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本官如今,如履薄冰。」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第207章 「本官如今,如履薄冰。」

  朱寅因為當了皇長子的老師,就按例兼任了一個詹事府的虛銜:左中允。

  左中允是正六品春坊官。本來一般的翰林官要想得到左中允的兼職,起碼要熬好幾年。

  可因為朱寅的本官是正六品翰林侍講,起步很高,不能授予正六品以下的兼職,所以直接就授予左中允。

  這當然不是萬曆的青睞,而是當講官必須兼任春坊官。

  聖旨上寫的明明白白:「翰林侍講朱寅兼左春坊左中允,充任皇極門西廂房講官,提督講讀事。」

  這個提督講讀事,聽起來帶著「提督」二字,似乎很牛叉。

  可是其實就是朱寅一個老師,他就是自己提督自己。

  這個所謂的出閣讀書,也就有些兒戲的意思了。萬曆明擺著用這種法子,敷衍甚至噁心百官。

  朱寅在聖旨頒發之前就知道了宮中消息。對於讓他當皇長子講官,還是唯一的講官,他毫不意外。

  他很清楚,這是萬曆在和群臣耍心眼、玩花招。

  群臣雙管齊下,又是問罪鄭氏兄弟,又是打神童牌。拜金帝沒有藉口再拖延立太子,只能讓皇長子出閣讀書,算是給群臣一個交代,換取群臣的妥協。

  出閣讀書本來是皇子都有的權利,可是到了嘉靖朝,變成只有太子或准太子才有資格出閣讀書。

  按照嘉靖以來的慣例,如果皇長子是正兒八經的出閣讀書,禮儀、規格齊備,就算不立太子,也是立太子的前奏,群臣還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萬曆掩耳盜鈴的耍了花招。讓長子出閣讀書卻大打折扣。禮儀、規格都不齊備,不算真正的出閣讀書。

  他作為皇帝,卻自己鑽空子,壞規矩。

  禮儀齊備、規格正常的出閣讀書,哪怕不是太子,起碼也要任命兼任詹事府、春坊、司經局官銜的翰林兩位、待詔兩位、侍書兩位。

  最少六個講官。

  如果是太子出閣讀書,老師數量就更多、級別更高。五經每一經,都要有專人來講。

  就算是普通親王正式讀書,每人也需要兩個專屬老師,

  可是皇長子所謂的「出閣讀書」,居然只有自己一個翰林官,少了五個!

  按制度,出閣讀書要有禮儀。可是皇帝一併省略,禮部沒有接到出閣禮儀的聖旨。

  這當然就是不舉辦禮儀的意思然而還不止。

  明初,太子和其他皇子出閣讀書都在大本堂。不久之後太子就和其他皇子的學堂就分開了。太子學堂在文華殿的後殿或西廂房,其他皇子的學堂在皇極門的右廂房。

  兩個學堂的等級,相差很大。

  可是這次皇長子出閣讀書,沒有安排在文華殿,而是安排在皇極門右廂房。

  這分明是告訴群臣,皇長子和太子還差得遠呢。

  堂堂大明天子,行事卻如此下作,真令群臣齒冷。

  皇長子的老師嚴重缺編,當然是萬曆防止長子豐滿羽翼,經營勢力。

  朱寅資歷太淺,年紀太小,在朝中沒有勢力,皇長子只有他這個老師,那就還是勢單力孤。

  選擇朱寅作為老師,當然也是萬曆的權術。

  萬曆再三拒絕立長子為太子有兩大理由。一是長子年幼懵懂,二是皇后年輕(還可能生子)。

  第二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因為內外皆知皇帝冷落皇后多年,連皇后的面都不見,皇后哪裡能生出皇子?

