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陣前決鬥（上）：各施詭詐
眾將迎接平胡侯後，曾立昌令各軍帥回去傳達消息。
告知將士們已聯絡到北伐軍大軍，且北伐軍眾將士狀態良好，正與清軍對峙。
僅僅留下陳仕保、許宗揚，和曾立昌、吉文元回營商議。
一回入營帳，曾立昌臉上的喜色，便消失不見。
忙問吉文元太平軍北伐軍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吉文元告訴他們，北伐軍在天津附近也是有些倒霉。
華北秋季的雨水很大，進至天津時，附近河水泛濫，被謝子澄的團練乘船擊敗。
這哪裡能夠想到，南方的太平軍戰士，打到北方京畿地區，阻攔他們的不是北方的騎兵，竟是水師！
然後駐紮在附近的村鎮，等洪水褪去，並向天京數發急報，等待援軍。
派出去的哨探，聽說那韃子皇帝咸豐甚是無膽，已將各地的稅銀解往承德，不敢運至燕都，已為後退之計。
沒想到北方嚴寒，太平軍在天津附近堅持了一百多天，未見援軍，且當地物資不足，南方將士凍傷了不少，只得南撤。
從靜海南撤時，被僧格林沁的千餘騎兵追殺，於嚴寒中損失甚重。
停留在獨流鎮時，天氣轉涼，河水也結冰了。
僧格林沁圍困甚急，北伐軍將領們大怒，出營與清軍作戰，殺蒙古副都統佟鑒、謝子澄，方震懾住了清軍。
獨流鎮物資也不充裕，只得繼續南撤，至束城鎮，激戰月余，彈盡糧絕。
不得已，再撤至阜城，已損失萬餘，尚剩下一萬多人。
所幸阜城物資還算充足，可以支撐兩三個月。
只是，剿胡侯朱錫琨在阜城外紮營接應後續的太平軍，遇到追殺太平軍的清軍。
剛撤至阜城的太平軍物資極為匱乏，朱錫琨率眾只能以磚石迎擊，暫時擊退了清軍，但剿胡侯朱錫琨額角中了炮傷，身中兩槍，傷勢有點重。
吉文元這時一臉黑線，說這清軍不知怎麼回事，又像懷慶擊傷林鳳祥一樣，說打死了他吉文元。
當北援軍的將領們聽到北伐軍還可以在阜城堅守一兩個月後，頓時放下心來。
時間還是挺充足的，在吉文元的建議下，大肆購買棉布、棉衣，以防備再次被嚴寒打倒。
於是，太平軍北援軍與吉文元部則休整三日，決定三日後全軍出戰，準備北上救援北伐軍。
這幾日，馬振文等人招募了大量失業的漕工，那個漕工陳富貴也持曾立昌名帖來投奔。
曾立昌秘密接濟了陳富貴大量錢糧，讓其撫養老母幼子，陳富貴也把他知道的所有的運河的信息說給了曾立昌，對曾立昌是知無不答。
得知漕工的困境竟然比想像的更嚴重，曾立昌根據陳富貴給的信息，派人找了幾個漕工的頭子，以金銀錢糧交易，令其協助太平軍。
前後共有兩萬多的漕工、苦力來曾立昌帳下聽令。
太平軍北伐軍與北援軍雖然分守兩地，但知道了彼此的情況，心裡都是很踏實，也是不急著突圍和進軍。
反觀清廷，還是科爾沁郡王的僧格林沁則是急的不行。
先是疑似太平軍援軍的信使入阜城，後是被圍困的北伐軍從防守薄弱的城東突圍千餘騎。
僧格林沁派兩千騎兵尾隨追擊。
這千餘騎不去他處，直奔山東的臨清州，加之臨清州城被太平軍攻克的消息也幾乎同時傳至。
頓時讓僧王感覺大事不妙，再次向京師發急報請求援兵。
明言，若兩股長毛賊匯合，直隸境內的太平軍恐不下六七萬之眾。
若長毛以臨清倉的糧食誘惑饑民，兵力旦夕可超十萬，則京師危矣。
膽小的咸豐帝看到僧格林沁的急電，幾乎昏厥。
顫抖著說：「那該死的勝保不是說臨清州城固若金湯嗎？」
「怎麼前腳剛說，後腳就失陷於賊了？」
「勝保誤我，勝保誤我啊！」
總領軍機處的大學士肅順，諫言：
