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留守并州
那幽香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
李昭文想用力去嗅，但卻被身後眾人拉住。他不能反抗，也從未反抗身後眾人的命令。
或許這也是他加入神武衛的原因之一。
「好熱......」
李昭文只覺渾身都要炸開了，但隨即，數股橫衝直撞的內力又匯集起來，緩緩流經各個穴道，為他治癒內傷，讓他無比愜意。
「現在不熱了，卻又有些冰涼。」是水的，怎麼會有水呢？是下雨了嗎？
李昭文慢慢睜開了眼，正見一滴晶瑩眼淚落在他臉上。
林雲雪沒料到他突然醒來，連忙從床邊站起來，背過身子，走到門口。
「我的傷勢並無大礙，卻累得你為我擔憂了。」
「我才沒有為你擔憂！」林雲雪漲紅了臉，握緊雙拳說道：「我只恨我自己，恨我沒能遵守諾言，害你受傷。」
「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那偷襲你之人，為你報仇！」
「此事不能怪你，只怪賊子太過陰毒奸詐......」
「不！只怪我太蠢！這一切的損失都是我引起的！你......你卻可以從容處之，平定此亂。」
林雲雪推門而出，只留下一句：「你確非庸碌之輩。」
李昭文不明所以，不知林雲雪好勝之心，只是微微搖頭，想起醒來那一刻所見，林雲雪玉面梨花帶雨，不知幾分真情幾分悲痛，不禁有些心馳神搖。
在李昭文胡思亂想之際，門開了，聽腳步聲李昭文便知道，來人是自己的親信王溫。
「宣武使，那王裕已死，眾人並未殺我們造反，并州之事豈非已了結？」
李昭文嘆口氣，答道：「此地似為萬丈深淵，其中疑點良多。便算王裕無造反之心，他的手下呢？要將如此眾多甲冑運入刺史府，絕非易事！若我們未能阻攔侍衛暴亂，待一眾侍衛取神武衛性命後，便知自己已無退路，定然會披甲冑，取弓弩，就此真正造反！」
「除神武衛、控制刺史府、煽動暴亂，一石三鳥，用心歹毒！」王溫臉色大變，這才明白賊人的毒計。
「取并州，東可聯絡外族，威脅河北，據中原重地。直向南，則京師洛陽危。便算僅圖自立，可守并州，亦可向西，據秦地，則西京長安不保。」
「賊人就算可以號令刺史府侍衛，造反者不過百餘人。就算加上晉陽軍府，不過也才三千餘人。」
「你所言正中要害！真正可畏者，乃是賊人定然還有後手！亦或說，他們勢力已然壯大，只待刺史府兵變，立時起事！」
「那我們該如何行事？」王溫已然汗流浹背。
「并州重地，不容有失！這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現今之勢，一步錯，步步皆錯，我還要好好想一想。」
王溫餵李昭文喝了些水，起身告退，到門口，正撞見李昭文另一親信戴志高狂奔而入，叫道：「宣武使！總管來信，喚我們回京！」
「回京？」李昭文緊緊握住被子，皺眉問道：「怎會在此時喚我歸京？京中可是有大事發生？」
邱立德將信呈上，答道：「並未聞緊要之事，總管來信只令歸京。或因白虎教之事！」
李昭文哀嘆一聲，說道：「歸京！今日便啟程！」王溫趕忙回屋，叫道：「當今局勢怎可歸京？況宣武使傷未愈。」
李昭文擺擺手，說道：「總管之令，豈可拒之？我傷勢已無大礙。此地事大，京中之事未必小。多半是因為蕩寇司之事。」
他微一沉思，起身出屋，獨自走到林雲雪房外，見房門未閉，卻沒有直接走入。敲門通報，待林雲雪喚他進去，這才走入。
「此人可算得一代巧匠、暗器名家，更兼通醫藥之學。毒針名揚江湖二十餘載，人人皆避讓三分，不想竟死在你手下。我自會為你請功。」
「我沒殺他！他死，是因為我蠢笨！本可擒他當俘虜。」林雲雪並不抬頭，只是呆望著吳連山屍身，望著他心口的毒針。
「毒針害人，終害己。且由人將他屍身埋了吧，我們今日便要啟程歸京。」李昭文不懂林雲雪的自責，只是想著日後的計劃。
「歸京？」林雲雪終於抬頭：「賊子尚未伏誅，偷襲你之人、暗殺吳連山之人，乃至挑動這場爭鬥之人。」
「怎麼可以在此刻歸京？」
「此乃神武衛總管之令，不可不遵從。」
「他安然呆在京中，自然不知道此地局勢！若就此歸京，我心難安！你，你又甘心嗎？」
李昭文搖了搖頭，低頭嘆道：「神武衛之人，從不敢違背上司命令。除非......尚未入神武衛者。」
