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一片赤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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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九看到葉恆,瞳孔微縮,小心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林驚弦幾步跨到葉恆跟前,小心翼翼的牽起她的手。

  就看到她掌心好幾處傷痕,血還在一點點的往下滴。

  林驚弦唇角崩起,抬手把葉恆抱起進了屋。

  勞九更加心驚。

  他的侍從折了回來:「總管,外頭傳遍了,葉家世交已經把妖物給抓住了,還送到國師府中,許天師用伏妖鍾困住了大妖。」

  勞九點頭:「收隊,回宮。」

  一路上,勞九都有點心驚膽戰的。

  福王妃傷了,福王面色平靜,語氣和緩,聽不出有什麼情緒來。

  這是悶著怒氣啊。

  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也不知道哪個要倒霉。

  林驚弦把葉恆放到床上,尋了治傷的藥給她塗抹,再拿著細白紗布把她的手一點點的纏繞起來。

  「怎麼這般不小心?」

  葉恆臉上帶著笑:「許多時候沒有活動筋骨了,這次動作有點大就給傷著了,沒事,養幾天就好。」

  林驚弦低了頭,眼神平靜,可深處卻蘊釀著狂風暴雨。

  「還有沒有傷處?」

  葉恆搖頭:「沒有了,就是胸口悶的難受,你抱抱我就好了。」

  林驚弦愣了一下,伸手把葉恆抱在懷裡。

  葉恆抱住林驚弦的腰,臉窩在他胸口蹭了好幾下,蹭的林驚弦心中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噪意湧起。

  「好了。」

  葉恆推開林驚弦。

  林驚弦低頭看她,又絞了帕子給她把臉好好的擦乾淨,讓她躺好,把被子蓋好,被角掖好:「你好生歇著,我去宮中一趟。」

  「嗯。」葉恆應了一聲,目送林驚弦離開。

  林驚弦一走,葉恆就坐了起來。

  剛才她從林驚弦身上吸了好些氣運,要趕緊煉化。

  乾清宮

  永嘉帝聽完勞九的匯報手中的筆桿直接給折斷了。

  「是百姓親眼見到許韻收伏了那大妖?」

  勞九點頭:「奴才派人打聽了好幾回,都說是真的,大夥說的信誓旦旦,必不能假。」

  永嘉帝猛的站了起來。

  他神色沒多大變化,抬手間卻把折斷的筆桿重重扔在地上:「派人去福王府走一遭……去朕私庫尋些上好的傷藥給福王妃送去。」

  這話才說出口,就聽得小太監來報:「陛下,福王求見。」

  永嘉帝抬眼:「宣。」

  片刻功夫,林驚弦著一身朝服進來。

  他進得殿就跪了下來。

  「兒臣給父皇請安,兒臣向父皇請罪。」

  永嘉帝冷冷看了他一眼:「何罪之有?」

  林驚弦垂頭,一副愧疚狀:「兒臣不尊聖旨,求父皇治罪。」

  勞九悄悄的看了永嘉帝一眼,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陛下,福王必定是知道王妃請了高人相助,因此才會抗旨不尊,王爺維護王妃乃是夫妻情深,實在情有可原,還望陛下饒了王爺這一遭。」

  「你起來吧。」等了一會兒,永嘉帝才轉身坐回龍椅。

  林驚弦站起身,小心的,緩緩的一步步挪到永嘉帝身旁。

  他垂手站在桌案旁,頭低著,淚一滴滴的往下流。

  「父皇,兒子心裡苦啊。」

  永嘉帝被他這一嗓子喊的嚇了一大跳,轉過頭去看,就見這孩子哭的悲悲切切,哀哀怨怨,大有一種怨婦之感。

  永嘉帝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苦什麼?」

  「兒子自幼多病,沒讀過什麼書,也沒替父皇分過憂解過難,更沒有什麼差事,自小,許多人都說兒子活不到成年,誰也看不起兒子……沒人看得起我,都說我是病秧子,早早晚晚得死……兒子文不成武不就,無外家妻族可依靠,雖得封王爺,可一個光杆子王爺頂什麼用啊,沒錢沒勢,窮困潦倒……」

