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最後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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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學長,是你殺了趙教授吧?」錢雨澤靜靜地凝視著他,那雙眼睛裡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悲傷,猶如一潭幽深的湖水,快要溢出來一般。

  「是。」韓文緩緩轉身,動作略顯遲緩,隨後「咔噠」一聲,將房門反鎖上,那聲響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給這場殘酷的對峙劃下了一道決絕的界限。

  「去自首吧!我知道趙秋實是個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你遭遇了那些痛苦……我同情你,但你不要一錯再錯啊!」錢雨澤的聲音帶著一絲懇切,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他真心希望韓文能在這最後關頭迷途知返,選擇那條正確的道路。

  「自首?呵呵……你們根本就不知道我為了夢想付出了多少,我輸不起!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而且警察到現在都還沒有懷疑到我頭上,那就必須得除掉後患……」韓文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緩緩掏出一柄刀子。那刀子在昏黃的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刀刃狹長且鋒利無比,仿佛能輕易劃開這世間的一切偽裝,而刀柄沒有任何雕刻裝飾,泛著古銅色的光澤,透著一種古樸而又危險的氣息。

  錢雨澤見狀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轉移到他手中的那把刀子上,眼中閃過一絲驚愕,忙問道:「你這是幹什麼?」

  「對不起,你也只不過是個犧牲品罷了。」韓文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寒光,那目光好似冬日裡的寒風,能瞬間凍結一切溫暖。話音未落,他便猛地朝著病床奔去,高高舉起手中的刀子,朝著錢雨澤的咽喉狠狠扎去,那動作迅猛而又狠厲,仿佛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然。

  錢雨澤畢竟也是經歷過不少風浪的,反應極為敏捷,只見他一個鯉魚打挺,迅速翻身下床,穩穩地立在窗邊。慌亂之中,他順手拽過一旁的輸液杆,將其當作抵擋的武器,與韓文形成對峙之勢,眼神中滿是警惕與戒備。

  「你……傷已經好了嗎?這麼快?明明那幾刀刺得很深啊……」韓文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握著刀的手也微微顫抖起來,似乎對錢雨澤如此迅速的恢復能力感到十分詫異。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又怎麼知道我受了傷?」錢雨澤心中疑雲密布,他深知關於自己受重傷被轉移到嵩昭醫院這件事,只有刑偵隊的幾名刑警知曉,這屬於高度機密的信息,韓文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呵呵……看看我送你的那個錢包吧,在最內側。」韓文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得意又陰森的笑容。

  錢雨澤聽聞,急忙從床頭抓過錢包,雙手微微顫抖著,快速撕開那最內側被簡易縫合的小袋。只聽「叮」的一聲,一個U盤大小的機器從中掉落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

  「這,這是……」錢雨澤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追蹤器。」韓文握著刀,一步一步緩緩朝錢雨澤逼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錢雨澤的心尖上,讓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整個房間的氣氛也愈發緊張起來,仿佛空氣都快要凝固了一般。

  「你一直在追蹤我的位置?」錢雨澤驚得瞪大了眼睛,腦海中瞬間將這一路上所遭遇的種種異常情況重新排列了一遍,如同電影回放一般。突然,一個悲哀的事實在他腦海中浮現,他脫口而出道:「難道在夏島襲擊我的不是連環殺手李深海?」

  「呵呵,我呀,還是下手不夠狠。當時如果讓你死掉,就可以把罪責完全推到那個連環殺手身上了。」韓文臉上露出一絲猙獰的笑意,目光陰冷得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讓人不寒而慄,「那樣的話你就會背負著殺掉趙秋實的罪名死得乾乾淨淨!別人恐怕還會覺得你罪有應得吧。」

  錢雨澤聽聞此言,心中既憤怒又悲涼,他攥緊了拳頭,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一用力,將那追蹤器捏得粉碎,碎片散落在地上,仿佛是他破碎的信任。

  「我,我一直把你當朋友啊!韓學長……」錢雨澤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眼中滿是失望與痛心,他怎麼也沒想到,曾經那個看似親切的學長,竟然會如此對他。

  「可你,只是我實現夢想的棋子而已。」韓文冷哼一聲,一個箭步如獵豹般迅猛地沖了過來,手中持刀,再次朝著錢雨澤的脖頸狠狠刺去,那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對達到目的的瘋狂執著。

  錢雨澤見狀,迅速掄起輸液杆,用力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鐺」的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在房間裡迴蕩,震得人耳膜生疼。緊接著,他身形一閃,敏捷地從桌子上翻了過去,與韓文拉開了一段距離,同時大聲說道:「你以為殺了我就不會有人知道你的罪行了嗎?林叔叔一定會查出來所有一切都是你乾的!」

  「不可能!我表哥就是趙秋實那個案子的負責人,他告訴我,兇手已經確定就是李越了!」韓文突然轉頭,臉上露出一抹陰惻惻的笑容,那笑容在這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說著,他左手伸進口袋,緩緩掏出了那條幸運繩,在手中輕輕晃了晃,「所以,只要你消失掉,一切都會結束。我會殺了你,然後把你帶走好好埋葬的。像你這樣的人突然在醫院失蹤,也不會有人在意吧。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夢想,你活著有什麼意義?」


