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劇本，過堂了
十幅畫，兩幅齊白石的蝦米圖，一幅張大千的仕女圖，兩幅徐悲鴻奔馬圖，其他的都是黃賓虹的作品。
之所以買這幾人的作品，自然是衝著他們名氣和升值空間去的。
否則，李衛東吃飽了撐的啊，花300塊錢買點什麼不好，又不是真的冤大頭。
買了畫，李衛東又回了趟東棉花胡同，特意找了一下周建，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收穫。
可惜，周建既不精通此行，又捨不得花錢，斬獲並不大，只收到一件四出頭的黃花梨官帽椅。
對此，李衛東倒也不失望，本來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事情。
叮囑了周建幾句，李衛東就匆匆告辭了。
把官帽椅、畫放回家裡，李衛東特意去人藝跟老李言語一聲，這才背著手風琴回了北影廠。
……
這天8月6號。
剛剛吃過午飯的李衛東，又抱著手風琴練了一會兒後，就坐在床上，算計著下午去做點什麼。
正想著呢，門口傳來敲門聲，打開一看，原來是施雯心來了。
「小李，過了過了！」
「什麼過了？是劇本過了嗎？」
懵懵地李衛東，想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不過，他此時的神情上，仍然帶著三分不敢置信。
畢竟，他可是跟人打聽過，上面的風挺邪乎的，一會兒向左吹，一會兒又向右刮。
他的劇本，太貼合這個年代。
為了求穩，廠里有些領導決定，暫時就將劇本的過審給壓了下來。
「沒錯沒錯，你的劇本過審了，江主任特意讓我來通知你。」
「呼~過了就好，過了就好！」
李衛東心情略帶激動，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
看他這副模樣兒，施雯心忍不住故意調侃：「你不吆喝一嗓子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
李衛東有些意動，可終究還沒達到「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地步。
「你小子！」
施雯心笑著搖搖頭，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氣若洪鐘喊道：「《瞧這一家子》，今天過堂了！」
「《瞧這一家子》，今天過堂了！」
由於北影廠審查嚴格，很多劇本都過不了審查，就跟古時候過堂一樣。
而每個成功過審的編劇，都情不自禁的喊上一嗓子，哪怕自己不喊，別人也會幫著他喊，共同見證這份喜悅，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習慣。
「嘩啦啦！」
施雯心的聲音不小，住在招待所的客人瞬間都跑了出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李衛東，羨慕中帶著嫉妒。
「恭喜！恭喜！」
「什麼題材？」
「聽說是部喜劇！」
「喜劇啊~」
一聽是部喜劇，大家恭喜的笑容雖然還在，可眼神中卻多了絲嘲弄。
藝術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可搞藝術的人，卻把藝術做了等級排序。
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從來都不能等同視之。
喜劇，或者說娛樂片，在好多人的眼中，永遠都比不上文藝片的地位。
哪怕文藝片，拍的晦澀難懂，雲山霧罩，照樣有人趨之如騖捧臭腳。
導演只管拍就是了，只要能夠把內容拍出來，自會有大儒為我辯經。
……
跟認識、不認識的人，握手、寒暄里好一陣子，李衛東臉皮都笑僵了。
這時，施雯心趕忙跳出來，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好了好了，江主任還等著小李過去呢，大家先讓一讓，回頭再聊，回頭再聊……」
說著，她擠開擁擠的人群，快速衝出招待所，帶著李衛東去了文學部。
到了地方後，文學部的編輯們，自然是對著他好一陣恭喜。
等歡樂結束後，李衛東這才來到江懷言身邊，小聲問道：「江主任，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劇本不是暫時被擱置了嗎？這怎麼突然又過了？」
