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2x65年初夏，聯邦學院，物理綜合階梯教室。
教室外面已經一片翠綠，偶爾還會有些蟬鳴。上午的陽光穿過櫻花樹的葉瓣灑在斑駁的桌面上。
傑里·艾格懵懵懂懂的睜開了眼，一束晨曦似的陽光灑進了他的瞳孔里，他晃了晃發脹的腦袋，眯了眯眼睛，躲在了光的陰影里，四周的聲音仿佛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籠罩。
抬頭看了看窗外，他瞪大了眼睛，遠方的富士山雄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仿佛巨人在行走，因為他感覺到地面都在顫抖。
然而教室里其他的學生仿佛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異樣，身影都很模糊。但傑里卻知道，此時此刻在這個階梯教室里，這個物理分部所有的學生都在等待卡內基教授的時刻。他努力向黑板上看去，由無數個微小的顯示器組成的巨大顯示器上的字正在扭動，像一個舞者。
2x65年5月18日
課程量子通道與離子對撞解析
主講教授威爾斯·卡內基
所有的光影物體都是那麼的不真切。
可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無疑在傑里·艾格心中占有非常重的地位。
傑里·艾格心中深呼了一口氣，朝著自己左手邊看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心中夢牽魂繞的臉龐。
他的身邊，赫然是已經死去的伊洛希......
他的血仿佛瞬間就燃燒了起來，朝著他大聲的喊道：「小伊兒......你沒事啊。」然而，他發現，他的聲音好像被堵在了他的腦海里，整個腦海都在隆隆作響，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這個聲音的牢籠。
「小伊兒......」無數的聲音在迴蕩！他快要瘋了。
然後他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他的手腳都無法動彈，他好像陷入了夢魘。
「傑里哥哥，別睡了，快醒醒。」一個聲音仿佛來自天籟。
傑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伊洛希28年華，長髮披肩，雙眼流光溢彩，下巴微瘦，剛剛有了年輕的輪廓，肌膚在晨光的籠罩下，可以看見邊緣稚嫩的絨毛。鼻樑挺拔，雙唇淡淡的肉色，少年時掉落的門牙又像貝殼一樣出現，潔白無瑕。
他回到過去了麼？
他掙扎著想要回應，雄偉的富士山越來越遠，課堂里的聲音慢慢的消失，幾不可聞。。晨光在他眼裡暗下去的時候，一切歸於平靜，他又陷入了黑暗。
意識消失了。。。。。。
2x68年7月15日地球外環聯邦粒子對撞實驗室。
傑里·艾格站躺在實驗室的臨時休息室的床上，睜開了雙眼。窗外，湛藍的地球光影一晃而逝，然後是漆黑的太空與廣袤的宇宙星光在慢慢的行走。
他嘗試了一下，依然動彈不得，但他霎那間就明白了這裡是哪裡。
2x65年，地球科學工作者完美的在重力條件下實現了粒子加速與對撞實驗，並且得到了相關的研究數據。然後在2年的時間裡，為了得到無重力情況下粒子對撞的實時研究，建造了環地球的離子加速器，這無疑是個偉大的時代。
而他，正是這個實驗室的主導者，伊洛希是他的首席助手。
現在，他正在這個他們一起建設的實驗室中心，整個實驗室的微型生態空間是伊洛希獨自完成。
自轉重力系統，氧氣供應與循環系統。對應的生活區包括餐飲、健身、娛樂、休息室一應俱全。他們和他們的研究團隊在這裡已經生活了一年半的時間.
他和她，從4年前粒子對撞實驗立項以來，朝夕相處。同時，也是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天才少女如何的偉大。
她堅韌的精神，不懈的努力讓他嘆為觀止。
但這些和她無限的想像力比起來都不值得一提。
她想飛出太陽系，飛出銀河系，在她有生的時刻，希望可以看到宇宙的邊緣。這些想法即使是他這個現在學術界頂尖的學者都是不敢想像的。
她的很多學術命題都遭到了聯盟學府的反對，因為在無法證實的領地消耗的能源是巨大的。在過去幾年裡碰壁無數，所以，他把她帶到了身邊。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儘量的幫助到她。粒子加速對撞只是很簡單的一環，也是第一步。
今天，就是這個實驗看到結果的日子。傑里·艾格知道，今天的實驗成功了。
然後，就是一下步的光速飛船研究，包括動力系統、保護系統、微型生態系統等等都會隨之系統化研究。
「傑里，醒一醒」
他立刻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正在實驗室操作台的顯示器旁邊，身材曼妙，棕色長髮如水波般披下。迷人的雙眼隔著視力保護的鏡片發著宇宙般深邃的光芒。
她正看著他：「傑里，醒一醒。傑里，快醒來，我是小伊兒」
他掙扎著，手和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他明白了，他真的陷入了夢魘。
看著她的身影陷入了虛空，窗外藍色的流熒在一次如彗星般飛過窗棱時，他走進了黑暗。
......
