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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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續)

  那和尚方丈木然地說:「多謝施主施捨,菩薩會顯靈的,阿彌陀佛。」他接過大洋,將大洋放進身旁的物品櫃裡,「施主大方,一人頂十人哪。」

  「多送多顯靈,多送多保佑。」劉妨書聽見了和尚方丈這話,心中大喜。一個人給菩薩至少送十塊大洋,這不正是當初他對劉子午,劉之福,還有陳勝雙說過的數字嗎?這再次證明陳勝雙已經和方丈聯上手了,起碼是強迫方丈接受了聯手。他對陳勝雙從心底里感到滿意,尤其是對發瘟疫之財,他信心倍增。這時,他借過和尚方丈的話,故意大聲說道。

  大殿裡的朝拜者沒有不聽見的,只是為劉妨書的行為感到震驚,沒想到這人出手如此大方,但是再也沒有一個人上前送大洋。

  劉妨書心裡急了,他知道,雖說方丈是聯手了,但是方丈手裡不可能有多少大洋啊。要想讓方丈收到大量的大洋,那就得讓朝拜者送大洋啊。俗話說,盆大刮粥啊。只有讓大家都送大洋,那大洋才會多起來。可是,人家的大洋都在人家的口袋裡,在這大殿上當著菩薩的面,他既不能搶劫又不能威逼,那該如何做才能讓大家把大洋掏出來呢?對,找菩薩。菩薩能開口要求送大洋就好了。可是,菩薩端坐在那裡莊嚴威風,菩薩哪會開尊口啊?對,找方丈。方丈是菩薩的代言人。只要方丈開口,那些朝拜者準會送大洋。「方丈,你剛才說,我一人能頂得上十個人,那你的意思是規定朝拜的人都得至少送十塊大洋喏?」

  那和尚方丈知道這個朝拜者來頭不善,不敢唱反調,只得迎合說:「施主說得正是。要想免除瘟疫之災,要想保全性命,每人都得給菩薩送十塊大洋。請問施主,你為什麼一人送一百塊大洋呢?」

  「我不只是一個人,我還為我的堂客,我的姨妹兒,劉子午和劉之福加倍代送。」劉妨書說完這話,還特意對這兩人瞟了一眼。這兩人像是無動於衷。

  「請問施主,劉子午和劉之福是你的家人嗎?你可要知道,菩薩只能保佑家人啊。」那和尚方丈這時恐懼已經全消,想到陳勝雙說過的那句誠心有獎的話,得獎的貪婪之心油然升起,便添油加醋地策起來。

  劉子午心裡剛才還對劉妨書感恩載德,慶幸劉妨書當初說的多動員一個人來武陵山敬菩薩劉妨書就獎勵他一塊大洋的,這時總算兌現了,可是,當他聽到那和尚方丈如此之說時,他的心涼透了。他恨那和尚方丈不該那麼說,還有,他雖然動員了許多人,可是劉妨書一路上並沒有兌現承諾啊。算了,劉妨書也許是還沒有搞到大洋而不願先掏腰包,幸好他自己有所準備。奴才的主動性特點使他趕緊伸手,從口袋裡掏出大洋送到那和尚方丈面前:「我是劉子午,我家五個人,我給菩薩送五十塊大洋,求菩薩免去全家人的瘟疫之災。」

  那和尚方丈接過大洋,又將大洋放進身旁的物品櫃裡,慢慢吞吞地說:「菩薩一定會為你全家人免去瘟疫之災,阿彌陀佛。」

  劉之福在那來的路上也想過劉妨書會不會說話算數的問題,當然,他想是想過,但他並沒有把劉妨書說話算數當作依靠,他在口袋裡早就裝好了幾十塊大洋。敬菩薩是求菩薩保佑性命的,誰敢把它當作兒戲呢?剛才,劉妨書還點了他的名,在眾多鄉親的面前,尤其是在菩薩面前,他豈能躊躇不前,便趕緊從口袋裡掏出大洋送到那和尚方丈面前:「我叫劉之福,我家兩個人,我送二十塊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家兩個人的性命。」