「汪廠長親自拍板，讓我們不要畏首畏尾，出了什麼事兒，他來頂著，劇本這才過了！」
江懷言感慨道。
不難聽出，能遇上這麼一位勇於擔當的好領導，他心情是激盪的。
「劇本連汪廠長都知道了？」
「這是自然。」
江懷言點點頭：「你別看他每天的工作這麼忙，可對於廠里創作問題，他可是非常關心的。
他每周都會抽出時間來，了解廠里的創作問題，所以我之前才讓你等等，不用太著急了。」
「嘿嘿，您不說清楚，我哪懂這些啊？」李衛東撓頭笑笑。
「行了。」
江懷言搖搖頭，笑道：「劇本過幾天就會發表再《電影創作》上，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李衛東連連點頭：「那什麼，您先忙吧，我回去等消息。」
「回來，回來……」
江懷言喊住李衛東，打趣：「怎麼，稿費不打算要了？」
說著，他從抽屜拿出一張單據，在李衛東眼前晃了晃。
「您瞧我，太激動了，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李衛東眼前一亮，笑嘻嘻盯著江懷言的手，快速轉動著眼珠子。
「吶~拿去吧！」
江懷言也不逗他了，將單據遞過去後，又笑道：「不過，錢可不多啊，跟十幾年前沒法比，你可別嫌棄啊！」
也不怪他這麼說。
稿酬這東西，從建國初就有，而且那時候給得還真不少，當時標準是每部劇本3000一8000元，可謂天價！
58年初，反Y開始後，3位老作家聯名向高層提出倡議，並帶頭將當時的稿費減少了一半。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稿費又經歷了一減再減，差不多去掉了十分之九。
就這，還有人不樂意呢，甚至大力提倡，直接不要稿費了。
上面倒是沒有同意這份提倡，只是讓大家自願選擇。
可「自願」和「被自願」，有時候哪能分得那麼清楚？
再等到那十年開始後，就算還有稿酬，可誰又敢創作？
好在，等到了77年，全國開始恢復稿費，其標準按「人道洪流」前的規定執行。
高層通知下達後，全國的作家、詩人們無不歡欣鼓舞，大家寫信互為轉告，稿費雖然很少，但總比沒有好。
不過，恢復歸恢復，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蹶而就的，現在的水平跟之前差得太遠了。
之所以買這幾人的作品，自然是衝著他們名氣和升值空間去的。
否則，李衛東吃飽了撐的啊，花300塊錢買點什麼不好，又不是真的冤大頭。
買了畫，李衛東又回了趟東棉花胡同，特意找了一下周建，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收穫。
可惜，周建既不精通此行，又捨不得花錢，斬獲並不大，只收到一件四出頭的黃花梨官帽椅。
對此，李衛東倒也不失望，本來就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事情。
叮囑了周建幾句，李衛東就匆匆告辭了。
把官帽椅、畫放回家裡，李衛東特意去人藝跟老李言語一聲，這才背著手風琴回了北影廠。
……
這天8月6號。
剛剛吃過午飯的李衛東，又抱著手風琴練了一會兒後，就坐在床上，算計著下午去做點什麼。
正想著呢，門口傳來敲門聲，打開一看，原來是施雯心來了。
「小李，過了過了！」
「什麼過了？是劇本過了嗎？」
懵懵地李衛東，想了一下，這才回過神來。不過，他此時的神情上，仍然帶著三分不敢置信。
畢竟，他可是跟人打聽過，上面的風挺邪乎的，一會兒向左吹，一會兒又向右刮。
他的劇本，太貼合這個年代。
為了求穩，廠里有些領導決定，暫時就將劇本的過審給壓了下來。
「沒錯沒錯，你的劇本過審了，江主任特意讓我來通知你。」
「呼~過了就好，過了就好！」
李衛東心情略帶激動，臉上也露出燦爛的笑容。
看他這副模樣兒，施雯心忍不住故意調侃：「你不吆喝一嗓子吧？」
「這~恐怕不太好吧？」
李衛東有些意動，可終究還沒達到「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地步。
「你小子！」
施雯心笑著搖搖頭，隨後深吸了一口氣，氣若洪鐘喊道：「《瞧這一家子》，今天過堂了！」
「《瞧這一家子》，今天過堂了！」
由於北影廠審查嚴格，很多劇本都過不了審查，就跟古時候過堂一樣。
