香火謀生,等到那玄心觀再來,下場便十分堪憂。

  誰知老院主臉上,並無憂慮,朝著李二魁溫和道:

  「你不必掛懷,那玄心觀雖然勢大,但我觀音禪院也有上宗,只要尋到最近的上宗弘法寺掛靠,自然不致遭受欺侮。」

  李二魁有些不解,遲疑的問道:「可要是尋找上宗求告,那你這一眾弟子,恐怕便要修習那大乘佛法,再無人研習舊經了。」

  老院主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

  「老衲之所以嚴禁宣示新經,便是為了院主一脈,能留下觀世音菩薩的佛寶傳承,而今既然有了人選,眾位弟子又渴求新經,老衲也只能順其自然了。」

  「人選?」李二魁愣了一愣,指指自個兒:「難不成……」

  老院主緩緩站起身,神情肅然,將懷中剩下半截的無字經籍,放在李二魁的巴掌上:

  「老衲的時日無多,尚且要奔走上宗,替觀音禪院找個出路,而院中的僧人弟子皆不堪造就,你既能參悟舊經佛法,這觀音菩薩的佛寶,便留給你罷。」

  李二魁低頭看向這卷被燒焦掉半截兒的無字經籍,腦海中回憶起那被魔怪肉瘤侵蝕的細長柳葉,不由得輕輕握起經卷,也不推辭。

  老和尚見他收下,佝僂的身形鬆弛下來,道:

  「這次上元法會雖然失了一位首座,但院主一脈的傳承有繼,終於了卻了我心中大事,也算是福非禍。」

  他瞧瞧天色,已是日暮西山,便朝李二魁又施一禮:

  「你若在此留宿,日後牽扯上宗,反而不美,時候不早了,快回山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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