  林驚弦哭的渾身發抖,眼看著下一秒就要倒下了,叫人看的心驚膽戰的。


  勞九趕緊拉了把椅子過來扶著林驚弦坐下:「王爺,您緩一緩,可別傷著了自個。」

  永嘉帝神色緩和了一下。看著林驚弦時,眼中也多了一點心疼。

  「父皇啊。」

  林驚弦又嚎哭了一聲:「除了父皇母妃,我家王妃是唯一對我好的,從來沒有看不起我,對我事事處處妥帖照顧,她要是,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子可怎麼活啊。」

  「父皇,兒子心裡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兒子是王妃和母妃的依靠,不敢和她們訴說,唯有和父皇吐露一二。」

  永嘉帝聽的更加心疼。

  很難得的,永嘉帝伸手撫了撫林驚弦的頭:「小七長大了,知道是你媳婦的依靠了,只是大男人的哪裡能哭哭啼啼的。」

  林驚弦扯了永嘉帝的袖子:「在父皇面前,我永遠都是個孩子,心裡壓著事,自然要跟父皇講啊。」

  「當著別人的面,兒子定是不敢做出此等小兒狀,可當著父親的面又怕什麼。」

  這話說的,叫永嘉帝的心腸整個都軟了下來。

  他子嗣繁茂,皇子就有十數個,但是只有林驚弦當他是父親,和他相處就如尋常人家的父子一般,可見這孩子打心底里親近他。

  轉念又一想,林驚弦說的也是實情。

  除去自己這個當父親的,孩子有了難處,能和哪個說?

  「行了,你也別哭了,這次朕也不怪你,你洗把臉趕緊回吧。」

  林驚弦坐著沒動。

  「父皇啊,兒子也替父皇難受,父皇貴為天子,乃天下之主,受萬民敬仰,可許韻卻目無君父,明明擒妖易如反掌,卻放任百姓逼迫父皇。」

  這話說到了永嘉帝的心坎里。

  他坐著沒動沒說話。

  林驚弦絮叨個不停:「兒子恨不得修得一身本事,也好有一日替父皇分憂,無奈這副身子骨,實在不成,如今兒子就想著既然文不成武不就的,那就自己學著賺點銀子,雖不能充實國庫,可只要能賺的足夠一府花用,能養活妻兒,也好過總跟父皇伸手要錢的好。」

  這話倒也是實在的很。

  永嘉帝點了點頭:「你啊,即是想經商,那就去吧,只一樣,不許用你王爺的名頭,有事交給下頭的人去做就好。」

  這是嫌傳出皇子經商來顏面上難看。

  林驚弦會意,悄悄湊近了:「兒子知道,肯定不會讓父皇為難,兒子想著借用二皇妃家的商行去做。」

  如果別人說要和二皇子妃一起經商,永嘉帝肯定要多想。

  但是林驚弦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永嘉帝不但不會多想,還會覺得這孩子實誠,什麼話都要和他說,父子之間真正的坦誠,林驚弦也沒藏著一點秘密。

  「只要你二皇妃幫你就行。」

  林驚弦這才破涕為笑:「父皇允了,兒子也就踏實了,等兒子賺了錢,必定好好孝敬父皇母妃。」

  勞九笑著上前,遞了熱帕子:「王爺,擦把臉吧。」

  林驚弦接過來擦了臉。

  可巧要傳膳的時候,他也不急著走,硬是磨蹭著在宮裡吃了飯才告退。

  永嘉帝臉上難得有了絲笑容。

  林驚弦一走,永嘉帝就對勞九說:「大伴,老七這孩子難得是個實誠的,和朕也親近。」

  林驚弦出了宮沒回去,轉頭就去了二皇子府。

  至於林驚弦和二皇子談了什麼沒人知道。

  第二日早朝,群臣上奏,要求嚴懲天師許韻。

  除了嚴懲許韻的摺子,御史台還上奏彈頦了好幾位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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