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誅心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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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誅心猜測

  周昭心道月滿則虧,話滿則過,徐筠說得這般篤定,也不擔心日後翻船。

  不過這話在心中打了個轉兒,到底沒有說出口。

  「方才老夫所言,字字句句有依據,你可以尋老仵作同閔藏枝來問。那死去的人,一定是孫屹陽無疑。」

  徐筠提到孫屹陽,遲疑片刻,壓低聲音道,「老夫聽聞孫屹陽之子供詞中言,孫屹陽殺了髮妻金淑蘭,可有此事?」

  周昭點了點頭,「確有此事,被封在窯中烘成了乾屍,正是我們從東水底發現的那一具。」

  徐筠聽到那個窯字,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一時之間竟是連口水都有些難以下咽。

  周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來徐筠同那孫屹陽當真是熟人,想必是用過孫家的瓷器,說不定還是茶具。

  像是看出了周昭所想,徐筠雙目一瞪,瞬間又暴躁了起來,「收起你那黃毛小兒的想法,老夫乃是廷史,見過的屍體不知凡凡,又豈會在意這些。老夫是感嘆,那金娘子非凡女,當年亦是在商戶之中叱吒風雲,沒有想到落得這般下場。」

  「女子遇人不淑,令人唏噓。」

  他說著,有些不忿地看向了周昭,「還有什麼要問的,不問老夫就回去了!」

  周昭瞧著他這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順毛摸有用,但只管得了一息而已。

  徐筠這不又變回了暴躁老頭兒。

  「那兇手鄭九川可有可疑之處?譬如背後有人指使他燒掉臨江樓?」

  卷宗上犯人的供詞乃是情殺,可若是如她推測的那般,有人不想在東水之濱建高樓,那麼當年的臨江樓縱火案同如今的摘星樓倒塌案就應該是一樣的,殺人是假,毀樓是真。

  兇手被幕後的黑衣人當了槍桿子使。

  徐筠眉頭緊鎖,絞盡腦汁的回想起這樁舊案來,他的鼻翼一吸一吸的,顯然呼吸得十分用力。

  過了許久,他方才皺著眉頭說道,「鄭九川當時對縱火一事供認不諱……他是臨時起意縱火殺人,並未發現有被威脅或者是買兇殺人的跡象。」

  「那鄭九川家中尚有寡母同幼弟……」

  徐筠說著聲音戛然而止。

  周昭立即追問道,「寡母幼弟如何?」

  徐筠聲音有些發悶,「鄭九川被判死刑後,無人給他收屍。我曾經遣下屬去他家中問過,說是鐵將軍把門,鄭九川的母親同兄弟早就已經離開長安了。」

  家中出了殺人犯,多得是親屬受不了鄰里的指指點點而搬遷的,當時縱火案已結案兇手伏法,他手頭有旁的案子,只覺得略有些奇怪,便放過去了,如今結合周昭手頭的摘星樓案,便覺得有些意味深長起來。

  徐筠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明明沒有被打,卻仍是覺得臉疼。

  他想著,嗓子不由得粗了幾分,連聲量都變高了,「這也不能證明,背後就有人指使。」

  周昭點了點頭,衝著徐筠拱了拱手,「對對,徐師叔說的對。」

  徐筠臉一黑,他總覺得周昭這對對,是在啪啪的打他的臉呢!

  他方才才說了他查的案子絕對無錯,可若鄭九川是受人指使或者脅迫的,那他就有錯了。

  這般一想,徐筠放下了自己擼起的衣袖,「若你無旁的問題,老夫要去繼續看卷宗了。」

  他說著,不等周昭回答,大步流星的又回到了左院。

  那步伐之快,像是背後有鬼追一般。

  徐筠坐回了一堆卷宗裡頭,他忍不住朝著窗外看了過去,周昭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並無要追進來的意思。

  他微微鬆了一口氣,目光落在桌案上的一個茶盞上,四下里看了看,若無其事的將那茶盞直接扔進了包袱里。

  夜色下的周昭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時隔三年,鄭九川已經伏法,他的親人離開了長安不知所蹤,想要再確定是否有人指使,多半是難了。

  她想著,朝著閔藏枝所在的文書院走了過去。

  甫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子香火氣,只見那文書鄔青衫站在院中對著一個香爐鼎跳大神舞劍,三五不時的還神叨叨的仰頭看向了天上的月亮,嘴中念念有詞。


  周昭覺得,他可能隨時都會來上一句狼嚎!

  而在院中的另外一側,閔藏枝躺在竹椅上,這會兒功夫又換了一身常服,連頭髮都重新梳過了。在他的身邊也擺著一個香爐,不過燃的是香料。香爐的後頭,擺著一個小几子,上頭放著瓜果點心還有一壺美酒。

  就差有個美人在他對面彈琴唱小曲兒了。

  小小一個廷尉寺,當真是臥虎藏龍。

  見到周昭站在門前,那鄔青衫收了劍,抬著下巴看了過來,「這個時辰乃是休沐之時,鄔青衫在求神,鄔文書沒有。」

  周昭無語地點了點頭,「午夜安康,鄔青衫。」

  鄔青衫見她心領神會,滿意地衝著她頷了頷首,抬腳對著閔藏枝的椅子就是一腳踹了過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響,閔藏枝驚醒彈跳了起來。

  鄔青衫淡定自若地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腿,還撣了撣自己衣袍,「小周大人尋你。」

  閔藏枝這會兒有些睡眼惺忪,瞧見對面的周昭,立即清醒過來,露出了幾分苦笑,他忙不迭地小跑到了周昭身邊,「你來得正好,方才尋你都沒有尋到。案子雖然沒有了結,但她同楚杭確實是無辜。」

  「我想要放她出獄,但是沒有李有刀的印信。尋了常左平,常左平卻說明日再放。」

  「我將她同楚杭單獨安排在了一邊,又送了吃食同被褥。」

  閔藏枝說著,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將手放在嘴邊咳了咳。

  周昭深深地看了閔藏枝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地朝外走去,待二人到了無人的地方,周昭方才問起了臨江樓的案子,雖然她覺得徐筠沒有必要撒謊,但是證詞還是確認來得好。

  閔藏枝聞言,卻是搖了搖頭,「胎記我不清楚,但是斷骨卻是記得。」

  周昭眼眸如深井,她朝著一旁的樹蔭下看去,蘇長纓就在那裡等著她。

  閔藏枝注意到了周昭的視線,抿了抿嘴唇,壓低聲音道,「周昭,不知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當年殺死你兄長那個人還有可能是蘇長纓。這就解釋得通,兇手為何只殺長陽公主同你兄長,而不殺小魯侯了。因為他自己就是兇手。」

  見周昭要說話,閔藏枝又道,「蘇長纓當初能易容成祝黎,你我與他同處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那麼,你又怎麼肯定,如今你帶回長安的這個人,不是別有用心之人易容成了蘇長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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