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太初殘骸，最後底牌（4k）
初元大界。
姬天明無比焦急地望著余琛，望著他腦袋上的時光之河，一雙眼眸中的焦慮之色難以掩飾。
——儘管余修跟他說了，無需擔憂。
但這傢伙說話又只說半截，具體什麼把握什麼情況他也沒有明講，所以姬天明仍難以相信。
直到某一刻，他看到了。
只看那余琛頭頂上茫茫的時光之河中，一道金色的流光墜落下來。
緊隨其後，那時光之河也分崩離析，坍塌陷落，化作點點金光，煙消雲散了去。
而那從時光之河中跌落的流光里，一道身影顯化而出，暴退數千里，落在虛空之中。
打眼一看，不正是那初元道尊？
只不過和先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同，此時此刻的她無比狼狽。
雖然看起來身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傷勢，但那張絕美的面龐無比蒼白，毫無血色，眼眸中的神光也暗淡了不少，七竅之中也溢出血絲來，氣息同樣也跌落了不少。
顯然是受了重傷。
這一幕，讓姬天明驚駭之餘，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完全落了地。
——贏了！
儘管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余琛究竟是怎麼破解了那無尚神通光陰逆旅，但眼下的情況很明顯，就是這一手無上神通失敗了，不僅如此，初元道尊自身還受了重創。
她在全盛時期都不是余琛的對手，如今身負重傷，那自然更加虛弱，不堪一擊了。
所以姬天明方才完全鬆了口氣。
「我說過了吧，這光陰逆旅，沒有用的。」余修在一旁開口道。
姬天明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心頭卻在嘀咕，這個謎語人。
但不管如何。
「贏了。」
姬天明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
可余修似乎總喜歡跟他槓上兩句，卻是搖頭道：「——那可不見得，那個小傢伙，可能還有什麼底牌。」
姬天明一愣，皺眉開口：「無上神通都用出來了，還能有什麼底牌？難不成又是前輩您給她留下……」
「當然不是。」余修搖頭道：「實際上，她究竟還有什麼手段連我都不清楚，因為在我的記憶當中，初元這一脈的所有手段也不過這些而已……」
「那您為何斷定她還有後手？」姬天明更加不解。
余修卻又代替了那謎語人的屬性，閉口不談。
但只有他自己知曉，究竟為什麼。
因為在那初元道尊顯化余琛的光陰之河，並且去到那早已覆滅的地球的殘影當中的時候，身在光陰之河外的余修和那個時代的他，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聯繫。
前者能夠通過無數萬萬年前的他，看到那世界中所發生的一切。
而後者也能夠通過這種聯繫知曉這往後的無數萬萬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眼前的局勢。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真正的余修通過地球殘影中的他的眼睛，看到了初元道尊被碾碎前最後的態度。
沒有絕望。
沒有悲傷。
沒有無計可施。
只有……決絕！
這種決絕，還是在她的無上神通失敗，自身重傷，戰力大減的情況之下。
余修很了解初元道尊這個人，亦或者說他很了解呂真。
他曉得她不是那種空口白話的類型。
既然她在這種情況之下都還有把握能夠殺死余琛，那麼……她一定還有什麼後手！
「小心一些。」
於是，余修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存在，顯化出來，對余琛開口說道。
而這一刻，他的身影也暴露在了初元道尊的感知和目光之下。
剎那之間，這位早已被復仇淹沒了心智的道尊餘孽，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明悟了過來。
