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斗妖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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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駐雲留風常遮日,碧草接天人煙無。

  這片草原好是淒涼,那雲猶如一頂罩子,在日上桿頭的時辰讓光景好似大雨壓境般晦暗。陰風連綿不斷,茂盛無比的狼尾草一陣陣翻過發出沙沙聲音在此間天地迴蕩不絕,仿佛無處不可抵達。

  柳白一頭壓在狼尾草上枕著手腕,眼神恍惚望著天上流動的景象,心中隱約閃過一絲詭異感覺,卻沒有在意。

  「白兒,闖過狼尾原,去毛熊山,找姓丁的獵戶。」腦海里浮現起一張火光映得通紅,蒼老布滿疤痕的臉,他又將這句話說一遍。

  「毛熊山?」柳白盯著如同一幅流動畫卷般的天空,心中念叨。

  此刻他思慮不斷,猜測爺爺的意圖,這次似乎和他修煉遲遲未能突破有關。

  爺爺常說築基二境至關重要,這兩個境界分別是:凝氣和塑氣。

  早在兩年前,柳白丹田中無色真氣雄渾無比,早已到達凝氣三重極限,卻遲遲感覺不到突破的徵兆。

  四周儘是摩挲的風聲,若隱若現,遠處好似幾縷狼煙飛上空中,禿鷹從遠處傳來嘔啞嘲哳的鳴叫。

  不知怎的,毛骨悚然,柳白立馬起身神念四下細細尋去,可除了狼尾草就是一片空空如也,只能安慰自己接著躺下。

  他思緒越來越深,心中無不充斥一種沉重的疑惑。

  天色更暗,雲層死死不散,想必是已經到了傍晚。

  歇息足夠,腿腳的力氣恢復上來,柳白終於開始趕路。為了保證方向,他抽出木劍,引氣入劍芒如虹,徑直刺去削倒一片狼尾草,然後朝著刺出的痕跡指向筆直前行,走過一段又削一片,接著走下去,如此以往。

  也不知道朝向何方,前路未卜,即便繞遠路,也沒有辦法。

  又過一陣,他感到餓意襲上來,但這雲居然還不散去,如漆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柳白踉踉蹌蹌,驚慌起來,摸出一塊龍紋玉佩注入真氣。一方玉佩好像知道主人窘境一般,生出點點光芒,看似不大,卻奇異地照亮方圓十步以內的視野。

  順著削下的痕跡,又走過百步。

  若有若無傳來一陣聲音,柳白心跳加速神經緊繃,突然眉頭一皺,細細聽來,瞳孔震動瞬間又放鬆開了來。

  嗷嗚~

  「是狼麼?好像只有一隻而已,茹毛飲血的野獸罷了。」他的神念感知有限,心中便思索對策。陰風不經意間綿密起來,寒意驟襲,狼尾草肆意搖擺,時而上立,時而下擺,時而旋轉,好似活狼的尾巴,卻不受風向的指使。

  龍紋玉佩一時雖耗不了多少真氣,但什麼時候出得了狼尾原很不好說,考慮眼前的狀況,他會心一笑,動起步子加快速度。

  忽的,一絲寒意從背後襲來,嗽的一聲,破開陰風,一縷髮絲在空中散開然後消失不見。

  修士五感強於凡人,柳白側著身冷汗流過額頭,面前鋒利無比的狼尾草使他驚心。

  不好!剛緩回一口氣,數根狼尾草驟然伸長,合圍激射而來,速度之快勢不可擋。初見此情,柳白心急如焚,時間之短來不及使動神通,手忙腳亂之間踮起腳尖竟是使出未修行前跟王二爹學的凡俗輕功,灌注真氣飛身逃開一劫。