  錢雨澤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著一種堅定與從容,他抬起頭,直勾勾地盯著韓文,緩緩說道:「怎麼?想誘導我自殺嗎?那你可就錯了,我已經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義!我倒是想問問學長你,一直在說什麼『夢想』,還說為之付出了很多,可你的『夢想』究竟是什麼?」

  韓文一愣,被錢雨澤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出,出國讀博……」

  「呵呵,讀完博士呢?」錢雨澤步步緊逼,眼神中透著審視與探究,他想要讓韓文真正看清自己所謂的「夢想」到底是怎樣的空洞。

  「找個好工作,賺錢……」韓文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所說的這些並不能稱之為真正的夢想,只是在錢雨澤的追問下,機械地回答著。

  「那不是夢想,韓學長。」錢雨澤抬起頭,目光堅定地直視著韓文,語氣誠懇而又嚴肅,「那只是茫然無目的向前爬罷了,你的人生像我之前一樣空虛得可悲。」

  「那你難道明白了什麼是夢想嗎?」韓文被錢雨澤的話刺激得有些惱羞成怒,他提高了聲音,朝著錢雨澤吼道。

  錢雨澤點點頭,腦海里瞬間浮現出林悅、林大勇以及那個金髮男孩、玉婷姐、流浪漢、民工大叔們、薛穎還有所有在路上遇見的人們。那些溫暖的、善良的、充滿生活氣息的面孔一一在他眼前閃過,仿佛是一部關於人生意義的幻燈片。

  「我要用文字救贖迷茫的人,給他們勇氣。還有,我要守護一個女孩,給她一輩子的幸福!這就是我的夢想,所以……我是不會稀里糊塗死掉的!」錢雨澤的聲音沉穩而有力,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心底深處發出的吶喊,透著對未來的堅定信念。

  韓文愣住了,他像打量一個陌生人一樣盯著錢雨澤,嘴角微微抽動著,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只是吐出幾個字:「你胡,胡說……」

  「倒是你,就算沒有被抓住,也會繼續像行屍走肉一樣活下去!」錢雨澤毫不留情地繼續說道,他希望能通過這些話讓韓文清醒過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錢雨澤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那清脆的鈴聲在這緊張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他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面赫然顯示著「林悅」的名字。他又看了一眼韓文,沒有輕舉妄動,只是靜靜地等待著,整個房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時間在這一刻凝固了。

  「這就是一路上跟著你的那個女孩嗎?」韓文見狀,開口問道,眼神中透著一絲好奇與不屑。

  「是。」錢雨澤簡短地回答道,眼睛依舊緊緊盯著韓文,不敢有絲毫鬆懈。

  「就她……一個小丫頭,值得你賭上性命去守護?你的夢想就是給她幸福嗎?」韓文咧開嘴,大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寂靜的房間裡迴蕩,顯得格外刺耳,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沒錯!」錢雨澤瞪著他,目光冷峻得如同冬日的寒冰,沒有絲毫退縮之意。

  「接吧,開免提,告訴她你沒事。不然,要是她也卷進來,我可不會可憐她而留活口。」韓文威脅道,手中的刀子在燈光下閃爍著寒光,似乎在強調他話語中的狠厲。

  「餵?林悅……」錢雨澤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一些,不想讓林悅察覺到這邊的危險情況。

  「怎麼不回微信嘛?」電話那頭傳來女孩子撒嬌的聲音,那聲音如同春日裡的微風,輕柔而又甜美,與這邊緊張壓抑的氛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不起……我,睡著了。」錢雨澤撒了個謊,試圖安撫林悅的情緒。

  「啊!我忘了,都快12點了啊!但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忍不到明天了。」電話那頭聲音激動,仿佛有什麼重大的消息迫不及待地要分享出來,「殺害趙教授的真兇落網了,不是李越!是誰你絕對猜不到!」

  「誰?」錢雨澤用餘光瞥了一眼韓文,見他攥緊了刀子,額頭上冷汗漣漣,顯然是對這個消息十分緊張。

  「翟方!那個又拽又臭屁的刑警……你還記得不,把你從夏島拷走……」林悅在電話那頭興奮地說道,聲音中透著一種終於揭開謎底的暢快。

  「他……不可能啊!」錢雨澤忍不住脫口而出,心中滿是震驚與疑惑,怎麼也沒想到會是翟方。

  「不知道了吧!他是韓文的哥哥,據說是替弟弟報仇殺了侵犯他的研究生導師……反正他已經認罪了,現在被爸爸他們拘起來了。真相大白了!」林悅歡呼道,那聲音透過聽筒,清晰地傳進錢雨澤的耳朵里,在這房間裡迴蕩著。


  「太好了……」錢雨澤頓了頓,瞥了一眼呆若木雞的韓文,微微一笑,說道:「哥哥為弟弟犧牲,看來他們兄弟情深啊。真令人感動呢,就像……紅花峪王玉婷和王大成姐弟。你還記得嗎?玉婷姐為了不讓弟弟被抓,把弟弟欠的債算到自己頭上,結果被債主害死了。」

