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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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八章續)

  「陳凱聖?」劉之任驚愕得圓瞪雙眼,不禁失聲叫道,「那是怎麼回事啊?」

  「別高聲大叫了。難道這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嗎?這下子我們可以去找郭仁師長了吧?」龔慧成被劉之任問得沒有辦法了,才說了那麼一句,這時,又催促劉之任快走。

  「你還沒有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嘞。」

  「等一會你就會明白的。快走吧。」龔慧成蹬著腳說。

  「那好,既然是這樣,那就快走吧。」劉之任終於同意了。

  劉之任把馬拴到了旁邊的樹上,帶領龔慧成向前走。二人快步如飛地走進寺廟裡,找到了郭仁師長。他也穿著灰色軍服,頭上戴著灰色軍帽,一對大眼睛亮閃閃,兩道眉毛微微彎,一個鼻子雄赳赳,一個嘴巴格外圓,神清氣爽,面帶笑容,中等身材,身板結實。

  劉之任報告:「郭仁師長,我姑丫有急事找你,請你借一步說話。」

  「喔?請來旁邊房裡說。」郭仁師長樂哈哈地點頭,隨後帶頭走進旁邊的禪房,這二人也跟了進去。

  「快講,有什麼急事?」郭仁打住腳步,轉身便問。

  龔慧成用自己的話講述了徐福來交代的事,但他始終記著徐福來說的那句話,徐福來目前還不能拋頭露面,所以徐福來還要求他一定要保密。因此,他在講述中始終沒有提到徐福來,講到最後,他請求說:「請郭仁師長立即出兵吧。」

  郭仁不時地點頭,又不時地緊皺眉頭。這時,他問道:「你這消息可靠嗎?」

  「當然可靠,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擔保。」龔慧成看見郭仁面露疑慮,便口氣堅決地說。

  禪房門外有個士兵側耳細聽,聽到龔慧成說得那麼肯定,便躡手躡腳離去。

  「郭仁師長,我姑丫是個老實人,這我了解。他絕對不會說謊話。」劉之任這時已弄清楚了龔慧成剛才為什麼那麼著急的原因,這時也主動證實說。

  「郭仁師長,人命關天,請你救救我們那些無辜的鄉親們吧。」龔慧成又請求說。

  「郭仁師長,如果你同意,我願意帶兵前往。」劉之任請求說。

  「好。這裡離駱駝峰只有半個時辰的路。劉團長,你是轄神崗人,你熟悉那些鄉親。你帶領你團的官兵火速前往。注意要保護好鄉親們。」郭仁下達了命令。

  「是。」劉之任兩腳併攏,來了個立正敬禮,轉身和龔慧成走出了寺廟。這團官兵迅速集合,通信兵為他牽來馬。他和龔慧成騎馬帶隊急速而行。

  不遠處,剛才那個在郭仁門外側耳細聽的士兵望著劉之任那個團遠去的身影,冷笑一聲後,快步跑到一顆大樹底下,停住腳步,小聲報告:「候副師長,郭仁師長出兵了。」

  「小聲點,出兵哪裡了?」這個副師長的名字叫候家漢,早年曾任盤石鄉農民協會委員長,馬x事變後叛變革x,後又混入中x太浮山起義隊伍。國xx重兵圍剿時,他殺死x代表老馮以後又叛變。這時他已混入中x地下x員郭仁領導的民x聯軍,還當上了副師長。

  「駱駝峰。」那士兵神秘地說。

  「去那裡幹什麼?」

  「去打陳凱聖。」那士兵把話說到了幾乎讓人難以聽清的程度,「候副師長,陳凱聖不是你的椒椒嗎?」

  「嗯。」侯家漢從鼻孔里輕輕哼了一聲,急速地轉動眼珠,突然把手一揮,兇狠地說,「弟兄們,跟我走,去問問郭仁,你們要看我的眼色行事。」隨即轉身朝寺廟奔去。不大一會兒,他們便在寺廟的禪房內找到了郭仁。

