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寫一萬字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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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8章

  脫下甲冑,換上春衫,林時快步走出帥帳。

  帥帳外,一眾親衛已經早早聚齊,只等林時出現。

  不遠處,李璦的隊伍也已經豎起了旌旗。

  軍中一眾將領正圍在他身邊說著什麼。

  林時大步朝眾人走近,面上掛著輕鬆自得的笑容。

  看見林時出現,諸將默契的停下話頭,轉身齊齊朝林時行禮。

  林時點點頭,對著李璦問道:「李司馬,可曾準備好了?」

  「回大帥的話,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李璦微微頷首,指著身後長長的車隊,應了林時一聲。

  「大帥這就要走嗎?」

  程名振望著林時問道,臉上浮現些許不舍之色。

  李晟瓮聲道:「要走,起碼也吃飽了肚子再走啊。」

  林時沒有理會李晟的屁話,對著程名振說道:「虎符和節令都在帳中,將士們,就交給你了。」

  程名振一愣,趕忙正色道:「大帥放心,若是不能拿下淮南,末將提頭來見!」

  林時走上前,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該交代的事情,昨夜都已經說完,他絕對信任他一手帶出來的這些將領。

  李璦牽馬上前,對著林時道:「大帥,走吧!」

  林時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帶著親衛,跟著李璦的隊伍緩緩走出大營。

  將士們昨夜也知道了林時要走的事情,紛紛走出營帳相送。

  一群將領們更是送出大營數里,仍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最後還是林時出聲驅趕,眾將這才戀戀不捨的回營。

  出了大營,林時的狀態馬上就從軍中主帥轉變成了路上的旅人。

  淮南之地多勝景,淮河之名更是馳名天下。

  好不容易能在這中原核心之地走上一遭,林時自然不會放過一路觀景的機會。

  戰馬緩緩前行,隊伍緩緩前行。

  道路兩旁,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

  農田與官道之間,有柳樹相隔。

  淮河緩流,垂柳倒落,漁者歌,行者唱。

  林時毫不懷疑,當戰爭結束之後,這樣的盛世景象,將會蔓延至整個天下。

  李璦明了林時的打算,也故意放慢了隊伍前進的速度。

  一路陪著林時遊山玩水,領略大魏風土人情。

  他縱馬跟在林時身旁,笑問道:「大帥善詩文,在我大梁素有詩仙之稱,見此美景,不知可有佳作湧現於心頭?」

  聽見李璦的吹捧,林時不由笑罵道:「滾蛋,滿天下誰人不知道我的詩仙之名是花錢買來的,你誠心要看我出醜是吧?」

  一聽這話,李璦趕緊告罪:「大帥說的哪裡話,世上誰人不知,當年雲夢公主入郢都時,大帥曾一一曲《洛神賦》,打得魏國詩詞之作抬不起頭來?末將也是想著氣氛到這裡了,便隨口一問,大帥若是不想作,那不作便是。」

  看著李璦謹小慎微的樣子,林時情不自禁的翻了個白眼,但也懶得和他廢話。

  他一向認為,裝逼這種事情,是要分環境的。

  只有在特定的人跟前,裝逼才能起到完美的效果,比如美女。

  現在滿隊伍都是一群大老爺們兒,他裝逼給誰看啊,他又不是有病。

  於是,他果斷倒躺在馬背上,繼續看起了風景。

  一路走,一路看,林時非常享受這難得的愜意時光。

  但再愜意的時光,也總有結束的時候。

  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當林時從遊人的心態之中回過神來之時,高大的神都城牆,也出現在了林時眼前。

  望著眼前的大魏舊都,如今的大梁東都,林時也不禁有些感慨。

  當初他在郢都城剽竊洛神賦的時候,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真能帶兵將神都給打下來。

  畢竟,那會兒他也就是一個有點本事的狂生罷了。

  也得虧姬玲瓏不是什麼昏君,沒在一開始他口出狂言的時候直接將他砍了。


  不然,如今天下局勢若何,還未可知呢。

  思及此,林時突然來了剽竊的興趣。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洛陽古城牆,忽地高聲誦念道:「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曾批給雨支風券,累上留雲借月章。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聽見林時突然念詞,一旁的李璦頓時愣了一下。

