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集體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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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克被搖晃著,空洞的眼神漸漸的聚焦。

  他看到了夏洛克身後的麥可,以及麥可手中的鐵劍。

  羅克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突然掙脫夏洛克,準確的衝著鐵劍撞過去。

  「噗嗤。」

  鮮血飛濺。

  麥可及時移開了鐵劍,夏洛克也在後面踹了一腳,把羅克踹開了。

  羅克被翻過來。

  此刻,他鮮血披面,但脆弱的脖子被避開了,只是從下巴到左耳被拉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呼吸還在。

  夏洛克起身,不再看他,

  「你可能不知道。那天和你們同去的威利夫婦,全部死了。而你們一家,卻活下來一個你。你家的變數在於,多了一個吉布森。所以,其實是臨時被神仆叫上去的吉布森,分擔了你的負重,這才保全了你。」

  「你的生命之中有吉布森的重量,不要辜負了他。」

  羅克閉上了眼睛。

  夏洛克對麥可說,「把他帶下去。治好他。讓他活著。」

  「是。」

  羅克被拖走了。

  夏洛克轉身,他去面對台下的所有市民。

  此刻,觀看了整場的市民非常安靜。

  他們一起抬頭注視著台上的夏洛克。

  沒有人再茫然無措,沒有人再跪地祈禱了。

  他們即使再虔誠,也沒有羅克虔誠。再崩潰,也不會有羅克崩潰。

  夏洛克環視台下的市民,他的心情也有些沉鬱,

  「大家都看到了。漢娜,這個河谷鎮最虔誠的女人,得病死了。並且,她死的很痛苦。如果疾病真的是自人的體內發生,真的是神明對罪人降下的懲罰……那這神明未免太沒有眼睛。」

  台下安靜到可怕。

  在寒潮刮過一樣的氣氛中,沒有人反對。

  夏洛克,「或者,我們大家一直以來的認知是錯誤的:疾病就只是疾病。被傳染了,於是生病,僅此而已。」

  「疾病的傳播,遵循一定的規律。它通過跳蚤,病人的體液、飛沫讓健康人感染。那麼,我們根據傳播的規律,做好阻隔,就可以保護自己……」

  夏洛克就像一個生物課的老師,台下市民就是自己第一次上課的學生,他仔仔細細的把道理掰開了,細細的給所有人講解。

  台下的市民們表情非常認真。

  夏洛克之前覺得,用神學包裝紙把科學包上,逼市民吃下去,他們只需要遵守規矩,不需要懂得原理。

  但是羅克家的事情告訴了夏洛克,不行。

  如果他們不真的懂得這裡面的道理,至少是大致懂得,那麼,他們就會按照自己的理解,自顧自的做出一些[好事]。

  所以,這神學包裝紙,夏洛克是必須扔掉了。

  夏洛克,「大家生病的原因就是這樣簡單。明天我會放一個裝置在這裡,證明這條道理。」

  「另外一件事,漢娜和她的孩子已經死去,但是現在羅克還在病中。所以,我來為她舉行葬禮……」夏洛克踱步到前面來,沉聲宣布。

  市民們一聽,紛紛舒出一口氣。

  漢娜確實是一個好人,她在市民中口碑一直很好。所以大家看到她那樣也很不好受。如果能順利安葬,大家也會感到一絲安慰。

  中年的珍妮悄悄的從後面上台來了。

  她剛才趁著夏洛克在說話,悄悄的撿起被拋在一邊的白布,半彎著腰不引人注目的移動,然後把白布蓋在了漢娜和孩子們的身體上,一直把白布拉到他們下巴,仿佛六個人還只是在沉睡似的。

  夏洛克其實瞧見了,他微微嘆息。然後走過去俯身一拽,把白布拉過了幾個人頭頂。

  「朋友已經逝去,我們留下來的人還要活著!所以,在葬禮之前,我要宣布一條新規定!」

  夏洛克非常大聲,眼神堅定,

  「為了阻斷疾病傳播。所有病死人的屍體,必須火化。」

  之前河谷鎮的習俗都是土葬。所以台下市民們輕微騷動了一下。但很快沒有動靜了。

  幾個隊員過來,夏洛克和他們一起,重新把漢娜一家裹入白布,然後抬到了旁邊早已經準備好的柴垛上。


  市民看了看夏洛克,又看了看柴垛,奇怪夏洛克怎麼不立刻立刻進行儀式,同時他們有點驚恐的發現,這堆好的柴垛相對於六個人,是否太大了……

  夏洛克搖頭,

  「今晚,死去不止是漢娜一家,這次的爆發性感染,我們失去的不是六個朋友,六個同胞……而是四十二個。」

  夏洛克的表情非常沉重,「漢娜一家的慘劇,在今晚重複發生。」

  市民驚恐的轉頭,然後才發現就在柴垛旁邊,已經站了十幾個人。

  今晚參與戰鬥的所有的隊員都聚集過來了。他們抬著一卷卷白布下的物體。

  經過前幾次,市民們都知道了那是什麼。

  那是他們去世的家人。以及在醫療小組外面,甚至來不及得到治療,立刻就死去的人。

  所有市民瞬間害怕到顫抖,一卷卷白布慢慢的被放上去,他們才真實的感受到死亡的力量。

  小丑尼克站在一邊,充當葬禮主持人。放上一個屍體,他就介紹一下,此人是誰,生前做過什麼事情……

  中年的珍妮小心仔細的把小約翰放在了漢娜手邊,和漢娜的孩子們挨在一起。

  仿佛在接下來的道路上,漢娜還會幫她在路途中照看一下孩子,教訓嘴饞的小約翰,讓他不要亂吃野果,仿佛珍妮只是一時間顧不上來,仿佛他們幾個小孩子還會湊在一起玩似的。

  「小……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珍妮開口想最後囑咐一點什麼,但剛剛發出第一音節,她就忍不住泣了一聲,然後淚水就止不住了後面只是一個母親痛苦的乾嚎。

  然後旁邊的隊員也忍不住了,大家都哭了出來。

  「啊啊啊!」「父親……」「嗚嗚嗚……」

  現場一片悲聲。

  人類的情感是相通的。誰沒有家人,今晚,安然度過的人們不過是走運了一點而已。

  市民們被這氣氛感染,也是忍不住感到哀傷。

  夏洛克在一旁靜默肅立。

  稍後,所有屍體擺放完畢。白布一個挨一個,竟然放滿了一個柴垛。

  「大人……可以了嗎?」有人來問。

  夏洛克搖搖頭。

  「不,等一等,還有一個人。」

  黑暗中,腳步聲從小巷中響起,兩個少年氣抬著一卷白布喘吁吁的趕到了。

  「大人,挖出來了,但是時間太緊,我們來不及把泥土弄的太乾淨……」少年大喘著氣解釋。

  夏洛克搖搖頭,蹲下來慢慢解開白布。

  「呀!」

  「怪物!!!」

  布匹揭開,看清楚的市民嚇的一片驚叫,連連後退。

  白布下面,是一具屍體。

  腦袋和身體已經完全徹底的分家了,很明顯是被利器割下來的。但這不足以讓他被稱為怪物。

  真正的原因是,他身體布滿暗綠色的鱗片,腦袋更加嚴重,後腦勺長出了暗綠魚鰭。眼睛是一片白翳。

  「怪物!怪物怪物!!!」

  市民們大叫著後退。

  夏洛克仍然半蹲在原處,他看著屍體眼神有些哀傷,

  「不,他不是怪物,他是我未認識的一位朋友……」

  「……一位青年巫師,」

  「他是,一位先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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