「滴滴......」
「警告，警告氧氣剩餘量不足20%，需要打開循環系統」
「滴滴......」
「警告，警告氧氣剩餘量不足19%，需要打開循環系統」
機械女生不斷地響著，伴隨著還有一個焦急的聲音。
「傑里，醒一醒。傑里，我是小伊兒。」
「傑里，醒一醒。」
聲音仿佛來自於宇宙深處的黑洞，但傑里·艾格這次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在也不是那些如夢如幻的景象。他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頭頂依然是冥王星特有的星空，巨大的六邊形雪花還在漫天飛舞。然後就是無邊的閃爍著的星辰。他轉動著腦袋，努力的向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紅色的光芒籠罩著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她正在焦急的一聲一聲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傑里，快點醒來。時間不多了，我已經看到了粒子武器加熱的光芒了。」
「快點打開生命循環系統，你主動關閉了，我從外面不敢打開。」
終於切切實實的看到了她，他嘗試的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回來了，不會是在夢中。
他聲音沙啞到：「小伊兒，你來了。我好想你」
「最多10分鐘，快一點，現在少說這些。」
「我也想你」停頓了一下，伊洛希補上了這句傑里希望聽到的答案。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熟悉的打情罵俏的口頭禪，傑里感覺到身體技能瞬間就回復了。
因為確切的得到伊洛希的死訊，傑里在離開基地的時候，擔心自己面對死亡會退縮。所以，主動關閉生物循環系統，只保留了能到達伊洛希死亡地點時足夠的氧氣，然後靜待死亡，結果，因為情緒失控，精神狀態一落直下，剛剛走到地點，自己的精神就支持不住，提前倒了下去。
生物循環系統需要思維力控制，他主動關閉，別人是無法打開的。所以當伊洛希出現時，並讓傑里相信這不是在夢中的時候，他馬上就打開了生物循環系統。
這一套系統全稱「生物自適應保護循環系統」也是伊洛希為了外太空旅行用了3年的時間獨立完成的，其中艱辛不可為外人道也。而目前能使用這套系統的，因為伊洛希和聯邦的矛盾所致，也只有除了伊洛希工作室之外的外人傑里本人一人而已，整個聯盟對這套系統一無所知。
傑里穿著超密度分子太空服也是聯邦頂尖科技之一，但從外表看來，和一般太空服沒什麼區別。所以，別人並不知道這個秘密，但是，他的生物循環系統打開後，閃著藍色的光芒，當時跟隨他的搜索小隊，無不嘖嘖稱奇。至於後台監控的聯邦辦公室有啥反應的，當時的心境下，傑里已經無所謂保密等事宜了。
傑里·艾格將軍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到健康的身體又回來了。忍不住朝著那團紅色的光芒靠了過去。
「別過來，你個笨蛋，調整一下被動機制啊」伊洛希大聲的喊道。
呃！過於激動的將軍感到這會的自己特別白痴。他可不希望和小伊兒有別的方式的碰撞發生。於是，調整了一下功能機制，然後露出比較尷尬的表情。
「先跟我走，安全了咱們再說，你個豬頭。」伊洛希調侃的聲音沒有一點放過將軍的意思。
「可是，你的名鑒.......」將軍忍不住問道。
「你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伊洛希拉著將軍的手，輕輕的笑到。
順著伊洛希前進的方向，不到1分鐘的路程時，伊洛希停下腳步。
伊洛希睜著大眼睛看著將軍。
「你相信我麼」
「我當然相信你」
「除了你。我不會徹底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將軍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好啊，我帶你去告別這個世界」伊洛希的聲音透著調皮的氣息。
「好」將軍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對面的人，透著毫不懷疑的肯定。
「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聽我的，我怎麼說，你怎麼做。遇到任何的事情不要驚慌，聽我的就好。」
這個表情出現的時候，將軍知道，聽她的，跟著她就好。
他們的身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這是冥王星的特產！
大多數的石頭表面都是凹凸不平，呈現出地球上無法想像的紋路和線條。
但這個石頭不一樣，它的一面光滑無比，像被一刀從上而下一劈而過。石頭內部的結構線條一覽無餘。
「好鋒利的刀」將軍心中默默地想著。
「我要有一把這麼鋒利的刀就好了，是不是」伊洛希卻在那邊大聲的說了出來。
話音未落，伊洛希伸出了手。
傑里嘴巴張開，卻無法發出聲音。因為，眼前的一切，他在夢裡都不會出現。
伊洛希的手隨時望前伸出的時候，紅色光芒包裹著的身體，從手指，手掌，手腕，前臂，大臂一點一點在慢慢的消失。那裡，好像有一道看不變見的刀鋒，切割了時間和空間。
傑里將軍心中驚駭無比，看著伊洛希一點一點的消失，但牽引他的力量還在拉著他往前。
他本能的站住了腳。
伊洛希此時一半臉已經消失，惡作劇一樣的笑著。
「讓你相信我，跟著來。」
然後一步前進，伊洛希整個人都消失了。只有拉著將軍的手臂還在冥王星漫天雪花的星空下。
看到著詭異的一幕，將軍心跳在咚咚咚的加速。
他的學識，他的本能，他的意識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他相信她。此時此刻，他從來沒有這麼的信任一個人。
他暗暗的深呼了一口氣，一步朝前走去。
隨著伊洛希手臂的消失，他被握著的手觸碰到了那個看不見的刀鋒。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他看著自己和伊洛希一樣，慢慢的消失的手臂，然後是肩膀，然後是身體。因為對未知恐懼的心理作祟，哪怕知道沒有危險，腦袋也本能的後仰。
隨著身體消失的極限到來時，心一橫，眼睛閉上。
將軍終於穿過了那個看不見的刀鋒。
2x88年這個冥王星的星空下，「潛伏者」號上顯示將軍的亮點從屏幕上消失了。
「藍色星空」號星際巡航飛艇終端ID，飛行日誌以及在雲端伺服器上的所有備份資料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地球第一人，傑里·艾格將軍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人間。
遠處，銀河系璀璨的光芒消失了，從螺旋的橢圓形光體變成了一團一團好像幼兒弄倒塗料時的塗鴉。近一點的太陽變成了一個荷包蛋一樣平攤的畫面！在這之間，有一個G字狀的黑色物體橫鬲在天地間，頂天立地。沒有光澤，也看不清材質，另外有一些細小的雜誌漂浮在它周圍。