  「候副師長,你有事嗎?」候家漢這時候滿臉殺氣,郭仁面帶微笑地試問。

  「郭仁師長,聽說你出兵了。」候家漢提出質問。

  「你的消息還挺快嘛。」郭仁想穩住候家漢的情緒。

  「出兵去打陳凱聖?」

  「出兵去保護鄉親們。」郭仁知道候家漢與陳凱聖的那層關係,因而沒有直接做回答。

  「出兵前怎麼不召開會議?你這樣盲目出兵,只會對我們不利。」候家漢像是在提建議,其實是在指責。

  「對我們不利?你是說對我們聯軍不利?」郭仁嗅出了候家漢說話口氣中的火藥味。

  「當然是不利。」候家漢簡單地回答。他不想把話說得過分地明白。

  郭仁心裡卻明白,這時候的候家漢不可能是在為聯軍的利益而考慮,但他想把候家漢的思想往聯軍的利益方面引導:「候副師長,這你放心。鄉親們的利益就是我們的利益。為了保護鄉親們的安全,我們聯軍就應該毫不猶豫地出兵。況且,事情緊急,我們沒有時間召開會議。」


  「你這樣會壞事的。」候家漢根本不聽郭仁解釋,甚至還提高了嗓音說話。

  郭仁預感事情不妙,但為了穩住陣腳,更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劉之任完成任務,便不動聲色地說:「即使壞了事,那就由我師長負責。」

  「那可不行。你命只有一條,你賠不起那麼多弟兄的性命。來人哪,將這油鹽不進的郭仁綁了。」候家漢一聲令下,等候在禪房門外的士兵衝進門,奪下郭仁身上的短槍,將郭仁五花大綁起來。

  「候家漢,你不要亂來。」郭仁還抱著最後一點希望勸說。

  「亂來的是你,專橫跋扈的是你。為了挽救聯軍,我對你必須得採取措施。」候家漢振振有詞。

  「你別說得冠冕堂皇了,你這是反了。」郭仁絕望地說。

  「對,反了。」候家漢毫無羞色地說。

  「你要把我怎麼樣?」郭仁已是視死如歸。

  「放心,我不會殺你。我留著你別有用途。」候家漢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說起話來不緊不慢。

  「要殺要剮,隨你便,你別耍花招。」

  「跟你說實話吧,我要將你綁赴常德x國第十緩靖公署,x國還會給我加功進爵,大加獎賞嘞。」

  「你卑鄙!」郭仁怒斥道。

  「弟兄們,現在我宣布,聯軍改為清剿指揮部,我任總指揮,侯家富任參謀長,我要清剿像郭仁這樣的共x。」候家漢走出禪房,對寺廟裡的士兵大聲說道。

  隨即有幾個士兵拔槍欲對候家漢開槍,侯家漢眼尖手快,拔出短槍,叭叭幾槍,那幾個士兵應聲倒在血泊之中。

  「還有誰不聽指揮的?那就是下場!」候家漢在空中揮舞著短槍,不可一世地威脅說。

  「候家漢,你不得好死!」郭仁大聲咒罵。

  「郭仁,你還嘴硬。不得好死的是你。」候家漢嘲弄著郭仁,繼而轉臉對侯家富說,「候參謀長,你派人把這共x分子押送常德公署。二團官兵留守寺廟,三團官兵隨我出兵駱駝峰。立即行動!」

  「是,送郭仁上路!」候家富應聲答道。他那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把個本來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把個本來就不正的嘴巴扯到了耳根,把個本來就不平滑的臉面皺成了波浪萬頃,把個不高的身軀挺立得像個高傲的公雞。

  經過兩個時辰的跋涉,陳勝雙和劉小三一伙人已抵達武陵山山頭。

  武陵山山頭峰迴路轉,逶迤曲折。松樹挺拔,樟樹闊達,柏樹多姿,交相綠映,顯得格外動人。青山綠樹之間,聳立著幾座大小不一高矮不同的宮殿,長廊和亭台樓閣,其中最雄偉的是中間的那座大殿。殿前立著焚香爐,爐頂煙霧騰騰,香氣瀰漫。殿頂琉璃瓦閃光,四角高高翹起的飛檐上坐著姿態各異的石頭神獸。殿正中的七寶蓮台之中坐著神態端莊的如來佛塑像,他微閉雙眼,雙手合胸,顯得非常慈祥。殿兩旁立著四大金剛,一個兇猛,一個嚴肅,一個神氣,一個微笑。金剛手裡拿著擒妖寶物,個個魁梧高大。

