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前路漫漫不知處
公子營的母親是宋王的二妃之一，宋王共有一後二妃，在諸國王室之間倒也對得起不好女色的評價。
王后為東周姬氏貴女，無所出，領養了王室支脈的公子衫，對其驕縱異常，東周以及宋國氏族想趨炎附勢的人往往以此為突破口。
晉妃是晉國六卿之一范氏的嫡女，膝下曾育有二子且皆為修道種子，曾經的晉妃極其受寵，時人皆以為世子之位將在此兩位公子中決出，不料兩位公子先後早夭，晉妃也因此整日鬱鬱寡歡。
養育了公子營的齊妃出身齊國王室，長子離世，只剩下幼子帶在身邊，雖然公子營因無法修煉而被稱為廢公子，但齊妃卻一直把他當作心肝寶貝十分愛憐，當然了，子不強則母不貴，齊妃和他在宮中都不是很受重視。
三年前，隨著晉妃的第二個兒子與齊妃長子先後死去，齊妃對於公子營生活在宮中開始有了憂慮，雖然經過宋王內侍的調查，兩位公子皆為意外身亡，但謹慎的齊妃卻不這麼想，於是在求得了宋王的同意後便將公子營安排到齊國求學。
隨行去齊國的人員很是簡單，一共不足二十人，卻是齊妃精心篩選過的，送行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國內的幾大氏族得知這個消息也只是點點頭，渾不在意，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走通王后的門路，畢竟宋王對於王后的枕邊風向來聽得進去。
若說這些宋國氏族好歹還會稍微關注一下公子營離宮，那宮中的寺人宮女對此可就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了，他們只會私下慶祝少了一個難伺候的主子。
宮內奴婢們的共識，被安排去伺候公子營可是一點油水也撈不著的，說不準有時還會被得了上面吩咐的內務府刁難，實在是吃力不討好。
跟隨公子營到稷下學宮待了三年的人很少，隨從宋守忠算一個，此時，少年正躺在一張床塌上，雙眼緊閉，整個人昏迷了過去，氣息看上去倒沒什麼大問題。
老者計文此時正站在少年一旁，雙手在計文的身上來回的摸索，不時還會發出驚喜的嘿嘿聲，畫面看上去竟顯得有些猥瑣。
不久後，宋守忠在計文的騷擾下沉沉醒來，入眼就看到那張鶴髮童顏的笑臉，少年雙手緊緊扣住床沿，聲音喑啞著，「我與主人有過約定，要陪在主人身邊，還請先生不要為難我了！」
儒家副掌門荀況面露無奈，又實在不願一個修道種子失了這份機緣，看著身旁纖瘦的老友，站在一旁扶手嘆息道：「也罷，待我讓弟子將公子營喚來，聽聽他怎麼說吧。」
老者計文聞言，笑容苦澀，放棄了強行收下宋守忠的打算，只是這孩子的根骨實在是太適合修行商家法門了，若是就此打道回府，他實在是不甘心，所以荀況違背了當事人的意願喊來公子營，他得領了這份情。
不過一想到那個叫姜營的宋國廢公子要來，老者面容就變得古怪起來。
三年前，計文的弟子便見過那個小壞蛋一面，當時他的弟子到稷下學宮遊學，聽聞有個根骨很適合修煉商家之道的僕役，一時興起就跑去見了見。
見了之後發現其人果然根骨絕佳，欣喜之下就想將其收入商家門中，待其十五歲時便準備正式授法，因為這僕役還沒有正式拜入儒家，所以這時收人倒算不上壞規矩。
但站在僕役身邊的少年卻不樂意了，揚言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收他的人為徒，為此還出了一個問題。
『有一池塘，池東有洞，河水過洞入池，流速為四，三個時辰則池滿，池西有泄口二，池水過其間，流速為一，問：池干，池東之洞與泄口同開，幾時池滿？』
這題雖不涉修行，但卻算的上是術數，計文那弟子沉吟了一會給出答案，誰知那小壞蛋說不對，對其很是嘲弄了一番，卻也不說明答案，拉著僕役就跑遠了。