  「這特地學來摘野果捉山雞的三腳功夫居然救了我一命。」柳白又笑了起來,只是有一種無奈,心中充斥了僥倖之情,打量著被劃破的衣物,一陣冷意襲至全身,顯得有些狼狽。

  狼尾草興奮搖盪,柳白覺察到不堪,終於想起爺爺教導的妖物,心中感慨:「大意了。」龍紋玉佩光芒驟降,真氣如潮水起起落落,瞬息聚至劍上涌動,隨即大喝:「看劍。」

  一柄木劍借著奇巧手腕功夫,激盪劍風。霎時,無數劍影如驟雨落花以各種刁鑽的角度四散攻去。即便狼尾草四面八方交織刺來,似乎編出一道天羅地網,不過劍尖折曲竄動卷襲而去,殘葉頓時隨風四起。

  盯著一周斷底的狼尾草,良久,餓意又席捲而來,他喘息說道:「半成真氣,看來還是不過如此!」

  正在此時,一陣稀稀疏疏從身後傳來,黑風颳過擾亂神念,又一妖物襲來,步伐沉重有快長大的牛犢大小,橫衝過來,多半又躲不開。柳白沒有思考持劍衝殺而去,木劍散發真氣,亦可劈金斷石,這妖物比起狼尾草能厲害到那兒去?

  砰~兩種氣力忽地碰撞在一起,光芒之下赤眼黑毛的狼首浮現出來,森牙利爪,身披黑風,背毛如同鋼針般立起來,捲起的唇邊散出沖天的血腥氣。


  「天殺的!好頭啊!」萬幸一遭狼尾草儘早去除,否則自己分身乏術,怕是要成為狼糞,柳白啐了一口噴在那狼額之上,無色真氣襲上劍梢。惡狼在這般舉動下全身炸毛,卯足力氣似乎要頂開眼前人,意圖直取他的性命。

  柳白才發覺小瞧了這畜生,它力氣越來越大頂得自己連連後退。

  於是,柳白惡狠狠笑起,當即催動真氣開始緩慢推動劍柄旋轉捲起風來。相持不一會兒,木劍旋轉越來愈快無色真氣聚集成形。鑽得那惡狼的額頭流出黑血,貫出一口骨洞,剛才的凶氣突然消失的無影蹤,嗚咽一聲,突然跌倒下來。

  「不行了嗎?」柳白留神丹田,欲圖上前查看,一絲警惕占據心頭,略微想來,一驚:「不好!」連忙藉助劍步閃身。這躍起一瞬,一頭體型魁梧,實力更強的銀色惡狼露出獠牙撲向他原本的地方,要是晚一步,自己定然凶多吉少。

  銀狼輕喚一聲,原本倒地的黑狼乍起跳開,對眼前的人類形成犄角之勢,兩獸狡猾至極。

  境地開始變得艱難,妖狼銅頭鐵骨,衝撞起來難以抵擋,瞻前便再難顧後。

  無色真氣猶如漩渦一般,在丹田之中呈現龍吸之狀,游經走脈迅速凝練在木短劍之上,整柄劍閃爍著光彩。柳白眼色猙獰,雙手握劍激發威力絕倫的殺招旋身刺向銀狼,狼尾草在空中捲動。

  駭然無比的真氣,妖物也有一絲靈智,那頭銀狼似乎心有打算,眼見殺招至立馬躲閃奔逃。柳白緊追而上,而黑狼則極為機敏,見其攻向同伴,便尾隨其後,保持距離,伺機而動。

  一抹冷笑掛在臉上,自己這神通確實難以調轉方向,但他心中有了對策。

  銀狼不斷奔跑,狼耳轉動,與柳白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仿佛你追我趕的遊戲,不斷消耗其真氣。狼尾草紛紛攻去,不斷被絞斷,飄向伺機而動的黑狼。