而每個成功過審的編劇，都情不自禁的喊上一嗓子，哪怕自己不喊，別人也會幫著他喊，共同見證這份喜悅，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習慣。
「嘩啦啦！」
施雯心的聲音不小，住在招待所的客人瞬間都跑了出來，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李衛東，羨慕中帶著嫉妒。
「恭喜！恭喜！」
「什麼題材？」
「聽說是部喜劇！」
「喜劇啊~」
一聽是部喜劇，大家恭喜的笑容雖然還在，可眼神中卻多了絲嘲弄。
藝術本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可搞藝術的人，卻把藝術做了等級排序。
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從來都不能等同視之。
喜劇，或者說娛樂片，在好多人的眼中，永遠都比不上文藝片的地位。
哪怕文藝片，拍的晦澀難懂，雲山霧罩，照樣有人趨之如騖捧臭腳。
導演只管拍就是了，只要能夠把內容拍出來，自會有大儒為我辯經。
……
跟認識、不認識的人，握手、寒暄里好一陣子，李衛東臉皮都笑僵了。
這時，施雯心趕忙跳出來，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好了好了，江主任還等著小李過去呢，大家先讓一讓，回頭再聊，回頭再聊……」
說著，她擠開擁擠的人群，快速衝出招待所，帶著李衛東去了文學部。
到了地方後，文學部的編輯們，自然是對著他好一陣恭喜。
等歡樂結束後，李衛東這才來到江懷言身邊，小聲問道：「江主任，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劇本不是暫時被擱置了嗎？這怎麼突然又過了？」
「汪廠長親自拍板，讓我們不要畏首畏尾，出了什麼事兒，他來頂著，劇本這才過了！」
江懷言感慨道。
不難聽出，能遇上這麼一位勇於擔當的好領導，他心情是激盪的。
「劇本連汪廠長都知道了？」
「這是自然。」
江懷言點點頭：「你別看他每天的工作這麼忙，可對於廠里創作問題，他可是非常關心的。
他每周都會抽出時間來，了解廠里的創作問題，所以我之前才讓你等等，不用太著急了。」
「嘿嘿，您不說清楚，我哪懂這些啊？」李衛東撓頭笑笑。
「行了。」
江懷言搖搖頭，笑道：「劇本過幾天就會發表再《電影創作》上，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放心了，放心了。」
李衛東連連點頭：「那什麼，您先忙吧，我回去等消息。」
「回來，回來……」
江懷言喊住李衛東，打趣：「怎麼，稿費不打算要了？」
說著，他從抽屜拿出一張單據，在李衛東眼前晃了晃。
「您瞧我，太激動了，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李衛東眼前一亮，笑嘻嘻盯著江懷言的手，快速轉動著眼珠子。
「吶~拿去吧！」
江懷言也不逗他了，將單據遞過去後，又笑道：「不過，錢可不多啊，跟十幾年前沒法比，你可別嫌棄啊！」
也不怪他這麼說。
稿酬這東西，從建國初就有，而且那時候給得還真不少，當時標準是每部劇本3000一8000元，可謂天價！
58年初，反Y開始後，3位老作家聯名向高層提出倡議，並帶頭將當時的稿費減少了一半。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稿費又經歷了一減再減，差不多去掉了十分之九。
就這，還有人不樂意呢，甚至大力提倡，直接不要稿費了。
上面倒是沒有同意這份提倡，只是讓大家自願選擇。
可「自願」和「被自願」，有時候哪能分得那麼清楚？
再等到那十年開始後，就算還有稿酬，可誰又敢創作？
好在，等到了77年，全國開始恢復稿費，其標準按「人道洪流」前的規定執行。
高層通知下達後，全國的作家、詩人們無不歡欣鼓舞，大家寫信互為轉告，稿費雖然很少，但總比沒有好。
不過，恢復歸恢復，可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一蹶而就的，現在的水平跟之前差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