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是為千載治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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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要我降契丹?」

  「並非是降契丹,你且聽我說,日後必定會有永無止境的紛爭,天下定會混亂不堪,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從何而來的最後機會?我看到的是我大唐日益漸強,各方都向其稱臣,我唐軍更是天下第一,這樣下去,天下一統勢在必得,怎麼會混亂不堪?」

  馮道完全想不到,這支斷筆會以這個方式被這個人帶來,還是代表著敵方陣營的人。

  「平心而論,你以為,安史之亂如何而來,黃巢起義為何而起?只是宦官專政皇權沒落,讓地方傭兵自重失去掌控,變為藩鎮割據嗎?只是天下無田可分,遊民四起,才導致的各地自立起義嗎?實則不然!大唐的國制已經無法支撐了,就算有明主再來一遍,結局早已確定,且你再捫心自問,當今陛下是否英明?」

  劉玉娘那權勢滔天的作風,早已變成流言蜚語充滿了中央與地方,無人不知,而李存勖的不作為,更是世人皆知,只是都不願擺到檯面上來說而已,馮道這樣地位的人雖在邊緣,但也是知曉得很是清楚。

  「閣下此言,不足為據,如今國家還在發展,陛下也,陛下……」馮道沒了底氣。

  因為李存勖建國以來,已經是頻頻外出郊遊、飲宴作樂,還濫用宦官監軍、重用伶人、加贈各地賦稅、妄自疊增尊號。

  更有事跡,一日李存勖登台演戲,演到盡興之處高呼了兩聲「李天下」,竟然被一個叫敬新磨的伶人當眾打了一巴掌,只是以天無二主的理由,這樣荒唐的行徑,朝野上下居然無一人敢上言反對,李存勖本人居然還稱其有理,大肆嘉獎。

  馮道咬著嘴唇,他讀過史書,知道這樣的表現,確實完完全全是一個亡國之君的表現,而關於唐制他也曾和張承業探討過如何有出路,答案就是死局。

  馮道雙手捏得發白,如今唐國表明一片光鮮亮麗,實則他深知,背後確實有多得可怕的毒囊腫脹在這個國家的軀體之中。

  黑甲面等著馮道的回覆。

  馮道咬著牙關,「家事家中人來管,國事國中人來理,閣下不會不明白,中原人自古以來都是立於天下之首,而閣下想讓馮某去契丹,想必是為了為日後做契丹之臣來的,可馮某告訴閣下,馮某站在天下黎民百姓之前,閣下的做法,必然會引起九州大地血雨腥風,而唐國現在的情況,並非無藥可救,待我守孝後重歸朝廷,一定勸諫陛下,任用寒門才子,大力探索新的國制,如此,才是兵不血刃之法!」

  馮道說得很大聲,振得那屋頂草屑直落。

  黑甲面終於是忍不住了,情緒有些崩潰,「你懂什麼?你一個文人,提拔多少寒門子弟又有何用,斗得過朝中武人權臣嗎?斗得過各地藩鎮嗎?更何況,當今陛下,將伶人看得比功臣還重,你哪來的信心能改變這糜爛的朝廷?!」

  「你又懂什麼?我唐國國強君在,退一萬步講,馮某不能背叛這天下的百姓!」

  馮道嘴上罵得激烈,眼睛中卻是淚水,因為黑甲面的話,有理有據,而自己的話,完全只是用著那虛無縹緲的忠義臣節論事,他理性知道,黑甲面說的話,是對的。

  當今唐國,於君於國,沒有上升的動力了。

  屋內寂靜無聲,屋外蟬鳴吱吱作響。

  村南遠處,李嗣源派出的騎兵轟然趕來。

  馮道緩緩抬起手臂,指向門外,「閣下走吧,縱使您的計策,真是一條出路,但有史以來,塞外之人,從不可能插手中原,閣下的期盼,更是虛無縹緲,馮某想要天下安康,不是兩國征戰百年。」

  「我向您承諾,若是你來助我,不會有多少戰爭的,我不以戰爭取勝!這只是長痛不如短痛的計策而已!」

  不以戰爭來得到中原?

