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仇恨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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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武當看著凱爾的眼睛,他的態度很是溫和。

  「所以,我需要你回想,盡全力地想,在所有找你寫信的客戶當中,有沒有人讓你印象深刻?還有,有沒有誰的信件內容十分奇怪,比如說前言不搭後語,比如說讓你不舒服?」

  韓武當扶著凱爾的肩膀,他看著凱爾的眼睛:「你只要給我們提供了這些信息,我保證你就能走。」

  「哼——」盧克斯警長在後面哼了一聲。

  韓武當轉過頭看著他,眼神漸漸陰沉起來:「哼——是什麼意思?你是在阻撓我領取賞金嗎?」

  盧克斯警長被韓武當的眸子盯著,頓時汗水就從鬢角流下,他不自然地鬆開衣領的扣子,咳嗽了幾聲。

  「哈恩說得對,只要你給我們有用的信息,我們就會放你走。」他不得不承認並複述了韓武當的話。

  凱爾眼中露出希望的神色,他沉思了一會兒,努力地回憶著:「有一個顧客讓我感到有些奇怪,他很高大,而且總是遮遮掩掩,信件的內容也很奇怪,但我……我不能確定他是誰。」

  「沒關係,凱爾,你只需要儘可能地回想,任何細節都可能是關鍵。」韓武當繼續耐心地引導著凱爾,試圖從他那裡得到更多的信息。

  在韓武當的引導下,凱爾逐漸放鬆了一些。

  他開始描述那位讓他感到奇怪的顧客:「那人總是穿著一件斗篷,還帶著風巾,不願意給我看到他臉,聲音很低沉,他給我的信件內容總是關於一些奇怪的儀式和符號。」

  韓武當眼前一亮,這些信息可能是他們需要的線索:「你還記得那些符號嗎?或者你能畫出它們嗎?」

  凱爾點了點頭,韓武當立刻遞給他紙和筆,凱爾顫抖著手,在紙上畫出他記憶中的符號。

  隨著鉛筆的移動,一個斗篷的虛影逐漸顯現出來,線條粗糙而急促,那是凱爾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在斗篷的下方,他用線條描繪出了像是水流或者觸鬚一般的東西,它們蜿蜒曲折,似乎在紙上蠕動。

  凱爾很緊張:「就是這樣,我記得那個穿斗篷的人讓我畫過這樣的符號。」

  韓武當看著那個圖案,頓時感到一股寒意從脊背升起,他的記憶深處浮現出在阿卡姆天文會受訓時學到的知識,這些知識涉及了黃印兄弟會的傳說和秘密——那是一個崇拜黃衣之主的教團。

  他意識到,這一連串的連環殺人案並非偶然,這些儀式性的殺戮,是黃印兄弟會的所作所為,這個教團與大袞密令教處於敵對關係,他們選擇在安德森鎮搗亂,顯然是為了破壞大袞密令教的勢力範圍。

  「除此之外呢?」韓武當進一步詢問道:「你說看不到他的臉,那我問你,他手上有沒有老繭,尤其是虎口位置?還有,他身上有沒有一股淡淡的海洋味道,漁民那樣的?或許是?」

  「嗯,嗯嗯嗯!」凱爾瘋狂點頭,經過韓武當的引導,他記起來了:「的確是這樣的,他很魁梧,手上的皮膚全都曬黑了,又黑又紅的,那是經常曬傷的人才會有的痕跡,你說的沒錯!」

  韓武當側頭看了看警長,目光交流,這證實了他們的懷疑——漁夫藍德就是他們要找的嫌犯。

  「我們必須立刻行動,哈恩,藍德是關鍵,我們需要抓住他。」警長斷然地說道。

  韓武當點了點頭:「鑰匙,警長。」他提醒道:「我們得遵守承諾。」

  盧克斯警長不耐煩地咕噥著,隨手拋來一串鑰匙,推門走了出去,外面傳來他大嗓門嚷嚷的聲音。

  韓武當接過警長拋來的鑰匙,替凱爾打開了手銬:「你做的很好,凱爾,你可以走了!」

  也許是因為確定了不會再遭受折磨,原本精氣神很高亢的凱爾突然萎靡不振,他感受到身體上的痛苦如同海潮一般湧來,整個人只能有氣無力地呻吟。

  韓武當嘆了口氣,凱爾的臉上布滿了傷痕,腹部因受到重擊而腫脹,內出血的跡象明顯。

  他的一隻眼睛腫得幾乎睜不開,透過眼皮的縫隙,韓武當能看到他的晶狀體已經混濁,顯然是受到了嚴重的損傷,做為一個義體大夫,韓武當可以判斷,凱爾的這隻眼睛幾乎已經失明。

  「凱爾,你的傷勢很嚴重,需要立刻就醫。」韓武當只能儘儘人事,警長並不理會凱爾的痛苦,仿佛他就是一個底層的垃圾,不值得被關注。

  凱爾的嘴唇顫抖著,他的聲音因劇痛而變得沙啞:「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遭受這些……」