  但在聽見林時念完整首詞的內容之後,一張老臉頓時就激動起來。

  他忙縱馬上前,一臉激動地問道:「大帥,這......這詩餘......這詩餘,是大帥即興所作嗎?」

  林時也不知道他在激動個什麼勁兒,但看見他面紅耳赤的樣子,還是微微頷首,臉上也適時的浮現一抹矜持。

  聽得林時確認,李璦頓時更加激動,當即高聲道:「好!」

  林時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忍住心裡的疑惑,問道:「我寫詞,你好什麼好?」

  「不是我好,不是我好!」

  聽見林時的質問,李璦滿臉激動的搖頭,解釋道:「末將是說,大帥這首詩餘寫得好,寫得好啊,真的好!」

  聽著李璦樸素的誇讚,林時不由挑了挑眉,笑吟吟地問道:「那你說說,這首詩餘到底好在何處?」

  李璦興奮道:「此詩餘,用詞精簡,卻又朗朗上口,表面上看,大帥似是寄情於山水,詞間充斥著豪放不羈;末將卻是能從中聽出大帥那淡泊的胸懷,堪稱謫仙臨凡,當真是難得一見的傳世佳作。」

  李璦濤濤不絕的講著,臉上的興奮之色越來越濃。

  林時忽然有些後悔讓他開口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廝是個碎嘴子,還這麼會拍馬屁?

  這詞,是他說那意思嗎?

  李璦卻是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道:「更難得的......」

  「停!」

  見李璦像是咀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林時趕忙叫停他。

  李璦一愣,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挺住話頭,扭頭朝林時問道:「怎麼了大帥,末將有哪裡說得不對嗎?」

  「沒有,說得很好,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

  林時先是肯定了一下李璦的馬屁,隨即解釋道:「我是想告訴你,咱們要進城了,你要真覺得這首詞好,那就下去寫個一千字......」

  林時解釋著解釋著,忽然停下了話頭。

  他突然想起來,當初也有人這麼誇他的詩好。

  只不過,那人不像李璦這般,真能把他的詩夸出花兒來。

  反正翻來覆去,也就知道一個好字,要不然就是給他來上一句大帥寫的詩肯定是好詩。

  林時頓了頓,忽然理解了那句忽有故人心上過是什麼意思。

  於是,他果斷改口道:「寫個一萬字的讀後感吧,誇誇這首詩到底哪裡好。」

  李璦欣然應允,並未因為林時要他寫一萬字而退縮。

  對於他一個文人來說,不怕寫文章夸詩詞,就怕沒有好的詩詞給他夸。

  畢竟,這年頭的好詩實在太少了。

  天下到處都不穩定,人們連飯都吃不飽,自然沒心情作詩。

  他點頭應下,見城門近在咫尺,當即也不多言。

  一行人緩緩走進城中。

  隨著大梁早早培養好的預備官員湧入新納之土,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穩住的中原的百姓。

  因此,幾個月時間過去,神都城早已從戰爭的泥潭之中掙脫出來,再一次變得繁華,井然有序。

  只是百姓們在看見如此大規模的隊伍進城時,眼中仍是有些畏懼之色。

  沒辦法,林時麾下親衛和李璦的親衛,儘是帶甲的精銳,一看就不好惹。

  一行人進城,順著中央大街一路前行,最終,在中央大街盡頭的承天門前頓住腳步。

  如今的北魏皇宮,已經被大梁的禁軍封禁。

  所謂皇權不可辱,能辱皇權的,唯有皇權,所以現如今北魏的皇宮名義上乃是大梁的行宮。

  因此,林時和李璦的目的其,其實是朱雀門右邊新立的洛陽留守衙門。


  衙門裡,許多身著大梁官服的官員正在忙碌。

  官員們陡然發現衙門前多出這麼一條長長的隊伍,為首之人,還是本該在軍中的林時,頓時變得誠惶誠恐起來。

  「您是,雍國公?」

  官員們有些不確定。

  畢竟,林時現在,應該在軍中指揮大軍攻取淮南,怎麼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裡才對。

