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大明宗室傳統藝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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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室都是被圈在城裡的肥肥,朱厚烷親王之尊,也不能輕易出城,得虧牛頓帶了朱厚熜的任務來,也給了他人生中最大的自由活動權限。

  整片河南地界兒郡王以下的宗室,都由朱厚烷幫著牛頓料理。

  懷慶府城內也有不少宗室,朱厚烷七拐八拐,只帶著牛頓往窮巷子鑽。

  「爵爺請吧。」

  極其的貧困,總是孕育著惡臭,天然和朱厚烷隔了一層。

  牛頓扒拉開用繩子拴著的、勉強稱作門的木板,瞅見裡面男女老少,失了禮法體面,如同鼠崽一般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要說河南平原是大明一頂一的糧倉,卻也是填不上宗室的祿米缺口,由得他們餓瘦。

  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們個個看起來都很沒有精神。

  老頭子的牙齒崎嶇疏落,他看起來不到六十歲,卻已經老到不能看,像個稻草紮成的。

  只有被團在中間的幼兒,眼睛像葡萄一樣圓亮。

  牛頓拿出朱厚烷給他的籍冊,一個個點過去:

  「朱見漿、米氏、林氏、朱載塯……」

  他疑惑地望向在場的所有人:

  「朱厚炸去哪兒了?」

  底層宗室不僅口糧沒得飽腹,連名字也只能從高門取剩下的中間挑,也沒資格自造字,聽起來竟比尋常百姓家的怪異。

  還不如喚個「七七八八」。

  朱厚烷實在笑不出來。

  他的子孫中也有不少要降等襲爵的,也許十年百年之後,落的下場還不如這家人,有棚草之屋可以棲息。

  林氏看不懂牛頓穿的道袍樣式,卻是認得朱厚烷領子上手繡的花紋,心裡明白眼前的是貴人,而不是來搶劫的盜匪。

  可她竟然還是沒放下戒心。

  林氏試圖扯出一個笑來,卻凍得慌,舌頭結巴,也不透露自家丈夫的情況半個字:

  「不知貴人們來我們這處兒,所為何事啊?」

  朱厚烷不能送東西給宗室,但今天牛爵爺在,爵爺要當宗室的老師,成了半個父親。

  見人高一輩。

  以牛頓名義接濟宗室的衣食,也是理所應當。

  所幸宴會酒冷,飯還溫熱,朱厚烷命人把飯端進屋,擺上炭盆。

  人飢餓的時候嗅覺萬分靈敏,光橘紅色的焰火也足夠融化凡間冰冷。這家宗室顫抖著拿了筷子,林氏先伺候公婆吃了第一口,才抱著小孩子餵飯。

  等她終於嘗到了些許肉味,愁苦的眼睛也有了力氣,抽噎著哭。

  林氏這個頂門的媳婦一哭,其他人也沒挨住,一併哭得聲音天響。

  惹得朱厚烷心臟抽疼。

  他是個感性的人,當即以袖子捂臉,也跟著抹起眼淚。

  牛頓與宗室毫無關聯,窮到賣兒賣女還要餓死的人,他見過不少,不至於跟著這些流著高貴血統、政治地位低下的人一起演繹悲傷。

  他冷靜地站在原地,遠遠瞧著林氏的神情,倒不像是喜極而泣。

  牛頓掃了一眼屋中陳設,發現灶上有使用的痕跡,還架著個破了小洞、缺了半個把手的鐵鍋。

  朱厚炸還沒到砸鍋賣鐵的境地,這個年景,不生火做飯,只吃生食,人病倒得更快。

  牆上掛著李氏做針線用的剪子等工具。

  少了什麼呢?

  一把刀……

  牛頓當即出聲,打斷這場在他眼裡豪無意義的情感宣洩。

  他的語氣萬分篤定:

  「朱厚炸出門搶劫去了。」

  「有沒有同謀,預備去搶誰?」

  朱厚烷心裡一驚,臉上還掛著淚痕,嗓子裡不受自控地,發出聲豬叫:

  「吼?!」

  「事關宗室名譽,爵爺慎言!」

  牛頓沒搭理朱厚烷這個富貴王爺,走到林氏面前蹲下,直視她的眼睛:

  「菜板還擺在灶台上,很乾淨,至少前天你洗過,你們家裡過冬要賣鐵換錢,也該先賣你常用的剪刀。」

  林氏一時失語,像看怪物一樣,看著眼前的少年人,可她偏偏死咬著嘴唇,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只能任憑牛頓繼續陳述自己的推理:

  「農家的女兒沒有工具,點火也好,牙齒咬切也罷,也能縫補衣服。」

  「刀不在了,朱厚炸也不在了。」

  「雪夜帶刀不帶笠。」

  「不為殺人,便是放火,總不是去打野,此間千里寂寥,蟲鳥齊喑,挖蛇也得刨二丈坑,也用不上刀。」

  朱厚烷急得想上前拉扯牛頓,怎麼對宗室妻子說這麼惡劣的話?

  快別發威了,爵爺。

  留這家人一命吧!

  宗室雖然有著極大的特權,犯了法不至於殺死,其中主謀者還是要被處置。

  若是鬧到朱厚熜耳朵裡面,蕃王也是能貶為白身的。

  朱厚烷不信跟著牛頓一起,來河南的幾個虎背蜂腰螳螂腿的大漢中,沒有一個有錦衣衛的編制。

  牛頓卻話鋒一轉,打了一個棒子就給一個甜棗。

  「不過,聖明陛下念及親親之情,不輕以等之,若汝夫迷途知返,必得嘉免。」

  「吾牛徐行,忝為導爾等修仙之師,必於御前,細細敷陳爾等蛻變之姿。」

  朱厚烷拉扯的動作一頓。

  牛頓張口就是在宗室面前給朱厚熜立人設,把他架在了友愛宗族的位置上。

  就算聽到了錦衣衛轉述的話,應該也不至於把這家人處理掉。

  他呼出一口白氣,這才見得林氏神色慌張,後知後覺地為自己擔心起來。

  要是在他鄭王封地內的宗室,糾結起來去打砸搶掠,就算他事先並不知情,而且與這些人幾乎從來沒有見過,也得算他教管不利。

  完全足夠朱厚熜將此事定性為宗室造反,把他朱厚烷也一起拉下水。

  鄭王的帽子也就別戴了。

  牛頓當然要撈他們。

  每一個宗室都是優秀的牛馬後備役,打雜都比普通高官有潛力。

  至少,包活的呀。

  牛頓循循善誘:

  「今日,鄭王蒞臨,吾亦在側,意在察視河南郡王以下宗室之生活實況,以清點人數,將遷之於戶部尚書許贊宗族之田莊,佐其培育雜交稻種也。」

  光明的前途已經擺在眼前了,牛頓將其描述得天花亂墜。

  又是給飯吃,又是要給田。

  林氏的心理防線,遠沒有宮中的女人那麼死硬。

  她終於是在朱厚烷與牛頓一樣,變得有些冰冷的眼神中,低頭承認了:

  「夫君他昨兒就說了,要和其他家吃不飽的厚字輩男兒,約在城西,而後一齊去府衙里討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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