  韓武當沒法回答他,當凱爾站起身時,他的身體搖晃著,幾乎無法站立。


  他的腹部疼痛讓他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的表情,但他的眼睛卻閃爍著仇恨的光芒,仇恨成為了他新的精神支柱,讓他整個人都煥發生機,韓武當沒有戳破,這是他現在活著的唯一原因。

  凱爾怨毒地喃喃自語著:「我不會忘記這一切……」

  韓武當目送凱爾離開審訊室,他的步伐蹣跚,還沒走出幾步,就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家人已經在外面等待了許久,看到凱爾的樣子,他們立刻衝上前去,又是哭泣又是喊叫,將凱爾緊緊抱住。

  女人哭泣著,尖叫地抱住了凱爾:「凱爾!你怎麼樣了?天哪,看看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凱爾的大兒子和小兒子在混亂中抬起頭,他們的眼神讓韓武當不寒而慄——那是懵懂,但又一瞬間長大,那是喜悅,然後瞬間落到谷底,那是愛,突然轉變成血海深仇。

  韓武當嘆了口氣,他不再理會這些,跟上了警長的隊伍。

  安德森鎮的海岸邊,好不容易烏雲散開,夕陽的餘暉灑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這本應是一幅寧靜的畫面,卻被突如其來的叫喊聲打破。

  盧克斯警長帶領著鎮長衛隊前往捉拿藍德,他們的腳步急促而沉重,氣勢洶洶。

  藍德劃著名木船歸來,他的面容滄桑,眼神疲憊,船艙里的收穫,是他忙碌一日的報答,他的女兒和妻子站在岸邊,期待著一家人小聚的時光,然而警長和衛隊的到來,卻讓這個溫馨的場景變得支離破碎。

  衛隊們上來就要拿人,強行拖曳藍德的小船上岸,用獵槍指著他。

  藍德驚訝地舉起雙手,控訴道:「警長,這是怎麼了?我什麼都沒做!」

  警長沒有回答,他的眼神冷酷,手中的手銬已經準備好,皮靴踩踏海沙,衛隊成員迅速包圍了藍德一家,他們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

  藍德的女兒試圖保護父親,她勇敢地站在最前面,但衛隊成員卻毫不留情,他用獵槍的槍托猛地將她擊倒,她的身體無力地倒下,可那傢伙仍舊反覆擊打她的頭部。

  鮮血頓時染紅了潮汐,海沙上的腳印被海水撫平,但心裡和身體上的傷口,卻永遠不會自愈。

  藍德的女兒痛苦地叫喚著:「爸爸……」

  衛隊成員繼續殘忍地踢踹她的小腹,藍德發瘋般地想要衝上來保護女兒。

  「讓他安靜點。」衛隊的領頭人冷酷地笑了。

  砰——

  槍聲迴蕩,子彈擊中了藍德的雙腿,他的身體猛地一震,然後倒在了沙灘上,他的脛骨處已經完全斷開,骨茬耷拉在外面,傷口血肉模糊,痛苦的尖叫聲撕心裂肺:「啊——!」

  藍德的妻子哭泣著,她試圖沖向丈夫,卻被一個衛隊暴徒推倒,他把女人的頭顱踩在潮汐里,海水迅速湧入她的口鼻,她的身體開始抽搐,像是觸電一樣。

  警長站在一邊,即便是他也感覺有些過分,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沉默。

  韓武當沒有試圖阻止,他只是在心裡默默地決定了鎮長和這些暴徒的結局,衝動是魔鬼,他現在沒有能力拯救所有人,更何況藍德也未必是那個應該得到拯救的。

  盧克斯警長站在藍德面前:「藍德,你被認定為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你將為這些罪行付出代價。」

  藍德沒有辯駁,他的臉上混合著痛苦和憤怒,眼底全都是已經釀成赤紅的深深仇恨。

  他瘋狂地喊叫著,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悲痛:「我的母親!她就是被你們這些牲畜玷污致死!我要報仇有錯嗎?!我要讓你們付出代價!讓你們都付出代價!」

  藍德的聲音在海風中迴蕩,他的憤怒和仇恨如同潮水般洶湧。

  他希望風能夠帶走他的痛苦,消滅他的敵人,他的確就是連環殺人案的兇手,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永久地消除小鎮裡的壓迫,他信奉黃印兄弟會,希望通過儀式性的殺戮來實現他心中的正義。

  他看向自己的妻女,眼中的恨意愈發深邃:「我只是想要公平!用我的雙手去爭取公平!」

  警長沒有一絲同情,眼裡只有輕蔑和不屑,他對藍德吐了口痰,充滿了侮辱和鄙視:「你所謂的公平,就是殺害無辜的人嗎?你是個瘋子,藍德。」

  「他們一點也不無辜,他們都是……嗚嗚,放開……嗚嗚嗚……」

  藍德還要喊叫,卻被鎮長衛隊粗暴地制服,他的身體被按在沙灘上,他的臉被壓進沙子裡,呼吸變得困難,無法說話,他的女兒抽咽著,呼出了一口氣,而他的妻子,正在海水中變得冰涼。

  韓武當扶著彎刀的握柄,他的下眼瞼跳動,幾乎忍不住那洶湧而來的殺戮欲望。

  他得做點什麼,什麼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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