包括余琛的來歷，他的源頭，無數至強者的謀劃，還有那位初元一脈的太祖的布局。
所以余修的出現，並不讓她感到意外。
而如今的她看余修，也如同看陌生人那樣——雙方之間最後一點可以稱作師徒之情的事物，都在地球殘影最後撕破臉的一刻煙消雲散了。
雙方都在為自己的執念而活。
余修要終結那可怕的大世輪迴。
初元道尊要報仇。
所以初元道尊並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余琛，那無比濃郁的殺意好似都化作了實質一樣。
「你奈何不得我的，把地府的天道交出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余琛開口道。
「哦？」初元道尊神色漠然，「吾卻不這麼認為。」
余琛眉頭一皺。
這一刻他也看得出來，初元道尊並不是色厲內茬，也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什麼把握。
但……
余修作為一路看著她走過來的幕後之人，對於初元道尊應當是無比了解的，在此之前，前者便將初元道尊的一切手段都告訴了余琛。
但在這些手段當中，最強大的也就是那無上神通光陰逆旅了。
余琛實在想不到她還能有什麼手段。
他看向余修，後者則是搖頭，表明他也不清楚。
余琛深吸一口氣，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屏息凝神，也沒有立刻出手，而是死死盯著初元道尊，謹慎提防。
後者垂下眼帘，手腕一翻，一枚水晶一般的事物落在掌心當中。
那一瞬間，余修和遠方的姬天明，同時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悸之感！
只看這一枚水晶，乃是圓球之狀，通體半透明之色，散發著冰藍色的光芒，氤氳在周遭。
——明明沒有任何可怕的氣息，明明沒有任何浩蕩的威勢，非要說的話甚至還不如凡人世界厲害一點的法器來得威風。
但卻讓余修感到……無比心悸！
他的眼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顯然，認出了這般事物的來歷。
而遠方的姬天明，更是瞪圓了雙眼，渾身戰慄不已，額頭之上有簌簌的冷汗落下，嘴唇輕張，不住顫抖，就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也動彈不得！
而與此同時，余琛的眉頭同樣死死皺起。
這玩意兒……他是越看越眼熟。
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與此同時，再無比遙遠的三界，域外虛空當中。
仍是那一座龐大而恢宏的茫茫斷界裡。
人頭古仙和黑龍古仙，屏息凝神，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那樣。
儘管此時此刻，這一方斷界當中，只有他們兩頭古仙的存在，而沒有任何敵人。
但從他們的狀態卻能夠很直觀的看出來，他們在緊張，同時也在恐懼。
——恐懼著即將到來的，即將要發生的事。
時間一點一點地的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無比漫長的煎熬。
直到某一刻，這種窒息一般的等待終於結束了。
嗡——
一聲輕微的轟鳴迴蕩在狼藉殘破的天地之間。
伴隨著虛空蕩開水波一般的漣漪，好似脆弱的布帛一般被撕裂開來，一團白色的光暈從其中飛出來，光芒緩緩散去，化作一道人形的身影。
只不過它同樣被無盡的光芒覆蓋，無法看清其容貌和身形特徵，只能看出是類人的形狀。
他的大小就和普通人一樣，並不高大，更不偉岸。
同兩頭巍峨龐大的古仙比起來簡直就是巨手與螻蟻的區別。
但正是面對這無比微小的存在，兩頭古仙的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那一股超脫了次元的恐怖氣息。
這股氣息只有一位存在擁有。
那就是……王！
儘管此時此刻的王和平日裡的模樣狀態都大不相同，但古仙辨別什麼靠的也不是眼睛，而是對氣息的感知。
他們能夠感受到，眼前這位便是……古仙之王，是古仙一脈的統領者，無上之王！
於是不等這股仙王開口發問，兩頭古仙便戰戰兢兢又無比恭敬的將事情的經過都訴說了一遍。