  那和尚方丈接過大洋,又將大洋放進身旁的物品櫃裡,慢慢吞吞地說:「菩薩一定會保佑你家兩個人的性命,阿彌陀佛。」

  「我叫胡庭仁,我家四個人,我給菩薩送四十塊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全家人的性命。」胡庭仁剛才看見前面幾個人都給菩薩送了大洋,也就主動從自身的口袋裡掏出大洋送到那和尚方丈面前。

  那和尚方丈接過大洋,又將大洋放進身旁的物品櫃裡,慢慢吞吞地說:「菩薩有靈,保佑你全家人的性命,阿彌陀佛。」

  「我叫郭清海,我家六個人,我給菩薩送六十塊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全家人的性命。」

  那和尚方丈接過大洋,又將大洋放進身旁的物品櫃裡,口中的說詞越來越短:「菩薩保佑,阿彌陀佛。」

  「我叫劉初善,我家三個人,我給菩薩送三十塊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全家人的性命。」

  「我叫劉朗月,我家四個人,我給菩薩送四十塊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全家人的性命。」

  敬菩薩講究的是心誠,心誠了菩薩才會顯靈,菩薩才會保人性命,這是敬菩薩的朝拜者的普遍心理。為了求菩薩保命,誰願意要錢不要命呢?既然是來求菩薩保命,誰又會不主動送錢呢?心誠的朝拜者們唯恐自己送錢送晚了,菩薩會顧及不過來,因此都爭先恐後地往那和尚方丈手裡塞大洋。一時間,那和尚方丈哪裡顧得過來,他便把替菩薩說的話說到了最短:「菩薩保佑。」甚至他還免去了親手接受大洋,要求說,「請施主把大洋放進櫃裡吧。」


  劉妨書遠遠地站在一旁,眼望著朝拜者們紛紛把大洋放進了物品櫃,心裡那份喜悅就像大海中的波濤,一浪高過一浪;心裡那些憧憬一個甜過一個:那白花花的大洋將會是他獲得的瘟疫之財。不過,這財會有多大呢?他心裡還無數,因為在他送給菩薩一百塊大洋之前,前面的那些朝拜者都送過大洋嗎?在他送給菩薩一百塊大洋之後,朝拜者送大洋的多少他還是有數的。除了對這一點有數以外,他還有一點也是有數的,那就是剛才給菩薩送大洋的朝拜者都是轄神崗村的人,他都認得這些人。那麼,還有那麼多不認識的朝拜者肯定不是轄神崗村的人。那些不認識的朝拜者都會送大洋嗎?對,得想辦法,一定得讓他們送大洋。可是他身在這廟裡,不比他身在轄神崗村。他在轄神崗村可以作威作福耀武揚威,在這裡恐怕不可以,起碼這個時候不可以。眼見那些送大洋的朝拜者越來越少,這可如何是好?陳勝雙在哪裡?應該讓他去想辦法,對,讓他去強迫幾個和尚強迫朝拜者送大洋,可是,陳勝雙會在哪裡呢?朝拜者們送的大洋就在這大殿裡的物品櫃裡,陳勝雙絕不會遠離這些大洋而不顧,他一定會在旁邊的禪房裡。劉妨書這麼估計,順手推開旁邊的一間禪房。不出所料,陳勝雙等人都在其內。

  「妨爺……妨爺。」陳勝雙被劉妨書的突然闖入而嚇了一跳。

  「快,快去找上兩個和尚,要和尚幫助那方丈要求敬菩薩的人都送大洋。」

  「是。」陳勝雙二話沒說,走出門去,對那外面的兩個和尚耳語一番,然後又迅速地返回到這間禪房裡。

  陳勝雙剛剛打死了方丈,那兩個和尚都認得他,知道他手裡有槍,因此沒有不從者。那兩個和尚很快就站到了那和尚方丈的身邊。

  「方丈,我叫陳勝主,我家四個人。我給菩薩送一桶上好的茶油,求菩薩保佑我全家人的性命。」這叫陳勝主的個頭不高,但身材健壯,眼睛明亮,嘴巴說話流暢,短短的頭髮在頭上像草莊,說完話後,便把那桶茶油放在和尚方丈的身旁。