後來商家弟子回到祖庭將這事給師兄弟們提了一嘴，師兄弟們也不得其解，最後傳到了計文耳朵里，計文略一思索就罰了知道此事的眾弟子一頓，連說，居然被一個小娃娃騙了，商家交到你們手裡遲早要敗。
原來那道題少了一個條件，就是洞的大小，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有察覺，難怪被計文責罰。
那些商家四代弟子們也覺冤枉，平常學習的都是怎麼經絡國家，富強民生，以此修行，突然被問到怎麼把池塘灌滿，還是邊放邊灌，誰家池塘這麼幹啊！
另一邊，身為儒家一代弟子，被稷下學宮譽為古松清質嚴謹恪禮的李通谷正在犯難。
這些年李通谷執行起儒家的禮儀規章來一絲不苟，對於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更是用心，但師父命他監督消瘦的公子營採石，人卻在採石時昏倒了。
看著躺在碎石堆里瘦的不成樣子的公子營是真的昏過去了，這讓準備送公子營去見師父的李通谷有些難辦，難道就這樣扛著昏迷的少年過去？
雖說李通谷是儒家亞聖的六個嫡傳弟子之一，是一博二賢三君子中的「嚴君子」，但與公子營的關係卻屬實一般，讓他去扛這位小師弟，他是不怎麼願意的。
好在去傳信的弟子把他的隨從宋守忠帶了過來。
剛受了傷從床上蹦下來的宋守忠聞訊而來，顧不上和李通谷見禮，徑直跑到公子營身邊蹲下，伸出食指先探了探鼻尖的呼吸，見其還有呼吸，又用手肘撐地，趴在其胸腔上聽心跳，一番動作做完後才鬆了口氣。
這時李通谷在一旁出聲道：「守忠請放心，老師派我來此，除了監督外還會保證姜營的安全，我已查看過，你家公子只是累昏過去了，並無大礙。」
一路跑過來的宋守忠擦了擦頭上的細汗，回身對嚴君子李通谷作了一揖，「多謝李先生在一旁看護我家公子，只是我家公子昏迷不醒，不知是否與亞聖的安排有關，我想將其送往亞聖那裡，看看是否有別的異狀。」
李通谷點了點頭，「也好，我隨你一起去吧。」
幫著將公子營放在宋守忠背上，宋守忠走在前，李通谷在後面一點跟著，兩人都不怎麼說話，就這樣沉默著趕路。
王后為東周姬氏貴女，無所出，領養了王室支脈的公子衫，對其驕縱異常，東周以及宋國氏族想趨炎附勢的人往往以此為突破口。
晉妃是晉國六卿之一范氏的嫡女，膝下曾育有二子且皆為修道種子，曾經的晉妃極其受寵，時人皆以為世子之位將在此兩位公子中決出，不料兩位公子先後早夭，晉妃也因此整日鬱鬱寡歡。
養育了公子營的齊妃出身齊國王室，長子離世，只剩下幼子帶在身邊，雖然公子營因無法修煉而被稱為廢公子，但齊妃卻一直把他當作心肝寶貝十分愛憐，當然了，子不強則母不貴，齊妃和他在宮中都不是很受重視。
三年前，隨著晉妃的第二個兒子與齊妃長子先後死去，齊妃對於公子營生活在宮中開始有了憂慮，雖然經過宋王內侍的調查，兩位公子皆為意外身亡，但謹慎的齊妃卻不這麼想，於是在求得了宋王的同意後便將公子營安排到齊國求學。
隨行去齊國的人員很是簡單，一共不足二十人，卻是齊妃精心篩選過的，送行的人更是寥寥無幾，國內的幾大氏族得知這個消息也只是點點頭，渾不在意，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怎麼走通王后的門路，畢竟宋王對於王后的枕邊風向來聽得進去。
若說這些宋國氏族好歹還會稍微關注一下公子營離宮，那宮中的寺人宮女對此可就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了，他們只會私下慶祝少了一個難伺候的主子。
宮內奴婢們的共識，被安排去伺候公子營可是一點油水也撈不著的，說不準有時還會被得了上面吩咐的內務府刁難，實在是吃力不討好。
跟隨公子營到稷下學宮待了三年的人很少，隨從宋守忠算一個，此時，少年正躺在一張床塌上，雙眼緊閉，整個人昏迷了過去，氣息看上去倒沒什麼大問題。