看了這一幅鬼斧神工的畫面。傑里·艾格將軍本能的張開了剛閉上的嘴巴，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壓抑、心慌、恐懼等各種負面心情撲面而來。心臟跳動的聲音仿佛響徹此時的宇宙空間。
「呵呵，你現在可以開始害怕了。」伊洛希的輕笑在將軍腦海里響起，更多的卻是頑皮。
同樣的通訊系統互相接駁，伊洛希的聲音仿佛在天際。
「不用害怕，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四維空間的碎片裡」可能擔心將軍的心臟承受不住這個突然而來的震撼場景帶來的壓迫感，伊洛希沒有過多的挑逗她的愛人。
「你看，這個就是冥王星，這個是冥衛1，也就是卡戎」伊洛希在旁邊給將軍解釋著，將軍順著聲音看去。
看著這2個像拙劣廚師煎雞蛋時分心看小電影而導致的炭黑狀橢圓物體時，將軍突然心頭一緊。不敢去看身邊近在咫尺的她。
「你看，這個景象像不像一隊雞蛋灌餅按照膚色在列隊」伊洛希的聲音頑皮著，仿佛在戲謔著眼前膽小如鼠的將軍。
在這個空間裡，太陽系仿佛變成了一幅畫，一幅幼兒園稚童的畫。
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木星，火星，水星，地球，金星，太陽排成了一條直線。
傑里將軍突然想起了一幅畫，畢卡索的《星空》
不就是這個樣子麼？
「她怎麼如此安然？她為什麼知道這個是四維空間？她以前來過麼？......」
如山洪海嘯一樣的疑問充滿了整個腦海。
於是，他不由自主的朝著她望去。
「你是誰？」傑里將軍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他旁邊的她也是一幅平攤著的畫面。
可以看到紅色的光芒，光芒下是不是「高密度」超分子太空衣，而是一層簡單的黑色輪廓，然後，裡面是金屬骨骼，生化信息傳導線路，智能量子處理核心。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這不是一個人，至少不是碳基生命體。
因為，剛進入這個空間後，抽空看了一下自己。自己也變成了一幅畫，血液、骨骼、肌肉、皮膚、毛髮一層一層的按照生命體的構成上下疊放。
他和她完全不同，所以，他不由自主的發問。
內心的恐懼在不斷地放大。
「呵呵，是我啊。我的思維在這裡。」平面的她看著他，他卻能感到關心的目光在注視著他。
「別怕，我的身體在地球，這個智能生命體你應該認得。」伊洛希的聲音在平淡的解釋著。
「第一次到這裡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仔細的觀察吧，用你頂尖科學家的目光。」
「放下恐懼！」
帶著好像鎮定劑的聲音傳來，傑里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忽然明白，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定是孤身一人。
而現在，他的身邊有她。
「抱歉，讓你一人孤身涉險」傑里的聲線帶著痛苦。
他在估算她第一次來的時間，她的心境。
想明白的話就能理解她當時的痛苦、無助與孤獨、恐懼。
可是她走了過來，並且，帶著他也來了。
「哎呀，別想這麼多，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要往前看！」伊洛希的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樂觀。
「你知道這是什麼麼?」伊洛希轉移了話題，指著一個微小的黑色物體，它的尾部閃著藍熒。
在冥王星暗黑色橢圓的外圈上，傑里將軍看到了她指向的那個畫面。
「這是？.......一艘星際飛船？」傑里疑惑道。
「不可能吧，我的導航器上它不存在，而且，我也沒有收到總部給我的信息。」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得。傑里開始在面前的畫面上尋找想要找的東西。
「你說的是藍色空間號麼？」伊洛希有點得意的輕笑道。
「你找不到的。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的小隊已經把它弄走了。」
「弄走了？弄到哪裡去了？」突然遇到未知的因素，傑里將軍如此頂尖的科學家這會像個丫丫學語的稚童，忘記了主動思維了。
「笨蛋啊，當然是通過這個四維空間碎片帶到別的地方去了。」伊洛希有點惱怒。
「你現在有兩個任務。」伊洛希毫不客氣道。
「第一，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四維空間和三維空間的區別。第二，好好想一想，為什麼會有一艘你都不知道的飛船？提醒一下，這艘飛船是潛伏者號。」
「潛伏者號？」傑里將軍終於恢復了頂級人類的能力。
如果是在地面上，他肯定會跳起來「它是來弄死我的......」
「自己家的武器弄死領導集團的頭目」伊洛希仿佛在冷笑。
「這就是你當年沒有選擇我的後果麼？我接受的文化告訴我，這個動作叫背叛。」伊洛希的聲音透著從來沒有的冰冷。
「不過，還好。你挑選的軍人沒有讓我失望，你後來的所作所為也沒有讓我失望。」伊洛希的聲音漸漸地變暖。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喜歡我，愛著我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在四維空間，旁邊沒有沙漠。否則的話，傑里將軍會把腦袋埋進沙子裡。
「他們，他們都做了什麼？」傑里感覺到臉在發燒，聲音很虛弱。他在問「潛伏者」號的事情。
「他們2年前收到命令，從地球前往冥王星星環待命。並在1個小時之前接受到摧毀A3基地的命令。」伊洛希的聲音平淡。
「但是在一天前，他們的艦長和參謀長還有情報科長都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息。信息內容很簡單。」
「集團總長，也就是偉大的傑里·艾格將軍閣下正在A3基地，了解並處理基地被襲擊一案的始末」伊洛希的聲音里充滿了輕蔑。
「當然，這個信息是解決疑問的一個環節。」
「第一個環節：冥王星本來就是整個太陽系也就是地球聯盟的信息前沿，不具備戰略和商業意義，那麼，潛伏者號戰略級核戰艦到這裡來的用意就有疑問」
「第二，為什麼會在3600年一度的9星連珠這短暫的1分44秒發動攻擊。很簡單，這個時間無論做什麼，不會有除了當事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這為後台領導和前線實施者都找到了安全的行動理由。
「第三，接到的命令是A3基地所有成員和外星侵略者勾連，必須全部摧毀。」
傑里將軍一直在默默地聽著，聽到這裡，他輕輕的接了下去。
「如果只是這三點，潛伏者號就算有疑問，也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但我在這裡的信息就會讓前線實施者產生質變的疑問。」
