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苦一苦羅龍文,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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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票擬已經批了,兒子已經通知下去,今晚就派羅龍文去浙江,這件事,他們清流不死也要脫層皮。」

  「爹真是老謀深算,兒子佩服。」

  嚴府,書房。

  嚴世蕃正興奮在書房裡來回走動,手裡拿著批了紅的票擬,掩蓋不住臉上的喜色。

  這件事,經過他老爹嚴嵩這麼一設計,瞬間轉危為安,不僅能在皇上那邊得到賞識,更是坑了清流一把。

  甚至嚴世蕃心裡覺得,或許還可以藉此威脅清流黨派,退田可不是那麼好退的。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怕是很快徐階他們,就要向他們父子低頭服軟了。

  嚴世蕃不在乎什麼退田成功與否,只要能順利脫身,就是勝利,難題還是丟給徐階他們去頭疼吧。

  一想到這裡,他便更加高興了。

  然而嚴世蕃一轉頭,卻看見自家老爹不知何時走到胡床那邊,倚靠在上面拿著一根香支,打開蓋子輕輕撥弄著裡面的香料。

  最關鍵的是,他老爹嚴嵩看起來,並不開心,甚至撥弄香料時,偶爾還楞了一會。

  「爹?你怎麼啦?」

  嚴世蕃將手中票擬放在桌案上,快步走過去後,坐在胡床另一邊,臉色關切的詢問道,

  「是覺得羅龍文不夠穩妥?現在還來得及,那兒子再換個……。」

  「就他了。」

  嚴嵩忽然瞥了一眼過來,打斷了嚴世蕃的話,然後拿著香支撥弄爐子裡的香料,自言自語道,

  「一方朝廷大員,身份也夠,就他了。」

  嚴世蕃聞言點了點頭,覺得也合適,嚴黨這邊,羅龍文的地位可不低,足夠壓住張居正他們了。

  嚴嵩又抬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撥弄香料,臉上看不出喜怒。

  這讓嚴世蕃慢慢察覺到了不對勁。

  「爹?」

  他帶著試探的語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嚴嵩丟掉手中香支,嘆了口氣說道,

  「這些年,羅龍文拿了不少吧?」

  「爹是什麼意思?兒子,不解。」

  嚴世蕃忽然沉默下來,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回頭這些錢別動,找個由頭,送國庫去,再讓徐階他們補點,湊合整,給皇上高興高興。」

  嚴嵩接著嘆氣說道,瞬間就聽到嘩啦一聲,抬頭看,自己好大兒嚴世蕃,已經瞪大眼睛站起身了。

  「爹。」

  嚴世蕃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家老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吃錯了什麼東西,竟然聽到了如此可怕的幻覺。

  「爹不跟徐階斗,皇上睡不安啊。」

  「你又犯蠢,爹只能出此下策。」

  「皇上,皇上啊。」

  嚴嵩沒有理睬他,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嘆了口氣後,伸手拿起蓋子,蓋住了香爐。

  之前讓嚴世蕃他們一起入宮求醫,本就犯了大忌,奈何不得不做。

  臣子聯手做事,太犯皇上的忌諱了,若非迫不得已,嚴嵩與徐階寧可打的頭破血流,也不願形成默契去做某事。

  正常來說,嚴嵩是準備接下來在背後,給徐階抽冷刀子一下,對方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

  奈何,他的好大兒嚴世蕃小心思太多,直接捲入了浙江的是非中。

  嚴嵩思索再三,便讓嚴世蕃上呈了那份票擬。

  一來,他想再摸清楚皇上突然改變後的態度。

  二來,也是彌補之前犯忌諱的事情。

  三來,將好大兒嚴世蕃摘出來。

  嚴黨與清流黨派又爭鬥起來,才是最好的結果。

  隨著這些年嚴黨做大,嚴嵩也越來越感覺力不從心,這次正好藉此剪除一二,羅龍文便是這個倒霉蛋,身份剛剛好。

  徐階那邊若是不傻,必然不會讓他順利抵達浙江,殺了這麼一位嚴黨重要人物,自然要給出補償。

  這件事,嚴嵩以後對上徐階,就是籌碼之一。

  經此一事,也能讓皇上更明白,清流黨派終究不能像嚴黨這麼聽話,能多倚重他嚴家父子一些,也就更安全一些。


  徐階那邊也是如此,死了一個羅龍文,萬事大吉,你好我好大家好,真是再好不過。

  當然,這件事,會觸怒皇上。

  所以嚴嵩準備上貢「心意」,順帶拉著徐階一起,免得他再整什麼么蛾子。

  銀子,在如今大明的局勢下,最能解皇上的憂愁。

  而且,這份銀子的數額,也會讓皇上滿意的。

  一個羅龍文換幾百萬兩白銀,這筆生意,嚴嵩覺得可行,也覺得皇上會同意。

  當然,嚴嵩不是他的兒子嚴世蕃,這種自以為是的事,做不得。

  「拿著,以老夫的名義送入宮裡。」

  嚴嵩抬頭看了看外面的時辰,從袖口裡掏出一份早就寫好的奏疏,交給了嚴世蕃,讓他署名並送去宮裡。

  嚴世蕃雙手接過,然後定睛一看,頓時沉默了。

  上面只寫了一件事,今晚,羅龍文便出發去浙江,來協助張居正他們,完成內閣的命令。

  「爹,這是何意?」

  嚴世蕃拿著這份奏疏,縱使已經明白,還是忍不住說道,

  「羅龍文,可是咱們的人啊。」

  「要不你替他去浙江?」

  嚴嵩聞言,狠狠剜了一眼過來。

  嚇得嚴世蕃不敢再反駁,沉默著走到書桌那邊,嘆了口氣,低頭提起筆,蘸了蘸墨汁,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

  嚴嵩見狀,再次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件事,既要符合皇上的心意,又不能真把他的兒子嚴世蕃卷進去,還要逼迫清流黨派鬆口。

  他只犧牲一個羅龍文,已經是盡力了。

  讓嚴世蕃送這份奏疏,也是在做最後的收尾。

  替皇上拿主意,更是比之前臣子聯手的事,還要犯忌諱的罪名。

  所以嚴嵩讓嚴世蕃送這份奏疏,就是將決定權,送到皇上手上。

  無論皇上知不知道一切,他都做好了忠心的態度,哪怕事後問責,也不必擔做皇上的主的罪名。

  「少湖這次,又如何打算呢?」

  在嚴世蕃拿著奏疏走出書房後,嚴嵩依靠在胡床上,目光盯著桌案上飄出縷縷青煙的香爐。

  一時間,他也陷入了沉思中。

  這件事,他們父子脫身得利,皇上那邊也能交代,問題是,清流黨派這邊,會在徐階的決定下,如何應對呢?

  徐府的消息很難打探,就如嚴府這邊一樣。

  所以嚴嵩只能慢慢猜,慢慢等,一切過幾天,便能知曉個分明了。

  而另一邊,徐府。

  「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徐階坐在太師椅上,手裡端著一杯茶盞,拿起蓋子輕輕拂了兩下,低頭抿了一口。

  下方兩個座位上,分別坐著李春芳與陳以勤二人。

  聞言,兩人臉色沉重的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路上該安排的人手已經就位,就等羅龍文的到來了,先讓他走一段路程,京師附近出事,與地方出事,意義完全不同。

  徐階抬頭看了他們一眼,並未再追問下去,只是繼續端著茶盞,品嘗著其中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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