林雲雪見李昭文抬頭望向自己，已明其意，答道：「但我已是神武衛中人，昨夜你曾這樣說。」
「你自然是神武衛中人，但尚未正式入神武衛，因家事而不得歸京，並非大過。」
「家事......」
李昭文眼見林雲雪垂首不語，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寬慰，卻又不知如何說起，只好呆立在旁。
「好，我留下！我說過，要殺了那惡賊為你報仇，兌現我的諾言！」林雲雪抬頭，終結了這一尷尬。
李昭文從懷中取出一銅牌，遞向林雲雪，說道：「此為神武衛宣武使令牌，可調神武衛捕快、巡捕乃至駐軍！」隨即湊近低聲說道：「調遣口令為『紫氣東來國運昌，麒麟降世萬民安。』」
林雲雪默然記下，盯著李昭文問道：「你所言，我皆已記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昭文輕輕擺手，向外走了幾步。
「你就這麼放心我留在這裡？我是說......你將這令牌給我......」
李昭文又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沉吟良久，說道：「阿妹，此地兇險，萬須小心在意！若遇危機，不必以命相搏，暫忍一時，或見轉機。」
林雲雪微微含笑說道：「你昨夜也叫我阿妹......」
李昭文舒眉笑道：「情急之下，我......」
「那時，有人在旁。現今只有我二人，你該叫我什麼？」
李昭文突然紅著臉，要向外走，卻見林雲雪已施展輕功擋在他身前，笑著望向他。
「你分明比我小許多歲，卻總想讓我認姐......」
林雲雪笑道：「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歸京，未必還再回來。不知下次再見......」說罷向屋內走去。
李昭文幾次張嘴，卻又不便開口，林雲雪那高挑瘦削的孤獨身影映入眼中，淒涼之意湧上心來，想到未來兇險，李昭文再也忍不住，低聲道：「阿姐，多多保重！」
李昭文說完就走了，領著神武衛走了。
只剩林雲雪一人，坐在屋中，輕撫宣武使令牌，眼望火燭。
「傻大個，自以為聰明，根本不懂人心。」
林雲雪留下來探查，屋外，遠處也正有人探查著她的行蹤。
「無痕劍，遲早將淪為斷劍！」
李昭文想用力去嗅，但卻被身後眾人拉住。他不能反抗，也從未反抗身後眾人的命令。
或許這也是他加入神武衛的原因之一。
「好熱......」
李昭文只覺渾身都要炸開了，但隨即，數股橫衝直撞的內力又匯集起來，緩緩流經各個穴道，為他治癒內傷，讓他無比愜意。
「現在不熱了，卻又有些冰涼。」是水的，怎麼會有水呢？是下雨了嗎？
李昭文慢慢睜開了眼，正見一滴晶瑩眼淚落在他臉上。
林雲雪沒料到他突然醒來，連忙從床邊站起來，背過身子，走到門口。
「我的傷勢並無大礙，卻累得你為我擔憂了。」
「我才沒有為你擔憂！」林雲雪漲紅了臉，握緊雙拳說道：「我只恨我自己，恨我沒能遵守諾言，害你受傷。」
「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了那偷襲你之人，為你報仇！」
「此事不能怪你，只怪賊子太過陰毒奸詐......」
「不！只怪我太蠢！這一切的損失都是我引起的！你......你卻可以從容處之，平定此亂。」
林雲雪推門而出，只留下一句：「你確非庸碌之輩。」
李昭文不明所以，不知林雲雪好勝之心，只是微微搖頭，想起醒來那一刻所見，林雲雪玉面梨花帶雨，不知幾分真情幾分悲痛，不禁有些心馳神搖。
在李昭文胡思亂想之際，門開了，聽腳步聲李昭文便知道，來人是自己的親信王溫。
「宣武使，那王裕已死，眾人並未殺我們造反，并州之事豈非已了結？」
李昭文嘆口氣，答道：「此地似為萬丈深淵，其中疑點良多。便算王裕無造反之心，他的手下呢？要將如此眾多甲冑運入刺史府，絕非易事！若我們未能阻攔侍衛暴亂，待一眾侍衛取神武衛性命後，便知自己已無退路，定然會披甲冑，取弓弩，就此真正造反！」
「除神武衛、控制刺史府、煽動暴亂，一石三鳥，用心歹毒！」王溫臉色大變，這才明白賊人的毒計。
「取并州，東可聯絡外族，威脅河北，據中原重地。直向南，則京師洛陽危。便算僅圖自立，可守并州，亦可向西，據秦地，則西京長安不保。」