  所以真正能用來施展緩兵之計的,就是長子年幼懵懂。

  可是朱寅十二歲就連中三元,名滿天下。群臣拿出來比較,借神童操作輿論,長子年幼懵懂的藉口也就蒼白無力。

  但如果讓朱寅當長子的老師,那就不同了。

  朱寅當了長子老師,那兩人就是師生關係。按照禮法,便是長幼有序。

  朱寅哪怕大不了幾歲,那也是「師長」。

  如此一來,長幼有序,師生有別,也就無法並列比較。

  群臣再催促立太子,皇帝仍然能以長子年幼懵懂為藉口拖延下去。群臣的神童牌也打不響了。

  因為朱寅是長子老師啊。怎麼能拿老師和學生相提並論?朱寅是長輩。老師比學生高明,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這麼操作,朱寅的神童身份就被師道尊嚴淡化,難以證偽皇帝的無理藉口。

  皇帝在輿論上就沒有那麼被動。

  朱寅揣摩到皇帝的小心思,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個萬曆不是不聰明。可他只是小聰明,智商全部用在這種勾心鬥角的小地方了。

  哪裡有天子的器宇?

  歷史上,萬曆的操作更奇葩。

  皇長子直到十三歲,才在群臣反覆奏請下出閣讀書。然後沒讀一年,就被萬曆找藉口停止讀書,重新關回景陽宮。直到六年後朱常洛二十歲,才又放出來再次讀書。

  以至於朱常洛差點成了文盲,十幾歲的皇長子被圈在小小的景陽宮,居然寫不出幾個字。

  卻說這日,朱寅在翰林院奉旨,當即上奏謝恩。

  商陽道:「謝恩疏按說該用奏本。不過我認為,主公該用題本。」

  朱寅笑道:「和我想的一樣,那便用題本。」

  皇帝想淡化出閣讀書的政治意義,他偏偏要一本正經,讓群臣都看到自己的謝恩疏,用意精微。

  幕僚商陽當即代朱寅擬出一道題本:

  「翰林院侍講、左春坊左中充臣朱寅,謹題為奉旨充任皇極門右廂房講官謝恩事,謹題奏聞·—」」

  謝恩疏的正文,翻譯過來大意是:

  「皇上,承蒙您看得起,讓臣兼任左中允,教你長子讀書,臣受寵若驚,感動的涕淚縱橫。皇上的恩德天高地厚,臣真不知道這麼報答才好呀。臣才識學淺,誠惶誠恐,隻身一人,恐怕教不好天資聰睿的皇長子。不過既然皇上錯愛,

  下了聖旨,臣就只能恭恭敬敬的遵旨照辦,絞盡腦汁的教導你的長子,還請皇上不要因為臣的淺薄鄙陋責怪臣。臣是個無能平庸的人,除了對皇上的忠心,真是一無是處了呀,如果因為臣的愚鈍損害到皇上的聖明,那就是臣莫大的罪過了,

  真要如此的話,臣就是肝腦塗地又怎麼能報效萬一呢?臣思來想去,真是如履薄冰、夜不能寐,只能對著皇宮的方向,虔誠的焚香叩拜,心中才能安寧啊·—」

  朱寅看完謝恩疏,忍不住笑道:「就是這個意思。本朝公文治國,整天寫這種東西,就算是京官了。誰能想到,我這個新科狀元,懶的連謝恩疏都不想自己寫。」

  接著,題本抄寫兩份,蓋上朱寅的官印,一份送通政司,一份送六科。

  商陽笑道:「主公當了這個唯一的講官,雖然有點兒戲,卻能藉此養望,交好皇長子。」

  朱寅沉默一會兒,說道:「晝明兄,我感覺皇帝不會讓皇長子一直讀書,我這個講官能幹三年就頂天了。」

  商陽道:「主公的意思是,陛下有一天還會反悔,停了皇長子的出閣讀書?」

  朱寅點頭:「很有可能。」

  歷史上萬曆很快就後悔了,不到一年就停了皇長子的出閣讀書。這一次,能堅持多久呢?