——從他們通過那股莫名的感應找到這一方斷界開始，到他們入侵這一方的斷界，將其中的原本的土著生靈完全殺死，輕而易舉的找到那無上聖物，再到燧火大人試圖以身軀容納那無上聖物，而他們在外界望風護法。
最後因為過去了太久的時間，他們進來一看，卻發現原本的燧火大人早已身首異處，身死道消，而那無上聖物……不翼而飛！
很明顯的一點是，當聽到那位皇族古仙燧火死了以後，古仙王的情緒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波動，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暗紅色的龐大頭顱一眼，就好像完全無關緊要一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當他聽到那「無上聖物」不翼而飛的瞬間，一股無法想像的恐怖威勢便在他身上煌煌爆發！
僅僅是一瞬之間便將這一方斷界攪得灰飛煙滅！
所有一切的殘骸，碎片，包括那皇族古仙燧火的頭顱，通通在這股恐怖的威壓之下化作齏粉，硝煙雲散了去！
兩頭古仙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大氣兒都不管喘一點兒，生怕引火上身！
古仙王抬起手來，僅一瞬之間，那歲月長河的光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將這一方斷界所發生的一切都完全重新演繹了一遍。
於是，古仙王看到了真相。
一片狼藉的斷界天地當中，龐大的燧火古仙幾乎占據了一小半天地的空間，而在他的腳下是無窮無盡的殘骸——斷裂的山河，破碎的國度，坍塌的城池，還有無盡的屍骸，他就像是坐在那龐大的屍山血海之上一樣，而此時此刻，他的眼眸當中完全沒有這些場景的存在，只望著頭頂之上那一枚人頭大小的水晶圓球，兩隻手緩緩抬起，露出無比憧憬和虔誠的神色，試圖將其收入手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這如同信徒朝聖一般的莊嚴畫卷。
只看虛空蕩漾起水波一般的漣漪。
——就像先前古仙王來的時候那樣。
很明顯這是有人打通了虛空，跨越了無窮距離來到這一方斷界天地。
一道身穿紅色長裙的身影從那虛空中走出來，一開始來看的話，她的目的似乎並不是這一方斷界中的任何事物——因為在她出現的那一瞬間，便又伸手點出打通了另一道虛空，那副模樣就好似只是在趕路那樣，然後將這一方斷界當成了中轉和跳板。
可就在那一瞬間，好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熟悉而讓人厭惡的氣息一樣。
那長裙身影的眉頭緊緊皺起，停下了那匆忙趕路的腳步，然後轉過頭來，循著那股氣息的方向望過去，便正好看到了正在摘取無上聖物的燧火古仙。
那一瞬間，她的眼眸中燃起無盡的殺意，就好似要將整個天穹大地的完全切碎一樣。
而古仙燧火見了她，更是如同本能一般，心頭升起一股恐怖的暴虐和瘋狂。
——就好像在靈魂的最深處，有一段聲音在咆哮和怒吼！
殺死她！
殺死她！
殺死她！
於是，就在這般一方清醒，一方茫然，但雙方都飽含殺意的相遇之下。
一場可怕的廝殺，開始了。
亦或者說……屠殺。
只看那紅裙女子的手中，直接蔓延出無數銀色的絲線，剎那之間如同翻湧的風暴一般席捲整個天穹大地！
蒼天被切碎，大地被割裂，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那脆弱的豆腐塊兒一樣，被寸寸切割。
燧火古仙，自然也是如此。
皇族古仙引以為豪的特質，此時此刻在這謎一般的女人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一瞬間就被完全切碎！
而與之一同被切碎的，還有燧火古仙的身軀。
在那驚愕而茫然的目光中，堂堂皇族古仙連片刻都沒有抵擋，便被一瞬間切得粉碎，那死不瞑目的頭顱也被如垃圾一般扔在一旁。
但儘管如此，紅裙女子眼中的怒火和殺意，也沒有絲毫減弱。
她盯著那水晶一般的圓球，死死盯著。
——似乎她的殺意和怒火，從來都不是針對燧火古仙，亦或者說一位皇族古仙，壓根兒去不了她的眼。