  「阿彌陀佛,」那和尚方丈顯然是不滿意,「施主為什麼不給菩薩送大洋?」

  「我哪裡有那麼多大洋啊?我家的大洋被陳凱聖那土匪逼去買藥了。」

  「你吃了藥何必來求菩薩呢?」那和尚方丈心生好奇地問。

  「吃了藥後還拉稀,那藥哪能保性命哪?還是求菩薩靈些。」陳勝主說著心裡話。

  「要想菩薩靈,你得送大洋啊。」那和尚方丈照舊說著。

  「我沒有那麼多大洋啊。」陳勝主很為難。

  「你有多少大洋?」那和尚方丈旁邊的一個和尚問道。

  「幾塊。」

  「幾塊也得送給菩薩。」那和尚方丈旁邊的另一個和尚吼叫道。

  「那是我在路上的飯錢啊。」

  「飯錢也得送給菩薩,要不然,你在回去的路上就會從『試心岩』上掉下去摔死的。剛才還有人沒送大洋就從那裡掉下去摔死了。」那和尚方丈恐嚇道。

  「那我不送,我留著要吃飯的。如若送了,我恐怕還沒有摔死就餓死了。」

  「把大洋拿出來!」那和尚方丈旁邊的兩個和尚衝上前,扯住陳勝主就搜身。

  陳勝主不肯讓步,雙手護住自己的口袋死死不放。兩個和尚對他拳打腳踢,奪走了那幾塊大洋。

  禪房裡的陳勝雙剛才聽到陳勝主的名字時,就知道那陳勝主是他的堂弟。要是在過去,聽說堂弟來了,他肯定會出面見見堂弟,寒暄幾句,尤其在這種被人毆打的時候,他會出手相助,可是這時候,他是萬萬不想去,因為,如果不讓他堂弟送大洋,那後面的朝拜者們都不會送大洋。再說,他已經反水,這在陳氏家族中是一大醜事,他哪裡有臉見堂弟?可憐,他堂弟身上留著吃飯用的幾塊大洋硬是被和尚奪去了。

  「旁邊的人都聽著,大家都得送大洋!」那和尚方丈旁邊的一個和尚氣勢洶洶地說。

  陳勝主七孔流血,哀聲嗥叫,旁邊的朝拜者們個個嚇得心驚膽戰,用顫抖的手送著為數不多的大洋。

  「我只有十塊大洋,送給菩薩,我只能求菩薩保佑我老娘的性命。」有個朝拜者沒報自己的姓名,就將十塊大洋放進了物品櫃。他明白,他今天來了,他是不可能留著大洋離開大殿的。與其說挨打後被人奪走,還不如他主動送上,這樣才可以免遭一打。

  「你就不求菩薩保佑你自己的性命了?」那和尚方丈質問道,「搜!」

  那兩個和尚衝上前對這個人全身上下搜了個遍,確信沒有了大洋,才放手讓他離去。


  「方丈,我只有九塊大洋,我全都送給菩薩,求菩薩保佑我兒子的性命。」有個中年女人戰戰兢兢地把大洋往物品櫃裡放。

  「阿彌陀佛,」那和尚方丈怪腔怪調地說,「菩薩規定,十塊大洋保佑一個性命。你少了一塊,哪能保你兒子的性命?」

  「我實在是沒有大洋了。請方丈給菩薩說說好話吧。」那女人哭喪著臉哀求著。

  「那你就把你的上衣脫了送給菩薩當抹布吧。」那和尚方丈不願意破例讓人少交,便提出以物品抵錢。

  「這山上山風很大,我本來就穿得不多。請菩薩饒了我吧。」

  「你到底是要保你兒子性命還是保你自己不冷?」那和尚方丈不高興地說。

  「這……保我兒子。」

  「來人哪,把她的上衣脫了。」那和尚方丈命令道。

  「不,不要脫,不要脫!」那女人用雙手抓住自己的上衣,拼命掙扎著。可她哪能架得住兩個男人的粗野,她的上衣硬是被撕扯了下來,然後被和尚推出了大殿,她護著自己的胸脯在大殿外悲傷地抽泣。