  陳勝雙一伙人進到大殿,在菩薩面前焚香點蠟燒紙,跪地磕頭作揖,朝拜完畢,他起身問旁邊的和尚:「請問,廟裡的方……方丈在哪裡?」

  那和尚睜開微閉的雙眼,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陳勝雙,心想,眼前這個朝拜者怎麼會與其他朝拜者不同,其他朝拜者拜完菩薩,送上祭品,求上一簽,也就走人了,可這個朝拜者卻要找方丈,他意下究竟如何?作為和尚又不便多問,就只好用一種自然的口氣問道:「請問施主,你認識方丈嗎?」

  「不要多問,只說方……方丈在哪裡?」陳勝雙兇巴巴地說。

  那和尚怕把事情鬧僵,但也不想在對方的威懾下輕易就範,便進一步試探對方:「方丈在誦經。」

  「在哪裡誦經?」陳勝雙衝上前,一把抓住那和尚的衣領,以此發泄他因和尚搪塞而引發的心中怒火。

  「在他的禪房裡。」那和尚感覺到來著不善,但還是不想直接說出方丈的所在之處。

  陳勝雙兇狠地推了那和尚一把:「你耍我?到底方……方丈在哪裡?」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一個身披袈裟的老者來到這邊,舉手低頭,口中念念有詞,「出家人以行善積德為上,施主何必傷了和氣?」

  陳勝雙感到,來人說話講究,姿態有異,猜不出這身披袈裟的人是誰,只好說句半截話來試探:「你是……」

  「你是方丈吧?」沒等那身披袈裟的人開口,劉小三急忙問道。


  「老衲就是你要找的人。」

  「你就是方……方丈?」陳勝雙想進一步確認。

  「正是老衲。」身披袈裟的人肯定地說,「不知施主找老衲有何事?」

  「既然你是方……方丈,那就好。」陳勝雙心裡踏實了,「我有事請你幫……幫忙。」

  「施主儘管直言相告,老衲盡力而為。」

  「現在,石門桃源臨澧的交……交界地區,正在流行稻……稻瘟疫,你可知否?」陳勝雙一邊說著情況一邊試探方丈的反應。

  「近日來,來這裡的朝拜者與日俱增,老衲已有所聞,願菩薩保佑芸芸眾生的稻穀,阿彌陀佛。」方丈將雙手舉到胸前,虔誠地祈禱。

  「稻瘟疫還害……害死了人。」陳勝雙繼續說。

  「哦?」方丈先是一驚,隨後又將雙手舉到胸前,祈禱說,「願菩薩保佑芸芸眾生的性命。施主,我已盡力而為。如果施主別無它事,老衲便告辭了,再去禪房為芸芸眾生誦經祈禱。」方丈轉身欲走。

  「方……方丈,你別走。我的事情還……還沒說完。」陳勝雙緊走幾步,用手攔住方丈的去路。

  方丈止住腳步,看了陳勝雙一眼:「施主有事,請快講。」

  「我知道武陵山的菩薩最靈,我動員了許……許多人來此敬菩薩。」

  「善哉善哉,感謝施主厚愛。」方丈的反應溫和了一些。

  「我不僅動員了許……許多人,而且還動員許……許多人給菩薩送許……許多大洋。」陳勝雙說話結巴,但這時卻結巴得恰到好處,突出了他說話的重點。

  「施主,這可使不得。我們寺廟歷來只接受物品,能維持寺廟僧人的生存就足也。」

  「送大洋有……有什麼不好?有了大洋就能買許……許多物品。有了許……許多物品,僧人就能過得快活,而且菩薩也會見錢……錢眼開。」陳勝雙結巴著嘴巴,不怕費力地說教。

  「還是免了吧,阿彌陀佛。」方丈露出要退身的口氣。

  「方……方丈,人們願意送……送大洋,為的是求菩薩顯……顯大靈,你就收下吧。如果你不要,你可以先收下大洋,然後交……交給我。我以後拿一成的大洋為寺廟買物品。」說到錢時,他竟然不結巴了。