她的注意力，從來都只在那水晶圓球之上。
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後，她伸出手，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那水晶圓球取走，又一次點開虛空，失去了身影！
緊接著，畫面隨之消失。
只剩下一片無盡的死寂。
還有古仙王那冰冷而森寒的喃喃。
「大源……餘孽！」
姬天明無比焦急地望著余琛，望著他腦袋上的時光之河，一雙眼眸中的焦慮之色難以掩飾。
——儘管余修跟他說了，無需擔憂。
但這傢伙說話又只說半截，具體什麼把握什麼情況他也沒有明講，所以姬天明仍難以相信。
直到某一刻，他看到了。
只看那余琛頭頂上茫茫的時光之河中，一道金色的流光墜落下來。
緊隨其後，那時光之河也分崩離析，坍塌陷落，化作點點金光，煙消雲散了去。
而那從時光之河中跌落的流光里，一道身影顯化而出，暴退數千里，落在虛空之中。
打眼一看，不正是那初元道尊？
只不過和先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同，此時此刻的她無比狼狽。
雖然看起來身上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傷勢，但那張絕美的面龐無比蒼白，毫無血色，眼眸中的神光也暗淡了不少，七竅之中也溢出血絲來，氣息同樣也跌落了不少。
顯然是受了重傷。
這一幕，讓姬天明驚駭之餘，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完全落了地。
——贏了！
儘管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余琛究竟是怎麼破解了那無尚神通光陰逆旅，但眼下的情況很明顯，就是這一手無上神通失敗了，不僅如此，初元道尊自身還受了重創。
她在全盛時期都不是余琛的對手，如今身負重傷，那自然更加虛弱，不堪一擊了。
所以姬天明方才完全鬆了口氣。
「我說過了吧，這光陰逆旅，沒有用的。」余修在一旁開口道。
姬天明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心頭卻在嘀咕，這個謎語人。
但不管如何。
「贏了。」
姬天明深吸一口氣，喃喃自語。
可余修似乎總喜歡跟他槓上兩句，卻是搖頭道：「——那可不見得，那個小傢伙，可能還有什麼底牌。」
姬天明一愣，皺眉開口：「無上神通都用出來了，還能有什麼底牌？難不成又是前輩您給她留下……」
「當然不是。」余修搖頭道：「實際上，她究竟還有什麼手段連我都不清楚，因為在我的記憶當中，初元這一脈的所有手段也不過這些而已……」
「那您為何斷定她還有後手？」姬天明更加不解。
余修卻又代替了那謎語人的屬性，閉口不談。
但只有他自己知曉，究竟為什麼。
因為在那初元道尊顯化余琛的光陰之河，並且去到那早已覆滅的地球的殘影當中的時候，身在光陰之河外的余修和那個時代的他，產生了某種奇妙的聯繫。
前者能夠通過無數萬萬年前的他，看到那世界中所發生的一切。
而後者也能夠通過這種聯繫知曉這往後的無數萬萬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及眼前的局勢。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真正的余修通過地球殘影中的他的眼睛，看到了初元道尊被碾碎前最後的態度。
沒有絕望。
沒有悲傷。
沒有無計可施。
只有……決絕！
這種決絕，還是在她的無上神通失敗，自身重傷，戰力大減的情況之下。
余修很了解初元道尊這個人，亦或者說他很了解呂真。
他曉得她不是那種空口白話的類型。
既然她在這種情況之下都還有把握能夠殺死余琛，那麼……她一定還有什麼後手！
「小心一些。」
於是，余修再也不隱藏自己的存在，顯化出來，對余琛開口說道。
而這一刻，他的身影也暴露在了初元道尊的感知和目光之下。
剎那之間，這位早已被復仇淹沒了心智的道尊餘孽，已經將所有的事情都完全明悟了過來。
包括余琛的來歷，他的源頭，無數至強者的謀劃，還有那位初元一脈的太祖的布局。
所以余修的出現，並不讓她感到意外。