  看樣子,已是申時。兩個時辰的時間裡,約摸有幾百甚至有上千的朝拜者都在大殿裡給菩薩送了大洋,這時,大殿裡的朝拜者稀稀拉拉。劉妨書認為時機已到,把手一揮:「走,去拿大洋!」

  隨著劉妨書一聲令下,他的嘍囉一齊沖向那和尚方丈身旁的物品櫃,拼命地往事先準備好的錢袋裡裝大洋,那些錢袋裝滿了也沒能把大洋裝完,劉妨書一把抓起剛才被和尚扒下的女人上衣,將上衣的兩個袖口打了結,又將剩下的大洋裝進了女人的上衣衣袖裡。

  那兩個和尚看見裝大洋的人多,料定他們都是一伙人,知道自己不是他們的對手,便退到一旁觀望。那和尚方丈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著陳勝雙一伙人把大洋全都裝進了錢袋,捆好了錢袋,扛上了錢袋,匆匆朝外走。他記起了陳勝雙開始對他說的話,望著陳勝雙離去的背影,衝上前去,抓住陳勝雙背上的錢袋,質問道:「陳爺,你說過心誠有獎的呢?」

  「去你x的!」陳勝雙抬手扇了那和尚方丈一巴掌。

  那和尚方丈抓住錢袋不放,憤憤地問:「你說話不算數?」

  「妨爺。」陳勝雙被那和尚方丈扯住錢袋脫不開身,便直喊劉妨書。

  劉妨書見狀,從腰間抽出短槍,對準那和尚方丈的手臂叭叭就是兩槍。

  那和尚方丈的手軟了下來,兩手臂直流血,兩眼望著兩手臂,左手顧不了右手,右手顧不了左手。

  「走,去趕上轄神崗的人!」劉妨書一聲令下,這夥人扛著錢袋匆匆就跑。

  第三十九章明知山有險,偏向險山行;

  豪氣壓惡氣,救出鄉里人。

  (本章大意:劉樹人飛馬進入口袋陣,以論理拖住劉妨書,等候郭仁的援兵,被劉妨書給控制住。陳凱聖現身,控制住劉妨書,與劉妨書狗咬狗,互相揭露發瘟疫之財,要親自對劉樹人報仇。

  龔慧成與劉之任趕來救下劉樹人,退還鄉親們的大洋,準備槍斃劉妨書與陳凱聖。侯家漢現身在半山腰,強迫劉之任放開陳凱聖與劉妨書,並將劉樹人交給陳凱聖處理。千鈞一髮之時,劉清用身掛手榴彈出現在侯家漢的身後,強迫侯家漢釋放劉樹人與鄉親們回家。)

  駱駝峰下狹窄的小道是幾個縣的敬菩薩的朝拜者們的必經之地,這裡的主峰酷似駱駝的背,因此而得名駱駝峰。主峰周圍是連綿不斷的低矮的山巒。山巒上和山間樹林茂密,雜草叢生。若不是敬菩薩的朝拜者路經此地,此地可說是絕無人煙。

  半山腰上藏匿著陳凱聖和他的嘍囉們,他們在這裡已經布下了口袋陣,個個悄然無聲,荷槍實彈,望眼欲穿,焦急地等待著獵物進入口袋陣。終於,他們等待的獵物開始進入了,一個,一個,又一個;一群,一群,又一群,在那狹窄的小道上密集起來。

  「凱爺,我們動手吧。」陳家文有點憋不住了,小聲地問陳凱聖。

  「你看到劉樹人了嗎?」陳凱聖坐在樹後的岩石上,小聲地問道。

  「沒有。」陳家文透過樹葉,仔細看了兩眼後回答道。

  「你看見胡庭仁了嗎?」陳凱聖又問。

  「沒有。」陳家文睜大眼睛窺探著,「凱爺,你不是要搞劉妨書的大洋嗎?你問這兩個人幹什麼?」

  「能看到這兩個人,就證明劉妨書馬上就會進入我們的口袋陣了。我今兒不僅要搞到大洋,而且還要對這兩個人報仇。」

  「唔,我想起來了。你是要報讓你賠牛錢之仇。對,這正是個好機會。」陳家文回想起來了,「凱爺,我還有一事不懂,想請教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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