  林時倒是不意外他們的表現。

  此次他返回太安城,本身也沒有經過朝中的允許。

  他除了給姬玲瓏去過信之外,便只給陸清去了消息。

  官員們不知道他回京,這並不奇怪。

  關鍵時候,還是李璦站出來,給一眾留守神都的官員解釋來龍去脈。

  聽見林時竟然是要回京陪伴陛下生產,一群留守洛陽的官員頓時爆發出極大的熱情。

  官員之中為首的洛陽留守許先寧更是親熱的上前,將林時和李璦引進了衙門裡。

  開玩笑,不出意外的話,從今往後,這位大帥便不止是軍神了,更是未來的太子殿下的生父。

  此時不巴結,更待何時?

  林時和李璦進了衙門裡,倒是沒再洛陽留守衙門停留多長時間。

  他來衙門,一方面,是為了了解如今朝中是怎麼治理中原的,另一方面,便是陪李璦來。

  現如今,神都成為了大梁的糧道轉運中心,便也成了李璦的大本營。

  林時不會在神都多停留,但李璦卻是還有留在神都,為淮南的大軍供應糧草的。

  因此,他必須要協調如今神都城內的各個衙門,以此來保證糧道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兩人從留守衙門裡出來,天色也暗了下來。

  李璦將林時引到了他在神都的軍司馬府住了一夜。

  次日,林時便拜別了李璦,帶著親衛繼續往太安城趕。

  而他一同帶走的,還有李璦誇讚他那首鷓鴣天的一萬字文章。

  沒錯,李璦真熬夜將一萬字誇他的文章給寫了出來。

  就連林時,也被他較真的性格給打動了。

  他發誓,他真的只是隨便說說,誰能料到李璦是真寫啊。

  但李璦既然寫了,林時便也卻之不恭了。

  離開神都,林時眼前的景色就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他沒有走洛河官道,而是選擇了從潼關進關。

  行至渭水原的時候,他特意停住了腳步,帶上從神都城中購買的祭品來到了大河邊上的一座石碑前祭拜。

  石碑,是英雄碑,上面刻的是當初奉命掘開大河,為林時爭取時間,最後讓大梁徹底占據潼關而犧牲那兩千名將士的名字

  這樣的石碑,漢中也有,太安也有,以後神都也會有。

  而大河邊著一座,格外特殊。

  只因沒有這兩千人,大梁就不可能徹底占據雍州,有鯨吞天下的機會和資本。

  林時,也不可能如現在這般,成為軍中仙神的代名詞。

  所以,林時既然從這裡顱骨哦,那就必須要來祭拜一番。

  石碑最上面的名字,叫做辛林。

  林時還記得,辛林是最早跟著他,也是最早成為他心腹之人,比姜望和段從,都還要更早。

  早在去景山府賑災的時候,辛林便已經和他寸步不離了。

  同時,他也是林時的心腹之中,死得最早的一個人,而且是屍骨無存。

  他站在石碑前,望著碑上那一個個名字。

  這些名字的主人是何相貌,有的林時還記得,有的卻是早已模糊。

  親衛們上前擺上供品和香燭,林時卻是未曾上香,而是從懷中逃出來李璦誇讚他的文章,在蠟燭上點燃。

  「辛林啊,你說你不會誇人,現在我找到會誇人的人了,這是他寫的文章,你好好看一看,學一學,若能學個兩三分,也不枉李璦昨夜熬了一宿沒睡。」

  林時絮絮叨叨的將一沓紙張燒在碑前,李璦一夜的心血,就這麼化作了灰燼。

  當然,這都不重要,反正上面的內容林時也沒細看。

  太多了,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留著自己看,還是燒過去折磨辛林好一些。

  燒完文章,林時便靜靜的站在碑文前方,也不再多話。

  「大帥,天色不早了,咱們上路吧!」

  望著林時怔怔出神的樣子,親衛不由小聲提醒了一句。

  林時回神,抬頭看看天色,遙望一眼已經近在咫尺的潼關。

  對著親衛輕輕頷首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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