而如今的她看余修，也如同看陌生人那樣——雙方之間最後一點可以稱作師徒之情的事物，都在地球殘影最後撕破臉的一刻煙消雲散了。
雙方都在為自己的執念而活。
余修要終結那可怕的大世輪迴。
初元道尊要報仇。
所以初元道尊並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余琛，那無比濃郁的殺意好似都化作了實質一樣。
「你奈何不得我的，把地府的天道交出來，我會給你一個痛快。」余琛開口道。
「哦？」初元道尊神色漠然，「吾卻不這麼認為。」
余琛眉頭一皺。
這一刻他也看得出來，初元道尊並不是色厲內茬，也不是虛張聲勢，而是真的有什麼把握。
但……
余修作為一路看著她走過來的幕後之人，對於初元道尊應當是無比了解的，在此之前，前者便將初元道尊的一切手段都告訴了余琛。
但在這些手段當中，最強大的也就是那無上神通光陰逆旅了。
余琛實在想不到她還能有什麼手段。
他看向余修，後者則是搖頭，表明他也不清楚。
余琛深吸一口氣，那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屏息凝神，也沒有立刻出手，而是死死盯著初元道尊，謹慎提防。
後者垂下眼帘，手腕一翻，一枚水晶一般的事物落在掌心當中。
那一瞬間，余修和遠方的姬天明，同時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心悸之感！
只看這一枚水晶，乃是圓球之狀，通體半透明之色，散發著冰藍色的光芒，氤氳在周遭。
——明明沒有任何可怕的氣息，明明沒有任何浩蕩的威勢，非要說的話甚至還不如凡人世界厲害一點的法器來得威風。
但卻讓余修感到……無比心悸！
他的眼眸中，露出驚訝之色。
顯然，認出了這般事物的來歷。
而遠方的姬天明，更是瞪圓了雙眼，渾身戰慄不已，額頭之上有簌簌的冷汗落下，嘴唇輕張，不住顫抖，就好似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來，也動彈不得！
而與此同時，余琛的眉頭同樣死死皺起。
這玩意兒……他是越看越眼熟。
就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樣！
與此同時，再無比遙遠的三界，域外虛空當中。
仍是那一座龐大而恢宏的茫茫斷界裡。
人頭古仙和黑龍古仙，屏息凝神，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那樣。
儘管此時此刻，這一方斷界當中，只有他們兩頭古仙的存在，而沒有任何敵人。
但從他們的狀態卻能夠很直觀的看出來，他們在緊張，同時也在恐懼。
——恐懼著即將到來的，即將要發生的事。
時間一點一點地的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無比漫長的煎熬。
直到某一刻，這種窒息一般的等待終於結束了。
嗡——
一聲輕微的轟鳴迴蕩在狼藉殘破的天地之間。
伴隨著虛空蕩開水波一般的漣漪，好似脆弱的布帛一般被撕裂開來，一團白色的光暈從其中飛出來，光芒緩緩散去，化作一道人形的身影。
只不過它同樣被無盡的光芒覆蓋，無法看清其容貌和身形特徵，只能看出是類人的形狀。
他的大小就和普通人一樣，並不高大，更不偉岸。
同兩頭巍峨龐大的古仙比起來簡直就是巨手與螻蟻的區別。
但正是面對這無比微小的存在，兩頭古仙的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因為他們能夠感受到，對方身上那一股超脫了次元的恐怖氣息。
這股氣息只有一位存在擁有。
那就是……王！
儘管此時此刻的王和平日裡的模樣狀態都大不相同，但古仙辨別什麼靠的也不是眼睛，而是對氣息的感知。
他們能夠感受到，眼前這位便是……古仙之王，是古仙一脈的統領者，無上之王！
於是不等這股仙王開口發問，兩頭古仙便戰戰兢兢又無比恭敬的將事情的經過都訴說了一遍。
——從他們通過那股莫名的感應找到這一方斷界開始，到他們入侵這一方的斷界，將其中的原本的土著生靈完全殺死，輕而易舉的找到那無上聖物，再到燧火大人試圖以身軀容納那無上聖物，而他們在外界望風護法。
最後因為過去了太久的時間，他們進來一看，卻發現原本的燧火大人早已身首異處，身死道消，而那無上聖物……不翼而飛！