「皇上莫急，可速抽調長城內外的馬隊，與京師的京營，南下支援勝保。」
「再諭令直隸各地方，各府縣加速組建團練，抗拒太平軍。」
看到咸豐還是驚恐不已。
肅順又出言建議：
「兵部右侍郎匡源，多智善謀，素知兵事，謝子澄已死。」
「可任命其為靜海團練使，可在天津地區再次阻擋太平軍。」
同時在軍機處任職的鐵帽子王怡親王載垣、鐵帽子王鄭親王端華等也是紛紛附和。
道「對付漢人，還是要靠漢人」，一通決策下來，咸豐勉強心定。
於是按肅順所言，一一下令。
五日後，曾立昌與眾將，率軍出營，準備進攻勝保大營，臨走前殺一殺勝保軍的士氣。
這幾日，曾立昌命將臨清倉的四十多萬石糧食，分數段搬運至漕船，令各軍分別看守待命。
再給各軍新兵補充器械，又經過城中馬商從附近的村落陸續高價收購了數千馬匹。
本來想在這裡好好發育一波的，只是，昨日哨探探到消息，城外清軍有援軍抵達。
料想這裡可是清占區，論補給能力，還是清廷更勝一籌。
時間還是不等太平軍，若真的這直隸省團練已成，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出營時，曾立昌命令將城上的所有大炮都搬了下來，不作久守之態。
曾立昌、陳仕保、許宗揚、吉文元等領軍一字排開。
一時之間，城外浩浩蕩蕩，皆是紅巾包頭的太平軍聖兵。
城北的勝保、善祿等清軍將領，剛剛遭到清帝的嚴厲斥責。
只能硬著頭皮出營戰上一戰，給咸豐一個交代。
新來的清軍援軍是關外的馬隊和京營，此前並未與太平軍交手。
只聽說漢人團練、蒙古騎兵擊敗過太平軍，是以並不把太平軍放在眼裡。
覺得不過是些許漢人，哪裡敵得過滿萬的八旗大兵。
勝保等清軍出營八百米遠，與太平軍對峙。
曾立昌搶先大喝，占得先機：
「今我太平軍十萬聖兵，爾等胡虜，何不早降？」
一句話震得曾與太平軍交手過的勝保、善祿耳朵嗡嗡作響，肝膽俱裂。
陳仕保、吉文元也醒悟過來，也是紛紛大聲對清軍喊話。
我是領軍三千擊敗你們的勝保七千騎兵的陳仕保。
我是擊敗你們直隸總督萬餘八旗的吉文元。
引得太平軍將士士氣高漲，清軍則是氣憤的怒罵不堪。
已經肝膽俱裂的勝保，聽過「吉文元」的名字，心中一個激靈。
之前勝保從揚州領軍追擊太平軍北伐軍時，在山西懷慶，上報過擊斃吉文元的戰功。
在阜城時，又與僧格林沁上報過擊斃吉文元。
沒想到，此人仍然是好好的。
文人出身的統兵大將勝保心忖，這也不怪我呀。
先帝道光時，那林大人在廣東上報斃傷夷人數千，擊沉、擊傷兵艦數艘的戰功，把夷人一路都暴打到南京了。
自己一路把長毛打到了北京，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通春秋筆法下來，勝保我自己都信了，深居內宮的皇帝焉能不信！
況且，報戰功也是向前明學的，那圓嘟嘟上報炮斃野豬皮的戰功，數月之後野豬皮死了，戰功不是也領了嘛。
只要多報幾次，總有蒙對的時候，萬一吃飯噎死，便秘憋死呢。
自己是沒錯的，怪只怪這吉文元命太硬。
冬天凍死了那麼多太平軍，怎麼就沒凍死你呢。
眼看這吉文元活得好好的，又要露餡了。
勝保不思悔過，反而想趕緊把問題捂住。
一句俗話說得好。
我解決不了問題，還解決不了有問題的人嗎。
我是沒問題的，你吉文元有問題。
心裡暗暗思忖，計上心來。
於是將軍中一位善騎的藍翎騎將海壽叫了過來，又親授其計。
陣前，藍翎騎將在陣前搦戰，大呼，「聞吉文元勇猛無雙，可敢陣前決鬥！」
吉文元聽到後，大怒，正要上去對決。
曾立昌想到吉文元正是在與清軍決鬥時，戰死的，急忙拉住。