  那方丈不是傻瓜,一聽陳勝雙說這話,心裡就全明白了他的用意。方丈豈能讓這樣的齷齪事褻瀆神靈,他完全否定說:「這事萬萬使不得。」

  「萬萬使得,你我雙方都……都有利。」陳勝雙仍然堅持著。

  「萬萬使不得!」方丈意志堅定,毫不退讓。

  覺得沒有了商量和聯手的餘地,陳勝雙從腰間掏出短槍,用短槍頂著方丈的胸口,逼問道:「使……使得,你應該說使……使得。」

  「使不得,萬萬使不得!」方丈厲聲說道。

  短槍的扳機被扳動了,無情的子彈射進了方丈的胸膛,穿出了方丈的胸膛,帶血的彈頭鑽進了方丈後面的那面白牆。牆面的彈孔流出了鮮紅的血。方丈前搖後晃,倒地斷了氣。

  「還有誰是方……方丈?」陳勝雙揮舞著短槍吼叫著,可是無人回答。他找不到另外的方丈,便把一旁嚇得半死的和尚抓住,眼露凶光地問,「還有方……方丈嗎?」

  那和尚顫抖著回答「沒……沒有。」

  「沒有?那你就當方……方丈。去!趕快把那方……方丈的袈裟脫了穿上,然後把那方……方丈抬走。這裡由你主持。你要以菩薩的口……口氣,要求朝拜者送大洋。」陳勝雙下命令說。

  「要求送多少大洋?」那和尚只得依了陳勝雙,邊穿袈裟邊問。

  「少則十塊,多則不限。」

  「陳爺,」這時陳勝雙帶去的劉妨書的一個家丁跑進大殿報告,「轄神崗的人來了。有一個人在過『試心岩』時掉下山去摔死了。」這「陳爺」是陳勝雙在路途要求隨從這樣稱呼他的,為的是虛張聲勢掩人耳目。

  「那是他不存心,活該!」陳勝雙借題發揮,「方丈,你會誠……誠心嗎?」

  「誠心,誠心。」那和尚方丈答道。

  「好,誠心就有獎。這裡就看……看你的了。我們都退下。」陳勝雙把自己的衣襟一掀,把那短槍插進了腰間,然後對劉小三和那些家丁使了個眼色,全部退到了旁邊的禪房裡。

  大殿裡湧進許多朝拜者,其中一撥人來自轄神崗村。劉妨書走在最前面,他左顧右盼。大殿內秩序井然,菩薩端坐,朝拜者焚香點蠟燒紙,磕頭作揖,抽籤問卦。和尚誦經敲木魚,方丈念經祈禱。經聲陣陣,煙霧繚繞,燭光閃閃,紙錢灰飛騰,一切都顯得那麼神秘,那麼自然,那麼平安。劉妨書心想,怎麼就不見陳勝雙和劉小三那些人。他們不是先來打前站的嗎?他們跑到哪裡去了?是不是還沒有到來?或者說,是不是他們還沒有把事情辦好?正當他疑慮重重的時候,他的眼光落到了菩薩旁邊的地面上,那地面好像是剛剛打掃過。再仔細看時,那地面上還殘留著點點紅色的痕跡。再盯著看時,那地面上的痕跡不是紅色蠟燭的痕跡,那分明是人血的痕跡。他對此沒有表現出震驚,奇怪和懷疑。他斷定這裡剛剛發生過槍擊。他還斷定,陳勝雙已經將這裡的方丈和和尚搞定了。他心裡生起一陣竊喜,兩膝一彎,兩腿一跪大拜起菩薩來。拜完菩薩,他對那和尚方丈說「方丈,我轄神崗地域流行稻瘟疫,我給菩薩送一百大洋,求菩薩保佑我家人性命,保佑我的稻穀豐收。」(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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