很明顯的一點是，當聽到那位皇族古仙燧火死了以後，古仙王的情緒都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波動，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那暗紅色的龐大頭顱一眼，就好像完全無關緊要一樣。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當他聽到那「無上聖物」不翼而飛的瞬間，一股無法想像的恐怖威勢便在他身上煌煌爆發！
僅僅是一瞬之間便將這一方斷界攪得灰飛煙滅！
所有一切的殘骸，碎片，包括那皇族古仙燧火的頭顱，通通在這股恐怖的威壓之下化作齏粉，硝煙雲散了去！
兩頭古仙更是嚇得瑟瑟發抖，大氣兒都不管喘一點兒，生怕引火上身！
古仙王抬起手來，僅一瞬之間，那歲月長河的光影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將這一方斷界所發生的一切都完全重新演繹了一遍。
於是，古仙王看到了真相。
一片狼藉的斷界天地當中，龐大的燧火古仙幾乎占據了一小半天地的空間，而在他的腳下是無窮無盡的殘骸——斷裂的山河，破碎的國度，坍塌的城池，還有無盡的屍骸，他就像是坐在那龐大的屍山血海之上一樣，而此時此刻，他的眼眸當中完全沒有這些場景的存在，只望著頭頂之上那一枚人頭大小的水晶圓球，兩隻手緩緩抬起，露出無比憧憬和虔誠的神色，試圖將其收入手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如其來的意外打破了這如同信徒朝聖一般的莊嚴畫卷。
只看虛空蕩漾起水波一般的漣漪。
——就像先前古仙王來的時候那樣。
很明顯這是有人打通了虛空，跨越了無窮距離來到這一方斷界天地。
一道身穿紅色長裙的身影從那虛空中走出來，一開始來看的話，她的目的似乎並不是這一方斷界中的任何事物——因為在她出現的那一瞬間，便又伸手點出打通了另一道虛空，那副模樣就好似只是在趕路那樣，然後將這一方斷界當成了中轉和跳板。
可就在那一瞬間，好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熟悉而讓人厭惡的氣息一樣。
那長裙身影的眉頭緊緊皺起，停下了那匆忙趕路的腳步，然後轉過頭來，循著那股氣息的方向望過去，便正好看到了正在摘取無上聖物的燧火古仙。
那一瞬間，她的眼眸中燃起無盡的殺意，就好似要將整個天穹大地的完全切碎一樣。
而古仙燧火見了她，更是如同本能一般，心頭升起一股恐怖的暴虐和瘋狂。
——就好像在靈魂的最深處，有一段聲音在咆哮和怒吼！
殺死她！
殺死她！
殺死她！
於是，就在這般一方清醒，一方茫然，但雙方都飽含殺意的相遇之下。
一場可怕的廝殺，開始了。
亦或者說……屠殺。
只看那紅裙女子的手中，直接蔓延出無數銀色的絲線，剎那之間如同翻湧的風暴一般席捲整個天穹大地！
蒼天被切碎，大地被割裂，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那脆弱的豆腐塊兒一樣，被寸寸切割。
燧火古仙，自然也是如此。
皇族古仙引以為豪的特質，此時此刻在這謎一般的女人面前沒有任何作用。
一瞬間就被完全切碎！
而與之一同被切碎的，還有燧火古仙的身軀。
在那驚愕而茫然的目光中，堂堂皇族古仙連片刻都沒有抵擋，便被一瞬間切得粉碎，那死不瞑目的頭顱也被如垃圾一般扔在一旁。
但儘管如此，紅裙女子眼中的怒火和殺意，也沒有絲毫減弱。
她盯著那水晶一般的圓球，死死盯著。
——似乎她的殺意和怒火，從來都不是針對燧火古仙，亦或者說一位皇族古仙，壓根兒去不了她的眼。
她的注意力，從來都只在那水晶圓球之上。
沉默。
良久的沉默以後，她伸出手，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那水晶圓球取走，又一次點開虛空，失去了身影！
緊接著，畫面隨之消失。
只剩下一片無盡的死寂。
還有古仙王那冰冷而森寒的喃喃。
「大源……餘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