「賊人就算可以號令刺史府侍衛，造反者不過百餘人。就算加上晉陽軍府，不過也才三千餘人。」
「你所言正中要害！真正可畏者，乃是賊人定然還有後手！亦或說，他們勢力已然壯大，只待刺史府兵變，立時起事！」
「那我們該如何行事？」王溫已然汗流浹背。
「并州重地，不容有失！這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之一。現今之勢，一步錯，步步皆錯，我還要好好想一想。」
王溫餵李昭文喝了些水，起身告退，到門口，正撞見李昭文另一親信戴志高狂奔而入，叫道：「宣武使！總管來信，喚我們回京！」
「回京？」李昭文緊緊握住被子，皺眉問道：「怎會在此時喚我歸京？京中可是有大事發生？」
邱立德將信呈上，答道：「並未聞緊要之事，總管來信只令歸京。或因白虎教之事！」
李昭文哀嘆一聲，說道：「歸京！今日便啟程！」王溫趕忙回屋，叫道：「當今局勢怎可歸京？況宣武使傷未愈。」
李昭文擺擺手，說道：「總管之令，豈可拒之？我傷勢已無大礙。此地事大，京中之事未必小。多半是因為蕩寇司之事。」
他微一沉思，起身出屋，獨自走到林雲雪房外，見房門未閉，卻沒有直接走入。敲門通報，待林雲雪喚他進去，這才走入。
「此人可算得一代巧匠、暗器名家，更兼通醫藥之學。毒針名揚江湖二十餘載，人人皆避讓三分，不想竟死在你手下。我自會為你請功。」
「我沒殺他！他死，是因為我蠢笨！本可擒他當俘虜。」林雲雪並不抬頭，只是呆望著吳連山屍身，望著他心口的毒針。
「毒針害人，終害己。且由人將他屍身埋了吧，我們今日便要啟程歸京。」李昭文不懂林雲雪的自責，只是想著日後的計劃。
「歸京？」林雲雪終於抬頭：「賊子尚未伏誅，偷襲你之人、暗殺吳連山之人，乃至挑動這場爭鬥之人。」
「怎麼可以在此刻歸京？」
「此乃神武衛總管之令，不可不遵從。」
「他安然呆在京中，自然不知道此地局勢！若就此歸京，我心難安！你，你又甘心嗎？」
李昭文搖了搖頭，低頭嘆道：「神武衛之人，從不敢違背上司命令。除非......尚未入神武衛者。」
林雲雪見李昭文抬頭望向自己，已明其意，答道：「但我已是神武衛中人，昨夜你曾這樣說。」
「你自然是神武衛中人，但尚未正式入神武衛，因家事而不得歸京，並非大過。」
「家事......」
李昭文眼見林雲雪垂首不語，這才反應過來，想要寬慰，卻又不知如何說起，只好呆立在旁。
「好，我留下！我說過，要殺了那惡賊為你報仇，兌現我的諾言！」林雲雪抬頭，終結了這一尷尬。
李昭文從懷中取出一銅牌，遞向林雲雪，說道：「此為神武衛宣武使令牌，可調神武衛捕快、巡捕乃至駐軍！」隨即湊近低聲說道：「調遣口令為『紫氣東來國運昌，麒麟降世萬民安。』」
林雲雪默然記下，盯著李昭文問道：「你所言，我皆已記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昭文輕輕擺手，向外走了幾步。
「你就這麼放心我留在這裡？我是說......你將這令牌給我......」
李昭文又走了幾步，突然轉身，沉吟良久，說道：「阿妹，此地兇險，萬須小心在意！若遇危機，不必以命相搏，暫忍一時，或見轉機。」
林雲雪微微含笑說道：「你昨夜也叫我阿妹......」
李昭文舒眉笑道：「情急之下，我......」
「那時，有人在旁。現今只有我二人，你該叫我什麼？」
李昭文突然紅著臉，要向外走，卻見林雲雪已施展輕功擋在他身前，笑著望向他。
「你分明比我小許多歲，卻總想讓我認姐......」
林雲雪笑道：「你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歸京，未必還再回來。不知下次再見......」說罷向屋內走去。
李昭文幾次張嘴，卻又不便開口，林雲雪那高挑瘦削的孤獨身影映入眼中，淒涼之意湧上心來，想到未來兇險，李昭文再也忍不住，低聲道：「阿姐，多多保重！」
李昭文說完就走了，領著神武衛走了。
只剩林雲雪一人，坐在屋中，輕撫宣武使令牌，眼望火燭。
「傻大個，自以為聰明，根本不懂人心。」
林雲雪留下來探查，屋外，遠處也正有人探查著她的行蹤。
「無痕劍，遲早將淪為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