  柳白瞥視一眼。

  時機到了,只見三道持劍人形虛影從柳白身上抽離,借著夜色刺向黑狼。

  人名微則力輕,正如其名,多數情況沒有效果,只是放屁添風。

  修為有高低,神通分大小。

  這記小神通消耗半成真氣,化出自身虛影,至多三道。每道虛影有本身半成戰力,威力遠比不上半成真氣釋放的攻擊神通,不過容易習得。

  持劍虛影一出,沖至半程,黑狼顯然是遲於反應,驚慌之下,哀嚎一聲,竟剎不住腳向前傾飛出去。

  眼見機會來了,柳白旋身轉向,意欲趁其不備一劍梟首。然而,靠近一看,意外十足,黑狼鮮血帶著白色漿汁從頭顱上那一孔骨洞中流出,大嘴對天張開,四肢猶在抽搐,即將死亡。

  天助我也!柳白感嘆自己的運氣,緊接著握劍指向銀狼,丹田中仍有大半真氣,身體雖疲憊,不進水米,但是殺掉這畜生也足夠了,頓時覺得勝券在握。

  面對黑狼的死亡,銀狼悲悽長嚎,宣洩苦痛,緊跟著口吐妖氣,朝著眼前的人類嘶吼。

  草原在狼嚎下襯得靜悄悄。

  「也不知和尋常野狼是否一樣,這季節狼很少成群。」

  一雙真氣浮動的眼眸死死盯著前方,那妖狼身體像皮球一般膨脹起來,氣息卻不斷增強。

  情況不妙,柳白一鼓作氣,手持木劍再次施展凝風劍卷襲而來,直指狼首。

  「這是?」柳白面色驚駭。

  銀狼吞吐妖氣,施展一記神通,宛若皮球的身體破裂開化作一陣銀色妖風。

  只見妖風之間,除了兩盞燈籠似的眼睛,一片銀白風色,再無形體。這本命神通化實成虛,相當罕見。

  凝風劍攪動天地氣息,氣勢如同蒼龍出海,刺向那雙閃著光的眼睛。

  不好!木劍徑直貫入妖風,一陣躁怒低嚎傳來,妖風化作千千萬萬無形利齒撕咬切割柳白周身環繞激盪的真氣,氣息激撞的破鳴連綿不絕,餘波撕扯得四方光溜溜露出血色濕潤的土地。

  沒想到妖狼的神通攻防一體,也所幸柳白的凝風劍同樣攻守合一。

  霎時間,兩方僵持不下,妖風死死纏住劍風,不斷收縮壓緊,想要將其中人類攔腰截斷。

  壓力陡然增大,凝風劍隱約有了突破之象,微弱銀光劃破衣物,一絲腥氣發出,妖狼愈加亢奮沖天妖氣釋放開來。

  無可奈何,柳白臉上青筋暴露,絞榨式地周轉功法,吸納天地清氣,丹田如同瀉洪般真氣傾吐用以抵抗。


  戰鬥之焦灼激起通天氣流,破開一處雲層,皎皎清月灑下一層薄紗,猶如黑不溜秋的屋子打開天窗,十分矚目。

  真氣對耗妖氣,你死我亡之間,巨大的壓力直逼兩方,如鯁在喉。尤其是妖風中響徹起陣陣痛苦嗚咽,想必此神通大耗妖氣之餘,也有不小的副作用。

  柳白頓時欣喜,雖然真氣所剩無幾,但丹田暫無大礙,此時情況逐漸將他推入上峰。

  不遠處,牧草青翠連片連片,一頭氂牛突然哞叫一聲。

  一顆頭從石頭上撐起來東張西望,見那土丘上的氂牛盯死一處,自語:「甚麼情況?」

  縱身一躍,一個藍袍,皮膚黝黑的牧牛少年踉蹌落在土丘上,順著牛首眺望過去,臉色大變。

  立馬喚來馬匹,飛身而上,朝著狼尾草原疾馳而去。

  柳白咬牙堅持,妖風越來越弱,勝利曙光已經在向他招手。

  「嗯?」月光映射下,地面開始蠕動滲出血水,分神之際,他瞥見這般怪像,生出一絲擔憂。

  轟隆隆,妖風炸裂開來,一攤血液飛濺下來,腥污熱氣升騰而上,想必是神通過度使用觸底反噬。

  銀狼已死,柳白卻心中忐忑不已,土壤沾上熱血,翻騰愈加厲害,似乎有什麼東西掙扎劇烈,極為邪詭。

  但他沒有立即離開,眼下最窘迫的依然是真氣實在太少了,甚至催不動龍紋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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