  韓尚道:「主公是皇長子的老師,提督右廂房講讀事。按國朝例,陛下應該在接到謝恩疏後,偕皇長子在文華殿召見主公,師生相認,再加以勉勵,最後還有賞賜才是。」

  朱寅搖搖頭,一臉冷笑道:「我可沒有這個福氣!你以為陛下會偕皇長子召見我?那是不可能的,更別說賞賜了。」

  「我估計,最多差遣一個內臣下道口諭,領著皇長子到課堂,隨便下一道口諭,走個形式也就罷了。」

  「你們且看著吧,我這個講師,就是陛下應付群臣的擺設。有我這個神童狀元每日去講講課,就算是皇長子出閣讀書了。」

  商陽撫須道:「按制,各講師的講義課件,都要定期遞交內閣審閱,再遞交陛下預覽。如今雖說只有主公一個講師,可這講義課件,也要定期上交。主公,

  這講義要是選的不好,陛下可能會尋主公的錯處,輕則下旨訓斥,重則撤職,影響皇長子出閣讀書,成為替罪羊。」

  朱寅點頭道:「這也是我擔憂的。我才入仕,規矩不熟,忽然就讓我當講師。一個不小心就會出錯。晝明,你怎麼看?」

  商陽想了想,緩緩說道:「當年世廟時,穆廟(景王)出閣讀書,世廟下旨給諸講官,停止給穆廟講解《貞觀政要》,換為《禮記》。」

  「世廟罷了《貞觀政要》這麼重要的課,閣臣無奈卻也無法改變,只能建議增加講解《資治通鑑》,彌補罷講《貞觀政要》。世廟雖然勉強同意,卻還是要求《資治通鑑》放在後面,只附帶講解。」


  「主公如此聰慧,應該明白世廟的意思。」

  朱寅倒是不知道此事,點頭道:「世廟不願意穆廟學習《貞觀政要》、《資治通鑑》,只讓講官教授他四書五經,是怕穆廟精通政務,效法唐太宗吧。」

  商陽笑道:「主公所言極是,正是如此。所謂兩龍不相見,世廟是故意壓著兒子。寧願兒子平庸些,就當是皇家的福氣吧。」

  商陽的話,說的很毒。

  這個對朝廷怨念深重的老監生,對皇家越來越缺乏敬意了。

  朱寅眼波一閃,「那我就只教授四書五經,定期上講義,翻來覆去就是那些老生重彈的東西,再講講典律禮儀,皇明祖訓,內閣挑不出錯,陛下挑不出錯。」

  商陽點頭微笑:「不錯,這就是我的意思。只講這些,誰也挑不出毛病,四平八穩,百無禁忌。」

  韓尚卻是嘆息一聲,「皇長子只學這些,又怎麼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太子?將來若真的繼位,又怎麼能成為明君呢?」

  朱寅上謝恩疏的同時,群臣紛紛上奏,勸諫提高規格,增加教師數量,舉行出閣禮儀。

  這一次,皇帝一概留中,置之不理。

  可是皇長子畢竟已經出閣讀書,總算是小勝一場,群臣無奈之下,也只能捏著鼻子接受,暫時作罷。

  皇長子得以出閣讀書,鄭氏兄弟屁事沒有。

  君臣雙方總算達成了脆弱的臨時妥協。

  皇長子的學業交給朱寅這個連中三元的神童,群臣也很放心,不怕神童狀元誤人子弟。

  四月初九。

  翰林院的朱寅出了講讀廳官房,坐在瀛洲亭下的鳳凰池邊,看著園中的四時不謝之花,八節長春之草,心不在焉。

  他在等宮中的消息。

  翰林院占地足有百餘畝,園林優美,人卻是不多,是個很幽靜的清貴官衙。

  時值四月,春光燦爛,蜂蝶飛舞。昌黎祠中,正有翰林官吟唱詩章。土谷祠中,還有庶吉士在焚香祭祀。

  古樸宏大的藏書館樓,春燕翩翩。

  朱寅卻恍若未見。

  抬眼一看,冷不丁就看到庶常館前大翠石屏上的四個篆體大字:齋莊中正。

  哈,齋莊中正。如今做了官,這四個字就是雲端之上!