傑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因為這個疑問地球的高層領導者都知道。已經存在了8年！
守護還是離開！
這是地球文明發展的兩個方向，而傑里卻成了這個問題的決定者。
「不管潛伏者號如何決定，你都不會有事。」伊洛希平靜的說道。
「因為我還在，我怎麼會讓你有事呢？」
傑里看著眼前的平面生命體，雖然知道那是機器人，目光也依然柔和。
他知道，她真的在面前。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溺愛的光芒。
「我在這裡的信息是你發出去的吧」傑里將軍肯定到。
「當然是我發出去的。」伊洛希說。
「雖然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出事，但我要通過這個事，告訴某些當權者，他們不能為所欲為。」伊洛希的眼神在凝視著深邃的宇宙，發出了感嘆。
「人類現在如此的渺小，連心態都永遠長不大。」
「稚童觀天，如此而是。」伊洛希蓋棺定論。
知道伊洛希安然無恙，將軍心態越發的平和。終於想知道一些該知道的事情了。
「我們怎麼出去呢？」
「跟著我呃，不要掉隊了。」看到了愛人，並且知道愛人不惜生死也要賠著她。伊洛希心情格外的好。
傑里看到了他的小伊兒太空服的尾部發出了淡淡的火苗。當然，在這個四維空間裡畫面非常的詭異。但此時的將軍心裡只有甜蜜和曾經的遺憾。已經忘記了害怕、心悸等負面情緒。
只想跟著她天荒地老，這本就是將軍來冥王星的初衷。
眼前的那個巨大的C型物體忽然間去了天邊，讓將軍心頭一跳。
「在這個四維空間裡，忘記三維空間的距離描述吧。」仿佛將軍心裡的蛔蟲，小伊兒解釋著這個突然的變化。
就這樣，隨著身邊突然變大或者變小的物體出現了幾次以後。2人來到了一個飛行旁邊，艙門緩慢的劃開。洞開的艙門後出現了一個類似水波紋的平面。
伊洛希拉著將軍的手穿過了這道波紋。身體又恢復了原樣。
「這艘飛船是四維空間的，只有很簡單的動能。飛回地球，估計要1個小時。但這個飛船內部是三維的。」
「我造這艘簡單的思維空間飛船，花的時間和費用你無法想像。」
伊洛希快速的解答了將軍的疑問。
「只要一個小時？我從地球到冥王星要2年吶」
「夠快的好不好，以前要來冥王星要17年呢，現在才需要2年。」伊洛希調侃到。
「我剛說了，不要用3維世界的距離來衡量4維空間。才多久你就忘記了？」
「要有想像力啊。」伊洛希看著將軍哈哈笑道。
將軍稍稍有點臉紅，因為這句話就是從前伊洛希調侃他的名言名句。
「這艘建議飛船沒有生命維持系統，所以，不要關閉你的太空衣續航呃。」
伊洛希走入飛船，給將軍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飛船的內部結構。
果然很簡單，連休息室都沒有。只有4個駕乘座位。其他的都覆蓋在不知名金屬的重重包裹之內。
伊洛希走到了左手前排的駕駛位坐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來吧，我的副駕駛」調侃的意味濃烈無比。
將軍臉紅著坐了下來。
「歡迎乘坐新聯邦01號飛船，請扶好坐好。小伊兒很榮幸的為您服務」
聽到熟悉的聲音，將軍心跳加速，伊洛希也微微覺得臉蛋發燒。
伊洛希飛快打開飛船操作程序，緩解了幾年不見產生的尷尬。
看著眼前的畫面沒有變化，伊洛希也沒有繼續操作，將軍產生了疑問。
「沒有了？飛船啟動了麼？」
「一如既往地豬頭，當然啟動了。」
「說了2次了。這是4維空間，記不住麼你」伊洛希聲音有點咆哮。
將軍笑著看向伊洛希，因為她的眼睛裡沒有半點生氣的模樣。
伊洛希故意板著臉道：「我累了，咱們睡一會，我已經設定好了巡航坐標，到了會自動提示我」
將軍大人也估計板著臉道：「是，我尊敬的船長大人」
二人都故意板著臉，但眼中的笑意依稀是當年模樣。
伊洛希已經睡著，傑里·艾格看著那熟悉的臉龐，仍然是韶華模樣。想伸出手去撫摸，卻有怕打擾她，於是，就輕輕的看著她，一如既往的。
飛船內很安靜，窗外的星空仿佛恆古不變，只有突然變大變變小的物體劃窗而過，才感到這艘簡易飛船在向著目的地。但將軍知道，這艘簡易飛船的科技含量恐怕是地球目前科技的頂峰都無法達到的。在靜靜地觀摩中，由於幾個小時內的心情像在驚風駭浪中漂泊一般終歸平靜帶來的疲憊，將軍緩緩的睡去。。。
噹噹當........將軍感到太空衣外敲擊的聲音時，看到了那張頑皮的臉龐。
飛船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飛船舷窗外的風景依然沒有變化。
不變的星辰，依舊在遠方的C型物體，漂浮在旁邊的碎片。
伊洛希看著將軍，笑著說：「我們出去吧，大概5分鐘的倉外行走。」
將軍的手被伊洛希拉著，但心情已經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無比空曠的空間，漫天璀璨的星辰。
將軍和伊洛希說著過往，心情甜蜜，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裡，將軍卻希望一直走下去。
直到生命結束。
然而5分鐘的時間很短。視線中出現了一片機械的橫截面。
「讓我們來猜一猜，這是什麼。」伊洛希頑皮的說。
「這是藍色空間號」將軍脫口而出。
雖然心裡不這麼認為，也沒有學識的邏輯理論支持，可將軍偏偏就這麼說出了口。
伊洛希撇了撇嘴，鼻腔中「哼」了一聲。
沒有理會將軍的誤打誤撞，朝著機械橫截面中類似過渡倉的空間走了進去。
當二人的身體由4維變回3維時，將軍知道了他猜對了。
這裡果然就是自己的藍色空間號。
「歡迎伊艦長和傑里將軍安全歸來。」
駕駛艙里傳來了一個聲音，年輕且充滿自信的氣息。
「是我的助手，江小芷，你可以喊她小指頭。」看的出來，伊洛希心情非常好。
看著舷窗外那個閃著藍色光芒的美麗星球，將軍不禁的把伊洛希擁入懷中。
「我們回家去」
「嗯，我們回家」
教室外面已經一片翠綠，偶爾還會有些蟬鳴。上午的陽光穿過櫻花樹的葉瓣灑在斑駁的桌面上。
傑里·艾格懵懵懂懂的睜開了眼，一束晨曦似的陽光灑進了他的瞳孔里，他晃了晃發脹的腦袋，眯了眯眼睛，躲在了光的陰影里，四周的聲音仿佛被一個無形的罩子籠罩。
抬頭看了看窗外，他瞪大了眼睛，遠方的富士山雄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個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仿佛巨人在行走，因為他感覺到地面都在顫抖。
然而教室里其他的學生仿佛都沒有注意到這個異樣，身影都很模糊。但傑里卻知道，此時此刻在這個階梯教室里，這個物理分部所有的學生都在等待卡內基教授的時刻。他努力向黑板上看去，由無數個微小的顯示器組成的巨大顯示器上的字正在扭動，像一個舞者。
2x65年5月18日
課程量子通道與離子對撞解析
主講教授威爾斯·卡內基
所有的光影物體都是那麼的不真切。
可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無疑在傑里·艾格心中占有非常重的地位。
傑里·艾格心中深呼了一口氣，朝著自己左手邊看了過去，然後他就看到心中夢牽魂繞的臉龐。
他的身邊，赫然是已經死去的伊洛希......