勸道：「對方不過是個下級軍官，你是侯爵大將，不可跌了身份。」
「這次北來，路上多捻眾來投，精通馬術者眾多，不妨派一人決鬥。」
吉文元想了想也是。
於是，曾立昌派出在皖北收納的捻子龐大王上去迎戰。
並暫賜黃巾裹頭，許諾決鬥勝利即可官升兩級。
這龐大王作戰驍勇，不但騎射嫻熟，且也擅火器，是曾立昌看重的新兵將領之一。
吉文元看到龐大王帶著鳥槍和大刀騎馬出列，吉文元叫住了他。
「帶著我的手銃，莫要墮了我威名。」
「槍可連發六槍，與敵作戰，無往不利。」
聽到吉文元的聲音，曾立昌吃驚的扭頭看去。
看到曾立昌吃驚的表情，吉文元將另一把左輪手槍遞了過來。
「這是我的備槍，哈哈，連發手銃，沒見過吧。」
曾立昌一臉吃驚。
細細打量著這個這個「連發手銃」，什麼連發手銃啊，分明是個左輪手槍。
左輪手槍這麼早就有了嗎？
外觀的手藝還是不錯，打開彈夾，不過不是金屬子彈。
不然還以為有人穿越過來，帶來了商店呢。
槍本身和後世的看起來差不多。
不過，子彈是紙殼彈，做的很仔細，邊緣很齊整。
「當年在天京從一個八旗軍官手裡繳獲的，李開芳手上也有一把，很少見的那。」
在曾立昌仔細打量這個原始版的左輪手槍時，兩軍陣前，藍翎騎將海壽和捻將龐大王也開始打了起來。
藍翎騎將海壽和捻將龐大王各前出本陣三百步，兩將相距一百五十餘步。
海壽和龐大王騎馬對沖，在衝到百步之內，先是互相端著鳥槍瞄準對射，由於距離較遠，加上馬上顛簸，誰也沒有打中。
龐大王打出一槍之後，想到還能再發六槍，頓時計上心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海壽左手持刀，右手掏出手銃。
而龐大王也左手握矛，右手拔出左輪手槍開始瞄準對方。
龐大王知道自己可以連發多槍，所以趴在馬背上先開一槍。
海壽看到對面騎將掏出手銃，急忙伏低身子，躲開了這一擊。
躲開這一擊之後，距離已不足二十步，海壽心中一松。
如此近的距離，一會兒可以直接懟臉開槍，用不著近身肉搏了。
從馬上直起身子的海壽，抬頭看到是龐大王黑洞洞的槍口。
大叫道：「不好」，話音未落，只看到手中古怪的手銃連續亮起兩次亮光。
海壽猝不及防，中槍飆血，摔落下馬。
太平軍中頓時歡呼一片。
龐大王看到摔倒在地的敵軍騎將，心中大喜，騎馬上前，準備補刀。
剛走到海壽身前，異變陡生。
只見清軍陣中。
「放！」勝保身邊的前排侍衛突然蹲下，露出了後面的清軍。
只見後面有兩排清軍兵士，第一排兵士左腿前伸屈膝，肩扛槍身。
第二排兵士手扶近兩米長的槍身，作瞄準狀。
近十把大型抬槍一齊伸向四百步的龐大王。
「轟」的一聲。
龐大王坐騎被擊倒，龐大王則被三四個彈丸擊飛數米。
「長毛賊頭目吉文元已死！」勝保振聲高呼。
清軍也高呼響應。
倒地受傷摔懵了的海壽，剛想鬆一口氣。
竟然看到這位太平軍將又緩緩爬了起來。
身重數槍的龐大王，血流如注，滿臉猙獰，一步步向海壽走來。
看著重新瞄準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海壽一時不敢動彈。
力量迅速從身體流失，這時的龐大王已經拿不住長矛。
「你也別想活！去死吧！」走到藍翎騎將海壽身前，龐大王用盡所有的力氣，扣動了扳機。
「咔。」竟然卡殼了！
又扣動扳機，又「咔」的一聲。
只覺得無盡的黑暗從周圍襲來，龐大王失去了意識，滿臉遺憾的倒了下去。
海壽捂著右肩的傷口，站了起來，在清軍的歡呼中割下了龐大王的腦袋。
反觀太平軍中，士氣多少有些低落。
海壽不僅在陣前縱馬馳騁，還大喊：