  想要做到,何其難也。

  他如今是拜金帝兼宅男帝的臣子,伺候這樣的皇帝,那就更無法「齋莊中正」。

  自己就要去當講師,和皇帝最討厭的兒子綁在一起。

  從今以後,無論他願不願意,都是皇長子的老師。

  「本官如今,如履薄冰。」

  朱寅不禁有點恍惚。沒有做官前,他認為做官不過如此。可是真的做了官,

  穿上官服手持笏板,他才切身感受到,來自皇權和政治的巨大壓力。

  之前那種輕鬆愜意的心境,已經蕩然無存。

  可是不做官,行麼?

  採薇的產業越來越大,朱家的銀子越來越多,家中沒人做官掌權,就是家業也保不住!

  更別說改變大明百姓的命運,造福一方了。

  想到萬曆的所作所為和後世評價,朱寅忽然恥於做他的臣子。

  朱棣的子孫大多不是好東西。皇帝不親耕,皇后不親蠶,一個比一個奇葩。

  就說當今這位萬曆爺,不但是拜金帝,還是宅男帝。

  宅到什麼程度?他可以多年不出宮門一步。並且這個宮門不是午門,更不是承天門、大明門,而是後宮的乾清門。

  此君常年不出乾清門,連三大殿都不去。

  下午,宮中派了一個叫高案的年輕太監,來到翰林院西跨院的講讀廳,對朱寅下達口諭。

  果不其然,皇帝完全沒有按例召見的意思。

  出閣讀書這種大事,僅僅派個太監來下口諭,連道上諭都沒有。

  看不起誰呢。

  面對傳達口諭的太監,朱寅只能在站在官方下首,跪下聆聽。

  又是跪!跪的還是個宦官!

  身穿飛魚服的高案仰著鼻孔道:「朱翰林,爺爺口諭,明日卯時初刻,去皇極門右廂房,拜見皇長子。朱翰林可聽清楚了?」


  朱寅道:「聽清了,臣朱寅謹遵皇上口諭。」

  高點點頭,嗯了一聲。

  意思是,你可以起來了。

  朱寅這才站起來,小大人般拱手道:「中貴人辛苦,晚生有禮。」

  明朝官員在有權勢的宦官面前,往往自稱晚生或侍生。

  這個叫高案的年輕宦官長相俊美,神色卻十分傲。

  按照國朝官場的規矩,直接稱呼官職名稱是很不禮貌的,應該用古代的雅稱。更別說,朱寅的官職不是一般翰林,而是翰林侍讀。

  按照官場稱呼慣例,高案最好稱呼朱寅為「大詞翰」,起碼也該稱呼一聲「

  太史」。

  可是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居然當面直接稱呼翰林!

  這肯定不是高案不懂禮數,而是故意如此。

  朱寅當然聽說過高案這個名字。

  高淮亂遼,高案亂閩。

  這兩個姓高的宦官,都是晚明歷史上罪大惡極的太監,民憤極大。

  此時的高案才二十歲,只是個從四品的少監,還不算是太監,卻在朱寅這個神童狀元面前擺架子,一點笑臉都不給。

  顯然,此人是萬曆心腹,鄭貴妃的黨羽。一定是和皇長子不對付的人。

  朱寅違心的送了十兩黃金,違心的說了幾句好話,就親自送出翰林院。

  「朱翰林你還小,日子還長。」高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凡事仔細著做,

  爺爺和娘娘看著呢。」

  威脅!