他的血仿佛瞬間就燃燒了起來，朝著他大聲的喊道：「小伊兒......你沒事啊。」然而，他發現，他的聲音好像被堵在了他的腦海里，整個腦海都在隆隆作響，卻怎麼也掙脫不了這個聲音的牢籠。
「小伊兒......」無數的聲音在迴蕩！他快要瘋了。
然後他發現，無論他怎麼努力，他的手腳都無法動彈，他好像陷入了夢魘。
「傑里哥哥，別睡了，快醒醒。」一個聲音仿佛來自天籟。
傑里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伊洛希28年華，長髮披肩，雙眼流光溢彩，下巴微瘦，剛剛有了年輕的輪廓，肌膚在晨光的籠罩下，可以看見邊緣稚嫩的絨毛。鼻樑挺拔，雙唇淡淡的肉色，少年時掉落的門牙又像貝殼一樣出現，潔白無瑕。
他回到過去了麼？
他掙扎著想要回應，雄偉的富士山越來越遠，課堂里的聲音慢慢的消失，幾不可聞。。晨光在他眼裡暗下去的時候，一切歸於平靜，他又陷入了黑暗。
意識消失了。。。。。。
2x68年7月15日地球外環聯邦粒子對撞實驗室。
傑里·艾格站躺在實驗室的臨時休息室的床上，睜開了雙眼。窗外，湛藍的地球光影一晃而逝，然後是漆黑的太空與廣袤的宇宙星光在慢慢的行走。
他嘗試了一下，依然動彈不得，但他霎那間就明白了這裡是哪裡。
2x65年，地球科學工作者完美的在重力條件下實現了粒子加速與對撞實驗，並且得到了相關的研究數據。然後在2年的時間裡，為了得到無重力情況下粒子對撞的實時研究，建造了環地球的離子加速器，這無疑是個偉大的時代。
而他，正是這個實驗室的主導者，伊洛希是他的首席助手。
現在，他正在這個他們一起建設的實驗室中心，整個實驗室的微型生態空間是伊洛希獨自完成。
自轉重力系統，氧氣供應與循環系統。對應的生活區包括餐飲、健身、娛樂、休息室一應俱全。他們和他們的研究團隊在這裡已經生活了一年半的時間.
他和她，從4年前粒子對撞實驗立項以來，朝夕相處。同時，也是他親眼見證了這個天才少女如何的偉大。
她堅韌的精神，不懈的努力讓他嘆為觀止。
但這些和她無限的想像力比起來都不值得一提。
她想飛出太陽系，飛出銀河系，在她有生的時刻，希望可以看到宇宙的邊緣。這些想法即使是他這個現在學術界頂尖的學者都是不敢想像的。
她的很多學術命題都遭到了聯盟學府的反對，因為在無法證實的領地消耗的能源是巨大的。在過去幾年裡碰壁無數，所以，他把她帶到了身邊。希望可以通過自己的力量儘量的幫助到她。粒子加速對撞只是很簡單的一環，也是第一步。
今天，就是這個實驗看到結果的日子。傑里·艾格知道，今天的實驗成功了。
然後，就是一下步的光速飛船研究，包括動力系統、保護系統、微型生態系統等等都會隨之系統化研究。
「傑里，醒一醒」
他立刻就聽到了她的聲音。
她正在實驗室操作台的顯示器旁邊，身材曼妙，棕色長髮如水波般披下。迷人的雙眼隔著視力保護的鏡片發著宇宙般深邃的光芒。
她正看著他：「傑里，醒一醒。傑里，快醒來，我是小伊兒」
他掙扎著，手和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
他明白了，他真的陷入了夢魘。
看著她的身影陷入了虛空，窗外藍色的流熒在一次如彗星般飛過窗棱時，他走進了黑暗。
......