「吉文元已死！」
「吉文元已死！」
「長毛賊球吉文元已斃命！」…
平胡侯吉文元一臉黑線。
這時，一太平軍小將，縱馬出列。
大呼道，「卑鄙鼠輩！拿命來！」
直出本陣，沖向海壽。
告知將士們已聯絡到北伐軍大軍，且北伐軍眾將士狀態良好，正與清軍對峙。
僅僅留下陳仕保、許宗揚，和曾立昌、吉文元回營商議。
一回入營帳，曾立昌臉上的喜色，便消失不見。
忙問吉文元太平軍北伐軍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吉文元告訴他們，北伐軍在天津附近也是有些倒霉。
華北秋季的雨水很大，進至天津時，附近河水泛濫，被謝子澄的團練乘船擊敗。
這哪裡能夠想到，南方的太平軍戰士，打到北方京畿地區，阻攔他們的不是北方的騎兵，竟是水師！
然後駐紮在附近的村鎮，等洪水褪去，並向天京數發急報，等待援軍。
派出去的哨探，聽說那韃子皇帝咸豐甚是無膽，已將各地的稅銀解往承德，不敢運至燕都，已為後退之計。
沒想到北方嚴寒，太平軍在天津附近堅持了一百多天，未見援軍，且當地物資不足，南方將士凍傷了不少，只得南撤。
從靜海南撤時，被僧格林沁的千餘騎兵追殺，於嚴寒中損失甚重。
停留在獨流鎮時，天氣轉涼，河水也結冰了。
僧格林沁圍困甚急，北伐軍將領們大怒，出營與清軍作戰，殺蒙古副都統佟鑒、謝子澄，方震懾住了清軍。
獨流鎮物資也不充裕，只得繼續南撤，至束城鎮，激戰月余，彈盡糧絕。
不得已，再撤至阜城，已損失萬餘，尚剩下一萬多人。
所幸阜城物資還算充足，可以支撐兩三個月。
只是，剿胡侯朱錫琨在阜城外紮營接應後續的太平軍，遇到追殺太平軍的清軍。
剛撤至阜城的太平軍物資極為匱乏，朱錫琨率眾只能以磚石迎擊，暫時擊退了清軍，但剿胡侯朱錫琨額角中了炮傷，身中兩槍，傷勢有點重。
吉文元這時一臉黑線，說這清軍不知怎麼回事，又像懷慶擊傷林鳳祥一樣，說打死了他吉文元。
當北援軍的將領們聽到北伐軍還可以在阜城堅守一兩個月後，頓時放下心來。
時間還是挺充足的，在吉文元的建議下，大肆購買棉布、棉衣，以防備再次被嚴寒打倒。
於是，太平軍北援軍與吉文元部則休整三日，決定三日後全軍出戰，準備北上救援北伐軍。
這幾日，馬振文等人招募了大量失業的漕工，那個漕工陳富貴也持曾立昌名帖來投奔。
曾立昌秘密接濟了陳富貴大量錢糧，讓其撫養老母幼子，陳富貴也把他知道的所有的運河的信息說給了曾立昌，對曾立昌是知無不答。
得知漕工的困境竟然比想像的更嚴重，曾立昌根據陳富貴給的信息，派人找了幾個漕工的頭子，以金銀錢糧交易，令其協助太平軍。
前後共有兩萬多的漕工、苦力來曾立昌帳下聽令。
太平軍北伐軍與北援軍雖然分守兩地，但知道了彼此的情況，心裡都是很踏實，也是不急著突圍和進軍。
反觀清廷，還是科爾沁郡王的僧格林沁則是急的不行。
先是疑似太平軍援軍的信使入阜城，後是被圍困的北伐軍從防守薄弱的城東突圍千餘騎。
僧格林沁派兩千騎兵尾隨追擊。
這千餘騎不去他處，直奔山東的臨清州，加之臨清州城被太平軍攻克的消息也幾乎同時傳至。
頓時讓僧王感覺大事不妙，再次向京師發急報請求援兵。
明言，若兩股長毛賊匯合，直隸境內的太平軍恐不下六七萬之眾。
若長毛以臨清倉的糧食誘惑饑民，兵力旦夕可超十萬，則京師危矣。
膽小的咸豐帝看到僧格林沁的急電，幾乎昏厥。
顫抖著說：「那該死的勝保不是說臨清州城固若金湯嗎？」
「怎麼前腳剛說，後腳就失陷於賊了？」
「勝保誤我，勝保誤我啊！」
總領軍機處的大學士肅順，諫言：
「皇上莫急，可速抽調長城內外的馬隊，與京師的京營，南下支援勝保。」