  「嗯?等等……」林悅似乎察覺到了錢雨澤話裡有話。

  錢雨澤微笑著,打斷她的話,繼續道:「我很好,今晚不要來了,明天也不要來,我需要休息。再見!」說罷,他掛斷電話,順便關了機,不想讓這通電話再給林悅帶來任何危險。

  韓文這才緩過神來,一臉茫然地問道:「你那個女朋友說的是真的嗎?」

  「是啊,他是林大勇警官的女兒。」錢雨澤回答道,眼睛依舊盯著韓文,時刻防備著他可能做出的下一步舉動。

  哥哥……

  韓文渾身顫抖著,手再也無法握住那把刀子,刀子「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在寂靜的房間裡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無法想像,當時那個對他火冒三丈,甚至讓他退學,嫌他丟人的哥哥,竟然會做出頂罪這種事。

  「他……他會怎麼樣?」韓文喃喃自語道,眼中滿是擔憂與自責,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隨時都可能奪眶而出。

  「哦?估計會被判死刑吧。而且他是警察,執法犯法,罪加一等,可能連緩期都沒有。」錢雨澤故作輕鬆地說道,其實他心裡也對翟方的命運感到惋惜,畢竟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

  「那他的夢想……」韓文抱住頭,想起了奶奶的話。

  「你哥哥他呀,一直想當一名警察,最好是刑警,懲治罪犯,不讓你姑父當年受的罪再發生……」

  淚水一滴滴從他眼眶中滑落,他想起了錢雨澤關於夢想的論調。這一刻,他才終於知道自己所謂的夢想不過是彌補空虛的安慰劑,而哥哥的夢想卻是他畢生奮鬥的目標。可是,因為自己,哥哥要失去一切,不光是夢想,還有付出很多換來的一世英名。

  多年前,親戚鄰居們的議論聲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哥哥和你姑父一樣,就是個痞子,考不上高中的,還是早點學門手藝的好。」

  「看他那倔樣,和他爸一樣,天天打架,不學好,沒準哪天也被打死了!」

  如果哥哥真的被判刑,那他們一定會幸災樂禍奔走相告吧。

  「瞧瞧我說的沒錯吧,那孩子和他老子一樣,就是痞子,是流氓,現在還是殺人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無數假想的議論聲在韓文腦海里交織,他痛苦地抱住了頭,大喊一聲:「不——不是的,哥哥不是兇手!!!」

  錢雨澤一直靠在窗邊凝視著韓文,與他的回憶在腦海里閃過。第一次在嵩昭大學裡見到他時,他穿著藍色半袖襯衫和牛仔褲,臉上帶著親切的微笑,主動接過自己的巨大帆布袋,輕鬆地扛在肩上。

  「雨澤,真沒想到咱們村還能有人考出來,你可真棒!以後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別不好意思……」

  不管那時候的他所說所做是否發自真心,但不可否認的是他給過自己真實的溫暖,甚至一度被自己當成兄長看待。錢雨澤相信,他不是一個徹底腐爛的人,只是一時間因為仇恨迷失了自我。

  「韓學長,去自首吧,現在還不遲……」錢雨澤說著,一步一步緩緩向他走去,眼神中透著一種真誠的期盼,希望韓文能在這最後關頭幡然醒悟。

  「不……」韓文終於抬起頭,臉上露出悲哀的一笑,「已經晚了。」

  突然,他彎腰撿起地上的刀子,舉著刀子不顧一切地衝著錢雨澤飛跑而來,那眼神中透著一種絕望與瘋狂,仿佛已經失去了理智。

  錢雨澤一驚,下意識地向一旁閃去,然而,在與他相差不足10公分的時候,卻被他一把推開了。錢雨澤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就在這瞬間,他看見韓文微微側頭時,嘴角那一抹憂傷的笑容,那笑容里仿佛藏著無盡的無奈與悔恨。

  不對!難道說……

  錢雨澤心中猛地一驚,只見韓文直奔向窗口,一把拉開窗戶,動作迅速而又決然。緊接著,他雙手攀上窗台,沒有絲毫猶豫,縱身一躍,那身影如同一隻折翼的飛鳥,向著窗外的黑暗墜去。

  這時,一隻手從窗口垂下,緊緊攥住了韓文的手。錢雨澤不知何時已經衝到了窗口,他咬著牙,裸露的手臂青筋暴突,用盡全身的力量保持平衡,試圖將韓文拉回來。

  「放開我!」韓文瞪著趴在窗口的錢雨澤,眼中滿是痛苦與掙扎,他不想就這樣被拉回去,面對那未知的命運。

  「還沒有結束……」錢雨澤咬著牙,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來,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你哥哥……清白……」

  韓文再也沒有言語,眼淚順著臉頰滴滴答答地流下,那淚水裡有對哥哥的愧疚,有對自己所做所為的悔恨,也有對未來的迷茫與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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