「滴滴......」
「警告，警告氧氣剩餘量不足20%，需要打開循環系統」
「滴滴......」
「警告，警告氧氣剩餘量不足19%，需要打開循環系統」
機械女生不斷地響著，伴隨著還有一個焦急的聲音。
「傑里，醒一醒。傑里，我是小伊兒。」
「傑里，醒一醒。」
聲音仿佛來自於宇宙深處的黑洞，但傑里·艾格這次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了。在也不是那些如夢如幻的景象。他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頭頂依然是冥王星特有的星空，巨大的六邊形雪花還在漫天飛舞。然後就是無邊的閃爍著的星辰。他轉動著腦袋，努力的向著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去，一個紅色的光芒籠罩著的，正是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她正在焦急的一聲一聲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傑里，快點醒來。時間不多了，我已經看到了粒子武器加熱的光芒了。」
「快點打開生命循環系統，你主動關閉了，我從外面不敢打開。」
終於切切實實的看到了她，他嘗試的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回來了，不會是在夢中。
他聲音沙啞到：「小伊兒，你來了。我好想你」
「最多10分鐘，快一點，現在少說這些。」
「我也想你」停頓了一下，伊洛希補上了這句傑里希望聽到的答案。
聽到了想要的答案和熟悉的打情罵俏的口頭禪，傑里感覺到身體技能瞬間就回復了。
因為確切的得到伊洛希的死訊，傑里在離開基地的時候，擔心自己面對死亡會退縮。所以，主動關閉生物循環系統，只保留了能到達伊洛希死亡地點時足夠的氧氣，然後靜待死亡，結果，因為情緒失控，精神狀態一落直下，剛剛走到地點，自己的精神就支持不住，提前倒了下去。
生物循環系統需要思維力控制，他主動關閉，別人是無法打開的。所以當伊洛希出現時，並讓傑里相信這不是在夢中的時候，他馬上就打開了生物循環系統。
這一套系統全稱「生物自適應保護循環系統」也是伊洛希為了外太空旅行用了3年的時間獨立完成的，其中艱辛不可為外人道也。而目前能使用這套系統的，因為伊洛希和聯邦的矛盾所致，也只有除了伊洛希工作室之外的外人傑里本人一人而已，整個聯盟對這套系統一無所知。
傑里穿著超密度分子太空服也是聯邦頂尖科技之一，但從外表看來，和一般太空服沒什麼區別。所以，別人並不知道這個秘密，但是，他的生物循環系統打開後，閃著藍色的光芒，當時跟隨他的搜索小隊，無不嘖嘖稱奇。至於後台監控的聯邦辦公室有啥反應的，當時的心境下，傑里已經無所謂保密等事宜了。
傑里·艾格將軍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感到健康的身體又回來了。忍不住朝著那團紅色的光芒靠了過去。
「別過來，你個笨蛋，調整一下被動機制啊」伊洛希大聲的喊道。
呃！過於激動的將軍感到這會的自己特別白痴。他可不希望和小伊兒有別的方式的碰撞發生。於是，調整了一下功能機制，然後露出比較尷尬的表情。
「先跟我走，安全了咱們再說，你個豬頭。」伊洛希調侃的聲音沒有一點放過將軍的意思。
「可是，你的名鑒.......」將軍忍不住問道。
「你想不通的事情還有很多呢」伊洛希拉著將軍的手，輕輕的笑到。
順著伊洛希前進的方向，不到1分鐘的路程時，伊洛希停下腳步。
伊洛希睜著大眼睛看著將軍。
「你相信我麼」
「我當然相信你」
「除了你。我不會徹底的相信任何一個人」將軍毫不猶豫的回答。
「那好啊，我帶你去告別這個世界」伊洛希的聲音透著調皮的氣息。
「好」將軍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對面的人，透著毫不懷疑的肯定。
「接下來，所有的事情都要聽我的，我怎麼說，你怎麼做。遇到任何的事情不要驚慌，聽我的就好。」
這個表情出現的時候，將軍知道，聽她的，跟著她就好。
他們的身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這是冥王星的特產！
大多數的石頭表面都是凹凸不平，呈現出地球上無法想像的紋路和線條。
但這個石頭不一樣，它的一面光滑無比，像被一刀從上而下一劈而過。石頭內部的結構線條一覽無餘。
「好鋒利的刀」將軍心中默默地想著。
「我要有一把這麼鋒利的刀就好了，是不是」伊洛希卻在那邊大聲的說了出來。
話音未落，伊洛希伸出了手。
傑里嘴巴張開，卻無法發出聲音。因為，眼前的一切，他在夢裡都不會出現。
伊洛希的手隨時望前伸出的時候，紅色光芒包裹著的身體，從手指，手掌，手腕，前臂，大臂一點一點在慢慢的消失。那裡，好像有一道看不變見的刀鋒，切割了時間和空間。
傑里將軍心中驚駭無比，看著伊洛希一點一點的消失，但牽引他的力量還在拉著他往前。
他本能的站住了腳。
伊洛希此時一半臉已經消失，惡作劇一樣的笑著。
「讓你相信我，跟著來。」
然後一步前進，伊洛希整個人都消失了。只有拉著將軍的手臂還在冥王星漫天雪花的星空下。
看到著詭異的一幕，將軍心跳在咚咚咚的加速。
他的學識，他的本能，他的意識都在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是，他相信她。此時此刻，他從來沒有這麼的信任一個人。
他暗暗的深呼了一口氣，一步朝前走去。
隨著伊洛希手臂的消失，他被握著的手觸碰到了那個看不見的刀鋒。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他看著自己和伊洛希一樣，慢慢的消失的手臂，然後是肩膀，然後是身體。因為對未知恐懼的心理作祟，哪怕知道沒有危險，腦袋也本能的後仰。
隨著身體消失的極限到來時，心一橫，眼睛閉上。
將軍終於穿過了那個看不見的刀鋒。
2x88年這個冥王星的星空下，「潛伏者」號上顯示將軍的亮點從屏幕上消失了。