「再諭令直隸各地方，各府縣加速組建團練，抗拒太平軍。」
看到咸豐還是驚恐不已。
肅順又出言建議：
「兵部右侍郎匡源，多智善謀，素知兵事，謝子澄已死。」
「可任命其為靜海團練使，可在天津地區再次阻擋太平軍。」
同時在軍機處任職的鐵帽子王怡親王載垣、鐵帽子王鄭親王端華等也是紛紛附和。
道「對付漢人，還是要靠漢人」，一通決策下來，咸豐勉強心定。
於是按肅順所言，一一下令。
五日後，曾立昌與眾將，率軍出營，準備進攻勝保大營，臨走前殺一殺勝保軍的士氣。
這幾日，曾立昌命將臨清倉的四十多萬石糧食，分數段搬運至漕船，令各軍分別看守待命。
再給各軍新兵補充器械，又經過城中馬商從附近的村落陸續高價收購了數千馬匹。
本來想在這裡好好發育一波的，只是，昨日哨探探到消息，城外清軍有援軍抵達。
料想這裡可是清占區，論補給能力，還是清廷更勝一籌。
時間還是不等太平軍，若真的這直隸省團練已成，就真的寸步難行了。
出營時，曾立昌命令將城上的所有大炮都搬了下來，不作久守之態。
曾立昌、陳仕保、許宗揚、吉文元等領軍一字排開。
一時之間，城外浩浩蕩蕩，皆是紅巾包頭的太平軍聖兵。
城北的勝保、善祿等清軍將領，剛剛遭到清帝的嚴厲斥責。
只能硬著頭皮出營戰上一戰，給咸豐一個交代。
新來的清軍援軍是關外的馬隊和京營，此前並未與太平軍交手。
只聽說漢人團練、蒙古騎兵擊敗過太平軍，是以並不把太平軍放在眼裡。
覺得不過是些許漢人，哪裡敵得過滿萬的八旗大兵。
勝保等清軍出營八百米遠，與太平軍對峙。
曾立昌搶先大喝，占得先機：
「今我太平軍十萬聖兵，爾等胡虜，何不早降？」
一句話震得曾與太平軍交手過的勝保、善祿耳朵嗡嗡作響，肝膽俱裂。
陳仕保、吉文元也醒悟過來，也是紛紛大聲對清軍喊話。
我是領軍三千擊敗你們的勝保七千騎兵的陳仕保。
我是擊敗你們直隸總督萬餘八旗的吉文元。
引得太平軍將士士氣高漲，清軍則是氣憤的怒罵不堪。
已經肝膽俱裂的勝保，聽過「吉文元」的名字，心中一個激靈。
之前勝保從揚州領軍追擊太平軍北伐軍時，在山西懷慶，上報過擊斃吉文元的戰功。
在阜城時，又與僧格林沁上報過擊斃吉文元。
沒想到，此人仍然是好好的。
文人出身的統兵大將勝保心忖，這也不怪我呀。
先帝道光時，那林大人在廣東上報斃傷夷人數千，擊沉、擊傷兵艦數艘的戰功，把夷人一路都暴打到南京了。
自己一路把長毛打到了北京，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一通春秋筆法下來，勝保我自己都信了，深居內宮的皇帝焉能不信！
況且，報戰功也是向前明學的，那圓嘟嘟上報炮斃野豬皮的戰功，數月之後野豬皮死了，戰功不是也領了嘛。
只要多報幾次，總有蒙對的時候，萬一吃飯噎死，便秘憋死呢。
自己是沒錯的，怪只怪這吉文元命太硬。
冬天凍死了那麼多太平軍，怎麼就沒凍死你呢。
眼看這吉文元活得好好的，又要露餡了。
勝保不思悔過，反而想趕緊把問題捂住。
一句俗話說得好。
我解決不了問題，還解決不了有問題的人嗎。
我是沒問題的，你吉文元有問題。
心裡暗暗思忖，計上心來。
於是將軍中一位善騎的藍翎騎將海壽叫了過來，又親授其計。
陣前，藍翎騎將在陣前搦戰，大呼，「聞吉文元勇猛無雙，可敢陣前決鬥！」
吉文元聽到後，大怒，正要上去對決。
曾立昌想到吉文元正是在與清軍決鬥時，戰死的，急忙拉住。
勸道：「對方不過是個下級軍官，你是侯爵大將，不可跌了身份。」
「這次北來，路上多捻眾來投，精通馬術者眾多，不妨派一人決鬥。」