  朱寅臉上微笑,心中愈惡之。

  萬曆派遣高案來傳達口諭,顯然是故意敲打自己,讓自己不要跟著群臣起鬨直到高案趾高氣揚的離開,朱寅的笑臉才消失無蹤,

  狗東西,仗著是拜金帝的禁,敢在我面前盛氣凌人。

  等著吧你。老子的黃金不是好拿的。

  這個高讓朱寅極其厭惡。此人在歷史上的惡行,簡直人神共憤,比高淮更加歲毒殘忍。

  但這種惡的根源,還是在他的主子萬曆。

  萬曆不僅貪財,還荒淫無道,好色成性。

  隆慶喜歡偷偷出宮,到簾兒胡同染了一身髒病。

  萬曆作為宅男帝,雖然懶得出宮一步。

  高案甚至經常和萬曆、嬪妃一起睡龍床鬼混。後來被拜金帝派去福建斂財,

  在福建罪行累累,喪盡天良,搞得百姓暴動,萬曆卻始終庇佑他。

  最後居然安然無恙!

  第二天,朱寅換上嶄新的小號朝服,戴上牙牌,進入承天門,過社稷壇和太廟,從午門左掖門入宮。

  都知監的宦官檢驗過勘合之後,就引導朱寅來到皇極門。

  皇極門就是奉天門,被狂妄自大的老道士改成了皇極門。

  作為皇極殿的正門,皇極門是紫禁城最宏偉的一道門。

  但說到底,也只是門,不是殿。

  來到皇極門之後,再往西走,便是明朝皇子讀書的右廂房了。

  此時剛好卯時初刻。

  只見右廂房門口,廖寥站著兩個神色棲惶的小宦官,根本就沒有任何儀仗。

  但很顯然,皇長子已經到了。他是學生,應該先到。

  門外廊下,應該停放絡的地方,居然空蕩蕩的。

  別說皇太子的金絡,就連親王該有的象絡都沒有。

  難道皇長子還沒有到?

  「拜見朱先生,先生萬福。」

  兩個面黃肌瘦的小火者看到朱寅出現,立刻知道是大名鼎鼎的神童狀元,當下一起給朱寅跪下。

  朱寅雖然只有十二歲,可此時穿著一身裁剪得體的小號朝服,顯得也很有威儀。

  「殿下可是到了?」朱寅眉頭一皺的問道。

  「回先生話,」一個小火者回答,「幼海到了,正在房中升座等候先生。」

  朱寅這才確定,皇長子的確到了。

  幼海,古書中本來是太子的意思。可是在國朝,幼海之稱遠沒有那麼尊貴,


  只是普通皇子的稱呼,太子則是稱呼為小爺。

  由此可見,皇長子在宮中的地位如何。他身邊的小火者,都不敢稱呼他為殿下。

  「殿下的象絡呢?」朱寅繼續問道,「為何本官沒有看到象絡?」

  那兩個小伙者面面相,其中一個膽大的顫聲說道:

  「回先生話,幼海並無象絡。」

  另一個小火者弱弱的接話道:「先生,幼海是走著來的。」

  走著來的?朱寅神色一凝,小臉有點清冷。

  「你們起來吧。」朱寅溫言說道,「帶我入右廂房,拜見殿下。」

  「諾!」兩個小火者一起爬起來,「先生這邊請。」

  朱寅就這麼跟著兩個小宦官,在沒有儀式和鼓樂之下,寂寞無比的進入右廂房。

  右廂房其實已經有幾十年沒有皇子讀書了,近乎荒廢。

  只見學堂中間的座位上,拘謹的坐著一個男童。

  這就是皇長子朱常洛了。

  朱常洛的身邊站著幾個神色冷漠的太監、女官。他們對朱常洛很是冷漠,隱隱帶著監視之色。

  他們看到朱寅進來,臉色才稍微好看一點。

  朱常洛看到朱寅出現,小臉上頓時激動起來,忍不住就要站起來。

  他臉色蠟黃,微有菜色,頭髮也比較乾枯,看上去有點營養不良。

  身上的衣服小了些,顯得有點緊繃。

  看上去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

  按規矩,他是不能站起來迎接的。他是皇子,只能坐在這裡,等老師先拜。

  「殿下安坐!」朱寅趕緊說道,「這是國家之禮,殿下是君,且在此升座,

  容臣拜見!」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