「藍色星空」號星際巡航飛艇終端ID，飛行日誌以及在雲端伺服器上的所有備份資料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地球第一人，傑里·艾格將軍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人間。
遠處，銀河系璀璨的光芒消失了，從螺旋的橢圓形光體變成了一團一團好像幼兒弄倒塗料時的塗鴉。近一點的太陽變成了一個荷包蛋一樣平攤的畫面！在這之間，有一個G字狀的黑色物體橫鬲在天地間，頂天立地。沒有光澤，也看不清材質，另外有一些細小的雜誌漂浮在它周圍。
看了這一幅鬼斧神工的畫面。傑里·艾格將軍本能的張開了剛閉上的嘴巴，心中的震撼無以復加。壓抑、心慌、恐懼等各種負面心情撲面而來。心臟跳動的聲音仿佛響徹此時的宇宙空間。
「呵呵，你現在可以開始害怕了。」伊洛希的輕笑在將軍腦海里響起，更多的卻是頑皮。
同樣的通訊系統互相接駁，伊洛希的聲音仿佛在天際。
「不用害怕，我們現在是在一個四維空間的碎片裡」可能擔心將軍的心臟承受不住這個突然而來的震撼場景帶來的壓迫感，伊洛希沒有過多的挑逗她的愛人。
「你看，這個就是冥王星，這個是冥衛1，也就是卡戎」伊洛希在旁邊給將軍解釋著，將軍順著聲音看去。
看著這2個像拙劣廚師煎雞蛋時分心看小電影而導致的炭黑狀橢圓物體時，將軍突然心頭一緊。不敢去看身邊近在咫尺的她。
「你看，這個景象像不像一隊雞蛋灌餅按照膚色在列隊」伊洛希的聲音頑皮著，仿佛在戲謔著眼前膽小如鼠的將軍。
在這個空間裡，太陽系仿佛變成了一幅畫，一幅幼兒園稚童的畫。
冥王星，海王星，天王星，木星，火星，水星，地球，金星，太陽排成了一條直線。
傑里將軍突然想起了一幅畫，畢卡索的《星空》
不就是這個樣子麼？
「她怎麼如此安然？她為什麼知道這個是四維空間？她以前來過麼？......」
如山洪海嘯一樣的疑問充滿了整個腦海。
於是，他不由自主的朝著她望去。
「你是誰？」傑里將軍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他旁邊的她也是一幅平攤著的畫面。
可以看到紅色的光芒，光芒下是不是「高密度」超分子太空衣，而是一層簡單的黑色輪廓，然後，裡面是金屬骨骼，生化信息傳導線路，智能量子處理核心。無論從哪個層面來說，這不是一個人，至少不是碳基生命體。
因為，剛進入這個空間後，抽空看了一下自己。自己也變成了一幅畫，血液、骨骼、肌肉、皮膚、毛髮一層一層的按照生命體的構成上下疊放。
他和她完全不同，所以，他不由自主的發問。
內心的恐懼在不斷地放大。
「呵呵，是我啊。我的思維在這裡。」平面的她看著他，他卻能感到關心的目光在注視著他。
「別怕，我的身體在地球，這個智能生命體你應該認得。」伊洛希的聲音在平淡的解釋著。
「第一次到這裡來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在你身邊，陪著你，你仔細的觀察吧，用你頂尖科學家的目光。」
「放下恐懼！」
帶著好像鎮定劑的聲音傳來，傑里安靜了下來。
因為他忽然明白，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一定是孤身一人。
而現在，他的身邊有她。
「抱歉，讓你一人孤身涉險」傑里的聲線帶著痛苦。
他在估算她第一次來的時間，她的心境。
想明白的話就能理解她當時的痛苦、無助與孤獨、恐懼。
可是她走了過來，並且，帶著他也來了。
「哎呀，別想這麼多，一切都過去了。我們要往前看！」伊洛希的聲音依舊一如既往的樂觀。
「你知道這是什麼麼?」伊洛希轉移了話題，指著一個微小的黑色物體，它的尾部閃著藍熒。
在冥王星暗黑色橢圓的外圈上，傑里將軍看到了她指向的那個畫面。
「這是？.......一艘星際飛船？」傑里疑惑道。
「不可能吧，我的導航器上它不存在，而且，我也沒有收到總部給我的信息。」
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似得。傑里開始在面前的畫面上尋找想要找的東西。
「你說的是藍色空間號麼？」伊洛希有點得意的輕笑道。
「你找不到的。在你昏迷的時候，我的小隊已經把它弄走了。」
「弄走了？弄到哪裡去了？」突然遇到未知的因素，傑里將軍如此頂尖的科學家這會像個丫丫學語的稚童，忘記了主動思維了。
「笨蛋啊，當然是通過這個四維空間碎片帶到別的地方去了。」伊洛希有點惱怒。
「你現在有兩個任務。」伊洛希毫不客氣道。
「第一，好好觀察一下這個四維空間和三維空間的區別。第二，好好想一想，為什麼會有一艘你都不知道的飛船？提醒一下，這艘飛船是潛伏者號。」
「潛伏者號？」傑里將軍終於恢復了頂級人類的能力。
如果是在地面上，他肯定會跳起來「它是來弄死我的......」
「自己家的武器弄死領導集團的頭目」伊洛希仿佛在冷笑。
「這就是你當年沒有選擇我的後果麼？我接受的文化告訴我，這個動作叫背叛。」伊洛希的聲音透著從來沒有的冰冷。
「不過，還好。你挑選的軍人沒有讓我失望，你後來的所作所為也沒有讓我失望。」伊洛希的聲音漸漸地變暖。
「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喜歡我，愛著我就已經足夠了。」
這是在四維空間，旁邊沒有沙漠。否則的話，傑里將軍會把腦袋埋進沙子裡。
「他們，他們都做了什麼？」傑里感覺到臉在發燒，聲音很虛弱。他在問「潛伏者」號的事情。
「他們2年前收到命令，從地球前往冥王星星環待命。並在1個小時之前接受到摧毀A3基地的命令。」伊洛希的聲音平淡。
「但是在一天前，他們的艦長和參謀長還有情報科長都接到了一封神秘的信息。信息內容很簡單。」
「集團總長，也就是偉大的傑里·艾格將軍閣下正在A3基地，了解並處理基地被襲擊一案的始末」伊洛希的聲音里充滿了輕蔑。
「當然，這個信息是解決疑問的一個環節。」
「第一個環節：冥王星本來就是整個太陽系也就是地球聯盟的信息前沿，不具備戰略和商業意義，那麼，潛伏者號戰略級核戰艦到這裡來的用意就有疑問」