吉文元想了想也是。
於是，曾立昌派出在皖北收納的捻子龐大王上去迎戰。
並暫賜黃巾裹頭，許諾決鬥勝利即可官升兩級。
這龐大王作戰驍勇，不但騎射嫻熟，且也擅火器，是曾立昌看重的新兵將領之一。
吉文元看到龐大王帶著鳥槍和大刀騎馬出列，吉文元叫住了他。
「帶著我的手銃，莫要墮了我威名。」
「槍可連發六槍，與敵作戰，無往不利。」
聽到吉文元的聲音，曾立昌吃驚的扭頭看去。
看到曾立昌吃驚的表情，吉文元將另一把左輪手槍遞了過來。
「這是我的備槍，哈哈，連發手銃，沒見過吧。」
曾立昌一臉吃驚。
細細打量著這個這個「連發手銃」，什麼連發手銃啊，分明是個左輪手槍。
左輪手槍這麼早就有了嗎？
外觀的手藝還是不錯，打開彈夾，不過不是金屬子彈。
不然還以為有人穿越過來，帶來了商店呢。
槍本身和後世的看起來差不多。
不過，子彈是紙殼彈，做的很仔細，邊緣很齊整。
「當年在天京從一個八旗軍官手裡繳獲的，李開芳手上也有一把，很少見的那。」
在曾立昌仔細打量這個原始版的左輪手槍時，兩軍陣前，藍翎騎將海壽和捻將龐大王也開始打了起來。
藍翎騎將海壽和捻將龐大王各前出本陣三百步，兩將相距一百五十餘步。
海壽和龐大王騎馬對沖，在衝到百步之內，先是互相端著鳥槍瞄準對射，由於距離較遠，加上馬上顛簸，誰也沒有打中。
龐大王打出一槍之後，想到還能再發六槍，頓時計上心來。
隨著距離的拉近，海壽左手持刀，右手掏出手銃。
而龐大王也左手握矛，右手拔出左輪手槍開始瞄準對方。
龐大王知道自己可以連發多槍，所以趴在馬背上先開一槍。
海壽看到對面騎將掏出手銃，急忙伏低身子，躲開了這一擊。
躲開這一擊之後，距離已不足二十步，海壽心中一松。
如此近的距離，一會兒可以直接懟臉開槍，用不著近身肉搏了。
從馬上直起身子的海壽，抬頭看到是龐大王黑洞洞的槍口。
大叫道：「不好」，話音未落，只看到手中古怪的手銃連續亮起兩次亮光。
海壽猝不及防，中槍飆血，摔落下馬。
太平軍中頓時歡呼一片。
龐大王看到摔倒在地的敵軍騎將，心中大喜，騎馬上前，準備補刀。
剛走到海壽身前，異變陡生。
只見清軍陣中。
「放！」勝保身邊的前排侍衛突然蹲下，露出了後面的清軍。
只見後面有兩排清軍兵士，第一排兵士左腿前伸屈膝，肩扛槍身。
第二排兵士手扶近兩米長的槍身，作瞄準狀。
近十把大型抬槍一齊伸向四百步的龐大王。
「轟」的一聲。
龐大王坐騎被擊倒，龐大王則被三四個彈丸擊飛數米。
「長毛賊頭目吉文元已死！」勝保振聲高呼。
清軍也高呼響應。
倒地受傷摔懵了的海壽，剛想鬆一口氣。
竟然看到這位太平軍將又緩緩爬了起來。
身重數槍的龐大王，血流如注，滿臉猙獰，一步步向海壽走來。
看著重新瞄準自己的黑洞洞的槍口，海壽一時不敢動彈。
力量迅速從身體流失，這時的龐大王已經拿不住長矛。
「你也別想活！去死吧！」走到藍翎騎將海壽身前，龐大王用盡所有的力氣，扣動了扳機。
「咔。」竟然卡殼了！
又扣動扳機，又「咔」的一聲。
只覺得無盡的黑暗從周圍襲來，龐大王失去了意識，滿臉遺憾的倒了下去。
海壽捂著右肩的傷口，站了起來，在清軍的歡呼中割下了龐大王的腦袋。
反觀太平軍中，士氣多少有些低落。
海壽不僅在陣前縱馬馳騁，還大喊：
「吉文元已死！」
「吉文元已死！」
「長毛賊球吉文元已斃命！」…
平胡侯吉文元一臉黑線。
這時，一太平軍小將，縱馬出列。
大呼道，「卑鄙鼠輩！拿命來！」
直出本陣，沖向海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