老者計文此時正站在少年一旁，雙手在計文的身上來回的摸索，不時還會發出驚喜的嘿嘿聲，畫面看上去竟顯得有些猥瑣。
不久後，宋守忠在計文的騷擾下沉沉醒來，入眼就看到那張鶴髮童顏的笑臉，少年雙手緊緊扣住床沿，聲音喑啞著，「我與主人有過約定，要陪在主人身邊，還請先生不要為難我了！」
儒家副掌門荀況面露無奈，又實在不願一個修道種子失了這份機緣，看著身旁纖瘦的老友，站在一旁扶手嘆息道：「也罷，待我讓弟子將公子營喚來，聽聽他怎麼說吧。」
老者計文聞言，笑容苦澀，放棄了強行收下宋守忠的打算，只是這孩子的根骨實在是太適合修行商家法門了，若是就此打道回府，他實在是不甘心，所以荀況違背了當事人的意願喊來公子營，他得領了這份情。
不過一想到那個叫姜營的宋國廢公子要來，老者面容就變得古怪起來。
三年前，計文的弟子便見過那個小壞蛋一面，當時他的弟子到稷下學宮遊學，聽聞有個根骨很適合修煉商家之道的僕役，一時興起就跑去見了見。
見了之後發現其人果然根骨絕佳，欣喜之下就想將其收入商家門中，待其十五歲時便準備正式授法，因為這僕役還沒有正式拜入儒家，所以這時收人倒算不上壞規矩。
但站在僕役身邊的少年卻不樂意了，揚言道，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有資格收他的人為徒，為此還出了一個問題。
『有一池塘，池東有洞，河水過洞入池，流速為四，三個時辰則池滿，池西有泄口二，池水過其間，流速為一，問：池干，池東之洞與泄口同開，幾時池滿？』
這題雖不涉修行，但卻算的上是術數，計文那弟子沉吟了一會給出答案，誰知那小壞蛋說不對，對其很是嘲弄了一番，卻也不說明答案，拉著僕役就跑遠了。
後來商家弟子回到祖庭將這事給師兄弟們提了一嘴，師兄弟們也不得其解，最後傳到了計文耳朵里，計文略一思索就罰了知道此事的眾弟子一頓，連說，居然被一個小娃娃騙了，商家交到你們手裡遲早要敗。
原來那道題少了一個條件，就是洞的大小，這麼簡單的事都沒有察覺，難怪被計文責罰。
那些商家四代弟子們也覺冤枉，平常學習的都是怎麼經絡國家，富強民生，以此修行，突然被問到怎麼把池塘灌滿，還是邊放邊灌，誰家池塘這麼幹啊！
另一邊，身為儒家一代弟子，被稷下學宮譽為古松清質嚴謹恪禮的李通谷正在犯難。
這些年李通谷執行起儒家的禮儀規章來一絲不苟，對於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更是用心，但師父命他監督消瘦的公子營採石，人卻在採石時昏倒了。
看著躺在碎石堆里瘦的不成樣子的公子營是真的昏過去了，這讓準備送公子營去見師父的李通谷有些難辦，難道就這樣扛著昏迷的少年過去？
雖說李通谷是儒家亞聖的六個嫡傳弟子之一，是一博二賢三君子中的「嚴君子」，但與公子營的關係卻屬實一般，讓他去扛這位小師弟，他是不怎麼願意的。
好在去傳信的弟子把他的隨從宋守忠帶了過來。
剛受了傷從床上蹦下來的宋守忠聞訊而來，顧不上和李通谷見禮，徑直跑到公子營身邊蹲下，伸出食指先探了探鼻尖的呼吸，見其還有呼吸，又用手肘撐地，趴在其胸腔上聽心跳，一番動作做完後才鬆了口氣。
這時李通谷在一旁出聲道：「守忠請放心，老師派我來此，除了監督外還會保證姜營的安全，我已查看過，你家公子只是累昏過去了，並無大礙。」
一路跑過來的宋守忠擦了擦頭上的細汗，回身對嚴君子李通谷作了一揖，「多謝李先生在一旁看護我家公子，只是我家公子昏迷不醒，不知是否與亞聖的安排有關，我想將其送往亞聖那裡，看看是否有別的異狀。」
李通谷點了點頭，「也好，我隨你一起去吧。」
幫著將公子營放在宋守忠背上，宋守忠走在前，李通谷在後面一點跟著，兩人都不怎麼說話，就這樣沉默著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