「第二，為什麼會在3600年一度的9星連珠這短暫的1分44秒發動攻擊。很簡單，這個時間無論做什麼，不會有除了當事人之外的任何人知道。這為後台領導和前線實施者都找到了安全的行動理由。
「第三，接到的命令是A3基地所有成員和外星侵略者勾連，必須全部摧毀。」
傑里將軍一直在默默地聽著，聽到這裡，他輕輕的接了下去。
「如果只是這三點，潛伏者號就算有疑問，也會毫不猶豫的發動攻擊。但我在這裡的信息就會讓前線實施者產生質變的疑問。」
傑里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因為這個疑問地球的高層領導者都知道。已經存在了8年！
守護還是離開！
這是地球文明發展的兩個方向，而傑里卻成了這個問題的決定者。
「不管潛伏者號如何決定，你都不會有事。」伊洛希平靜的說道。
「因為我還在，我怎麼會讓你有事呢？」
傑里看著眼前的平面生命體，雖然知道那是機器人，目光也依然柔和。
他知道，她真的在面前。
他的眼睛裡充滿了溺愛的光芒。
「我在這裡的信息是你發出去的吧」傑里將軍肯定到。
「當然是我發出去的。」伊洛希說。
「雖然不管怎麼樣，你都不會出事，但我要通過這個事，告訴某些當權者，他們不能為所欲為。」伊洛希的眼神在凝視著深邃的宇宙，發出了感嘆。
「人類現在如此的渺小，連心態都永遠長不大。」
「稚童觀天，如此而是。」伊洛希蓋棺定論。
知道伊洛希安然無恙，將軍心態越發的平和。終於想知道一些該知道的事情了。
「我們怎麼出去呢？」
「跟著我呃，不要掉隊了。」看到了愛人，並且知道愛人不惜生死也要賠著她。伊洛希心情格外的好。
傑里看到了他的小伊兒太空服的尾部發出了淡淡的火苗。當然，在這個四維空間裡畫面非常的詭異。但此時的將軍心裡只有甜蜜和曾經的遺憾。已經忘記了害怕、心悸等負面情緒。
只想跟著她天荒地老，這本就是將軍來冥王星的初衷。
眼前的那個巨大的C型物體忽然間去了天邊，讓將軍心頭一跳。
「在這個四維空間裡，忘記三維空間的距離描述吧。」仿佛將軍心裡的蛔蟲，小伊兒解釋著這個突然的變化。
就這樣，隨著身邊突然變大或者變小的物體出現了幾次以後。2人來到了一個飛行旁邊，艙門緩慢的劃開。洞開的艙門後出現了一個類似水波紋的平面。
伊洛希拉著將軍的手穿過了這道波紋。身體又恢復了原樣。
「這艘飛船是四維空間的，只有很簡單的動能。飛回地球，估計要1個小時。但這個飛船內部是三維的。」
「我造這艘簡單的思維空間飛船，花的時間和費用你無法想像。」
伊洛希快速的解答了將軍的疑問。
「只要一個小時？我從地球到冥王星要2年吶」
「夠快的好不好，以前要來冥王星要17年呢，現在才需要2年。」伊洛希調侃到。
「我剛說了，不要用3維世界的距離來衡量4維空間。才多久你就忘記了？」
「要有想像力啊。」伊洛希看著將軍哈哈笑道。
將軍稍稍有點臉紅，因為這句話就是從前伊洛希調侃他的名言名句。
「這艘建議飛船沒有生命維持系統，所以，不要關閉你的太空衣續航呃。」
伊洛希走入飛船，給將軍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飛船的內部結構。
果然很簡單，連休息室都沒有。只有4個駕乘座位。其他的都覆蓋在不知名金屬的重重包裹之內。
伊洛希走到了左手前排的駕駛位坐下，然後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來吧，我的副駕駛」調侃的意味濃烈無比。
將軍臉紅著坐了下來。
「歡迎乘坐新聯邦01號飛船，請扶好坐好。小伊兒很榮幸的為您服務」
聽到熟悉的聲音，將軍心跳加速，伊洛希也微微覺得臉蛋發燒。
伊洛希飛快打開飛船操作程序，緩解了幾年不見產生的尷尬。
看著眼前的畫面沒有變化，伊洛希也沒有繼續操作，將軍產生了疑問。
「沒有了？飛船啟動了麼？」
「一如既往地豬頭，當然啟動了。」
「說了2次了。這是4維空間，記不住麼你」伊洛希聲音有點咆哮。
將軍笑著看向伊洛希，因為她的眼睛裡沒有半點生氣的模樣。
伊洛希故意板著臉道：「我累了，咱們睡一會，我已經設定好了巡航坐標，到了會自動提示我」
將軍大人也估計板著臉道：「是，我尊敬的船長大人」
二人都故意板著臉，但眼中的笑意依稀是當年模樣。
伊洛希已經睡著，傑里·艾格看著那熟悉的臉龐，仍然是韶華模樣。想伸出手去撫摸，卻有怕打擾她，於是，就輕輕的看著她，一如既往的。
飛船內很安靜，窗外的星空仿佛恆古不變，只有突然變大變變小的物體劃窗而過，才感到這艘簡易飛船在向著目的地。但將軍知道，這艘簡易飛船的科技含量恐怕是地球目前科技的頂峰都無法達到的。在靜靜地觀摩中，由於幾個小時內的心情像在驚風駭浪中漂泊一般終歸平靜帶來的疲憊，將軍緩緩的睡去。。。
噹噹當........將軍感到太空衣外敲擊的聲音時，看到了那張頑皮的臉龐。
飛船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飛船舷窗外的風景依然沒有變化。
不變的星辰，依舊在遠方的C型物體，漂浮在旁邊的碎片。
伊洛希看著將軍，笑著說：「我們出去吧，大概5分鐘的倉外行走。」
將軍的手被伊洛希拉著，但心情已經和剛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無比空曠的空間，漫天璀璨的星辰。
將軍和伊洛希說著過往，心情甜蜜，在這個陌生的空間裡，將軍卻希望一直走下去。
直到生命結束。
然而5分鐘的時間很短。視線中出現了一片機械的橫截面。
「讓我們來猜一猜，這是什麼。」伊洛希頑皮的說。
「這是藍色空間號」將軍脫口而出。
雖然心裡不這麼認為，也沒有學識的邏輯理論支持，可將軍偏偏就這麼說出了口。
伊洛希撇了撇嘴，鼻腔中「哼」了一聲。
沒有理會將軍的誤打誤撞，朝著機械橫截面中類似過渡倉的空間走了進去。
當二人的身體由4維變回3維時，將軍知道了他猜對了。
這裡果然就是自己的藍色空間號。
「歡迎伊艦長和傑里將軍安全歸來。」
駕駛艙里傳來了一個聲音，年輕且充滿自信的氣息。
「是我的助手，江小芷，你可以喊她小指頭。」看的出來，伊洛希心情非常好。
看著舷窗外那個閃著藍色光芒的美麗星球，將軍不禁的把伊洛希擁入懷中。
「我們回家去」
「嗯，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