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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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新派兵圍了州衙,討要司兵佐章顯榮未果。

  越州刺史明確告知兵將,事發時,章顯榮正在二堂聆聽刺史教誨,不可能分身去射殺校尉。

  要捉拿章顯榮可以,拿出過硬的證據,證明不是栽贓陷害。

  可這事,哪有什麼證據?

  真有,不得當場格殺了章顯榮?

  章顯榮一聲冷笑:「本官知道丘八一向不講道理,那麼蠻橫倒是第一次見。」

  「勞煩尊駕問一問都督,是不是把州縣官吏全部打殺了,越州城就固若金湯了?」

  「如果是,章某甘願引頸就戮。」

  這話把一州二縣官吏全部扯進去,就算郎新當面也不能承認——雖然郎新也確實有這想法。

  對峙的消息傳到都督府,都督、越王豐谷親至州衙,斥退兵丁,對官吏好言勸慰。

  但是,豐谷對州衙更不信任了,調了一團親信緊緊跟隨越州官吏,抓到把柄就會下刀子。

  整個越州城內的氣氛極為壓抑,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挨一冷箭,更不知道誰是真正的敵人。

  「揚州軍要是真打進來了,我們怎麼辦?」

  豐谷在越州都督府內,聽到官吏小聲的議論,基本是這話題。

  值得慶幸的是,雖然有焦慮、有喪氣,總算沒人肆無忌憚地說投敵。

  城頭上的兵丁消耗,每天都損失千人左右,這還是揚州軍沒有全力以赴的結果。

  就算越州軍同仇敵愾,能再堅持半個月不崩潰就是強軍了。

  外頭是兩倍于越州軍的敵人,越州都督府的領地近乎全部淪喪,沒有他處的援軍,能怎麼辦?

  「都督,要不然遣一心腹,快馬向建州都督府求援,允諾事後奉建州都督府號令?」

  長史滕宗盛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實際上,這個辦法比開門投誠也強不到哪裡去,從此越州都督府就喪失了自主權。

  說到底,這就是飲鴆止渴,要麼渴死,要麼毒死。

  豐谷長長地吐氣:「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長史行關牒,本官用印。」

  越州到建州有千里之遙,快馬兩天能到。

  就算建州都督府當即發兵,行到越州也差不多要十天時間。

  常人步行一天也就五十里,兵丁一天能行百里已經很不錯了。

  強行軍可能達到一百五十里,但那不持久。

  所以,越州軍無論如何得頂住半個月!

  半個月之後,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命運。

  每天在廝殺聲中度過,豐谷越來越不安,著急了還上城頭看一看。

  郎新眼裡現出疲憊,卻信誓旦旦:「都督放心,只要下官在,越州定然堅挺!」

  豐谷笑了一聲:「郎將軍的能耐與忠誠,本官是信任的。」

  「不能擊退揚州軍,是因為越州軍兵力不足,非戰之罪。」

  「本官已經行關牒至建州都督府,請求出兵解圍。」

  驅虎吞狼?

  郎新張口,一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吧,即便在建州都督府面前伏低做小,也比被揚州都督府連皮帶骨一口吞下強。

  計算了一下行程,郎新毅然開口:「下官拼死也要保住越州城半個月!」

  多餘的話郎新也不必說,他跟豐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炮石呼嘯著降臨,郎新一把拽住豐谷躲到城樓下,險之又險地避過炮石攻擊。

  看著炮石落地,砸出一個個坑,還有兵丁傷亡,豐谷的心高高懸著。

  「炮石!大木單弩、大竹竿弩!還擊!」

  郎新怒吼。

  雙方一輪對轟,互有損傷,倒也不是太吃虧。

  郎新指著空蕩蕩的上空,沙啞地開口:「揚州軍炮石頻繁,笓籬戰格損壞太多。都督,強令州縣讓庶民製作笓籬戰格吧。」

  雖然都知道州縣已經靠不住了,但是別無選擇。

  不靠這些牧民官動員,總不能讓都督府直接抓壯丁吧?


  打到現在,越州都督府都沒有強行從城裡徵召兵丁,已經很對得起庶民了。

  「使君遣下官稟告都督,因為時間緊,製作笓籬戰格的匠人漲價了!」

  越州錄事參軍站在豐谷面前,姿態看似恭謹,眼裡卻多了些蔑視。

  「哈哈哈!」

  豐谷捧腹大笑,橫刀抽了出來。

  越州這是將都督府當小兒糊弄呢!

  之前章顯榮的事,豐谷選擇了退讓,卻導致越州衙門越來越張狂。

  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圍住州衙的兵馬悍然闖進頭門,刀槍並舉,殺得人頭滾滾。

  刺史慌亂地抓起印信,背著官服往後花園奔去,章顯榮躍上牆頭,一把拉起刺史,在兵丁沒完全合圍之前消失在街頭。

  州衙在越州城地位尷尬,可有可無,血洗了也不影響都督府直接控制會稽縣、山陰縣。

  一向克制、容忍的越王豐谷亮出獠牙,會稽縣、山陰縣兩個衙門才噤若寒蟬,收起了投敵的小心思。

  即便不出城,編織笓籬戰格的材料都不缺,匠人更不是問題。

  只要能編織成型就好,又不是要做成藝術品,普通人都能來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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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州城外,揚州公主靜靜地聽探子稟報城內的動向。

  「下官的謀劃還是有點用的。」葛望沾沾自喜。「可惜功虧一簣。」

  越州衙門被血洗,看似強力掩蓋了軍政兩方的矛盾,總會再爆發的。

  荀越飲了口茶湯,眼現警惕:「下官怕建州都督府插手爭端。」

  葛望眼裡閃過不加掩飾的鄙夷:「建州都督府離此有千里之遙,他們吃撐了,跑過蹚渾水?」

  荀越淡淡地掃了葛望一眼,外行人就不要說內行話,容易露怯知道不?

  咋,只准揚州都督府擴張,就不許建州都督府撈地盤?

  揚州公主挑眉:「令婺州的偏師重點防守武義縣、永康縣一帶,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建州都督府兵馬北上。」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揚州公主可不希望建州都督府這個時候入場攪局。

  游奕奔入中軍帳:「稟都督,游奕在毗鄰婺州的括州縉雲縣,發現上萬兵馬藏身縉雲山!」

  葛望突然覺得臉疼。

  居然讓荀越猜中了真相!

  更可怕的是,越州都督府求援的關牒才出去沒多久,建州都督府的兵馬就出現在邊境,誰敢說不是早有預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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