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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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海縣西,牙外軍左廂駐地,居中的右廂都指揮使大帳之內;楊復敬斜倚在主位之上,炎熱的天氣蒸地他哈欠連天,但這並不妨礙其聽候帳內下跪之人呈報事務。

  「都指揮使吩咐的事情已經辦妥,下吏前來復命。」

  說罷後那人才敢揚其頭來,將交割文書呈上;文書上赫然印著龍驤軍的軍印,此人儼然就是——清晨去龍驤軍大營押送甲冑那位軍典!

  楊復敬驟然坐正,猛地將手中扇風的蒲扇往扶手一拍,「你沒有出什麼紕漏罷,回來的路上,可曾注意身後有無他人跟蹤。」

  這陰狠的聲音驚出軍典一身冷汗,他急忙又低下了頭,聲音更加恭順:「都指揮使,下吏再三確認,並無可疑之人尾隨;且下吏特意穿城而過,為的就是假裝去節帥處復命。」

  「蠢材,自作聰明!」這話令楊復敬怒不可遏,直接將手中蒲扇砸向那軍典,「六月的兩稅到今日都未征畢,節帥引著一干幕府僚佐各自視察鄉里,你去節度使署晃一圈,那不是『脫了褌袴排矢氣』!」

  「滾出去,自己到軍正那裡領軍杖四十!」

  聽到這懲罰,那軍典反而如蒙大赦,口中更是連聲道謝,後退著出了帳簾。

  軍典剛出帳簾,一甲冑完備的年輕軍官接踵而至;他拾起地上的蒲扇,恭謹地遞了上去,稟道:「大人,本月之軍俸已經全部分發給了官健。

  聽著這聲「大人」,楊復恭剛扇了幾下的蒲扇又停了下來,接著便訓斥起侄子,「楊超,我三令五申讓你在營中要以軍職稱我;『違將軍一時一令者皆斬』,你要以身試法嗎?」

  「叔......軍主,」楊超見叔父動了真格,忙不迭地改口,並端正了認錯態度,「末將魯莽,還請軍主責罰。」

  「責罰?」楊復敬冷哼一聲,冷臉指向帳外,「那你就跟著剛剛那人,也去領四十軍杖!」

  楊超沒想到叔父連個台階也不給下,瞬間就愣在了原地;而見侄兒這點擔當都沒有,楊復敬心中更是煩,斥道:「沒事就滾出去,別在我跟前搖來晃去!」

  躊躇再三,楊超還是沒有離去,問出一句,「軍主,末將還有一事不明......」

  「你不就是想問,為什麼我要主動向節帥提出,將五百副盔甲轉與龍驤軍。」

  不客氣地打斷那問話後,楊復敬向侄子招了招手;待其靠到近前,他立即狠摑了楊超一掌。

  「不成器的東西,整天盯著那點蠅頭小利;看你這輩子、掌個一軍兩千多人也就頂天了,跟那獨自編立一軍的小衙內比起來,簡直如豬狗一般!」

  發泄了酷熱與煩躁帶來的怒火後,楊復敬心情平靜下來,反問向侄子:

  「我動用右廂的暗子,將殺秦彥彰的帳算到了劉陟的頭上;你難道以為這樣,秦武兕便會直接聚兵作亂?」

  楊超有些摸不著頭腦,眼球更是轉來轉去;臉上就差直接寫著:「難道不是如此嗎」這幾個字了。

  「你也太高看那姓秦的了,這牙外軍上下兩萬餘官健,只要節帥不賒其錢、不害其命,他們沒一個想與、敢與節帥作對。」

  「別說死了秦彥彰,就算秦武兕被殺了,他們也無動於衷;只要節帥軍俸可繼,牙外軍無人在乎誰為軍主!」

  心還懸著的楊超大氣都不敢喘,試探著問了一句:「那軍主為何一定要設計讓秦彥彰死在龍驤軍中,偏偏還不將這個消息告訴他爹呢。」

  「若是昨夜就告訴他,恐怕秦武兕的首級,今日已經掛在龍驤軍營門之上了!」

  「那姓秦的昨夜能從右廂拉出一千人去攻劉陟,便已經殊為不易;這幫精明的丘八,不可能為了軍主的衝冠一怒便打生打死。」

  說到此處,楊復敬瞥了眼侄子,見他還是不明就裡,繼續解釋道:

  「劉陟見秦彥彰不明不白死在自己軍中,肯定會儘快向節帥稟報;若是節帥真的知道了這事,我們這番設計,就化為了泡影;甚至會因煽動軍士,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大人先前向節帥提出將盔甲分與龍驤軍,想以送甲做掩護,向劉陟傳達『節帥已洞悉陰謀,並將動亂平息於萌芽』這個消息;以瞞天過海,讓劉陟短時間內不去尋節帥核實?」

  見侄子終於開竅,楊復敬舒了口氣,不但沒有追究其稱呼不對,還指了指身前的胡床讓他坐下,又續著說:

  「我也是無意之中聽說劉陟向節帥討要鎧甲,有這個原因在前,送甲的事情不是更加順理成章麼?至於那暗號,節帥也提過其弟曾學《論語》全篇,我就姑且一試;不過現在回想,倒是有些畫蛇添足了!」


  楊超聽得嘖嘖稱奇,卻想到一處漏洞,「可如若劉陟心中還有疑慮,在我押送隊交接之時便派人與節帥印證,那不就前功盡棄了麼?」

  像是早料到侄子會有此問,楊復敬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他的盤算:

  「南海有五門:北面的斗南樓,平日根本不准行人;南邊的雙闕門乃是水門,陸路不通;因此要入城,要麼從西側的永年門,要麼自東側的行春、沖霄兩門。」

  「行春、沖霄二門,平日進出都由左廂軍士掌管,如今劉陟避開秦武兕所部還來不及;所以要入城中,他們軍中無論誰來,肯定要走我這永年門。」

  「我早早的在永年門設了卡口,遇到龍驤軍之人,便如實告知他們節帥已經出城;屆時他們定會派部分人回營通報,剩下的則下鄉去尋節帥;一來二去,這問題不久迎刃而解了麼?」

  「這...這最多拖延個一日,怎麼算迎刃而解呢?」一聽叔父是這樣打算,楊超瞬間就急了,要是生了差池,他可能要丟了小命。

  「我要的就是這一日,」楊復敬眼中閃出精光,低吼道:「一天之內,我便能讓右廂之人同仇敵愾,共擊龍驤軍!」

  「可剛剛大人還說,他們唯利是圖,根本......」話到一半,楊超像是悟到了什麼,不確定地猜到,「難道——叔父能讓節帥不發軍俸?」

  「不能!」

  楊復敬回的這兩個字看上去毫無氣勢,但語氣卻十分霸道;接著他一把將侄子抓了個踉蹌,俯身耳語道:

  「但這兩日是發餉之日,我趁機派人、劫了右廂軍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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