  馮道臉上露出狂意,失心瘋笑起來。

  歷史上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更別說不動干戈。

  「哈哈哈哈!閣下想必是昨日吃錯藥了吧?還是快些回去吧,現在已經是疾病發作,胡言亂語起來了,哈哈哈哈。」

  黑甲面沒有被激怒,冷下臉來,「馮先生,我再最後問你一遍,去是不去契丹國?」

  「閣下!慢走!馮某與民同死,不與戰爭走近一步!」

  黑甲面怒罵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日後,我讓契丹大軍把你擄了去,由不得你想來不想來!」

  「來擄便是,我馮道爛命一條!懼你?」

  黑甲面摔門出去,那本就是不堅固的門轟然墜落。


  黑甲面是真心來請馮道的,因為馮道這樣只為民又有能力的人,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幫手,如今,他卻不來!

  一陣破裂夏風撕過。

  黑甲面從懷中掏出事先準備的一沓紙錢,走到屋後,點燃,燒給了馮道的父親。

  回眸,李嗣源的兵馬已近,黑甲面不甘,卻又無奈,轉身躍上樹梢,飄離不見。

  也罷,東風已具!先滅了他渤海國去,到時契丹入主中原,看他馮道會不會為了天下百姓,來做南面大官。

  回歸蟬鳴之寂,只留屋中馮道,呆滯地看著那墜地之門。

  黑甲面說的那些問題,他曾經有意無意地都考慮過,可是一旦深想,就馬上恐懼地退了出來,如今被點明說破,是他承受不住的壓力。

  這也是他人生以來,第一次毫不保留地罵一個人。

  ——

  碧葉樹下,徐宇偏著頭,眼神迷離,夏風略過徐宇青烏,似那飄搖招手的青枝。

  她是在想如何讓那些武器更加完美。

  一瓣沒拉住花托的白卷茉莉,轉著圈,旋旋點到徐宇頭上,一絲散發隱隱花香。

  水棠不用說,與徐宇不是一路人,已經一點音訊也沒有了,而趙弘殷,只去禁軍路上才會順路碰到徐宇,不過只是輕輕問聲好就作罷,郭威也很忙,畢竟從馬直軍是李存勖最信任的軍隊。

  「哎呦呦,丫頭,真是長開了。」郭崇韜又是辦完政事,準備來找徐宇談天說地。

  這段時間,徐宇又開始發育了,愈發更加又了女人味道,胸口的抹胸已經不堪重負起來,擠得徐宇胸悶,也就不穿了,她對自己只想隨心而行。

  於是郭崇韜在來的路上,將街上的一個畫師請了來,準備給徐宇畫上一幅。

  見徐宇這幅唯美的姿勢,郭崇韜索性直接讓那畫師直接開畫。

  徐宇想了很久,想不到改善的方法,抬頭伸了個懶腰。

  嗯?這駕個板子幹什麼?

  徐宇小跑過去。

  「丫頭,好看不?」郭崇韜扯下那畫布,抬給徐宇看。

  可那瞬間,吸引她的不是畫上畫了什麼,而是那薄薄透光的宣紙。

  對吼!紙!

  ……

  「崩崩崩!」

  徐宇指揮者那四十八人分為三排,每排都有十六人,每人扛著一條突火槍,剛剛齊射完了一輪。

  經過徐宇改進之後,採用磨圓的石子或是鐵丸,以及火藥浸洗過後的火紙定量包裝的火藥包,突火槍的射擊頻率,提高了多倍。

  特別是那火藥浸過的火紙,是徐宇看過宣紙之後,從硝化棉中得來的靈感,雖然原理不同,但還是能勉強做到相似的效果。

  她覺得那簡直是個完美的發明,火藥中的碳與硫磺不溶於水,但其中的主要成分硝石溶於水,因此可以作為一種複合材料,加在別的東西里,而剛好,紙的製作過程中,就需要經過浸泡處理,這時就能將硝石均勻混於其中,而且紙張本身也有一定的固體可以用來鑲嵌碳與硫磺,一來二去,處理完後再曬乾,一種可以被輕易點燃,還能包裹一定東西的紙張,應運而生。

  再說,還有義父的全力支持,才能使徐宇的奇思妙想落到實處。

  這下,完全解決了現場裝倒無法定量的火藥導致的威力不夠或是炸膛的問題,只需要從存放這種火藥包的布袋中拿出一包丟進竹筒之中,再塞入石子,最多在點火口另倒一點點火藥,就可點燃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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